悍妻状元郎 (喜欢枫荷树的孔辉)

苏棠屏退左右宫人，只留两名绝对可靠的心腹太监在一旁协助。她取出金针，凝神聚气，手法如电，迅速在皇帝周身大穴刺下。同时，她暗中取了一小杯皇帝的血液样本，小心收藏起来。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紧张救治，皇帝的气息终于逐渐平稳下来，脸色也稍微好转，沉沉睡去。
苏棠疲惫地走出内殿，对皇后道：“陛下暂时无碍了，但龙体损耗极大，需绝对静养，万不可再受任何刺激。臣妇会重新调整药方。”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连连道谢，赏赐了不少东西。
离开养心殿，苏棠的心情却无比沉重。皇帝的病情，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测。这绝非自然病痛，而是人为的毒害！而且下毒者手段极其高明，隐秘而缓慢，若非此次突然爆发，几乎难以察觉。
是谁？能有如此手段，经年累月地对皇帝下毒而不被发觉？又能精准地掌握毒发时机？
回到陆府，苏棠立刻将自己关进药房，开始检验带回的血液样本。陆明渊焦急地等候在外。
良久，苏棠才面色凝重地出来，手中拿着一张写满字迹的纸。
“如何？”陆明渊急问。
苏棠将纸递给他，声音低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混合奇毒，名为‘千机引’。此毒并非单一成分，而是由数种本身无毒或微毒的药石、花草甚至矿物粉末，通过不同的方式和顺序摄入体内，经年累月，最终在体内结合成剧毒！下毒者手段极为高明，每一种成分都控制在微量，且间隔时间很长，寻常银针和太医根本查验不出！陛下此次突然爆发，定是近期接触了能引动所有毒性的‘药引’！”
陆明渊看着纸上罗列的那些晦涩难懂的毒物名称，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经年累月……那岂不是说，下毒者很可能就在陛下身边，而且是极其亲近、能长期接触陛下饮食药物之人？！”
宫廷之内，谁能有如此便利？妃嫔？内侍？太医？
一个个名字在陆明渊脑中闪过，每一个都让他不寒而栗。
“必须立刻将此事密报陛下！”陆明渊断然道。
“不可！”苏棠立刻阻止，“无凭无据，仅凭我的检验和推测，陛下会信吗？打草惊蛇之下，下毒者若狗急跳墙，陛下更危矣！且我们并不知道那‘药引’是什么，何时被下，由谁下手！”
陆明渊冷静下来，知道苏棠所言极是。他强迫自己镇定：“当务之急，是找到陛下中毒的确凿证据，以及……找到能解毒的方法。你可能解此毒？”
苏棠蹙眉：“‘千机引’变化多端，解药需根据具体使用的毒物成分和比例来配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必须知道陛下这些年具体接触过哪些可疑之物，才有可能研制出解药。但这几乎不可能……”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管家陆忠神色慌张地前来禀报：“大人，夫人，宫中……宫中又来人了！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钱嬷嬷，说是娘娘感念夫人辛苦，特赐下亲手熬制的滋补羹汤！”
又是皇后！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陆明渊与苏棠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惕。
“请钱嬷嬷进来。”陆明渊沉声道。
钱嬷嬷笑容可掬地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进来：“夫人辛苦了，皇后娘娘特赐血燕羹，最是滋补不过，请夫人趁热用些吧。”
苏棠含笑接过：“多谢娘娘恩典。”她打开食盒，里面果然是一盅热气腾腾、色泽诱人的燕窝羹。
就在她准备盖上盖子时，指尖无意中触碰到盅壁内侧，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陶瓷的涩感传来。她心中一动，假装失手，“哎呀”一声，将那盅羹汤打翻在地！
瓷盅摔得粉碎，羹汤洒了一地。
“奴婢该死！奴婢手滑了！”苏棠连忙请罪。
钱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随即笑道：“无妨无妨，夫人受惊了。也是老奴没拿稳。可惜了娘娘一番心意。”
“是臣妇不小心。”苏棠歉意道，示意丫鬟收拾。
钱嬷嬷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待她走后，苏棠立刻阻止丫鬟收拾碎片，她小心翼翼地捡起几片较大的碎瓷片，仔细查看内侧。果然，在其中一片的内壁上，发现了一些极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透明晶体残留！
她用银簪小心刮下一点，放入清水中，银簪迅速变黑！
“毒！”苏棠脸色瞬间煞白，“这食盒内壁被涂了剧毒！遇热便会微量溶解渗入羹汤！这毒……这毒性与陛下血液中的某种成分极其相似！这就是那‘药引’！”
皇后赐下的羹汤中，竟然被下了能引动皇帝体内剧毒的“药引”！
是皇后要毒害皇帝？还是有人借皇后之手行事？
巨大的恐惧和震惊攫住了两人。他们仿佛窥见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而漩涡的中心，直指那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
“立刻封锁消息！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陆明渊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下令。
他看向地上那摊狼藉和漆黑的银簪，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看来，我们必须立刻再见一次冯指挥了。有些事情，恐怕要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骇人听闻……”
深宫的迷雾，不仅未曾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重和血腥起来。一场真正的弑君阴谋，似乎已然露出了它狰狞的一角。

第59章 雷霆夜审破心防，深宫魅影终显形
打翻的羹汤、漆黑的银簪、内壁诡异的晶体残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有人试图通过皇后之手，对苏棠下毒，而所下之毒，正是引动皇帝体内“千机引”爆发的关键药引！
对方的目标显然不止是皇帝，还包括了可能洞悉真相的苏棠！这是一场要将所有知情者彻底抹杀的灭口行动！
陆明渊脸色铁青，立刻以最高机密的方式，紧急联络了锦衣卫指挥使冯骢。
不到一个时辰，冯骢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陆府密室。当他看到苏棠提取的毒物样本和检测结果，听完陆明渊的叙述后，这位以冷硬著称的指挥使也骇然变色。
“弑君……谋害诰命……”冯骢的声音因震惊而有些沙哑，“贼子安敢如此！此事若真，必将掀起滔天巨浪！”
“冯指挥，此刻已非犹豫之时。”陆明渊目光如炬，语气斩钉截铁，“对方已然狗急跳墙，行事愈发疯狂。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再次动手之前，撬开何文渊的嘴！他必然知道核心秘密，甚至可能知道下毒者是谁！”
冯骢眼中厉色一闪：“本指挥明白。陆大人放心，今夜，便是铁打的嘴，本指挥也要给他撬开！”他不再耽搁，立刻起身，带着浓烈的杀机返回诏狱。
诏狱最深处，阴森潮湿的刑房里，何文渊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眼神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顽固和侥幸。
冯骢屏退左右，亲自走了进去。他没有再用那些常规的刑具，只是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何文渊面前，冷冷地注视着他。
“何文渊，”冯骢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寒意，“本指挥刚从一个地方回来。你猜是哪里？”
何文渊抬起肿胀的眼皮，嗤笑一声，声音嘶哑：“呵……冯骢，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想从我嘴里套话，休想……”
冯骢不急不缓，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特殊油纸包裹着的小瓶，里面正是那从打碎瓷盅内壁上刮下来的少许透明晶体。他将其在何文渊眼前晃了晃。
“认识这东西吗？”
何文渊的目光下意识地聚焦在那小瓶上，起初有些茫然，但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恐惧声响！
“看你的反应，是认识了。”冯骢将小瓶收起，声音如同冰碴，“皇后娘娘今日赐给陆夫人的羹汤里，就被人涂了这东西。你说，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借皇后之手行此灭口之事？又是谁，能配置出这等隐秘的奇毒，甚至知道用它来引动陛下体内的‘千机引’？”
何文渊浑身抖得如同筛糠，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绝望的死灰。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极大的恐惧死死扼住了喉咙。
“何文渊！”冯骢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声如雷霆，“你以为你死扛着不说，就能保住你何家满门吗？！弑君！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旦查实，你以为你背后的人会保你？他们会第一个杀你全家灭口！你现在说出来，本指挥或可奏明陛下，保你何家一丝血脉不绝！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诛九族！灭满门！
这几个字如同最后的重锤，狠狠砸碎了何文渊的心理防线。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极致的恐惧，涕泪横流，嘶声尖叫起来：“我说！我说！！是……是坤宁宫！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也是她的远房表妹，赵嫦！！”
“赵嫦？！”冯骢眼神一厉，“她一个宫女，怎会有如此能耐？！”
“她……她不只是宫女！”何文渊仿佛崩溃了一般，语无伦次地急切交代，“她……她精通药理毒术！早年曾得异人传授！当年……当年六皇子（当今陛下）年幼时那次怪病，还有后来贤亲王巫蛊案中那些所谓的‘证据’……很多都出自她的手笔！是她配置了那些难以察觉的毒物，也是她模仿了林婉如的笔迹制作巫蛊人偶！一切都是她！是三皇子（瑞王之父）和……和皇后娘娘联手！是三皇子许了皇后娘家滔天富贵，助其子（即皇后所出之子，若存活应是嫡子）未来登基，条件是皇后需利用宫中便利，协助他们铲除贤亲王，并……并暗中控制当时体弱的六皇子！”
石破天惊！
冯骢尽管有所猜测，亲耳听到这骇人听闻的供词，依旧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皇后！竟然是皇后参与其中！为了自家权势和儿子的未来，与虎谋皮，毒害年幼皇子，构陷贤亲王！
“那陛下体内的‘千机引’……”
“也是赵嫦多年来，通过皇后赏赐的饮食、药物，一点点下的！”何文渊哭喊道，“陛下一直体弱，皆因于此！此次陛下病重，也是因为……因为你们查得紧，他们怕事情败露，便提前下了猛量的‘药引’，想……想造成陛下旧疾复发不治的假象！顺便嫁祸给苏氏！而我……我负责帮他们处理当年那些见不得光的太医脉案和记录，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就藏在……藏在坤宁宫皇后小佛堂的暗格之下！”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拼凑完整！
一个延续了二十多年，牵扯两代皇子、无数人命，毒害当今天子的惊天阴谋，主谋之一，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冯骢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追问：“证据呢？！除了你的口供，还有什么能证明皇后参与？！”
“有！有！”何文渊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声道，“皇后与三皇子、以及后来与瑞王府的密信往来，还有她吩咐赵嫦办事的一些手谕，她都舍不得销毁，觉得是拿捏对方的把柄，全都……全都和那些脉案藏在一起！就在佛堂暗格！我知道开启方法！”
“好！何文渊，你若所言属实，本指挥说话算话！”冯骢猛地起身，不再看他一眼，大步流星冲出刑房。
他立刻调集最精锐的锦衣卫缇骑，亲自带队，以“搜检逆党赃物”为名，手持皇帝特赐的金牌，直扑坤宁宫！
此时已是深夜，坤宁宫早已宫门落锁。冯骢毫不客气，直接命人砸开宫门，在守夜太监宫女的惊骇目光中，直奔皇后的小佛堂！
“冯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宫寝殿！”皇后被惊动，穿着寝衣冲出，发髻散乱，脸色惊怒交加，试图阻拦。
“娘娘恕罪！臣奉旨办案，捉拿弑君逆党！阻拦者，以同罪论处！”冯骢毫不退让，语气冰冷，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宫女，直接闯入佛堂。
根据何文渊提供的方法，他很快找到了佛像底座下的隐秘机关。轻轻转动，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佛龛后的墙壁悄然滑开，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暗格！
暗格之中，赫然是几摞泛黄的纸张、一些脉案记录，以及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
冯骢打开木盒，里面正是皇后与瑞王府的密信，以及几封她亲笔书写、吩咐赵嫦行事的手谕！字迹、内容，触目惊心！
“不！那不是本宫的！是伪造的！是陷害！”皇后看到那木盒，瞬间面无人色，尖叫着扑上来想要抢夺。
冯骢轻易避开，将木盒紧紧抓在手中，冷眼看着这位母仪天下、此刻却状若疯妇的女人，沉声道：“皇后娘娘，有什么话，到陛下面前去说吧！来人！请娘娘回房休息，没有陛下旨意，不得踏出半步！封锁坤宁宫，所有人等，一律看管起来！搜捕掌事宫女赵嫦！”
然而，番子们搜遍了坤宁宫，却找不到赵嫦的踪影。这个最关键的制毒执行者，仿佛提前得到了风声，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冯骢心知不妙，一边下令全城搜捕，一边立刻带着搜获的铁证，火速赶往养心殿面圣。
养心殿内，皇帝刚刚服过苏棠新煎的药，精神稍好一些。当冯骢将何文渊的口供、以及从坤宁宫搜出的密信手谕等铁证呈上时，皇帝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和内容，看着皇后是如何与自己的皇叔、兄弟勾结，如何算计自己、毒害自己、构陷皇兄……
“噗——！”
皇帝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陛下！！！”
养心殿内，瞬间乱作一团。
苏棠被急召入宫抢救。而得到消息的陆明渊，站在陆府庭院中，望着皇宫方向那依旧灯火通明的夜空，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沉重。
真相大白了，但代价是如此惨重。帝后反目，皇室蒙尘，陛下龙体再次遭受重创……
而那个消失的赵嫦，又会在哪里？她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风暴虽然过去，但留下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朝堂，和一个奄奄一息的皇帝。
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第60章 凤仪倾颓惊天下，余孽未清隐忧存
养心殿内，灯火彻夜通明，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皇帝呕血昏迷，龙榻前跪满了瑟瑟发抖的太医，唯有苏棠凝神静气，指尖金针如飞，全力护住皇帝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心脉。
皇后被软禁坤宁宫的消息，虽被极力封锁，但宫闱之中岂有真正的秘密？一些模糊的骇人听闻的流言早已如同瘟疫般在皇亲国戚、高门显贵之间悄然传播，引来无数的惊疑、猜测与恐慌。
英国公、李阁老等重臣深夜被急召入宫，当他们在偏殿看到冯骢呈上的那些密信和手谕时，无不骇得面无人色，冷汗涔涔。
“毒妇！毒妇啊！”英国公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竟敢……竟敢谋害陛下，构陷亲王！其心可诛！其罪当灭九族！”
李阁老亦是老泪纵横，跪地叩首：“老臣无能，竟让此等祸国妖后盘踞中宫多年，致使陛下蒙难，皇室蒙尘！臣万死难赎其罪！”
宗令仪亲王更是惊怒交加，捶胸顿足：“皇室不幸！出此牝鸡司晨之祸！必须严惩！以正纲常！”
然而，如何“严惩”？废后？甚至赐死？这必将引发朝野巨震，牵连甚广。更何况，皇帝此刻昏迷不醒，无人敢做这个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内殿，期盼着皇帝能醒过来，亲自定夺。
经过苏棠一夜不眠不休的救治，次日黎明时分，皇帝终于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眼神 initially 一片空洞迷茫，随即，那恐怖的记忆涌入脑海，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痛苦、愤怒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绝望。
“陛下！陛下您醒了！”内侍总管喜极而泣。
英国公等人连忙上前跪拜，将目前情况简要禀明，并呈上那些铁证。
皇帝颤抖着手，抚过那些密信上熟悉的字迹，每一字都如同毒针般刺入他的心脏。他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良久，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属于帝王的决绝杀意。
“拟旨。”皇帝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皇后王氏，德行有亏，心术不正，勾结逆党，谋害君上，构陷亲王……罪证确凿，恶贯满盈，不足母仪天下。即日起，废去其后位，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其族……其族……”
提到“其族”，皇帝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皇后母家势力虽不显，但毕竟牵连甚广，且其中或有不知情者。最终，他疲惫地摆摆手：“其族中涉案者，由三司严审论罪，余者……贬斥流放，永不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