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脸笑意地同他说着什么。
聂铠听着她说话,正在喝一瓶矿泉水,没有做出回应。
几个女生等在边上,似乎想要跟聂铠搭讪,可碍于梦薇,都没敢动作。
肖洱离开了麋鹿,站在酒吧门口。
大概十分钟以后,聂铠和梦薇一起从里面出来。
“聂铠。”
肖洱叫他的名字。
两个人同时站住了。
肖洱默默地看着他。
近距离之下,她突然发现,聂铠的头发长长了。
他从前的头发短而清爽,整个人热气腾腾的,散发着难以掩盖的勃勃生气。
现在却柔软茂密。
从合适的角度看去,竟然像个带着致郁气质的美少年。
不知道是他的歌影响了他,还是麋鹿影响了他。
又或是,其他什么。
“你来干什么?”
“你怎么来了。”
梦薇和聂铠同时发声。
梦薇几乎是下意识往前上了一步,神色愠怒。
肖洱只当没看见梦薇这个人,她直直看着聂铠,说:“我找你,有点事情要说。”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有资格听。”梦薇的提高了嗓音,却显得底气不足。
肖洱只当没听见梦薇的话:“我在巷口等你。”
她转身就走。
“你说过,不再联系我。现在这算什么。”
聂铠一个人走出来,站在肖洱跟前,影子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他拧着眉,不甚耐烦地看她。
肖洱说:“聂铠,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你再这么下去,很可能……”
她的话被粗鲁地打断:“你还关心这个呢?”
肖洱只停了片刻,又说:“你喜欢音乐没有错。可如果只有高中文凭,你很难在这个社会立足。”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纵然是再不屑一顾的样子,也没有转身离开。
“聂铠,如果你现在这么荒唐行事,是因为我的……”
“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肖洱,我们都分手了你他妈少来管我的闲事。”他再次打断她的话,很烦躁的样子。
“我是你的班长,我有义务规劝你回到正轨之上。”
“肖洱,你总有很多理由,你做每一件事,总他妈有很多理由。”
聂铠默了一会儿,突然说。
“你觉得心情不好,觉得我很新鲜,就接近我、和我在一起。你觉得腻了,没有安全感了,就跟我分手。现在呢,你又觉得当班长的责任感爆棚了?所以要来拉我一把,让我迷途知返?”
肖洱没有否认。
她看着他:“那么,你愿意迷途知返吗?”
聂铠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觉得很无力,他仿佛看见自己和肖洱之间的分明的地位。
永远都是她,她在拿捏,她在主导。
可是,比他想象中要好一点。
起码她还来找他了,什么理由都好。
聂铠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眼睛却紧紧盯着她。
“肖大班长,那你有没有义务帮我复习呢。”
“我帮你,你就会好好复习?”
聂铠脱口道:“看心情。”
他说完以后,立刻就后悔了。可仍然执拗地站着,没有改口。
“那就算了,我没空。”
“肖洱。”聂铠攥着拳头,叫了她一声。
“聂铠!”
梦薇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她抱着聂铠的外套,手里拿着聂铠的手机:“你妈妈找你!”
她把手机给聂铠,聂铠背过身去接电话。
梦薇警惕地看着肖洱。
“班长,你不会告诉老师吧。”
肖洱瞥了她一眼:“我没有你这么闲。”
梦薇被她呛了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没好气地说:“你既然忙,就赶紧回家看书去。”
聂铠已经挂了电话。
他走过来,步子大,气势汹汹。
面上阴晴难辨:“肖洱,是我妈让你来的?”
梦薇站在两人身边,莫名的,就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气场。
说不清楚,明明两个人并没有激烈地争吵,甚至于,肖洱都没有看聂铠一眼。
可她仍能感受到空气中胶着的紧张气氛。
肖洱点头,眉眼清淡:“嗯。”
聂铠面色僵硬,非常难看。
在某一个瞬间,梦薇觉得那个气场陡然间崩塌了。
聂铠低声说:“你走吧。”
“聂铠,生活是你自己的,你搞砸了,就要自己……”
“你走吧!”
三次,今天晚上,他打断她三次。
肖洱不再规劝,她已经仁至义尽。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梦薇不敢跟聂铠搭腔,他站在街边,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目色沉沉地注视肖洱的背影。
一动也不动,看了很久。
最后,肖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长街尽头。
他转身,往巷子里走。
“聂铠?你还回麋鹿干嘛?”
“别跟来。”
他语气暴躁。
梦薇知道他可能要去喝酒了。她在巷口站了许久,最后一跺脚,跟了上去。
很快,六月在学生的期盼和憎恶中来了。
肖洱的考场号是39,被分去二十二中。
杨成恭也在那里,他在第8考场。
高考那两天,天公没作美,下着雨。
考场外送考的家长撑起伞,人太多,伞面彼此相连,远远看去,像五颜六色的塑料大棚。
孵化着累积了十数年的希望。
沈珺如的学校被选做了考场,她被调去监考,不能送肖洱。
肖长业也要出差,没法请假,为这事还挨了沈珺如几句埋怨。
正合肖洱之意。
她把高考当做一场仪式,她一丝不苟地执行每一个步骤。
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等到仪式结束,她将跟过去的人生,做一个告别。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肖洱把答题卡放在桌面上等待监考员收走。
窗外雨声淅沥,夏季原本的闷热被打散不少。
肖洱神清气爽。
回家的路上,她被杨成恭叫住。
“肖洱。”他与她并肩,“最后这一次,我超常发挥了。”
肖洱心情安然:“那恭喜了。”
“你呢?”
“和往常一样。”
肖洱说和往常一样,那就是发挥的很好了。杨成恭莫名的高兴。
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听说你之前填报的是南大。”
“嗯。”
他随着她一起走,突然说:“可我想冲刺的学校是复旦大学。”
“加油。”
肖洱没听出他的弦外之意。
“不过,南京离上海很近的。”
杨成恭自言自语,脚步慢下来。
可肖洱没有,她仍然朝前走。
杨成恭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肖洱的头发早就及肩,现在已经垂下不少。她的头发和她的人不像,是柔软细碎的,发尾偏棕色。
她看起来像所有的江南女子,温柔、软糯,没有半点威慑力。
可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这样的反差,教人无端着迷。
杨成恭的嘴角扬起微笑,复又抬脚追上去。
高考后,肖洱跟沈珺如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出门度假。
当然是一百个答应,世界这么大,地点随便她挑,玩多久都没问题。
肖洱知道肖长业本事大,她想了一夜,跟肖长业提出,给她配一位有经验的导游。
“我有好几个地方想去,就我一个人。”她说,“你跟她说一下,看怎么安排最合适。”
肖长业诧异:“不跟同学一起?”
“唐唐要打工。”她说,“其他的人,我没兴趣。”
肖长业想了想,又问:“行,我安排。找个导游全程带着你,你想去哪些地方?”
“昆明,丽江,大理……西塘。”
“云南一线是吧,回来的时候再顺道去西塘转一转?”肖长业说。
“嗯,算是吧。云南我要多留一段日子,半个月左右。”
“没问题。”肖长业又说:“大理……是个好地方。爸爸年轻的时候也去过,你的名字,就是取自那里的洱海。美,特别美。”
肖洱没搭腔,目色却冷了一瞬。
肖长业找了当地最好的一家旅行社,给得钱多,没别的要求,只要他闺女安安全全地去,开开心心地回。
旅行社找专门的旅游策划师,花了两整天,为她定制了一条云南深度游长线。
一共十八天。
旅游线路递过来,肖洱松松散散看过去,就定下了。
算算日子,等她回来的时候,高考成绩、录取分数线就都出来了。
这样很好。
云南之行很顺利,导游孙姐确实不负金牌导游的称号。两人一路玩过去,她事事安排妥当,每到一处都有专门接待的人负责,在每一个或大或小的景点,都能给肖洱普及很多有趣的知识,讲述传奇的故事。
肖洱话不多,但善于思考,偶尔发问或是接话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孙姐很喜欢肖洱,她打心眼里觉得,这趟旅游做得值,甲方乙方都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