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叫不出其他的字眼,末了也只能哀哀地唤他的名字。
“聂铠……”
聂铠,聂铠。
情动的时候,她说得最多的,也不过是这两个字。
她的掌舵人,却能翻云覆雨,将她抛上最高的浪头。
他强忍着自己叫嚣已久的欲念,耐心抚慰着她。
直到某一刻,他的手指感受到一股猛然紧缩的力量,掌下的姑娘陡然哼出声。紧接着,湿滑的液体淋漓而出。
潮起潮落,骤雨方歇。
他将她先送到彼端,好让她不再害怕,不再忧虑。
当我爱上你,我愿意舍弃我自己。
聂铠。
她无助惊慌的模样真叫他心疼,聂铠挨过去,紧紧搂住她的小身板。
声音喑哑:“我在呢。”
肖洱也不知为什么,偎在他怀里,就这么哭了出来。
“别,别哭,我又弄疼你了?”
聂铠手忙脚乱,吓得什么念头都不敢有了,只想拨开她仔细察看。后者却八爪鱼一般,紧紧吸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仍是哭着。
似乎是委屈,似乎是难过,似乎是焦虑。
她哭得叫他心碎。
聂铠,你不该这样。
谁都贪恋温存。
明明还没有到那一天,为什么我却一眼就看得到结局。
我设定好的结局,现在却不愿往下走了。
怎么办?
演惯了圣母,都忘了自己骨子里,还是一只恶魔啊。
他甚少能见到她将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给他看。
每每遇上,就觉得心神俱裂。
说不上原因,像一种魔咒。仿佛他们注定彼此羁绊,相互制衡,从第一眼开始,从那之后的每一眼开始。
聂铠哄了她许久,后者才慢慢平复心情。
一双眼肿得核桃似的。
“傻不傻?哭什么,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你尽管打我好了。这么个哭法,你自己也受不了。”
聂铠将肖洱裹紧毯子里,开了空调,又去拧冷毛巾来给她敷上。
肖洱摸索着,找到聂铠的手,牢牢握住了。
他心里微动,反握着放在唇边亲了亲。
“我很后悔,聂铠。”
半晌,肖洱轻声开口:“我真的很后悔。”
“后悔什么?”他不明所以。
肖洱抿着唇,翻身又抱住他的腰。
对不起,聂铠。
她这依恋的模样,给了他提醒。
聂铠问她:“你是不是后悔当初甩了我?”
他的手在她的发上摩挲,轻声嘀咕:“你这后悔是对的,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每天多难过。喝很多酒也不顶事,唱歌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就不愿意去学校,生怕一看到你,忍不住就想去找你。”
肖洱低声问:“那梦薇呢。”
“……”聂铠气不过,伸手掐一掐她的小脸,看她那小可怜样,又心疼,转而摸了摸,“想拿来气你呗,结果你好像半点反应没有。你那时候,是被学习迷了心窍,又胆子小,梦薇在老班那边一打小报告,你一害怕就退缩了是不是?我能理解,所以我一点都不怪你。”
他的误会很深,从来都以为,事情就是自己看到的样子。
“现在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高兴。所以不要觉得后悔和内疚,肖洱,你在我跟前,可以永远骄傲任性。”他低头,脸颊碰脸颊,“你就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我什么都依你。”
肖洱轻轻吸气,抱着他的手臂也慢慢收紧了些。
还有二十天。
就再……多留二十天吧。
******
日子过得真快。
留着留着,就留不住了。
尽管聂铠一有空就来学校找肖洱,两人能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即便不多,两人走在一起,还是被聂西西撞见过好几次。
“你们说,肖洱那个表弟怎么成天粘着她?”
午休的时候,聂西西在寝室里说。
“我今天在图书馆又看见他们了,那个男生就坐在肖洱边上,而且——还总是盯着肖洱看。怪怪的。”
“就是就是,我都没见过肖洱跟她男朋友在一起。”
聂西西心里存疑,还想问什么,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
“喂?”
“喂,是聂西西同学吗。”
是个男生。
“啊,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天文系的程阳,前些日子在食堂不小心碰了你。当时向你要了联系方式的,还有印象吗。”
“……”
“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起吃个饭呢?”
聂西西挂上电话的时候,舍友点评她,你现在的模样宛如一个智障。
“谁能来捏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聂西西瘫在床上,眼望虚空,“他要和我吃饭,他居然要请我去吃饭!”
受宠若惊。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也不过如此。
那可是男神,她觊觎许久的男神!
聂西西花了四个小时盛装打扮,摇曳着出门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宿舍门被人猛地推开。
聂西西难掩面色潮红,晃了进来。
见肖洱不在,身子一歪就坐在了她床上。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
“喝酒啦?行啊你,头回跟男神出去吃饭就玩这么大的。”
聂西西贼兮兮地笑,食指与大拇指尖捏在一起:“就一点点……红酒。”
“你这一杯倒的架势,红酒也够呛。”
“没办法,我们去吃西餐唉。”聂西西抱着床柱子,眼神有些迟钝,说,“我跟程阳说了我不会喝酒,他说他不会欺负我,会保证安全地送我回来。”
“真的啊?他是不是真对你有意思?”
聂西西想了想,痴笑:“我也不知道啦,不过我们聊了好久好久,跟聊不完似的。”
“啧啧啧,快说说,都聊些什么了?”
“嗝……我——我记不大清了。”
“就她那一激动起来管不住的嘴,又喝了酒,估计连她家小区楼下那窝狗叫什么都说了。”
聂西西的头有点发昏。
都聊了些什么呢?
程阳对自己真的很耐心,什么都愿意听,就连她说到宿舍里的事他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肖洱的事她不过随口一提,他也怕她冷场,陪着问了几句。
聂西西倒下去的前一刻,还在想:唔——程阳家教真好啊。
高考成绩下来那一天,沈辰和张雨茜从小马来南京看聂铠和肖洱。
顺便庆祝。
聂铠考了673分,听上去很高的分数。
但是今年试卷简单,省理科状元708分,整体平均分都比去年高出三十分左右,他这个成绩其实也不那么吓人。
“不管怎么样,好大学是没跑咯!”
在聂铠现在工作的酒吧,四个人聚在一桌,举杯庆贺。
没说几句,聂铠就接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后说:“一会有个朋友过来,之前他去过麋鹿,你们认识。”
张雨茜:“是不是那个程小帅啊?”
沈辰也有印象:“他打牌贼精,一会儿一定要再战三百回合。”
确实是他。
肖洱对程阳的到来,没有任何反馈。
相反的,其他人显然热情高涨。
张雨茜吆喝:“来来来,斗地主啊!”
“五个人,斗明暗地主吧。”
“好!”
明暗地主,顾名思义,有两个地主。
两副牌,除去一张大王一张小王,剩下的牌里,谁抓到剩下那张大王便亮出来,公布自己的明地主身份。
而另一个拿到剩下小王的人,则需要默不作声地保护明地主先逃完所有牌或者自己出完所有牌,才能获胜。
游戏的精髓之处在于如何不动声色地和明地主配合,配合的同时还要放□□迷惑其他人。
稍不留神,就会自相残杀。
他们五个,全是人精。
一起动心眼的时候,满场风云诡谲。
偏偏好几牌明暗地主都恰好落在肖洱和程阳手里,两个人玩游戏的时候,都透着股认真劲。脑子活络,于是格外默契。
很快就联手放倒了其他三人。
沈辰不满:“靠,不跟你们这种学霸玩了。”
程阳摊手,笑容意味不明:“主要还是嫂子杀伐果断。”
张雨茜瞥见聂铠突然有点僵硬的面庞,突然就悟出点什么,一边洗牌一边笑盈盈地拉家常:“哎,小铠、小洱,你们这下好啦,一起在南京念书,出双入对的,我和我们小寒寒只能天各一方。”
肖洱:“你们还在一起?”
“什么叫还在一起?”张雨茜说,“我们现在,正式在一起喽!”
……
肖洱问:“他考得怎么样?”
“他考中戏戏文系啊,妥妥的。”张雨茜耸肩,“我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肖洱也觉得张雨茜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她现在说话成语、典故一个接一个,很有些浪子回头的意思。
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个迷。
沈辰口气埋怨,幽幽道:“她现在天天往学校跑,连酒吧也不回了。”
聂铠笑,捶了捶沈辰的肩:“你寂寞了?来这里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