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看着他这样,突然想起姜祈星在日光灯下惨白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低头又给他递出一张消毒棉,淡淡地反问,“关姜祈星什么事?”
“我让他去查你怀孕的事,他没有理由查不出来。”应寒年眼底寒芒闪过。
“如果真是他,你会怎么做?”
林宜问。
闻言,应寒年的脸色铁青,一双眼里阴沉沉的,仿佛有乌云在里边翻滚,没有说话,只是沉默,收紧的下颌弧线再冷漠不过。
他这个样子林宜看了都觉得有些怕,更不用说姜祈星。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算计是怎么都防备不了的,再是为他好的算计,也是算计,他一度想过为那个莫虚有的孩子赔命,他的痛苦真实存在,即使应寒年什么都不做,他
们之间多年的信任也会呈摧枯拉朽之势,再也回不到从前。
可她也知道,姜祈星是真为他好,有些误会也许还是盖着比较好。
算了。
这个锅她就是背着吧。
林宜看着他淡淡地笑出声来,“干嘛摆出这么可怕的脸?我好歹也是你教出来的,我谋的局姜祈星看不出来有什么奇怪?”
应寒年睨向她,怀疑地道,“你谋的局?”
“你这什么语气,不相信我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林宜煞有介事地说道,作势就要起身离开,人被应寒年又拉回去,他盯着她,“没说不信你,你急什么。”
“因为我不管说什么,你都一副怀疑的样子。”“我以后不了!”应寒年改正错误的态度十分端正良好,“你先说完。”
第243章 重归于好(3)
“其实……”林宜看着他,顿了顿道,“其实那时我就想和你断了,才会想出这样一个主意,让你误以为我偷偷打掉了孩子。”
“是么?”应寒年深深地盯着她,“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很在意孩子?”
很多人是拿未出世的孩子不当一条命的,这个时代,打胎、堕胎早已经是常见之事,没多少人会像他一样为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那么歇斯底里。
她又凭什么认定,她让他误会拿了孩子,他就会恨上她、离开她?
这一句话出来,林宜差点招架不住。
她扯了扯唇角,“我只是想试试,要是你不在意,也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损失什么。”
是么?
真是这样么?
布那么周密的一个局,连姜祈星都看不出来,只是试一试?
应寒年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林宜抬眸,迎着他的视线,不确定他是不是信,如果是信又信了几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其实你误解我也对,之前是我还没明白自己的心意,才会那样,以后不会了
。”
“……”
应寒年只是看着她。
她人靠到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胳膊,想收了这个话题,“应寒年,过去的就过去了行吗?我们现在终于能彼此坦白,如果揪着过去不放,反而不开心,是吗?”
闻言,应寒年低眸凝视着她清澈的双眸,没有多说什么,只问道,“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
他的语气没有多确定。
林宜无奈地笑了,“我像是很不坚定的人吗?”
她当初要守住林家,不计一切也守住了;现在她要陪着他,不顾一切也会陪他走到最后。
“就算会被我委屈很长一段时间你也不怕?”应寒年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黑眸深邃,映出她的脸。
林宜不解地看向他,“委屈?”
“我要报母仇,将来势必会和牧家为敌,现在的太平只是假相,为了你的平安,我们不能公开。”
应寒年一字一字道,眼中一抹遑然掠过,他怕她不敢。林宜没有意外地点点头,“这个我想过了,我倒不怕被你牵累,只是我身后有家人,我们在人前撇清关系是必要的,这样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他们都能安然无恙,我就安心
。”
“嗯。”
“但是应寒年,你记住,我会陪你走下去,不会后退半步。”林宜坚定地道,眼神再认真不过。
应寒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牢牢锁住,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团团。”
“嗯?”
“总有一天,我会倾尽所有,给你一场全世界最风光的婚礼!”
应寒年吻上她的发,给她誓言。
林宜靠在他胸膛上淡淡地笑了笑,她没想过那么远,但必须得承认,这话真得很动听。
她再一次被哄得很开心。
从山上望出去,整个山谷都飘着粉红色的蒲公英,美得壮观,像下着一场细细的雾,笼罩着整个冷冰的山谷。
这是应寒年给她的颜色。
……
在山顶上呆太久,林宜意识到再不回去,就没办法解释了。
偏偏应寒年舍不得,抱着她不肯走,将她按在树上又亲又咬了好一会儿,低头埋在她的颈肩依依不舍。
林宜被他困在他的胸膛和大树之间,很是无奈,“下去之后我们还是能见面,你别这样。”
“下去之后就不能光明正大抱你了。”
应寒年低语着,根本不肯离开,薄唇贴着她颈窝的肌肤,流连忘返地又亲上去。
“那你给我发微信。”她道,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哦,你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我回去就全部加回来。”应寒年抬起头,黑眸深深地凝视着她,恨不得将她整个人装在身体里带走,“回去后,我想个办法让你从牧羡枫那里出来。”
“没事,有这一层身份,我反而能更好地陪在你身边,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我会注意,牧羡枫这个人还算不错,对我挺好的。”
林宜认真地道。
应寒年贴着她而站,眼中幽光一闪,冷冷地道,“他连你穿过的衣服都捡,我看他没安好心。”
“……”
林宜愣了下,她还以为他是在关心她,原来是在吃飞醋,不禁勾了勾唇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牧羡枫对我是不安好心,那你对牧夏汐是什么?”
情意绵绵之中,她都不忍谈这些破坏气氛,他倒先提。
行啊,提就提,谁怕谁啊。
应寒年看着她瞬间变了的脸,一向能轻松应付任何危机的他怔了下,“我能对她有什么,我昨晚就让她回房了,也说过不行了。”
“那回房之前呢,你不是说想闭着眼睛把她睡了么?碰她哪了?亲她哪了?到哪一步了?”林宜继续一脸假笑地问道。
“……”
应寒年慢慢松开她,一双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这女人……怎么突然可怕起来。
“说啊,怎么不说了?”林宜笑着问。
“没亲,就摸了摸裙子。”
“哦,摸裙子?是脱裙子吧?你应寒年花丛中过惯的人,脱女人的裙子比脱自己的衣服还利落吧?”林宜的笑容越来越深。
想想,他在她面前一通卖惨,她就栽了,简直是太便宜他。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应寒年都觉得后颈发凉,不禁又往后退两步,一手按住自己的胳膊就俯下身来,皱眉,满脸痛苦,“疼……团团,我伤口又痛了……”
呵呵。
刚刚给自己揭血痂、洒消毒水、敷药的时候都不哼一声,这会喊疼了?
“哪疼?”
林宜笑眯眯地问道。
“这里,可能昨晚摔下山的时候骨折了。”应寒年低哑地说着,平时算计别人算得飞起的一个人这会儿像只受了伤的小兽,一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是吗?我看看。”
林宜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卷起他的衣袖,看着上面裹好的纱布,如葱段般的细指慢慢摸上去,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柔嫩的指腹划过,跟小猫挠人似的。
应寒年盯着她,喉咙都紧了。
她是在诱惑他么?就在他伸手要将她搂进怀里的一刹,林宜一把拧上他纱布的位置,狠狠地拧了下去。
第244章 泡在蜜罐里(1)
“呃……”
应寒年这回真是疼得脸色都青白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她拧他?
谁说对他不是没有感觉?就这感觉?
“疼死你!”
林宜狠狠地瞪他一眼,冷着脸转身就走。
这一手是真狠,应寒年痛得差点在原地跺脚,捂着渗出几丝血色的伤口看向她的背影,咬牙低吼出来,“不管我以前怎么样,以后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我发誓!”
“……”
切。
谁稀罕似的。
林宜头也不回地往天梯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地笑出来,仰头望向天空。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山里的天空并没有那么冰冷,而是暖洋洋的。
……
林宜先下了山,回到山中小学的时候,里边传来孩子们阵阵清朗的读书声。
牧羡枫刚给孩子们上完一堂课,从里边走出来,他穿着一件白衬衫,身材削瘦修长,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在优雅和与生俱来的贵气外,又凭添一份文气。
见到她,牧羡枫如沐春风一笑,手上拿着课本慢悠悠地走向她,“你去哪了,一上午都没见到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