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阿公,我是来找我同伴的。”宋辞被他敲得连连躲闪,虽然这阿公看着凶,但他心中的恐惧感莫名比方才消散了些,“就是住在您房子里的那三个男生,其中两个还住的一间。”
他的手还有些抖,急促地指向南言之的房间,“我刚刚敲了很多遍,他们都没开门,阿公,您…”
“走走走,我这房子里没有你说的那些人。”老人的神色逐渐怪异,伸手就将他向外推,“你快走,再不去他们就要等急了。”
怎么可能没人?
什么等急了?
宋辞的脑袋糊作一团,慌乱下并没有发现。
不论是阿公还是阿婆,在看见他一身婚服出现时,都未曾有惊诧的表情。
老人怒气冲冲地将他推出门外,嘴里骂骂咧咧地说宋辞影响他睡觉,“轰”的一声将门关紧。
月色映照,宋辞险些被门撞到鼻子,他不甘心地敲着门,想让老人家回来,但屋内再听不到半分声响。
四周静谧,除去头顶的一轮弯月,再看不见任何灯光,整座苗寨中霎时间仿若置身下他一人。
“哥哥。”
脖颈间吹来丝丝冷风,一道温柔清澈的少年音自身后传来,宋辞浑身一抖,猛地转过身。
身后空荡,再无半分人影。
他不敢再作停留,急忙回到阿婆的吊脚楼中。
彼时摇椅空荡,老人不知去了何处,但借着晚间的微风仍嘎吱嘎吱地左右摇晃。
姚欣甜的房间是在外反锁的。
宋辞强迫自己不去望向摇椅那处,快步走向她的门口,推门而入。
屋内的陈设整齐,窗户紧闭,被褥叠的工整,根本就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宋辞头皮发麻,不敢在犹豫,转身就夺门而出,向着寨口逃跑。
银饰碰撞的清脆声响在耳边,脚底被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膈的生疼,但他也不敢再回那如婚房似的屋子里找鞋子与行李了。
姚欣甜呢?
南言之他们呢?
为什么老人会说屋子里根本没有客人?明明前段时间他还曾热情地招待他们众人。
还有自己这身婚服与几天不断断连续听到的接喜的声音。
脚下已经被划裂多处伤口,宋辞半分不敢停歇,寨门上星星的灯笼逐渐浮现于眼前,他跑的大汗淋漓,急促地张嘴呼吸。
但等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却瞳孔骤缩。
寨门口此时已经围了不少寨民,皆穿一身红黑色袍子,中间抬着一只大红色婚轿,一行人排成两列纵队,轿旁站着两个脸色青白的小孩,手中分别抱着一只公鸡与母鸡。
锣鼓唢呐的声音渐渐清晰,为首的两个寨民手执红色灯笼,身后跟着的人牵着一根长长的绶带,缓缓向着宋辞走来。
所有人的眼睛死死盯向他,嘴角带着笑。
轿帘随着风飘起,宋辞惊恐的发现。
里面是空的。
寨门已经被堵死了,他转身向后跑去。
挨家挨户的门窗不知何时已一一紧闭,宋辞不敢停下脚步,拎着衣角向后跑。
身后渗起冷汗,小腿肚跑的抽筋,路上不知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到了,脚底钻心的疼,带起一路血迹。
额顶的银冠叮叮响着,随着他的动作摇晃,遮挡住宋辞的视线。
宋辞努力吞吐着调节呼吸,回头向后看去。
那接亲队伍竟还与他保持着不远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他跑的已经足够快了!这些人手中举着这么多东西怎么会这么快跟上他的!
脚下传来树叶的触感,身体不知被什么拦住,绊的他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宋辞脑中一阵嗡鸣,全身微微发抖,嘴唇干涩。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来到后山了,刚刚绊住他的,正是后山中的那口井。
白馨兰的警告逐渐浮现于脑海中,再加之深夜有不少野兽,他一时进退两难。
接亲队伍已经逼近,那些脸色青白的寨民已经伸手想要把他往婚轿上拉。
宋辞抗拒着向后躲避,右手死死抓着粗粝的井沿。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身后,一只纤细,青灰色的手自井中伸出,覆上他的手腕,猛地将他拉入井中!
第104章 苗疆少年他盯上我了(8)
宋辞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背后冷汗直冒,贴着衣服,一阵黏腻。
他急促地喘着气,从床上坐起,低头检查。
身上穿的还是自己原先那套衣服,身上盖着的也是阿婆家的杜丹被子,墙上干干净净,门前的床头柜也稳稳地抵着,没有半分移动过的痕迹。
难道晚上的那些经历只是一场梦?
脚底没有伤口,手腕处也没有被抓过的痕迹。
他又仔仔细细检查周身,除了身上又多了几处红痕与裤子上黏糊糊的…
他摇摇头不去想,毕竟这是正常生理现象。
出汗后全身都不太好受,宋辞换上包中干净的衣服后才疲惫地推开房门,走下楼去。
屋里传来缕缕饭香,宋辞腰间酸胀,疲惫地扶着楼梯向下。
“小辞今天怎么醒这么早?”南言之几人坐在餐桌前,嘴里接连不断地打着哈欠。
“几点了?”宋辞神色恹恹,余光瞥见阿婆正端着一只躺椅晃晃悠悠地靠在门旁晒太阳,眼神凝着他,笑容慈祥。
平常宋辞应该回以阿婆一个微笑,向他打招呼了,但回想起昨日的噩梦,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移开目光。
“不知道。”南言之照顾着身边面色难看的季秋儒吃饭,回答他,“平日里你都是最后一个下楼的,今天比姚欣甜早些,可不算早起了吗?”
合着是在调侃他呢。
宋辞干笑两声,拉开板凳坐下,上下打量他们几人一番。
自从越野车上醒来过后他的记忆就一直迷迷糊糊的,对这几个同伴的印象也非常少。
平日里他们亲近唤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没什么起伏,宋辞脑中昏涨,总觉的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一种不真感。
自己真的认识他们吗?
“小辞,小辞。”季秋儒关切地拉了他两把,身旁的南言之替他叫唤。
宋辞回过神,手中拿着筷子看向他们。
季秋儒面色苍白,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疹盖住他原先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异常可怖。
他的眼神关切,见宋辞回过神来,连忙对他打了几个手语:【你怎么了?坐下之后一直不说话。】
【阿婆做的饭挺好吃的,你尝尝?】
季秋儒的状态看起来着实不太好,脖颈间的黑纹向上蔓延,已经快至下颚处。
“没事。”宋辞恍神,想起昨日里在大家后颈看到的黑纹,“南言之,能帮我看看我的后颈吗?”
他转过身,撩开衣领,对着几人。
“怎么了。”南言之点头抬眸看去,“你这两天还总是被蚊子咬吗?脖子上的红印子更严重了,有几个包甚至都在发紫。”
“啊?”宋辞怔了怔,想起每晚上都会梦到的吸吮感,不禁心间一抖,“不是让你看这个,黑线,你有没有在我脖子上看到黑线。”
“什么黑线?”南言之蹙眉。
“就是季秋儒和姚欣甜脖子上的那个呗。”舒乐池喝了口油茶,切了一声,插嘴道,“按我说,他俩都被下蛊了!”
“你俩脖子上也有…”宋辞捧着油茶,补充道。
舒乐池的神色顿时五彩斑斓,“卧槽,宋辞你他吗说什么呢,好好的咒我?”
宋辞这两天也逐渐适应他这暴脾气了,没回怼,“没咒你,昨天在姚欣甜房间里的时候你们都背对着我的时候看到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舒乐池冷笑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姓白的那个娘们看上你了所以才没给你下蛊是吧?”
“阿哥,你们在聊什么呢?”几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如清晨翠鸟般清脆少女的声音,白馨兰缓缓从门外走入,一双丹凤眼微挑,笑眯眯地看着几人。
“还能讲什么,讲你给我们下蛊了呗。”舒乐池轻嗤。
“喔,就你们?”白馨兰挨着宋辞坐下,笑嘻嘻地往他嘴里送了块糕点,“让我下蛊,你们还不够格。”
“你!”舒了乐池气节,怒而起身,但心口却传来阵阵钝痛,逼得他不得不坐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他两手发痒,几道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从腕骨处蔓延到手背。
“白馨兰,你…”宋辞低声唤道。
“阿哥,这可不是我干的。”她神色纯良,亮黑色的瞳眸微微闪烁,“不过我倒是能让他这黑纹暂时停下。”
没等宋辞再开口,她紧接道:“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句话有些熟悉。
宋辞点头,示意她提。
“我不喜欢你叫我白馨兰,叫我阿妹吧。”
舒乐池:?
他气的有一瞬间都忘了疼。
她当时不是说自己有名字不喜欢别人叫她阿妹吗?!
合着给宋辞叫就喜欢了!
“阿妹。”
宋辞不知道他们兄妹两是不是都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无奈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叫道。
果然,下一秒,舒乐池手上黑线蔓延的速度顿时变慢。
宋辞舒了口气,回头望向姚欣甜房间的方向,回想昨晚的梦境,心中惴惴不安,出声提议道。
“给她送点饭吃吧,昨天她一直没怎么吃东西。”
其余几人都没什么意见,找了个干净的碗盛好饭菜,走到姚欣甜的房门前敲了敲。
屋内没有半分声响。
“你哥昨晚劈的那下能晕多久啊。”怕是姚欣甜还晕着没醒,宋辞侧眸看向身旁的少女。
“我阿那手刀没我厉害。”白馨兰笑眯眯的,“他劈那一下半夜里应该就能醒了。”
几人又敲了几下,房间内没有任何动静。
南言之直接将门栓拉开,打开房门。
宋辞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房内的窗户紧闭,床褥整齐,丝毫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本应该在房间内的姚欣甜早已消失不见。
这一切,与他昨晚的梦境别无二致。
第105章 苗疆少年他盯上我了(9)
“门是在外锁住的,她不可能自己跑出去”南言之走上前观察屋内的窗户,门栓完好,锁的严严实实,不像是有人动过的痕迹。
况且姚欣甜要是从窗户出去也没办法自己锁上窗户。
屋内属于她的私人物品还好好摆放在远处,手机也是昨晚随意放在床头柜的。
什么也没有带,完全看不出屋内人想出去的欲望。
“该不会是晚上有人打开门把她弄走了?”昨夜的那个怪梦再度袭入脑海,宋辞打了个寒战。
“不会的。”白馨兰虚虚靠在他身旁,笑眯眯地解释,“我们寨子中半夜几乎没人出门的。”
“那姚欣甜总不能从地里钻出去的吧?你哪知道半夜就一定不会有人出门?”舒乐池反驳道,瞥了眼两人贴在一起的身形。
“他们不敢出门的。”少女笑而不语。
几人在阿婆家找了一圈后仍未见姚欣甜半分人影,无奈只能出门寻找。
苗寨不大,他们跟着白馨兰挨家挨户翻了个遍,仍旧一无所获。
所有寨民们见他们跟着少女过来都万分配合,眉梢喜洋洋地看着宋辞,即使他们在找一圈无果二次搜索时也无半分怨言。
太阳西沉,光线慢慢变淡,几人又重新聚回吊脚楼前。
在一天的寻找中甚至有不少热心村民自愿加入寻找姚欣甜的行列。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辞愈发不安,昨晚的梦境一遍又一遍浮现在脑海中。
“她昨天晚上一直在嘀咕着要去后山,会不会偷偷跑去那里了?”他将手机关机,确认了一下时间,并没到六点。
几人也都隐隐有猜测,脸色难看,但还是随着一同前往后山。
黄昏下的森林被染上一层金辉,一行人还未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宋辞眉心轻蹙,还未有所动作一只帕子就覆上了口鼻,一股熟悉的香味袭入鼻腔。
白馨兰朝他眨眨眼,指节修长的手搁着帕子贴在他的嘴上,“味道太浓了,阿哥用帕子挡挡。”
几人心下愈发不安,越靠近古井,那股腐臭味就愈加浓烈。
秉着白馨甜的告诫几人壮着胆一齐看向古井,但只一眼众人就被写的吓得连连后退,脸色发绿。
因为古井中,正泡着他们找寻一天的姚欣甜。
她的嘴巴里塞满了花绿色的虫子,源源不断向外爬出,眼球早已被啃噬殆尽,几只白底红斑的甲虫争先恐后向里钻着,将眼周鼓囊囊的撑起。
五官早已模糊不清,脸上的肉被啃食的血肉模糊,隐隐可见皮下的森森白骨。
因为在水中泡了太久,姚欣甜的皮肤肿胀不堪,甲虫撕扯她的皮肤,顺着伤口挤进血肉,她全身上下爬满了色彩斑斓的甲虫,幽深的井水被血色染红整口井中都飘满了虫子。
霎时间井边围着的几人同步地单手扶住井沿,围着古井开吐。
只有白馨兰担忧地半蹲在宋辞身边帮他顺气,接过他手上的帕子帮他擦净嘴角的秽物。
“白馨兰,这他妈不是你们寨子里的人杀的还能是谁?”舒乐池缓过神,随意用袖口擦了把嘴角,脖颈间的青筋暴起,“你们寨子里的村民不敢出门,那意思是不是你能出去?”
“你给我们几个下蛊,肯定也是你杀的姚欣甜!”
白馨兰:“我没有。”
舒乐池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论他如何生气咒骂,这女人与他的对话永远是轻飘飘笑嘻嘻的。
白馨兰耐心帮宋辞顺着气,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我早就说过了,你们还够不上让我下蛊。”
她还欲说什么,却感受到袖口被宋辞轻轻拽了两下,温柔地低头看去,“怎么了,阿哥。”
宋辞唇色发白,扶着井沿站起来,“白馨…”
看着白馨兰微变的神色,他改口道:“阿妹,你认识下山的路吗?我和我同伴的车子没油了,也不认识下山的路,你能不能带我们…”
“好呀。”还未等宋辞说完,白馨兰就先一步应下来。
见舒乐池眼中明显还泛着愤怒与不服,他连忙回头示意他先闭嘴,拉着白馨兰就想回吊脚楼里收拾东西。
那些迎亲队伍,古井里的那只手,加上姚欣甜空荡荡的房间,这几个夜晚的梦都太过于真实。
它真的只是个梦吗?
白烨竹兄妹几个自几人来到寨子后就一直在给他们提供帮助,光凭他们几个徒步走出森林是不可能的,寨中诡异之事频发,现下求助白馨兰也是无奈之举。
白馨兰惊讶地看着交叠在一起的手,没想到对方会主动牵自己,眼眸微微颤动。
宋辞指尖冰凉,一股莫名的疲惫涌上心头,直奔吊脚楼走去,但还未走出几步,一行人就被一众村民团团围住。
“你们不能走!”一位身形佝偻,头戴蓝襟的阿婆颤颤巍巍走到几人面前,眼睛紧紧锁定宋辞。
“你,是你们,你们一定在晚上来过后山!”
“卧槽,你这老太婆瞎说什么呢?我们大半夜闲着蛋疼啊来后山干什么?”舒乐池从他们背后探出个头,“这一看就是你们下蛊谋杀我们的同伴,怎么还倒打一耙呢?信不信我们出去就报警?”
“我管你要干什么?”阿婆未看他,浑浊的老眼睛死死盯着宋辞,“都是你们干的,山神发怒我们一个寨子都活不了。”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你们要,活人祭。”
阿婆话音刚落,寨民们就不由分说地一齐上前,将四人赶回吊脚楼,并派好些个青壮年在楼前把守。
南言之他们也只能被迫睡姚欣甜那间,舒乐池本想去跟宋辞挤挤,但在白馨兰的眼神下,手背上的的黑纹又发出钝痛感,只好悻悻闭嘴。
几人回房后整理了一下姚欣甜的遗物,白馨兰与他们小声说了几句话后就已经先行离开。
四人气氛沉闷,将同伴的背包都整理好放一边,但就在行李拿起的那一瞬间,一个方形塑料外壳的物件从包侧的小口滚落,掉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
宋辞盯紧看去,只见地板上掉落的,正是一只蓝壳充电宝。
因为不小心磕碰到开关,电量处的灯光幽幽亮起。
显示着,满格。
第106章 苗疆少年他盯上我了(10)
与当初白烨竹给自己的那只一模一样,而且那只蓝壳充电宝也几近是满格的。
他猛地摇摇头,甩掉脑中的想法。
毕竟那是先前的游客留下来的,撞款的可能性很大,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舒乐池一把弯腰将充电宝拿起,骂了句脏话:“草,她当时不是说她没充电宝吗?”
“什么意思,自己偷偷藏着不告诉我们?自私。”舒乐池嘴里嘟嘟囔囔骂着,将充电宝塞回自己口袋,说是要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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