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那方才是谁一个劲儿地抱我的脖子不放?我差点被你这小坏蛋溺死在水里了。”
阎熠挑眉,故意分开谢瑾宁并拢的腿,在仍痉挛发颤的()处不轻不重地扇了一巴掌,促狭道:“想谋杀亲夫?都抖/成这样了,也不说实话?”
谢瑾宁猝不及防捱了一下,都忘了呼吸,他怔怔看着阎熠,瘪了瘪唇,竟像是又要哭了。
阎熠顿时慌了:“可是痛了?”
谢瑾宁环住他的脖颈,道:“是舒服的。”
不然他也不会叫得那么厉害。
“但是你在水下面,我就看不到你了。”
阎熠胸口一紧。
他的阿宁还在不安,在......害怕。
阎熠知道此刻,他说得再多,一时半会儿也消除不了谢瑾宁内心的恐慌。
咽下喉头涩苦,他垂眸,用指腹摩挲着被自己的胡茬扎得嫣红发烫的肌肤,摸到了那处伤痕。
留了疤,肯定没好好上药,该罚。
他想着,但,不是现在。
微微凸起的伤痕似雪原间散落的花瓣,被清风拂过,扑簌簌散开来,底下的细雪也被吹动,晃出层层雪浪。
“阿宁,别怕。”
阎熠俯身,亲了亲他柔软的小腹,在谢瑾宁茫然的目光中跨上了岸。
带出的池水哗哗,拍打在石面,水花飞溅,谢瑾宁闭了闭眼,蓦然惊呼。
“哥哥,你要做什么……呜啊!”
任由少年抓挠挣扎,咬紧的齿关泄出一声短促闷哼,阎熠忍耐着仰起头,透过洞顶小口,看到了月亮。
依旧皎白无暇。
身体除了疼痛,没有其余之感。
再低首,他的小月亮浑身粉透,眼梢靡靡,水光淋漓的模样,煞是好看。
而比起他几乎拧成死结的眉宇,那飞红上扬的眼尾,不受控制探出些许的软舌,都彰显着在疼痛之余,还有别样的*。
那就好。
阎熠呼出一口浊气。
自小在马背上练就的一身功夫让他有着一把精悍有力的好腰,和极稳的下盘,能够让他不知疲倦地驰骋于疆场之上。
在哭叫不止的少年瞳孔涣散,最终只能发出“嗬嗬”的可怜气声之际,阎熠捧起他哭得稀里哗啦的脸蛋,吻住了他的唇。
“乖乖,我爱你。”
他终于,完完整整地得到了他的阿宁。
缓过些许的少年抽噎着,一双手臂缓缓抬起,指尖仍在发颤,却用力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哥哥,唔……我也,爱你。”
心脏剧震,莫大的满足感充盈周身。
也弄脏了他的月亮。
提前准备的干净衣物排上了用场,将一切痕迹清理完毕后,阎熠抱着精疲力尽,已经小声打起了呼噜的谢瑾宁上了马,直奔军营。
待到日上三竿,眼前终于出现了熟悉的景像。
“将军,是将军回来了,快把拒马搬开!”
前来查探来人的小兵欣喜若狂地转头往回跑,阎熠目不斜视穿过他,跃过拒马进了营门,径直朝主帐驶去。
好不容易跑回来的小兵挠挠脑袋,问他身旁那人:“你说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怎么觉得将军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呢?”
“我还想问你呢!”
“是真的,将军抱着那人,停都没停直接就进了主帐。下马的时候我哥们儿看到了,跟我说,那人白得直晃眼,垂下来的手腕,嘶——”
他手指一弯,比了个三指宽。
“都不到!”
又招招手,示意他们凑近,“我就跟你们说了,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围住他的小兵们齐齐点头。
“我兄弟就看到了一眼,就被将军给拢了回去。”他低声道:“但他跟我说,就那么细一截骨头上,全是红红白白的印子,连手背上的肉都是一大片。”
沉默一阵后,直吸气。
“不会吧……”
“难道是……”
“喂!你们几个不好好守门,聚在这儿干嘛呢。”
王致和腰间别着军棍,三两步走到门前,给几人大腿上一人抽了下,抽得他们呲牙咧嘴的,看清来人后,立马耷拉下脑袋。
“王百户。”
王致和乃军中晋升得最快的一批,入营不到半年,就累积了不少军功,眼看着离千户也不远了。
虽为百户,他的棍法却是营中出了名的强,常人一棍下去,皮开肉绽是基本,他却能做到表面完好,内里肉筋断裂,甚至能震碎骨头,叫人不敢不服。
他收了力,但就这一棍,也得让几人皮肉痛上个两三天。
王致和冷冷看着他们,严声道:“再有下次,就是十军棍。”
“是。”
不过没一会儿,刚才的消息就演变成了:
“将军抢了个新娘子回来!”
迅速传遍了全营。
巡视一圈,经过一牵着马的小兵时,王致和突然闻到一股浅淡香气。
有些熟悉。
他转头,锐利目光落在马鞍一处湿痕上。
将军受伤了?
“等等。”
“王百户。”小兵行礼,道,“这是将军的马,让我带回马厩让役卒喂食清洗。”
王致和抬手,正欲靠近,骏马喷出一口气,拖着小兵走了几步,刚好避开了他的触碰。
“王百户,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这马精细得很,不能饿着。”
“……走吧。”
主帐内的炭火烧得正暖,驱散了漠北的寒意。
阎熠小心翼翼将谢瑾宁放在铺着厚厚兽皮的床榻上,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安置一件稀世玉瓷。
洞中的那场旖旎情//事最后以谢瑾宁晕厥过去而结束,实在是累了,少年从被他抱上马到回营,途径数次颠簸也未醒,此刻正陷入一种极度疲惫后的昏睡。
胸脯起伏平缓,呼吸均匀绵长,微微蹙着的秀眉也在这安全的环境中缓缓舒展。
帐外偶有练兵营传来的动静,有时被过于激昂的口号声吵到,那印着半枚浅浅齿痕的粉润面颊便无意识地蹭了蹭,哼唧着又往他怀里钻去。
如小动物般嗅闻着,待找寻到了熟悉的温暖栖息地,侧着脸,埋在他肩窝又睡了过去。
实在可爱。
阎熠低眸凝视着怀中人清丽恬静的面容,心脏被这全然的依赖一点点填满。
无需贴近信纸疯狂嗅闻才能寻得丝缕的暖融香气充盈鼻腔,被谢瑾宁呼出的气息扫过,脖侧青筋突跳,好不容易偃旗息鼓的冲动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
他却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安宁。
不知不觉间,阎熠也阖上了眼皮。
陪着谢瑾宁小寐了半个时辰,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亲兵压低的声音:
“将军,陈副将求见,有紧急军务。”
阎熠耳廓微动,还未睁眼,本能用手拢住怀中人双耳。
军务不能耽搁,阎熠眉头一拧,揉着发胀抽痛的太阳穴,尝试着、极其缓慢地想将手臂从谢瑾宁怀中抽出,让他继续安睡。
然而,只是极其轻微的一个动作,本睡意正酣的少年眉尖又蹙了起来,微肿的眼皮颤动,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不安低泣。
阎熠心头霎时涌上难以言喻的酸软与疼惜,立刻就不舍得走了,他停下动作,再也不敢移动分毫。
帐外再度传来亲兵的请示,他抬眼扫视帐内,目光缓缓落在角落那家绘制着边关风物的屏风上。
片刻,他沉声道:“进来,小声回话。”
得令,陈子昂掀帘而入,果然将声音压得极低,快速禀报着军情,阎熠端坐于屏风前的案几后,面色沉静地听着,不时低声下达指令。
他思维清晰,决策果断,唯有那只被屏风遮挡、被人紧紧抱在怀中的手,以及半侧着身子保持不动而略显僵硬的坐姿,泄露出他冷硬外壳下的些许柔情。
陈子昂快速禀报完,这才抬头,朝着屏风隐隐瞥了一眼。
彼时,他才发觉帐中除了浓郁的炭火气息外,还有股若有似无的甜暖幽香。
按下心头汹涌波涛,他道:“将军,春花于今晨独自回营,我们从它身上搜寻到了这枚石头。”
阎熠接过,发现了上方刻得歪歪扭扭的“救”,还带着斑斑血渍。
是谢瑾宁的字迹。
“我已加派一队人马,沿着春花归来的痕迹一路查探,相信不日便会寻得李蔚然的踪迹。”
“再派一支。”阎熠五指收紧,石头在掌心硌得发疼,他唇线绷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子昂肃然:“是!”
“唔…救……小然。”
屏风后忽地传出道带着雾蒙鼻音的软糯音节,听得陈子昂耳根一酥,泛起些微的热与麻。
“一定会把他救回来的,乖,你先好好休息。”
还有阎熠这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
陈子昂打了个冷颤,下意识伸长脖子去看,眼前倏地一闪,他躲避不及,被石头正正砸中脑门。
“哎哟。”
“还不快去。”
咚的一声,把谢瑾宁也给砸醒了,他掀开水汽弥漫的眸子,还带着红痕的指尖绵软无力,搭在阎熠玄衣之上,更如美玉,纤细易折。
将衣摆攥出道道褶皱,谢瑾宁眼圈泛红,道:“小然,小然还在山洞里,他为了救我,还中了东厂的箭,哥哥,你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会的,我会的。”
阎熠收拢手臂,吻了吻他发颤的眉心,鼻尖,用指缝轻梳他乌黑柔亮的发,道:“昨日我出营前就派人去寻了,这下沿着春花的足迹,定能及时将他找回。”
“还有,爹……”
“我也派人护送谢叔去往蜀地,那处有将军府上的人守着,不会有危险。”
“好……”
心神松缓,被他拍着,哄着,倦意重新占领他的思绪,浓密眼帘缓缓阖上,谢瑾宁伏在安稳的臂弯中,如倦鸟归巢,又一次睡去。
听着他的清浅呼吸,阎熠柔和的眸光逐渐凝实,化作一柄凛冽寒刃,穿透帐帘,划破漫天黄沙,直击京城所在之处。
“阿宁放心,赵懿、皇帝、北愿……”
杀父兄,囚娘嫂,夺爱侣。
满是肃杀之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陈子昂甫一出帐,好奇的、八卦的、替人打听的就一窝蜂凑了上来。
谁叫他们将军是出了名的不好女色呢,清心寡欲这么多年,结果一来,就来了个大的!
直接抱着人回了营,如此亲密,还藏着掖着的。
这一群大老爷们儿能不眼热吗?
“咋样,看到没?”
来人挑眉,兴致冲冲发问:“是不是个顶顶漂亮的小娘子?”
“去去去。”陈子昂赶苍蝇似地将人挥走,不耐烦道,“还不赶紧出去找李蔚然去。”
提起李蔚然,这群人面上的八卦之情也淡了。
“这小子要是真那么没出息,死在外头了,我非得每年提着酒去他坟上笑他不可。”
“你丫的真不是个东西啊。”
“走呗,咱也一起去,早点把人弄回来,也省得兄弟几个天天念着他……”
结果前脚派人出去,后脚,李蔚然骑着匹不知哪儿来的马,自个儿回来了。
他面色青白,衣衫破烂,还半身是血,几乎看不清原本模样,远远看着跟个杵在马上的尸体似的,放哨的被他吓得够呛,箭险些就射出去了。
马才停稳,他就力竭栽了下来,明显已是强攻之末,却强撑着不肯合眼,也不肯让医官上药,拖着疲惫的身子要去见阎熠。
陈子昂没了办法,只得和亲兵半驾半背着他进了主帐。
谢瑾宁被带走后的第二个时辰,李蔚然毒性尽消,从途中碰到北戎人,与他们交了一战,而后又从才寻到山脉处的东厂手中抢了一匹马。
经历搏杀,长途奔袭,如今撑到这儿,全凭意念支撑。
他挣开搀扶,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嘶哑声音带着浓浓血气,与深刻的悲戚:“大…将军!蔚然无能,未能将谢…他带去安全处,他……”
李蔚然急喘着,显然已经得知阎熠中毒不过是计谋,却毫无埋怨,满眼只有谢瑾宁被带走的焦灼与自责。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目光,越过了让亲兵将他扶起的阎熠,落在了那架突兀出现在榻前屏风上——
看不清全貌,但那隐约透出的、躺在榻上的模糊人影,散落在屏风边缘的一缕熟悉的墨色长发,还有那件随意搭在榻边的,一件显然不符合阎熠尺寸的月白中衣……
灼灼目光近乎凝固,他干裂的嘴唇张开,渗出血珠:“谢……嫂嫂?”
也是,除了谢瑾宁,有谁还能像这般,躺在阎熠的榻上安睡呢?
阎熠扫过他上身几处伤势,和那被愣然与怔忪淹没,黯淡了些的眸子,亦是一叹。
他点了点头,嗓音轻缓,是尘埃落定后的沉静,“是他,他安全了。”
“安…全了……”
李蔚然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脑海中闪过谢瑾宁离去前温柔而果决的笑容,以及那道他如何呼唤,也没有停下的背影……
最后,化为眼前安静沉睡着的朦胧身影。
所有难以名状的、不该有的情绪都被他无声咽了回去,李蔚然拼尽全力,扯出一道庆幸的笑容,
“那就好……”
竟与谢瑾宁发现他安然无恙之时所说的话别无二致。
话音刚落,李蔚然身体骤然一软,如断了线的风筝朝地上栽倒。
手臂间的力度在无声无息间放缓了,阎熠猛地站起身,看着陈子昂怀中失去意识,气息微弱的李蔚然,眉头因担忧紧紧锁住。
他快步上前,细细查看过李蔚然的伤势,沉声道:
“立刻送李校尉去医官处,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治好他的伤,不得留有后遗!让他好生修养,直至伤势完好前不必参战,这是军令!”
亲兵从陈子昂手中接过李蔚然,将他背起,迅速退出了大帐,陈子昂也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帐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噼啪,和屏风后谢瑾宁依旧平稳的呼吸声。
阎熠的目光追随着,直到因风飘起的帐帘重回平静,他在原地沉默着站了片刻,才转身坐回榻边,握住了谢瑾宁温凉的手。
看着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无意识地抓紧他手指的少年,心中的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将脸贴在谢瑾宁柔嫩的手心。
京中风云跌宕,太子落败之势愈显,二皇子正得圣心,而五六皇子亦是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撕咬。
那皇帝老儿除了些恶心人的伎俩,一时半会儿,怕是也顾不得这边塞之事。
“就快了。”
谢瑾宁中途醒过一次,得知李蔚然已回营后,嘟囔着要去看他伤势如何了,却抵挡不住困意,连饭都未用,又昏昏沉沉地栽进了被窝。
见谢瑾宁如此嗜睡,阎熠担忧他害了病,可伤病营伤者众多,医官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的,他便寻了个学徒前来号脉。
没想那学徒不知是惧他还是本领不到位,望着被阎熠牵出的一截玉藕似的皓腕,面色刷地通红,手抖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个诊断——
阎熠:……
看着他那快红成猴屁股的脸,和软得像是两根面条的腿,阎熠揉揉太阳穴,挥手让他下去了。
静心守了几个时辰,见谢瑾宁面色红润,呼吸绵长,这才放了心。
不知不觉,夜,深了。
摇曳烛火将谢瑾宁的意识从深黑梦境中拽回,意识回笼,他微微一动,浑身上下顿时有如被拆卸又重组过一般,漫着股软烂到骨子里的酥软。
尤其是腰肢和腿心,更是难以言喻的酸胀。
在陌生的清脆响动中,谢瑾宁忍不住哼出了声,还残余着些许春意的鼻音,甜腻腻的,像只经过了情期后餍足又娇气的狸奴。
屏风外,正俯身于立于沙盘前,就着烛光凝神研究地图的阎熠立刻抬起了头。
他毫不犹豫放下手中代表兵马的标识,大步流星走到床边,自然地将人从温暖的被褥里捞起,搂进自己怀里。
大手熟稔地按上谢瑾宁的后腰,不轻不重地揉摁着,恰到好处缓解着那处的酸软,另一只手则扯过旁边早已备好的厚实外袍,将只着单薄中衣的少年裹住。
他动作太快,谢瑾宁连半点寒风也没觉着,就已经被他包成了个粽子,只一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露在外。
阎熠的唇瓣摩挲着他光洁的额角,“饿了吧。”
谢瑾宁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又被揉得爽快,发出些细碎的哼唧,缓了好一会儿,才眨着眼睛,顺从本能地点点头。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沉的觉了,此刻醒来,身子还是软的,精神倒是恢复了大半。
“阎熠……”
谢瑾宁轻轻挣扎了下,撑起身子,从靠在男人怀中的姿势变成正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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