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止不住幻想,真的要完蛋了。
等楼双整理完,夏时泽把湿漉漉的袖子往自己脸上一搭,试图给自己降温。
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袖子快被他脸上的温度烘了个半干。
楼双看着夏时泽的怪异行为颇有些不解,生怕他是身体仍有不适,上前问,“是头疼吗?”
见袖子下的头点了点,楼双也没让夏时泽把袖子掀开,只是把人移到自己腿上半躺着,双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捏。
柔声问,“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夏时泽的脸登时又烫了几分,也顾不上给脸降温,胡乱点点头,也不说话,把袖子往下移了移,露出眼睛来,对楼双眨眨眼。
马车直接驶入府内,停在院前,车夫喊到,“大人到了。”
府内的仆从举着伞立在车旁,楼双跳下马车,借过伞再把手臂递给夏时泽,伞也移到了他头上。
没几步就进了屋内,楼双吩咐,“把热水烧上,我要沐浴。”
一旁的侍从回话,“早就给大人备上了。”脸色又变得谨慎,继续说,“但时间紧迫,只烧了一池的水。”
楼双摆手,“无妨,你下去吧,让厨房把姜汤备上。”说着走向浴房,解开发冠,有些沾湿的长发披在身上,回头对夏时泽说,“一起来吧,晚一点再洗,容易得风寒。”
夏时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雨,真是一场好雨。
他快步跟上,楼双推门进去,把门闩挂上,走到衣架旁,开始脱衣服。
室内热气腾腾,水雾弥漫,但夏时泽仍能看清,楼双的宽肩细腰。
心跳已经不必再说,走路似乎都一些飘然,夏时泽走过去,解开自己的衣襟,却还是止不住要往楼双那边偷偷送去目光。
他想,美梦成真竟然如此之快,或许该去庙里烧香,谢谢龙王爷下的雨。
他僵硬地解开衣服,走到浴池边,楼双已经站在那儿,用瓢舀起水,从自己的肩膀泼下。
这池子不大,装两人太过勉强,楼双干脆不进去,只站在外面冲澡,回头看向夏时泽,半开玩笑地问,“你要不要进去泡一会儿,我服侍你。”
第32章
浴室水汽弥漫, 但再怎么弥漫,夏时泽也能看见楼双裹在白色麻布里的细腰,被水打湿后黏在苍白但肌肉分明的大腿上, 行走间隐约可以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
夏时泽连忙把头扭到一边, 脸瞬间涨红了, 呼出来的气似乎都滚烫似火。
他现在感觉自己像一尾脱了水的鱼, 岸上恐怖的炙热包裹着他,那一方浴池此刻对夏时泽有着致命的诱惑。
于是迫不及待的他灵巧翻过去, 把自己全身浸入水中, 只吐两个泡泡来,那一团火总算是偃旗息鼓。
楼双见状笑笑, 拍拍水面,“好了,快出来。”
水里冒出来一双眼尾上扬的眼睛,眨了眨, 然后小动物似的,用额头顶顶楼双的手。
楼双本想逗逗他, 但水里的少年最是黏人,把自己的脸贴上楼双的手,痴缠着攀上楼双的胳膊。
楼双心脏猛地一滞,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水下的海妖缠住了, 想把手抽出来, 但偏偏使不上力气,另一只手紧紧扣在浴池边缘,青筋暴起。
楼双清楚知晓,自己对夏时泽是什么感情。
他装作冷血无情熬过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个夏时泽, 他恨不得想把自己的心意昭告天下……因此不管不顾把事情告诉了长公主。
但他却没办法对夏时泽挑明,纵使明知他绝对不会拒绝自己。
毕竟,这算什么?
他在夏时泽面前占尽了上风,是救他出水火之人,又虚长几岁,担了兄长的名头,甚至他的前途也被自己捏在手里。
而夏时泽呢?从小被恶人圈禁,好不容易逃离,心性单纯,几乎可以任他揉捏。
对于楼双,夏时泽没有拒绝的余地。
若是他趁虚而入,夏时泽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楼双长长呼出一口气,把所有思绪都按下来,用另外一只手摸摸夏时泽湿漉漉的脑袋,缓声说,“快出来。”
夏时泽低下头,攀着浴池边缘坐着,长发向前湿漉漉的滴着水,露出修长的后脖颈和背。
此时他背上的伤痕就格外刺眼,夏时泽身上有很多伤疤,其中一条从前胸一直划到后背,楼双不愿去想当时夏时泽遭遇了什么,但他执掌内卫这么多年,只需一眼,就能猜出来。
他眸色暗了暗,垂下眼去,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情绪,只是拿起洗发用的皂角,“过来我给你搓搓头发。”
夏时泽听话地靠过去,虽然嘴上说着“哥哥我自己洗就好。”
楼双把他的长发捋到自己手里,用皂角揉起泡沫,轻轻按过头皮,夏时泽舒服地仰着头闭上眼。
水波下,是少年青涩但美好的身体,莹白有如羊奶,四肢修长,腰肢纤细但有力,浑身一丝赘肉都没有,弯下身来,腰窝就里盛滴清水,慢慢滑落到结实的大腿上。
“洗好了,自己冲冲。”楼双把眼移开,从一旁的水桶舀水,一勺水从头浇下来。
夏时泽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沉入水里,等头上的泡沫都干净了,再冒出来时就看见哥哥已经在擦身了,急忙从浴池爬出来,拖着木屐走过去,在地板上留下一条深深浅浅的水痕。
“哥哥这么快就洗好了吗?”他还想给哥哥洗头发呢。
“嗯,洗好了,把衣服穿好再出去,厨房炖了姜汤,记得喝。”自己把外袍一拢,弯下腰来,开始擦头发。
侍从都是很妥帖的,衣服都用熏香熏过,干燥轻盈,夏时泽穿戴好,连忙追着楼双跑出去。
想起楼双的话,又折返回去,从托盘上拿起姜汤一饮而尽,接着追过去,推门进了卧房。
见楼双窝在小塌上用手炉烘头发,他也搬了个板凳坐过去,凑上去给楼双梳头发。
楼双侧过身来,摸摸他的头,夏时泽却非常自觉地调整角度,把自己的脸送到楼双手上。
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楼双的手顿了一瞬,但也没经得起诱惑,顺着夏时泽的脸颊摸过去。
手感与想象的一样好,如果轻轻咬上去,口感应该也是细腻弹牙,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后,楼双迟疑片刻,还是装作无事发生把手伸了回去。
日子还是这样照常过,楼双平时抄抄家,杀杀人,搞点刑讯逼供,顺手怼几个言官。
第二年春,夏时泽拿下会试魁首,因前途无量,又生的俊俏,京中不少人挤破头想与之结交。
京中繁华处,汇宾楼上,兵部设宴,请榜上题名的几位宴饮。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席间乐声阵阵,说笑声不断。
作陪的是倒霉的兵部侍郎,他没有心思说笑,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夏时泽身上,生怕哪里惹着这祖宗不高兴,回去跟他哥吹吹风,自己就要玩完。
推杯换盏间,有人见夏时泽不愿饮酒,就拉下脸来,醉醺醺地站起来,踉跄地走过去,拍夏时泽的肩,“我的大状元,你还不是状元呢,怎么就如此拿乔。”
兵部侍郎想把酒瓶砸到这小子脸上,活腻歪了可以直接推开窗跳下去,不必如此大费周折自寻死路,连忙上去劝,“好了,白公子家教严,不要强人所难。”
那人冷哼一声,家教严,他是哪家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怕是什么乡下的泥腿子,穷地方来的。
另外一位不愿意饮酒的贡士听到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排第二,虽然被夏时泽压得死死的,但心里是很服气的。
他拽拽夏时泽的衣袖,低声问,“你家里也管的很严吗?”
夏时泽把头转过去,思索了一番,兄长对他简直就是溺爱,小事几乎都顺着他。
但如果说家里管的严,听起来就是兄长对他很是关心,于是他点点头,兄长确实不许他在外面饮酒。
那人像是找到了知心人似的,继续说,“我师父对我很是严格,平时实在是苦不堪言,但这次到京城见不到他,还有些想他。”
夏时泽想,我倒是可以每天见到哥哥,但一时见不到,也很是想念,于是他又点点头,“我兄长也是。”
“那你今日夺魁,令兄应很是骄傲吧。”
夏时泽又想了想,骄不骄傲不知道,但哥哥是挺高兴的,虽然自己央求了好久才能上哥哥床上睡觉……
于是他又点点头。
与此同时,楼双也在汇宾楼下,倒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抓人的。
这边席间还在欢声笑语,推杯换盏,直到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内卫鞋头打铁的长靴发出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倒霉的兵部侍郎浑身一抖,亲娘啊,内卫消息不会这样灵通吧,这边才有不长眼的给他弟弟气受了,这头儿楼双就杀上门来了?
不带这样玩的。
他一步一挪地移到门边,打开门,正巧看见楼双立在一旁,视线一交汇。
就看见他走过来。
亲娘嘞,让你勤快,非开这个门干什么。
侍郎心想伸手不打笑脸人,僵硬地笑出来,冲他行礼道,“楼大人。”
楼双摆手问,“家弟是不是在里面?”
侍郎心想完蛋了,他是真没想到楼大人心眼这么小,这点小事都要亲自上门报仇,于是嘴角抽搐地说,“是在里面,您看,是要进去?”
楼双站在门口望了一眼,看夏时泽正一脸兴奋地望向自己,在一屋齐刷刷望向他的人里,格外显眼。
冲他挥挥手,转头对侍郎说,“就不打搅了,况且我这儿还有案子。”
侍郎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我就说楼大人没有这样小心眼儿,送走了着尊大佛把门合上,回头一看,屋里的人也不喝酒划拳吟诗吹牛了,都一望着门口。
咋地了,被楼双的煞气吓着了?
侍郎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坐回去,马上就有人凑上来问,“大人,刚才那位大人是哪位啊?”
侍郎横眼瞅了来人一眼,再看看旁边一圈人殷切的眼神,他开口了,“那是内卫指挥使楼双楼大人。”
傻孩子们,在京城混,需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招惹内卫,更不能招惹他们的指挥使。
却听见有人喃喃自语,“他好漂亮。”
侍郎差点从点凳子上滑下来,连忙去看门关好了没有,心想真是不知者无畏,然后后知后觉想起来,不好,楼双他弟还在屋里坐着呢。
连忙看向夏时泽,见他脸色不佳,心中更是大骇。
这把要完了。
夏时泽倒没来得及注意侍郎,他把屋内的人全部扫视一遍,算你们有眼光,但那是我哥哥,别人不许看,也不准夸!
可把夏时泽给急坏了,坐在那里直喝水。
刚才搭话的贡士又拉拉他,“真没想到,内卫的指挥使竟然是这等人物。”
夏时泽忍不可忍,把头别过去,不想与之说话。
却听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干脆回过头去,压低声音说,“那就是我哥哥。”
看对方登时呆若木鸡,突然夏时泽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爽快感。
那人转头看看紧闭的门,又看看夏时泽的脸,半天呆呆地冒出来一句,“那他管你很严,也挺好……”
此时隔壁传来叫骂声,众人皆竖起耳朵,还没听清楚骂的什么,就被一阵惨叫替代。
有胆大又好奇地偷偷打开门,想一探究竟,被路过的内卫一把揪出来,“什么人胆敢窥视。”
楼双循着声音,皱眉转过身。
第33章
那人不愧是武贡士, 人高马大,内卫想去拽他硬是没拽动,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偷偷摸摸的, 意欲而为?”
“我只是想看个热闹。”那人又怕又懵, 呆站在原地, 把手举起来。
屋内的宴饮的考生听到动静也难耐不住,纷纷围过来, 有人想出言为他辩解, 但又因侍郎刚才的一番话,迟疑了片刻。
夏时泽倒不怕内卫, 刚想开口,就看见楼双走过来,马上眼睛亮闪闪地看过去。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让哥哥解决吧。
楼双微微蹙眉, “把人放开,这是科考的贡士, 不是歹人。”
围着的人们统统松了一口气,内卫还是讲道理的嘛。
“多有得罪,内卫最近遇到几次刺杀,疑心重了些。”楼双微微欠身说道。
对方大惊失色, 连忙行礼, “不敢,是我行事欠妥当。”
兵部侍郎本来躲在人群后面屁都不敢放一个,见没事了,才清清嗓子走过来,“他们年少又是初至京城, 不懂内卫的规矩,无意冒犯,多谢楼大人大量。”
楼双摆摆手,转身欲走,见夏时泽还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迟疑了一瞬。
还是不要过去了,小孩好不容易在外面交些朋友,自己还是莫要上去打搅了,只是临行前冲夏时泽笑笑。
夏时泽站在门前,直到楼双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准备转身回席。
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始继续饮酒,零星几人还立在门口,一脸怅然若失地往回走。
席间谈话的内容也变了,“真没想到,内卫指挥使不仅惊为天人……还格外通情达理。”
“咱要不以后进内卫试试。”
诸如此类还比较正常,有不正常的拖着腮沉思道,“你们说,他临走前那一笑,是笑给谁看的?”
夏时泽心想,自然是笑给我的。
席间却寂静了片刻,有人狠狠敲了说话人的脑袋,“好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也不至于问出这种话来。”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难不成你有龙阳之好?有人家也看不上你这样的。”
虽然是低声,但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皆耳目聪明,妄议朝廷要员可是罪过,没人敢接腔。
只有夏时泽不解地低头询问身边人,“陆陶,龙阳之好是什么意思?”
陆陶自从那俩人开玩笑时就慌了,这一群人里面只有他知道夏时泽是楼双弟弟,当着人家弟弟的面开哥哥的玩笑。
这下可完了。
听到夏时泽的问题时,陆陶浑身一抖,僵硬地转过去,这个边塞长大的朴实孩子,欲言又止好几次,还是小声说,“就是男人爱慕男人,做那种事。”
夏时泽生在京城里,不是说富贵人家都爱玩这一套吗?居然不知道,果然是家教森严。
他有些紧张地看向夏时泽,生怕他要与那二人翻脸,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煽风点火的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夏时泽愣住了,呆呆望着桌面,一动不动。
陆陶也不敢打搅他,没有出言再说些什么。
夏时泽的脑子里百转千回,想了很多事情,他好像终于想通了。
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黏着哥哥,喜欢与他在一张床上睡觉,哥哥一靠近他就开始心跳加速。
一切事情都有了解释。
果然,他喜欢哥哥,这很正常,外人都替他有了说法,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通了这件事的夏时泽心情颇好,顺带着对那几个口无遮拦的宽宏大量起来。
算了,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算是有自知之明,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反而自顾自高兴起来,哥哥对我笑了。
冷面少年眉角眼梢全是喜色,把一旁的陆陶吓得够呛,拿不准他是皮笑肉不笑还是怒极反笑。
楼双出了门,押着犯人径直去往内卫阁,押犯人上马车前,犯人用气声对楼双说了一句,“那群人里,有大人的弟弟吧。”
楼双没管此人的话,干脆利落地卸下他的下巴,吩咐手下,“严密监视,别让他被灭口了。”
此人与内卫近来遇到的袭击有关,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那个人,会是男主吗?
[应该不是,男主后期不玩刺杀偷袭这种把戏,前期他又没对上你。]
“那男主人呢,京中近来并无什么新秀?”
[呃……]系统卡壳了,[老大你可能没注意,说不能男主已经在你身边埋伏着了。]
“我身边没有可疑之人。”
系统没法子,只能不管不顾地开始耍赖,[男主他……很擅长伪装,指不定他现在就在偷偷想着怎么干掉你。]
楼双不想搭理他,转身上马,系统硬着头皮继续说,[老大你真的要早做打算,等男主杀上门来就晚了。]
系统都不想提夏时泽,只会冒粉红泡泡,撒娇,卖乖,整天想着怎么让哥哥陪他睡觉,就不指望他能跟男主大战三百回合,能从男主手里捡回来条命就不错了。
楼双暂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晾着系统没管他。
反正自己都要死,要不干脆把自己的命当成投诚礼物给男主,让他放过夏时泽?
但男主能这么好说话,就不会牵连到夏时泽了。
头疼,太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