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不喜欢李晋阳和你喜欢喜欢男人不冲突,你要真想弄明白你就……”
“什么?”
程喻晃了晃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眯起眼睛,笑得狡黠又欠揍:“你就亲他一次试试。”
晏子洲差点被酒呛到,瞪大眼睛,“什么!”
“亲他啊。”程喻摊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明天吃什么,“你既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那就试试呗?要是你亲完觉得恶心,那肯定就是直的。要是……”他故意拖长音调,眼神意味深长,“要是你亲完还想再来一次,那答案不就明摆着了吗?”
晏子洲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你他妈出的什么馊主意!”
“怎么,不敢?”程喻挑眉,故意激他,“晏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谁怂了!”晏子洲一拍桌子,酒精和情绪一起冲上头顶,可话刚出口,他就僵住了。
因为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当时在医院,李晋阳还发着烧,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吻了他。
那不是真正的吻,只是一个无意识的触碰,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李晋阳的唇很烫,呼吸很轻,像羽毛扫过,却在他心里掀起一场海啸。
他当时……竟然没有躲开。
甚至,在那一秒,他鬼使神差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个意外的触碰。
“喂?发什么呆?”程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该不会……你们已经亲过了吧?”
晏子洲猛地回神,喉咙发紧,“没有……”
程喻眯起眼,显然不信,“那你脸红什么?”
“我他妈喝酒上脸!”晏子洲恼羞成怒,抓起酒杯又灌了一口,可脑子里全是那个模糊又清晰的触感。
如果……如果再来一次呢?
如果这次,不是意外,而是他主动……
李晋阳会推开他吗?
还是会像从前一样,任由他靠近?
程喻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忽然笑了,“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晏子洲没吭声,只是盯着酒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他想试试,可他又怕,李晋阳会像今天在走廊里那样,毫不犹豫地后退。
程喻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怂什么?他要是真躲你,那就说明他对你没意思,你趁早死心;他要是没躲……”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
“那不就赚大了?”
晏子洲心跳骤然加速,酒精在血管里烧得滚烫。他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程喻在后面吹了声口哨,“这就去了?”
晏子洲头也不回,“闭嘴。”
他得去找李晋阳。
这一次,他不想再猜了。
第40章
晏子洲推开酒吧厚重的门,夏夜温热的空气裹挟着城市的喧嚣涌来。霓虹灯在远处闪烁,车辆驶过的声音和模糊的人声构成了城市的背景音。
他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酒精在血管里奔流,让他的脸颊发烫,心跳在耳边擂鼓。
“操。”他低声咒骂,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程喻那混蛋出的什么馊主意?亲李晋阳?他光是想象那个画面,耳朵就烧得厉害。
可是……那个在医院里无意识的、羽毛般的触碰,却清晰地烙印在记忆里。李晋阳滚烫的唇,紊乱的呼吸……
晏子洲掏出手机,手指悬停在李晋阳的名字上。
打给他?说什么?
难道要说,喂,李晋阳,出来让我亲一下试试感觉?
他烦躁地把手机塞回口袋。
不行,太疯了。
他需要冷静,或者……更疯狂一点?
就在晏子洲陷入纠结之中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街角路灯下,倚着车门的一个熟悉身影。
李晋阳。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指间夹着一支明明灭灭的烟。路灯的光线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轮廓,他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晏子洲几乎是立刻拔腿就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都没想起自己还在生气这回事。
李晋阳似乎感应到了,抬起头。看到晏子洲气势汹汹地冲来,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指间的烟蒂无声地掉落在地上。
“李晋阳!”晏子洲在他面前站定,胸膛因为急促的奔跑和翻涌的情绪而剧烈起伏,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李晋阳脸上,“你他妈在这儿干什么,跟踪我?”
李晋阳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避开了他逼视的目光,声音低沉,“程喻说你喝多了,让我来看看。”
“哈!你和程喻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晏子洲嗤笑,往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看我?看我什么?看我是不是醉得像滩烂泥?看我是不是又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
李晋阳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他下意识地想后退,但身后就是冰冷的车门,退无可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我接你回家。”
“我开不了车代驾可以。”晏子洲眼睛直直看向李晋阳,酒精和压抑许久的情绪冲破了一切理智的堤坝。程喻的话在脑海里炸响,“亲他一次试试!”。
他看着李晋阳近在咫尺的薄唇,那唇线总是抿得那么紧,藏着多少不肯说的话?
他猛地凑近,气息灼热,“你不是躲我吗?不是嫌我碰你吗?好啊,那你现在推开我啊!像白天那样,再后退一步啊!”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呼吸彻底交缠。晏子洲能清晰地看到李晋阳瞳孔骤然收缩,他的眼神死死锁住晏子洲,那里面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晏子洲吞噬。
他没有退,也没有推开。
就是现在!
晏子洲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他不管了!他要一个答案!
他揪着李晋阳衬衫的手猛地用力,另一只手几乎要扣上他的后颈,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蛮力,朝着那紧抿的唇压了下去。
“嘀嘀——!!!”
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触碰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尖锐到几乎刺破耳膜的汽车喇叭声在极近的距离疯狂炸响!紧接着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尖叫!
一辆黑色的轿车像是失控般冲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直直朝着站在路边的两人撞来!车灯刺眼的光柱瞬间将两人笼罩。
“小心!”李晋阳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是凭借着某种刻入骨髓的本能。在晏子洲还因那声喇叭和强光而僵住的瞬间,李晋阳原本紧握成拳的右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抓住晏子洲揪着他衣襟的手腕,狠狠向自己身侧一拽!同时他身体迅捷地向后一旋,用自己整个后背作为屏障,将晏子洲完全护在身体和车门之间!
“砰——!”
一声沉闷又令人心惊的撞击声。
失控的轿车几乎是贴着李晋阳的后背擦了过去,车尾狠狠刮蹭在车门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带起一阵火星!
巨大的冲击力让李晋阳抱着晏子洲重重撞在车门上,而轿车丝毫没有减速,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只剩下剧烈的心跳声和汽车远去的引擎声。
李晋阳的整个身体像铁箍一样笼罩着晏子洲,将他护得严严实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李晋阳胸腔里心脏狂跳的震动,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烟草和汗水的,让人安心的熟悉气息。
“李…李晋阳?”晏子洲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试图抬头。
箍着他的手臂瞬间松开,李晋阳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他的脸色在路灯下显得异常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右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左肩后侧靠近脊柱的位置,刚才那里被车尾狠狠刮蹭了一下。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强忍着疼痛,呼吸有些急促。
“你…你受伤了?!”晏子洲看到他按着肩膀的动作和苍白的脸色,心脏猛地一沉,刚才那股疯狂的冲动被巨大的恐慌和后怕取代。他上前一步想查看。
“没事。”李晋阳的声音有些沙哑,立刻放下了按着肩膀的手,站直了身体,仿佛刚才的剧痛从未存在过。他避开了晏子洲伸过来的手,眼神迅速扫过晏子洲全身,“你呢?有没有撞到?”
“我没事!你呢?让我看看!”晏子洲急切地追问,还想靠近。
“我没事,我们回家吧。”
“回什么回,去医院!”晏子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小伤,不碍事。”
“什么小伤啊,万一……”晏子洲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李晋阳突然改了口。
“去医院。”
晏子洲愣了一下,“啊?你突然想通了?我就说嘛,肯定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才能放心。”
“你的手。”李晋阳的目光落在晏子洲的手上,刚才晏子洲情急之下用手撑了一下车门,手背上擦破了一大块皮,渗出血珠,在灯光下很显眼。
晏子洲这才感觉到手背火辣辣的疼,但他毫不在意,“这点伤算什么!你……”
“走吧。”李晋阳先一步打开车门上了车。
晏子洲站在原地,看着车内李晋阳冷硬的侧脸轮廓。刚才那一刻,李晋阳将他死死护在怀里的感觉如此清晰,他身体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可转瞬间,那道无形的墙又竖了起来,比之前更高、更厚。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推开他,又用生命保护他?在即将吻上的那一刻,他明明没有躲……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李晋阳后背靠近肩胛骨的地方,一大片狰狞的淤青在冷白的灯光下触目惊心,边缘已经泛着深紫,皮肤被粗糙的刮蹭撕裂了几道口子,好在不算深,医生仔细消毒后上了药,用纱布覆盖好。
晏子洲手背上那片擦伤也被处理妥当,贴上了无菌敷料。
整个过程,李晋阳异常沉默。医生触碰伤口时,他只是眉头紧锁,除了偶尔因剧痛而肌肉瞬间的紧绷和额角渗出的冷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晏子洲站在一旁,看着那片淤青,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也跟着隐隐作痛,心里像堵了一块浸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沉。
“一周内不要沾水,避免剧烈活动牵拉伤口,按时换药。淤血消散需要时间,如果有头晕、恶心或者伤口红肿热痛加重,立刻回来复查。”医生交代完,又看向晏子洲,“你的手注意保持干燥,过两天就好了。”
“谢谢医生。”李晋阳微微颔首。
走出诊室,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人单调的脚步声。晏子洲几次想开口,喉咙却像被什么哽住。
李晋阳为什么要挡在自己前面?那辆车撞过来的瞬间,他明明可以自己躲开,或者只拉他一把就够了。为什么要用整个后背去挡?那几乎是把自己当成了肉盾。
而更让晏子洲耿耿于怀的,是之前那个被意外打断的瞬间。
在酒吧外的路灯下,他带着酒气和孤注一掷的冲动,不管不顾地凑上去要吻他。那一刻,李晋阳的瞳孔里是惊愕,是挣扎,甚至有一丝狼狈,但唯独没有白天在走廊里那种冰冷的躲避。
他没有躲。
这个认知像一根烧红的针,反复刺穿着晏子洲的心脏,混合着后怕和困惑,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却又几乎要破土而出的委屈和……希冀。
车子在红灯前缓缓停下,晏子洲终于转过头,目光像实质般落在李晋阳轮廓冷硬的侧脸上。
“李晋阳。”他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带着一种极力维持平静,他盯着李晋阳,一字一顿,清晰地问道:“刚才在酒吧外面……”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需要凝聚勇气。
“在车撞过来之前……就我凑过去的时候……”晏子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锐利地捕捉着李晋阳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你明明可以躲开我的。”
“你为什么没有躲?”
“你是不是……”
喜欢我……
刺耳的喇叭声再次响起,这次来自后方,催促着停在绿灯前的他们。
声音如同解除了某种封印,李晋阳猛地一踩油门,车子有些突兀地冲了出去。惯性让晏子洲向后一靠,也暂时打断了他逼问的节奏。
“晏子洲,”李晋阳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得有些沙哑,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疏离和疲惫,“你喝多了。刚才那种情况,肾上腺素飙升,人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之外的东西。推开你或者不推开你,都只是一瞬间的反应,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没有意义?”晏子洲几乎要被他这副撇清的样子气笑了,酒精带来的冲动褪去后,是更尖锐的清醒和受伤,“李晋阳,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再说一遍没有意义!本能?你的本能就是用后背去挡车?你的本能就是把我死死按在怀里?你的本能就是……”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再次打断晏子洲的话,这次不是意外,而是李晋阳猛地将车靠边停下。
他转过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看向晏子洲。路灯的光线透过车窗,在他深邃的眼窝里投下浓重的阴影,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悸。
“晏子洲,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李晋阳略带挫败感的声音响起。
“什么叫我想听什么?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好像你的嘴长在我身上一样。”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却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李晋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砸在狭小的车厢里,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
他直直地看着晏子洲,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
车厢内的时间仿佛凝固了,空调的嗡鸣消失了,窗外的车流声也仿佛被隔绝。晏子洲的瞳孔骤然放大,呼吸停滞,整个世界只剩下李晋阳那句石破天惊的“我喜欢你”,和他那双紧紧锁住自己的、带着深刻痛楚的眼睛。
巨大的冲击让晏子洲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设想过无数种李晋阳可能的反应,逃避、否认、愤怒,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直接沉重的告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抛向高空,强烈的失重感让他一时失去了所有言语的能力。
然而,李晋阳并没有给他消化的时间。他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苦,甚至带着一丝自嘲的弧度,眼神里那点刚刚破土而出的微弱光芒迅速被更深的晦暗和某种尖锐的东西取代。
“晏子洲,”他再次开口,声音更低,“这是你想听到的话吗?”
“你什么意思!”晏子洲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找回了一丝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迅速升腾的怒火。李晋阳话语里的自毁倾向和尖锐指责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刚刚升起的、被那句“我喜欢你”搅起的惊涛骇浪瞬间被另一种更激烈的情绪覆盖,那是被曲解、被冤枉的愤怒和委屈。
“是我逼着你说你喜欢我吗?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你看着我,晏子洲!你看我的眼神变了!你在试探!你步步紧逼!今晚在酒吧外面,你揪着我的领子要亲上来的时候,你想过后果吗?!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后背的伤口似乎被这激烈的情绪牵动,让他眉头狠狠一蹙,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眼神依旧锋利如刀地刺向晏子洲。
“我想干什么?”晏子洲被他吼得也红了眼,酒精、后怕、委屈和被质问的愤怒彻底点燃了他,“李晋阳!是你他妈在躲着我!是你碰一下就像被烫到一样!是你把我推开又用命来护着我!你他妈像个精神分裂一样!我只是想弄明白!我只是……”他哽了一下,那句“我只是也想知道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感觉”卡在喉咙里,被李晋阳接下来的话彻底堵了回去。
“弄明白?”李晋阳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和悲凉,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绝望,“晏子洲,你告诉我,你弄明白什么了?弄明白自己一时兴起的好奇心?弄明白酒精上头时的冲动?还是弄明白……”余下的话李晋阳没有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晋阳,你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李晋阳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地砸向晏子洲,也砸向他自己,“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两人之间炸开。
晏子洲瞬间僵住,所有激烈的反驳都被这直指核心的问题噎在了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问题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猝不及防地照出了他内心最深的混乱和迷茫。是的,他从未喜欢过男人,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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