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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灰(晓棠)


陛下声音低哑,压抑着心头说不出口的熊熊烈火,“还,怕吗?”
向瑾嘴硬,“不管用,还是怕。”
“好。”陛下雷厉风行,口上不饶人的同时,大手掐着向瑾劲瘦的一截腰肢,又顺着外袍的缝隙扣了进去……兀地,成景泽手下一顿,口唇松开……
向瑾怔忡之余,幡然醒悟,他内里是空着来的……
“……”小世子一头埋进对面的怀抱,如扎入沙土的鸵鸟,死也不肯抬起来。他是被艳鬼附身了吗?现下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必然是来不及。
如若此番还忍得了,那恐怕京中传言属实。
陛下猛然起身,将小鸵鸟紧紧捞在怀里,轻柔地扔在榻上。
一夜春宵,情难自已。
“你……”向瑾眼神迷离地仰望,迷迷糊糊中抓着陛下的手按在自己颈侧,“为何不摸这里,是不喜欢了吗?”之前,明明很喜欢的。
陛下如被烫了一下,陡然抽出手,眉心阴霾笼罩,倾身压下去堵上他的口,不再给他胡言乱语的机会。
顾忌着向瑾天不亮就要出发,只行了一回,却也令胆大包天的小人儿半路便昏了过去。陛下半夜三更传热水,幸好无一善解人意,早有准备。
他将水桶放在帐外就跑,隔着老远望过去,陛下那一身冷凝肃杀之气如有实质,冻得人直哆嗦。知道的是翻云覆雨你侬我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多悔恨之事,无处撒气呢。
“得了便宜卖乖。”无一大人毫不客气地腹诽自家主子。
脑子里绷着一根弦,向瑾很快便醒了过来。身上不至于如以往散了骨架血肉一般,但也称不上舒坦。此时他不得不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编造的身份无需骑马,不然真是要了他的小命。
“我走了。”之前说定了的,悄无声息出发,陛下不必送行。但这小没良心的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成景泽静立帐前,直到朝阳一点点升起。
向瑾咬着牙艰难地骑马行出二里地,终于迎来了置办的马车。先不说驾车之人竟是女子,车厢中探出来招呼他的脑袋更令小世子一个头两个大。
无二接过鞭子驾车,向瑾钻进车厢质问,“你怎么来了?”
华将军哼了一声,“还不是有人不放心。”
向瑾一滞,气焰下来几分。
华楚,“那伙盗匪常年游走边境,见多识广,轻易糊弄不过去。重金求药的富户虽招眼,但过于突兀,难免惹人生疑。不若直接带着病入膏肓的‘夫人’,被试探也不怕。”
向瑾曳着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对“病入膏肓的夫人”这一身份敬谢不敏。
华楚胸有成竹地往车外指了指,“我的人擅医药,做出衰弱的脉象十拿九稳。”
向瑾,“……好吧。”来都来了,总不能撵回去。
他们一行按着原计划,装作求医问药的中原富商,落脚在林边村落的一户农家。给了一大锭银子做吃住、寻药的费用。
以往,前来这一带重金求药兼寻巫医问诊的绝症之人并不少见。只是起了战乱,方才观望。但有那么一个半个铤而走险的痴情种,也算情有可原。
一切进展顺利,乔装的巫医也来试探过,夫人的确“药石无医”。老巫医临走时,主家给了个金元宝,可见病急乱投医且家底深厚,乃千载难逢的待宰肥羊。
因此,匪徒深怕夜长梦多,当日午夜便如饥似渴地前来抢掠,无有意外,全军覆没。意图逃窜的首领被无二擒获,单独关押,世子亲自审讯。
首次出征,得心应手,只待将俘虏押回大营,比预定的日子提前了一日有余,军功是少不了的。谁料乐极生悲,疏于防范,夜里出了岔子,首领被同党救了出去。原本这也算不得功败垂成,顶多功过相抵。但世子心高气傲容不得差池,不由分说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地追了出去。
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中了圈套。
深陷埋伏,生死未卜。

第84章
“束手就擒吧,”野蛮的猎人们骑马围着猎物饶有兴致地转着,目光落在陷阱中心那个比女人还要好看的青年身上,“伺候得让主子满意,或许饶你一条小命。”
“呸!”一个暗卫鄙夷地啐了一口。
向瑾紧紧握着手中剑柄,因为被护得紧,他的剑还未曾出鞘,但一日一夜的奔逃令他鬓发散乱,口唇干裂。
“呦,还是个性子烈的。”敌人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哈哈。”
“大王子不号这一口,赛格,不是你小子动了邪念吧?”
“切,什么大王子小王子的,别忘了,咱们与他只是盟友。”赛格不屑地瞥了一眼同伴,“索布,难道你要做乌蒙的狗?”
“放肆!”索布的随从呵斥,“不得对首领无礼。”
赛格冷笑,“他是你们的首领,又不是我的。”
索布阴恻恻,“赛格大人,你怕是忘了,你的族人尚在他们手中,你不过是个光杆儿首领。”
赛格:“闭嘴,要不是你来晚了……好啊,你是不是故意拖延?”
索布:“你血口喷人。”
他们吵着听不懂的鸟语,无二趁机打了个手势,几人同时朝着一个方向暴起,生生将包围圈撕开一道缺口,向瑾策马,当先冲了出去。
赛格目眦欲裂地骂了一句,纵马狂追。索布略微顿了顿,也招呼骑队追赶上去。
此处地形崎岖蜿蜒,跑不快。向瑾带着几个人追到附近顿觉不妙,但为时已晚。幸亏对面貌合神离,才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很快,他们在追逐中跑散了,无二带人分头引开追兵,力保世子逃出生天。向瑾清楚,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他留下徒增负累。
向瑾扬鞭催促着胯下战马,他后悔这一趟走得匆忙,没有带白玉出来。他无暇回头,磕磕绊绊,终于逼近草场边缘。一旦从这段曲折的山路转出去,一马平川,他胯下的亦是千里良驹,甚难赶超。
“拦不住就杀了。”
“快!”
“放箭!”
“嗖,嗖,嗖……”背后夺命三连环破空而至。
凭借本能俯身躲过一支,另一支从他耳畔擦过,飞溅出一条血线……第三支直奔后心,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倏地,对向一枚玄色箭矢擦着向瑾的头皮掠过去,在半空将第三支箭直接从中劈开,携风雷之势一往无前,正中射箭者索布眉心。
援军及时赶到,形势瞬间逆转。
猎人与猎物势成颠倒,赛格带领索布的族人仓皇奔逃。
向瑾胯下战马不停,直奔向百米之外开弓的之人。即至近前,小世子勒停马匹,跳下马来,跪地请罪,“向瑾疏忽大意,酿成大错,请陛下责罚。”
据当日跟随在后的将领形容,陛下面沉似水,连做做样子也懒得,直接一言不发,将小世子晾在当场。
“陛下亲自来援,还以为是多看重世子呢。”
“不亲眼所见,怕是不死心。向家百年传承,代代英豪,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废物点心。”
“还是太年轻,好大喜功,不踏实。”
“哪里年轻,没有二十也有十八了吧?你们不清楚,当年世子爷十二从军,十四带兵,十六就独当一面,从来未出过岔子。”
“啧,老国公与世子爷在天上瞧着,不痛心疾首才怪。”
“俗话说有多大脑袋戴多大的帽子,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省得害人害己。”
“谁说不是呢。”
向瑾一路跟着援军回营,华楚已先一步带着俘虏被接了回来。随同归来的,还有长了翅膀的闲言闲语。
大帐中,许久未曾如此安静过,连私下的窃窃耳语也歇了。陛下明明也未开口,面上神情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但就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压迫感悬在每个人的头顶,仿佛呼吸也需扛着重量。传说中陛下不是性子好相与之人,之前众人还以为传言不过就是危言耸听的传言,今日往后,眼见为实。
“那个……”冯文斌硬着头皮,“世子也算不虚此行,俘虏了一族匪患,剿灭匪首……”
“不足一族,只是几十人。匪首也并非吾力所及,乃命丧陛下箭下。若非援军及时赶到,吾今日无命归来。”跪在中央的单薄青年实话实说。
冯将军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这不知好歹,不知所谓的玩意儿。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向来善于和稀泥的老油条也不得不闭上了嘴。
“陛下,”还有更看不出火候头更硬的,华楚跪在向瑾身侧,“世子初次涉险,末将辅佐不利,自当同罪。”
向瑾瞪她,低声,“关你何事?”
华楚翻了个白眼儿,更低,“他们早瞧我不顺眼了,与其等着被牵扯清算,还不如自首来个痛快。”
于是,求仁得仁,二人直接被贬闭门思过,即日送回丰城。这是一撸到底,连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也不给,彻底断了世子入主飞鹰军的路,不免太狠了些。之前种种猜测落空,一干武夫不禁惶惶,纷纷回忆自己之前有无说错话做错事。
陛下心狠手辣不讲情面的名声终于坐实。
向瑾孤家寡人带着无二,华楚也只择两个心腹,一行五人,灰溜溜地回了丰城。
林枫听到消息,于城外恭迎。世子虽被陛下从军营撵了出来,但毕竟身份还在,是这城内荣国公府的主子。过去这些年,国公府空着,他这个驻军主将架空了地方官员一人独大,着实过了忒长一段舒服日子。但林枫非是无脑之辈,大小王分得门清,世子绝不是他可以慢待的。况且,他能有如今的成就,多仰仗堂兄林远之功,而林远对向家之忠心耿耿,世人皆知。
如今断了从军的前路,大约用不了多久,世子就该起驾回京了,除非……
“有劳林将军。”向瑾开口打断了林枫发散的思绪。
“世子哪里话,”林枫一揖,“您与华将军一路辛劳。”
向瑾苦笑,“败军之将,何来辛劳。”
华楚抱怨,“林将军,这里可没什么华将军了。”
林枫叹了一息,“不管怎么讲,二位剿匪有果,边疆百姓铭记于心,至于是非功过,自有评说,不必挂碍。”
“嗯。”华楚大喇喇地,“终于有个明白事儿的。”
这话不好接,林枫摇头苦笑。
“世子,咱们先行回城休整吧,其余事项从长计议。”
“其余事项?”向瑾不解。
林枫:“往日因您不在府上,知府又信任在下,城中一干琐事便由在下勉为其难地周旋。现下您回来了……”
“将军太客气了,”向瑾直言不讳,“本世子久居京都,于丰城事务生疏寡闻,不宜插手。辛苦将军,能者多劳。”
林枫端详了片刻,世子眉心轻蹙,兴致不高,今日非是说话之机。
他点了点头,“……好,末将送世子回府。”
“不必麻烦,”向瑾摆了摆手,“驻军官邸我住不惯,还是住回国公府好了。”
“那华……”
华楚很好意思,“世子不介意在下蹭吃蹭住吧。”
向瑾,“……自然。”
林枫目送二人并骑离开的背影,目色渐渐凝重起来。
刚拐过街口,管家带着福禄和两个家丁打老远迎了上来,将行李与马匹接了去。老管家上上下下地打量,生怕小主子受了伤。军中事务,没人胆子大到敢轻易外传,是以家中得到的消息只是世子回府休养。京中府邸管家是向家老人儿,而丰城的老管家则是国公夫人的家奴,秉承夫人观念,并不愿幼子去军中吃苦遭累。
“这位是?”管家笑眯眯地朝华楚执礼,神情不可谓不丰富。
向瑾连忙解释,“此乃华……姑娘,军中同僚。”
老管家咂摸着,“来者皆是客,快请进,福禄,去将醉月楼的厨子请过来,再……”
向瑾打断,“别忙活,我们待……”他一顿,咬着舌尖转了话锋,“华姑娘不是外人。”
老管家一拍大腿,“不是外人,那更要宾至如归才是。”
向瑾:“……”他说不清了。
华姑娘善解人意地替他补上一句,“老人家的心意在下怎好推辞,听说醉月楼的酒也不错。”
“对对对,还有聚福斋的八宝鸭和炊烟阁的点心。”老头乐呵呵地张罗去了。
向瑾率先往里走,“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不知道避嫌。”
华楚回头示意身后人自便,又转回来睨他,“误会我,总比知道自家主子被……唔唔唔。”
向瑾作势要捂她的嘴,华楚跳开,“你真打算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向瑾哼了一声,“彼此彼此。”
各自打趣几句,环绕周身的阴霾倒真散去不少。下人带华楚去了客房,向瑾回自己房间漱洗更衣。
“世子,”福禄敲门进来,“您的信笺。”
“放着吧。”
待人出去,他拾整完毕,坐下来。
信是京城来的,向瑾瞥一眼封上字迹,便知出自先生之手。内容也只是一封简短普通的书信,说了点京中动向,又问候学生近况,只在最后加了一句,“吾弟性躁,望世子照拂。”
向瑾放下信纸,左思右想,瞧不出什么不妥来。但先生是洒脱之人,向来不啰嗦不多事,千里之外写这样一封并无实际用处的信来,不似他一贯作风。
百思不得其解,向瑾只得揣摩着写了一封回信。军情自然无法透露,但他写了几句刘壤将军的好话,也不知先生爱不爱听。
世子看信回信的工夫,华楚翻墙而出,几个辗转飞跃,消失在街巷尽头。
晚膳时,二人食欲大振,伙同无二与华楚的左膀右臂,五个人吃光了老管家采办来的美酒佳肴。
酒足饭饱,早早歇下。
是夜,注定风云不平。
月黑风高之时,两伙人摸黑出城,直奔飞鹰军大营而去。

第85章
守城军中内应悄悄打开平日里不曾启用的偏门,几道黑袍黑面的身影如黑夜中的鬼魅,无声无息地出城而去。过了第一道关卡,赶在天亮之前到达飞鹰军大军驻扎的营地。
一番故技重施地操作,巡营的卫兵从他们藏身的矮坡前淡定走过,留出半刻钟的间隙放狼入室。营地后方关押俘虏的帐篷外倒不至于同样里应外合,但只是看守一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本也无需严防死守。
飘忽的人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一个挨一个的手刀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昏迷的守卫拖至角落。随后,两人一组,手脚麻辣地挑选出二十几个瞧着还算身体康健的俘虏,有老有少,点了穴道,扔在寻来的供他们白日劳作的板车上。
速战速决,无声无息地遛出营地之后,方才远远瞥到巡卫交接的场面。
走在前头的挺拔青年回首,朝队尾纤瘦干练的黑衣人竖了个大拇指。黑衣人站在原地,一张脸被同样的罩纱敷面,唯一露出的一对眸子温和而坚定。她淡然地朝前方挥了挥手,目送这一小撮人迎着一丝东方的鱼肚白,勇往直前。
避开两军对阵间的通路,绕过莽莽草原,兜了好大一个圈子,躲入山林中。地势不再平坦,板车无法前行,索性将人卸下来,挨个解了穴道,等待苏醒。
陆续清醒的异族妇孺如惊弓之鸟,瑟缩着挤在一起,面对这样一群匪盗打扮的持刀者,先是吓得不敢出声。后来,不知是哪个半大孩子先忍不住呜咽起来,接着成年人也绷不住,有的默默垂泪,有的双手合十祈祷,有的崩溃大哭。
大约,终究还是逃不过像牲畜一样被宰杀的命运。
刽子手很有耐心,任由他们发泄了许久,最后,实在是哭也哭不出来了,极端的恐惧之下又催生了垂死地挣扎。
一个年迈的老者操着蹩脚的汉话祈求,能不能放他们一条活路,至少留下孩子也好。他是他们这个部落首领的亲属,他们年轻气盛的孩子是被他族酋长和乌蒙可汗蛊惑了,他可以去劝说,山神会令迷途者醒悟的。
对面人不为所动,却是用部落的语言回答他。十六部语文文字大体类似,只在语音语调和个别细节上有所差异。此人发音标准,听不出是哪个部落的腔调。
他说,带他们去投奔联军。
俘虏么先是不敢相信,后又千恩万谢。总之,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前边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只能闭着眼跳,何况或许真的又一线生机。交流仅止步于此,路上翻越春寒料峭的山岭不可谓不辛苦,身体弱一些的几个少年和妇女磕磕绊绊时,会得到有力的照拂,一日三餐的干粮不曾克扣,但再要多攀谈或是打探只言片语,是没有的。
渐渐的,大家习惯了沉默。日夜不停地赶路,只在实在撑不住时才歇歇脚,稍作补眠。不留神崴了脚踝的孩子被黑衣人背起来走,跟不上队伍的妇人有人搀扶,不慎跌倒摔伤胳膊的老者竟然得到妥善包扎,这一路没有人被遗弃……渐渐地,大家便信了,这真的是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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