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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灰(晓棠)


今年冬日格外寒冷,即便是常年驻扎在户外的飞鹰军,在更靠近西北的几百里外的新营地中,亦缩手缩脚。
过往数十年,西北十六部立于乌蒙与大晟之间,充当着隔离与缓冲的角色。十六部与庆王及荣国公府交好,这一大片沙地外是十六部游牧的草场,而贫瘠的沙土地则默契地作为中间地带,双方皆敬而远之。
如今,这样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先是联军举兵南下,后是大晟皇帝亲征,寸土必争。
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也是在近些年,富庶壮大的部落才刚刚开始倾向于定居。十六部中未与乌蒙联手的七部恰恰皆是重商重牧轻武轻战的富裕部落,他们不愿意开战但也无力阻挡,中立的代价便是搬离稳定不久的生活,搬去偏僻处,让出战争的通路来。他们心中明镜一般,此战若是联军获胜,等待他们的必然是被昔日同胞奴役。归附乌蒙的九个部落,其中最好战的四个,平日里便是靠打劫他们和大晟西北边镇来维持生计,剩下的五个部落则是人丁凋敝,拼死一搏,企图翻身。但就算心知肚明,他们能做到的最多也只是祈祷。神明的子孙自有信仰,十六部本为同根同源的兄弟姐妹,他们做不出伙同外族与同胞刀兵相向之事。
话说,乌蒙大皇子也是个人物,那头匆忙赶回部落大本营与后母争权夺位,这头见大晟军队强势压境,也不曾束手放任,而是派出小股的骑兵与九部联军故技重施,避开飞鹰大军锋芒,于边境沿线向东西两向的边镇骚扰,牵扯对手精力。双方小规模冲突不断,但囿于各自形势及恶劣的天气,暂且止步于此,磨刀霍霍,等待时机。
一连数日的观察,向瑾大致融入了这片表面热气腾腾,实则如履薄冰的环境中。大概,真正的前线,就该是如此。
是日,他起得比平时早了一些,便跟着无二一起去小围场操练。说是围场,也只是简单地围了一圈篱笆,供他们与一些身手不错的武将切磋,并不避人。
他们到来的时候,场内场外皆喧闹非凡。
“来来来,买定离手,概不反悔。”
“还有没有了?”
“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向瑾惊愕地转向无二,后者慢悠悠地,“无妨,他们不过赌午间的一口吃食而已。”军中禁止赌博,但若是没点儿彩头,这擂台的热闹也要大打折扣。因而有人灵机一动,无伤大雅。
还不待他们挤进去,场内居然胜负已分。
“在下愿赌服输。”一名年轻的武将拱手,“将军请讲。”底下旁观众人赌一口吃食凑趣,场中比试之人亦有规矩。赢家有权利向输家提要求,限于合情合理的范畴之内。
华楚一袭红衣,笑靥如花,面对着手下败将说话,余光不知盯在哪里。
“刘参将,”华楚一丝不苟地,“听闻阁下从军前曾闯荡江湖,一身祖传工夫出神入化。”
“哪里,哪里,皆是雕虫小技。”
“在下对中原武林点穴之技神往已久,不知可否传授一二?”
刘参将大大方方,“有何不可?不过,在下学艺不精,”他转向暗卫大人的方向,“在行家面前班门弄斧,请见谅。”
无一尬在原地,“……哪里。”
华楚压根不搭理他,“那咱们开始吧,吾等迫不及待。”呼拉拉,她身后顿时围上来一堆求知若渴的巾帼女杰。
刘参将面露难色,“点穴一技,重中之重在于对人体穴位的把握之上……”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要不,我去取纸笔来,画在纸上,各位略作通晓,回去再……”
华楚大手一挥,“军中儿女何必扭捏拘泥?女子的确略有不便,”她转向人群,“有没有搭把手的?”
“我来。”
“我也行。”
“算我一个,不学白不学。”
“选我,我身强体壮。”
“哈哈哈哈。”
一连串热情洋溢的自荐过后,华楚和姑娘们一起不客气地点了十几个健硕的小伙子出来。
刘参将站在其中一人面前,还未开口,那人主动脱下外袍,在自己身上拍了两下,“来吧,这样瞧着清楚些。”正是那位自称身强体壮的小伙儿,没吹牛,果然肌理强健,朝露凝霜之下光着膀子,并无瑟缩之意。
“好样的。”刘参将也不啰嗦,就着这位勇士,简洁利索地将几处重要穴位及手法讲解一番。
“我来试试。”一位姑娘跃跃欲试,伸手按上小伙子胸膛,毫无扭捏之态。倒是适才爽快的男子,略显羞色。
“出息。”旁边有人笑他。
“来我这边试。”
“还有我。”
之前出列的十几个青年纷纷不甘示弱,前赴后继地脱衣裳,秀筋骨,场面堪比花魁争奇斗艳。
笑话,人家女子不拘小节,他们一群老爷们怎能落于人后。况且,普通兵甲不懂上层那些勾心斗角,他们只知军中清苦,以往连个女人的影子都见不着,如今众美当前,即便心无妄念,配合着行些方便,博美人一笑,也是好的。
“爷们!”
“有种!”
看戏的不吝起哄,一时叫好声四起,大营中许久未曾这般松弛地闹哄过。
一个萝卜一个坑,娘子军落落大方地各自择选目标,戳戳按按地动起手来。只有华将军从队头走到队尾,无有动作。
刘参将摸不准她的意思,扯了扯领口,“要不,您在我这儿练练?”
“不劳您大驾,”华楚轻飘飘地一指,“世子可愿一试?”
被点了名的人一怔,旋即无奈地走了出来。
“也好。”向瑾想得简单,他在军中也没将自己当做什么人物。旁人做得,他也做得。以往见多了士兵烈日下赤膊操练,现下不过是冷一些罢了。他估摸着,自己也扛得住。而且,适才刘参将讲解细致,他也颇有兴趣,乐意实操一番。
“世子,”无二拦了他一下,“您身子吃得消吗?”
向瑾哈一口霜气,“无妨。”
小世子行至与一干壮硕男子并行的位置,抬手搭上领口……
“慢着,慢着。”无一不知何时离开又回转,狐假虎威地吆喝一声。好悬,差点儿来不及。
众人回首。
“参见陛下。”
“给陛下请安。”
“陛下。”
转瞬间,呼拉拉跪倒一片。陛下交代过,军中无须跪来跪去,行主将礼即可。但皇帝突然出现在这里,大家惊愕中,忘了规矩。
陛下喜怒不彰,“平身。”
无一狗腿子地传令,“前方军情异动,请各位将军至中帐议事,其余人等各归各位。”
“得令。”
“是。”
须臾工夫,人群散了个干净。华楚路过无一旁侧,鄙夷地横他一眼,讽刺地竖了竖大拇指。
陛下迈步至此,也给了个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靠,这个无一不能忍。“您不是也……”蓦地瞥见小世子紧随陛下身后,暗卫大人又憋屈地咽下了怨言。
向瑾快步撵上陛下,落后半步,低声嘟囔,“我还未学会呢?”
陛下:“什么?”
向瑾:“点穴之技?”
陛下眉心动了动,“想学?”
向瑾实诚地点头,“嗯。”
陛下,“……行。”
世子莞尔,“那我明日再来。”
陛下,“不可。”
世子:“……???”还待再问,人家大步流星,进了大帐。
帐中已是人满为患,众人正传阅斥候的消息,窃窃私语。无一虽有私心,但也非是信口雌黄,前方确有军情传来。
投靠乌蒙的西北九部黩武善战,不思劳作。联盟之初,作为新生战力,颇受待见。但大军后撤至今,其凶蛮惫怠的作风日显,与乌蒙本部多生龃龉,在粮草上受尽苛待。此番,便是他们其中一部擅自行动,重操旧业,在完成大王子声东击西游击奇袭的命令之后,不甘后撤,于边境西端一路烧杀抢掠,肆无忌惮。
“西端那十几个村子加起来人口不足五百,”王栩在冯文斌的授意下交代,“往年巡查不及,也曾多遭抢掠,副总兵曾派人劝说村民迁徙,但他们不干。如今咱们人手捉襟见肘,谁知对方此举是不是故意引蛇出洞。”
“话不是这么说的,”华楚手下一女将站了出来,“五百村民的命也是命。我等虽初来乍到,但打小也读过不少兵书史料,深知凡犯我大晟疆土臣民者,必血债血偿的道理。”
“呵,口气不小。”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帮蛮夷即抢即跑,干一票换一个地方。十几个村落分布在深山密林中,村民以采挖药材山珍为生,甚为松散。往年西头设一岗三哨,驻军五千,尚且无法庇护周全。现下十五万主力军滞留山阴,生死未卜,乌蒙大军野性不驯虎视眈眈,哪里分得出人手。就算遣人前去守株待兔,口粮也经不住糟蹋。”
“根本就是赔本买卖,不划算。”
一众参将武官你一言我一语,虽语气不善,颇有瞧不上的意味,但说的也皆是实情。困境摆在眼前,一时无有答话。
兀地一人出声,“若只需十人,五日归来呢?”
“什么?”
“笑话……”
“这又是谁大言不……抱歉,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世子。”
向瑾不卑不亢,“无妨,有话请讲。”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谁也未敢轻易开口,齐齐将目光投向陛下。
陛下面上瞧不出是赞成还是反对,“世子意欲何为?”
向瑾尚不及分说,远处传来一阵号角伴着吊丧似的鬼哭狼嚎。
“又来装神弄鬼!”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套路?”
“管他的,灭了就得了。”
两相对峙以来,乌蒙那边时不时就派上一队巫师,在对面跳大神的套路,故弄玄虚。倒是无甚杀伤力,但不咬人膈应人,吵得人心惶惶。
帐中议事中断,陛下与冯文斌留下坐镇,余下年轻将领呜呜泱泱地带人骂阵去了。
“胆小鼠辈,有本事过来跳给爷爷看。”
“不男不女的东西,涂个鬼画符的样子,也不怕吓着你们家祖宗十八代。”
“……”
对岸巫师不为所动,围着火圈舞动,神神叨叨地吟唱。
直到一声箭鸣破空,正中大巫师头上竖起的羽毛,连带着将人狠狠钉在烈烈招展的王旗上。做法的队伍懵了一瞬,旋即一哄而上,扶人的扶人,拔箭的拔箭,收旗的收旗……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飞鹰军这边,静了好一阵,方才喝彩四起。
“是谁?”
“这么好的箭法!”不仅是箭法,还有胆量。主将未曾放话,大家憋着一肚子的气。
“好!射得好!”
“早该收拾这帮祸害。”
向瑾放下弓箭,略微侧首,未觑到想见的身影并不意外,只是稍许遗憾而已。

第83章
“您是没瞧见,世子如今的箭术,不敢说比您如何,反正我是甘拜下风……”无一正在陛下耳边掩口低声,夸张地絮絮叨叨,帐外喧闹伴着轻快的脚步由远及近。
帐帘一掀开,当先一个身长玉立的青年迫不及待地大步走了进来。高坐帅位之上的人,面上波澜不惊,眼底波光一闪而过。
向瑾蓦地低首笑开,遗憾烟消云散。
携扬眉吐气之势,众人七嘴八舌地指点一番,言归正传。
“我带十人前往,五日内归来。”小世子再次请命,经过适才的高调亮相,此刻一干将领再瞧向他的目光,多多少少带了些不一样的意味。
欣慰欣赏者有之,猜疑忌惮鄙夷其沉不住气者亦不乏,更多的则是明哲保身静观其变的墙头草。
“世子千金之躯,”平时不大多话的冯副总兵忧心忡忡,“怕是不好轻易涉险。”
向瑾微微颔首,“多谢冯将军抬举,向瑾虽打小体弱未曾从军,但父兄教诲从未敢忘。军中将士皆是同胞兄弟,无有高低贵贱之分。何况,陛下尚且身先士卒无惧生死,向瑾怎敢尸位素餐,不思分忧。将军爱护,向瑾心领。在此立下军令状,五日之内若未解决西境匪患,任凭军法处置。”
“这……”
“嗬,真是初生牛犊啊。”
其实,也用不着……把话说得这么不留余地。到底是年少轻狂,心急了些,比之兄长当年沉稳老辣,不可同日而语。刚刚还在暗自庆幸荣国公府后继有人的几位老将,不禁默叹摇头。
话已至此,陛下除非有心下世子的颜面,不然只能应下。
果然,陛下面色沉了沉,“世子留下,朕与冯将军愿闻其详。”
“人马已俱备,明日寅时出发,世子早些休息。”无二按部就班地汇报。此次奔赴西疆,虽然无六与无十各有任务未曾追随,但培养多年的年轻暗卫早已独当一面,途中八十一难有惊无险可见一斑。因着负伤,他们养精蓄锐了好一阵子,尚未曾展露于人前。十人,不多不少,打发百十来个蛮夷匪徒绰绰有余,多了反而累赘。
“无二,”向瑾喊住转身的暗卫,“我……”
无二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等着他说下去。
“我……”世子磨磨蹭蹭,欲言又止。
这要是无一,恐怕比当事人还要更快地领悟,那欲语还休之事。不过无二也有无二的好处,了然与否不重要,多一句废话没有,闻言而动,行云流水。
于是,片刻之后,小世子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开所有守卫,出现在陛下的寝帐中。当然,无一是绕不过去的,否则这暗卫头子也不必当了。
“你说,”无二在不远的土坡上遥望碧空如洗,“世子是不是心中不托底,其实不必……”
无一抬手敲了一下他的榆木脑袋,打断道,“非礼勿思。”
帐中,陛下见到来人,并无诧异。在向瑾摘下厚重的帷帽与大氅之际,错过了陛下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笑意。
在军中需得谨慎行事,因而这是向瑾第一回涉足陛下寝帐。瞅着格局与自己那间差不离,只是占地更宽敞些,一应用具反而简单朴素,没那么讲究。
陛下坐在榻边案几上正端详着地图,向瑾没心没肺地凑上前去。这一瞧不要紧,把自己硬生生装出来淡定壳子撞碎了,露出内里砰砰噗通的心跳来。
陛下查阅的正是大晟西端地图,因绘制年代久远,皮质泛黄,那额外添加上去的一笔一划则显得格外乍眼。
“我……”小世子蹲下身子,仰头望着陛下,“身手还可以。”
陛下垂着眼帘,薄削锋利的眼角透出温和的光,“嗯。”
“我,”向瑾笑了,“箭术也算了得。”
成景泽忍不住唇角上扬,“是。”
“无二的工夫陛下知晓,余下诸位不遑多让。”世子双手自然地搭在陛下膝上,小狗似的眨着澄亮的瞳仁儿,“不必担心。”
陛下侧过视线,清了清嗓子,“咳,我……朕……”
兀地,唇角被轻轻啄了一下,将本就不知如何抵赖的心思搅散了。
虽然只敢迅雷不及掩耳地一触即分,但向瑾仍跟偷到了腥的小猫一般,吃吃地乐。被塞外罡风吹得有些干燥的脸颊红扑扑的好看,目光一点儿也不躲着,直直凝在成景泽脸上。
陛下被他盯得不自在,“那个,不早了……”
又是这一套,这块木头!
小世子早有所料,果断调换话术,也不管前后矛盾不矛盾。
“陛下,我未上过战场。”
“总有起始。”
“我……怕。”
陛下拧眉,“此事可从长计议。”
世子苦恼地摇头,“大话说都说出去了,若是临阵退缩,怕是荣国公府百年声名就断在我手里了。”
少年人的情感最是炽热难耐,乘陛下思索的间隙,向瑾忍着羞涩壮着胆子循着本能,迅速起身跨坐到陛下身上。
陛下是冷心冷情但不是傻,一刹那的讶异过后,如果再瞧不出对方心思,可白活三十多年了。
须臾,成景泽绷不住地垂首闷笑。
谁不是知书达理的名门子弟,谁不懂廉耻为何物?小世子的一腔孤勇也就那么半瓶子,跟纸糊的老虎差不多,一戳就泄气了。
向瑾被陛下笑得窘迫羞愤,撑着手就要临阵退缩,甫一动作……某一处被戳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陛下直直垂下来的目光,那里边似乎有些复杂,他分不清看不懂。
成景泽阖了一下眼帘,现下没有什么蛊虫,更无滥药,本能的反应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
他暗骂自己一句,“畜生。”
猝然俯下,狠狠地咬了上去。
“欸……唔唔唔……不,不行……”要憋死了。
异常霸道的一吻过后,向瑾TAN软在人家身上,费劲地CHUAN息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撩人者被反制,从来主动权都不在他手中。小世子呼哧呼哧,哼哼唧唧,委委屈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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