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丸开温泉旅馆(殷忆华)

“我想和杰森谈谈。”布鲁斯还是很坚持。
这次商恩没有直接拒绝，他想了想：“先来喝杯茶吧。”
于是布鲁斯也赞同了，和商恩一同慢慢地走向本丸的室内。
当天, 杰森和布鲁斯聊了很久，具体内容商恩不得而知，只知道大概还是和之前一样, 谁都无法说服谁。
但应该也没吵起来，至少杰森出来的时候表情是很平静的。
布鲁斯的妥协对蝙蝠家的人来说都非常震惊。
就连老管家也不由问了一句情况。
正在浏览韦恩集团第一季度报表的布鲁斯动作停了下来, 默默地合上了文件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的桌面上。
神情与其说是严肃不如说是不知所措。
“杰森……”布鲁斯开了个头又顿住，深吸一口气，“他…我感觉，杰森好像和商恩有点太亲近了。”
布鲁斯·韦恩，情史丰富到写出来得有两本牛津字典摞起来那么厚、有一堆孩子、永远的钻石王老五。
——至今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
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年克拉克追露易丝，他还在克拉克的询问下出过几个主意, 更别提正义联盟还有戴安娜和斯蒂夫这一对常年老夫妻相处日常的撒粮。
虽然自己单身，但对这种事情很敏锐的布鲁斯，也从和杰森的交流中察觉到了微妙的情愫。
只是老蝠亲一点不敢追问，且不说这只是他的猜测——但布鲁斯确信自己有八成把握——还生怕自己把最后那层窗户纸捅破了。
阿尔弗雷德愣了愣，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后意识到自家老爷想表达的内容。
“哦。”曾以特工身份参加过二战又当过演员经历相当丰富且见多识广的老管家意味不明地发出了一个音节。
“所以，布鲁斯老爷，您是怎么想的呢”
布鲁斯觉得自己全身都有蚂蚁在爬，莫名其妙地抗拒：“什么怎么想”
阿福轻笑一声：“我能看出来这件事让您很苦恼。”
“什么没有……好吧，但是不是那种苦恼。”布鲁斯深吸一口气，“我相信杰森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他只是需要时间，但是商恩……他太、太不可预料了。”
“所以，您担心杰森少爷受到伤害吗”阿福总结。
“是，也不是。”布鲁斯把桌面上的手收起来放在腿上，不自觉地摩挲了几下，“如果商恩能完全拒绝杰森让他只是受点小打击我倒觉得好了。”
问题就在，他很担心商恩会同意。
“杰森需要审视自己的道路，他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会鼓励、帮助他继续前进的人，商恩两者均占。”
“看上去您相信商恩先生是位正派的人。”阿福的关注点在另一件事情上，并且一针见血。
布鲁斯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没错，我不喜欢这个家伙。也没错，他确实有些优点。”
诚然，布鲁斯觉得商恩浑身都是谜、肆意妄为、力量强大，对这个世界都算是个威胁，但也必然有让人欣赏的性格。
——直到他发现了杰森的感情苗头。
——这些欣赏就瞬间消失了，只剩下看不顺眼。
杰森和商恩说自己要在本丸继续住一段时间。
“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你应该不吧”杰森咬着冰激凌的勺子，在暖气房里吃冰糕和夏天吹着空调盖被子是一样的快乐。
“当然不会。”商恩没有加入吃冷饮的大军，他选择捧着自己的热茶养生，“你的生意怎么办”
“哦，没关系，我只是要低调一段时间。”杰森摆摆手，“每天抽空去处理一下事情就好，就当上班了。”
“嗯，给你画个可以重复使用的定点传送符”商恩拿起旁边的巧克力球，吃了一个。
“你最好了！”杰森对着商恩笑。
商恩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这已经不是杰森第一次这么做了，从某个下定决心的时候开始，杰森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开始张扬地表现这一点。
商恩之前采取的都是回避方法，但这个瞬间，他莫名地产生的一点好胜心。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直直地对上杰森的眼睛：“就这样没有其他夸我的花样了，我还挺想听听的。”
杰森明显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商恩。
“嗯”商恩继续盯着他，发出疑惑的声音。
“呃…我，咳……”杰森下意识躲开了对视，眼神乱飞，最后拿着自己的冰激凌飞快起身，“我去再拿一点。”
跑掉了。
商恩看着杰森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越扬越高。
“主君，发生了……”歌仙兼定一边打开门，一边不自觉地往身后方向看去，扭头看到商恩脸上的表情，停下准备说出口的话，“您很开心”
商恩干脆不掩饰了：“这么明显”
“您逗杰森了。”歌仙兼定笃定地推测。
“小小的回击而已，省得他成天得意得好像拿捏一切似的。”商恩举起茶杯，理直气壮。
歌仙兼定无奈地摇摇头，不对此发表任何言论。
总之，从这天开始，杰森就过上了每天奔波于本丸和哥谭之间的日子。
因为有传送符，所以甚至不需要通勤时间，只要起床收拾好就能直接抵达哥谭，想回来也是如此。
商恩偶尔能在早餐饭桌上见到昏昏欲睡的杰森，绝大部分见面时间还是集中在下午和傍晚，杰森一般九点左右去哥谭忙事情，早的话凌晨两三点回来，晚的话等到上午七八点也有。
谁让哥谭的超反和超英几乎都只上晚班。
这样的生活大概持续了两个月，天气彻底回暖，甚至开始热了起来。
天气一热，旅馆的生意自然就没有冬天那么好，大家也跟着闲了下来。
商恩也趁着这个没什么客人的时候组织了每年一次的全员体检，当然只有旅馆员工涵盖在内。
毫无意外地，全员健康。
本丸提供员工食宿，员工宿舍也有专门准备的温泉，即便不住宿舍的员工也有专门过来泡温泉的。
能找到合适的员工可不容易，商恩提高了一些内部温泉的灵力含量，确保大家身体健康的继续保持，身体素质欠佳的也能缓缓补充一些灵力。
杰森也过去跟着蹭了一份体检。
“你不需要检查一下吗”杰森有点好奇。
“哦，我不太会生病。”商恩摆摆手，“生病本质上其实是某些器官灵力匮乏造成的，病毒也不可能造成我生病。”
身体源源不断地产出大量灵力还在供给世界的审神者如果真的生病，那要担心的可能就不是病毒的问题了。
“原来如此。”杰森恍然大悟，并自然地开始讨要自己的好处，“那是不是说，你也能让我不生病”
商恩对此的回复是：“你自己说，自从你过来之后，除了有一次意外情况，这些年你生过病吗”
确实没有，杰森后知后觉。
他小时候在街头流浪的那几年对身体伤害很大，被布鲁斯收养后也是有专门的营养师给出了饮食建议才慢慢养了起来。
之后他又死亡又复活，在哥谭的街上游荡了许久才碰瓷了商恩。
没道理他复活后的身体素质反而比之前要好，唯一的解释就是商恩已经帮他调理好了。
“对了，别忘了你九月份要去纽约大学报到，我记得是古典文学系对吧”商恩接着提醒。
“嗯哼，在此之前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杰森显然对此更有兴趣。
“……往年没见你对生日这么重视。”商恩低着头假装忙碌。
杰森不让他躲过去：“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在意这个小问题，总之，十八岁，我成年了，你得换个眼光看我了。”
“这叫原则。”商恩纠正。
“行吧，原则先生。”杰森志在必得，“我知道你才没那么坚定，等着吧！”
商恩：“……”
真不该让他和托尼相处这么多的。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光学着乱给人起外号了。
商恩这么想着。

第124章 教学
杰森最近在练肌肉, 热衷于泡在本丸的健身房里，和那几位同样喜欢大重量锻炼的刀剑男士们交流经验。
商恩对此没什么意见，只有些好奇。
“你想要达成什么样的效果亮出胳膊的瞬间就让别人意识到能把人脑袋打碎”商恩坐在一边没被用到的健身器材上, 好奇地看着杰森大汗淋漓的做卧推。
“没错！”杰森咣当一下卡好杠铃，坐起来擦汗，“就要那种绝对力量的震慑。”
商恩点点头。
杰森做了个伸懒腰一样的伸展动作：“而且肌肉有什么不好，你不喜欢”
“那倒没有。”商恩也是有肌肉的，只是没有杰森那么夸张, “只是, 你之前不是说要长得比我高肌肉含量太多会长不高哦。”
杰森继续擦汗：“放弃了。”
商恩：“这么快”
杰森：“不是你之前给我说我没机会那至少比你壮吧。”
商恩哼笑：“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按住。”
杰森表示不服：“怪有自信的啊, 试试”
试试就试试。
健身房就在道场旁边，都不用走几步路。
商恩就这么和杰森准备开始切磋一下近战。
“说好了，你不能用法术偷袭。”杰森约法三章, “只是切磋，让你见识一下我现在的近身战技术，我觉得又有长进。”
之前和布鲁斯的打斗再加上在哥谭打了这么多架, 杰森现在非常有信心。
“好。”商恩点头，表示没问题。
杰森在战斗层面上确实是个天才, 尤其擅长运用一切可以被利用的工具，并不排斥所谓的“歪门邪道”，否则就算教给他也是不会用的。
道场里干干净净没什么东西用，而且只是切磋，杰森就开始一边动手一边絮絮叨叨，似乎试图用话痨来扰乱商恩的思路。
天赋加努力就是飞速的进步。
肌肉的存在会影响动作的敏捷性，但也提升了对身体的掌控。
杰森侧身躲过商恩一记精准的直拳，拳风从他面前掠过，他顺势贴近, 手肘抬起试图击中对方肋下的地方。
然而他的手肘被一只早有预料的手掌牢牢抓住。
“预判也别做得太明显。”商恩声音平稳，抓住杰森手肘的手顺势下滑，扣住杰森的手腕，准备将他反拧过去。
杰森腰腹猛地发力，年轻人的肾上腺素与爆发力同时作用，竟然真的被他逃出了钳制。
“诶嘿！第一次！”杰森眼睛一亮，欢呼庆祝的同时还不忘继续攻击，他矮身打出一记低扫腿，逼得商恩不得不后退半步躲避。
“恭喜，第一次逃脱成功。”商恩一边躲一边道喜。
“这话听上去有点让人火大。”杰森继续贴身上前。
商恩笑出声：“这不是事实吗”
看准杰森有些急于求成的动作，商恩闪避的同时下脚一绊，手上发力。
杰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是后背砸到地板上的熟悉痛感。
不过他的反应也很快，几乎在倒地的瞬间就用双腿绞住了商恩还来不及收回的腿，狠狠往回一拽。
商恩猝不及防，失去平衡地倒了下去。
杰森得意地勾起嘴角，伸手撑了一下身体，噼里啪啦的和倒下的商恩滚作一团。
最后杰森和商恩并排倒在道场的地上。
没有暧昧全是得意的杰森伸手枕着头：“厉害吧！”
“厉害厉害。”商恩还能说什么，只能鼓掌了。
“哈，认输……”了吧。
杰森侧身转过头，话没说完就顿住，他此刻和商恩的距离近的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睫毛、略微急促的呼吸起伏和勾起的唇角。
商恩的体温低，唇色也浅，不如说他本人整体色调就是浅浅的，总有种活人感不太浓郁的感觉。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非常鲜活的人。
杰森盯着商恩的嘴唇，一时间甚至无法移开视线。
“嗯”商恩没听到下文，也跟着转头看过去，把杰森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愣住了。
任由杰森的视线直勾勾地锁定着他，也没能说出一句话，甚至大脑都有些空白。
因为商恩发现，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坦然。
少年人炽热的体温通过汗湿的训练服和二人之间极近的距离传递到商恩的身上。
好像他也被这股热气浸染，细微的干痒划过喉咙，他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试图缓解。
杰森捕捉到了这瞬间的破绽，他那双如同他本人情感一般浓郁的蓝色眼睛骤然一亮。
“商恩。”杰森猛地一翻身，几乎作势要趴在商恩身上。
商恩下意识伸出手，按住了杰森的肩膀，确定自己和杰森之间保持了一个至少不是直接贴在一块的距离。
“好好坐着再说话。”商恩用力推了推杰森，却出乎意料地感受到了抵抗的力。
“哈，你喜欢我。”杰森根本不听商恩说什么，他得意地扬起下巴，声音笃定。
商恩沉默了片刻：“杰森……”
“干嘛你就干脆承认会怎么样，胆小鬼”杰森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对此，商恩的回应也很简单。
他腰腹骤然发力，动作快到杰森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也不是什么格斗技巧，更接近于一种本能的强势扭转。
局面颠倒，杰森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上方结实压制住了他的商恩。
原本得意又火热的神情被惊讶替代，杰森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膛，因为商恩此刻的眼神。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另一面的商恩。
那种深沉的、郑重的，甚至带着侵略性的目光，仿佛能将他的全部看穿。
商恩微微眯起眼睛，直视着杰森的眼睛，然后视线极为缓慢的——似乎就是为了让杰森知道他的行动——下移至杰森的嘴唇，再回到他的眼睛。
“真的”商恩轻笑着。
杰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只好又闭上了嘴巴，但骨子里强烈的好奇混合着永远不会消退的反叛精神翻滚着升腾起来。
杰森没有退缩，反而微微抬起了头，试图缩短最后一点距离。
但实话说，这更像是一种默许，而非挑战。
商恩缓缓地、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能感觉到肺叶胀起顶住肋骨后继续挤压的刺痛，然后他又用同样缓慢的速度将这口气吐了出去，几乎颤抖着。
“我觉得今天的切磋可以结束了。”商恩猛地松开了力道，翻身而起，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仓促。
他背对着杰森这么说完，似乎已经缓和了情绪，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平稳，又转身回来对着杰森伸出了手。
杰森盯着那只手，骨骼分明的手。
恶狠狠地、恨不得用眼神啃下一口肉地盯着这只手。
“当然。”杰森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单词。
他一把抓住，借力猛地起身，站起身后不仅没有松手，反而紧紧握住。
“下次，我还是会赢过你，到时候你可别想跑。”杰森盯着商恩，皮笑肉不笑。
然而他松开手，不等商恩回复就快步走向门口，留下即便从背后也能看到的通红耳朵。
商恩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行动，他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悬在半空的手缓缓垂在身侧，又缓缓握起。
“……要了命了。”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
鲶尾藤四郎挤进兄弟圈子里。
“是我的错觉吗还是事实主君最近和杰森的氛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鲶尾藤四郎小声地询问着自己的兄弟们。
“超不对劲的。”乱藤四郎皱了皱鼻子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很好理解吧，最近杰森在翻着日历等生日呢。”堀川国广毫无痕迹地加入了这个小团体，很是淡定地说着。
“生日”鲶尾藤四郎愣了一下，因为本丸只有审神者和杰森过生日，所以他很快就想起来了，“啊，我记得很快就是了吧，还有，呃，不到两个月”
“没错没错，除了天气外，火热起来的还有其他东西呀~！”包丁藤四郎晃了晃手指，露出微妙的笑容。
“不过，看上去并非一头热呢。”药研藤四郎很是确定这一点。
“什么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主君终于开窍了吗！”鹤丸国永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闲聊的短刀堆里，神情感慨。
刀剑男士的本质是付丧神，即便和人类有着深刻的羁绊，但不论如何，对于时间的感知与人类还是不同的。
而当人类拥有远超预期的生命时长，也不一定是个好事。
商恩在此之前的时间就如同停滞了，除了刚开始来到本丸的那段时间，剩下的日子平稳的好像感觉不到日子，大家也一直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