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建国消失在胡同口的身影,卫戈脸上的谦卑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工商所的冷风,只是第一波。巨大的财富和成功,必然会引来更多的觊觎和麻烦。
他转身回到棚内,关上卸下的门板(暂时打烊)。陈小兵和赵大勇紧张地围上来:“卫哥,没事吧?”
“没事。”卫戈摆摆手,“工商这边暂时应付过去了。但麻烦不会完。钱,必须尽快处理掉!”
他走到小库房,看着那袋小山般的钞票。一万多块现金,放在这破煤棚里,无异于抱着金砖睡在闹市,太危险了!
“小兵,大勇,”卫戈迅速做出决断,“今晚辛苦你们俩,守在这里,一步不许离开。眼睛给我瞪大点,我去趟银行!”他需要立刻把这笔烫手的巨款存起来,只有变成银行存折上的数字,才算初步安全。
他快速整理出大部分整钱(大团结和炼钢工人),用一个不起眼的旧书包装好,贴身绑在怀里。零钱和角分币暂时留下备用。
就在他准备出门时,费明远的身影出现在煤棚门口。他似乎刚从学校回来,手里还拿着教案。
“费老师!”卫戈迎上去。
费明远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柜台、疲惫的陈小兵和赵大勇,最后落在卫戈绑得鼓鼓囊囊的腰间和凝重的脸上,瞬间明白了大半。他没有多问白天的情况,只是平静地开口:“刚才在系里,魏教授碰到我,让我给你带个话。”
卫戈精神一振:“魏教授?”
“嗯。”费明远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他爱人张大姐,在房管所。今天下午,房管所接到市里一个通知,关于试点利用街道闲置房屋和场地,设立‘青年就业服务社’,鼓励待业青年和社会闲散人员参与社区服务和小商品经营。”
青年就业服务社?社区服务?小商品经营?
卫戈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个新的政策光环的契机,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照了进来!
“魏教授的意思是,”费明远继续说到,“你的‘利民杂货店’,位置、性质都符合。如果能挂靠到这个‘服务社’下面,成为他们的一个‘示范点’或者‘合作单位’…”他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这将是一把巨大的保护伞。能有效抵挡来自工商、街道甚至其他方面的刁难。
政策保护伞!
卫戈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白天用汗水搏来的热钱,晚上王建国带来的冷风,此刻都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服务社”消息冲淡了。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更宽阔、更安全的航道。
“我明白了!”卫戈眼中精光爆射,“谢谢费老师!谢谢魏教授!我这就去存钱,明天一早就去找张大姐和魏教授!”
他紧了紧怀里的书包,那里装着足以改变命运的巨款,也承载着新的希望。他看了一眼费明远,重重点头,不再耽搁,高大的身影迅速融入胡同渐深的暮色中,朝着银行的方向疾步而去。
冷风虽至,但新的机遇之门,已然开启!阳光下的路,需要金钱铺就,更需要智慧去披上政策的铠甲。
第135章 青年就业服务社
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尽,筒子楼下的“利民杂货店”静悄悄的,门板紧闭。昨夜那袋钞票,已化作存折上的数字——10500元,沉淀了卫戈昨夜激荡的心绪。此刻,他心中燃烧的火焰并非财富本身,而是费明远带来的那个消息:青年就业服务社。
他换上了一身相对整洁的旧军便装(显得更精神、更“可靠”),仔细梳理了头发,将营业执照副本和存折小心收好。怀揣着费明远连夜帮他草拟的、措辞严谨的“合作意向书”(着重强调利民杂货店解决社区服务、方便居民、并愿意吸纳待业青年参与经营),大步走出筒子楼。
魏教授家在一栋红砖的教职工家属楼里,窗明几净,透着知识分子的清雅。开门的是魏教授本人,戴着老花镜,手里还拿着一本外文期刊。看到卫戈,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显然费明远已经打过招呼。
“小卫来了?快进来。”魏教授侧身让卫戈进屋,“明远都跟我说了。年轻人有闯劲,好事情!你那个小店,位置不错,也确实方便了街坊。服务社这事,我看有门!”
卫戈恭敬地问好,双手将那份“合作意向书”递上:“魏教授,这是我连夜草拟的一点想法,请您过目。”
魏教授接过意向书,坐到书桌旁,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起来。卫戈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扫过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籍和墙上挂着的世界地图,心中对这位儒雅教授更多了几分敬意。
“嗯…思路很清晰。”魏教授放下意向书,赞许地点点头,“立足社区,服务居民,解决就业…这几点都切中了服务社的宗旨。特别是愿意吸纳待业青年这点,很好!现在街道上待业的小年轻不少,整天晃荡也不是个事。你这小店要是能带几个,给他们找点正经营生,学点本事,那可是大好事!”他显然对“解决就业”这一点非常看重。
“张大姐在房管所,正好负责服务社场地协调这块。”魏教授起身,走到电话旁,“我给她打个电话,你直接去房管所找她谈!放心,我会跟她交代清楚。”
电话接通,魏教授简单说了几句,重点强调了卫戈的小店符合政策方向、有实际经营能力、并且愿意承担吸纳待业青年的社会责任。电话那头的张大姐显然很给丈夫面子,连声应承下来。
卫戈心中大定,连忙道谢:“太感谢您了,魏教授!”
“去吧,好好谈!”魏教授拍拍卫戈的肩膀,眼神带着鼓励,“政策是好政策,关键看怎么用好。你是个干实事的,我看好你!”
海淀区房管所。气氛比街道办和工商所更显肃穆。张大姐的办公室在一楼靠里,陈设简单,但桌上堆满了文件和报表。她见到卫戈,态度比上次租煤棚时热情了不少,脸上带着笑容。
“小卫来啦!坐坐坐!”张大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老魏都跟我说了。青年就业服务社,这是市里刚下的试点文件,我们街道是第一批。”她拿出一份盖着红头公章的文件复印件递给卫戈,“你看看,精神就是鼓励街道挖掘资源,搞活社区经济,重点解决待业青年安置问题!”
卫戈快速扫过文件,核心内容与费明远和魏教授所说一致,更让他心中笃定的是文件里明确提到“鼓励个体经营户挂靠服务社,作为示范点和合作单位,享受政策便利”。
“张大姐,”卫戈放下文件,态度诚恳、积极,“我们‘利民杂货店’就在筒子楼边上,服务的就是咱们街道的居民。我们非常愿意响应号召,挂靠到服务社下面。我们可以作为服务社的一个‘便民服务点’或者‘青年实践基地’。您看,我们地方虽然不大,但位置好,而且…”
他指着意向书上重点标注的部分:“我们承诺,首批至少吸纳两名街道推荐的待业青年参与经营。管基本生活费,教他们经营本事。以后生意做大了,还能吸纳更多!”这是他的核心筹码——解决就业。
张大姐的眼睛明显亮了!解决待业青年安置,这是街道当前最头疼、也是上级考核的硬指标之一。卫戈主动提出吸纳人员,简直是瞌睡递枕头。而且他那小店昨天的火爆场面,她也有所耳闻,证明这小子是真有能耐,不是空口说白话。
“好!小卫同志觉悟很高嘛!”张大姐脸上笑容更盛,“服务社就需要你这样的实干典型,挂靠没问题!”她拿起笔,在一份空白的《青年就业服务社合作单位申请表》上刷刷地填写起来。
“店名…利民杂货店。”
“负责人…卫戈。”
“经营地址…”
“经营范围…日用百货…”
“承诺吸纳待业青年人数…2名(首批)。”
填完基本信息,张大姐从抽屉里拿出一枚刻着“海淀区XX街道青年就业服务社”字样的圆形公章,蘸足印泥。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
鲜红的公章,带着街道一级组织的权威,清晰地盖在了申请表“主管单位意见”栏上。
“拿着!”张大姐将盖好章的申请表递给卫戈,又拿出一张同样盖着服务社公章、写着“兹证明‘利民杂货店’为我社合作示范单位”的介绍信,“这个也收好,以后去进货、办手续,遇到什么麻烦,把这个亮出来,代表咱们街道服务社的脸面!”
卫戈双手接过,看着那枚鲜红的服务社公章,一股巨大的安全感油然而生。这枚公章,就是他在阳光下行走的护身符,是抵挡王建国之流刁难的坚实护盾。
“谢谢张大姐!太感谢了!”卫戈由衷地道谢。
“别客气!”张大姐摆摆手,随即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和示好,“小卫啊,还有个好消息。服务社这边,刚协调下来几间街道闲置的老仓库,就在你们筒子楼后面那条街。位置有点偏,房子也旧了点,但地方够大。你不是要搞大点吗?有存货、周转的需求,可以优先低价租给你们用,算是支持合作单位的实际困难。”
仓库,低价,位置就在附近!
卫戈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这简直是雪中送炭,解决了货源存储和中转的大问题!他立刻意识到,这不仅是支持,更是张大姐(或者说服务社)对他能力和潜力的认可与投资。
“太好了,张大姐,这真是解决了我们的大难题!”卫戈立刻表态,“租金您定,我们随时可以签协议。”
“行,回头我让人把钥匙和协议给你送过去。”张大姐爽快答应。
走出房管所,阳光正好。卫戈站在台阶上,感受着初春的暖意。怀揣着盖有服务社大红章的申请表和介绍信,想着即将到手的低价仓库,还有银行里那一万多的启动资金…
天时(政策东风)、地利(店铺+仓库)、人和(服务社背书+费明远智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稳定、量大、利润高的货源!
特区那次“废品”捡漏,可一不可再。他需要一条真正稳定、能支撑“利民杂货店”做大做强的供应链。服装?小家电?还是…别的?
脑中飞快地闪过前世关于八十年代初爆款商品的记忆碎片:电子表、尼龙袜、折叠伞、膨体纱毛衣…但哪一种最适合他现在切入?哪一种能在南方找到稳定且价格合适的源头?
费明远提供的特区厂家名录再次浮现脑海。华强电子厂的傲慢拒绝犹在眼前,但其他厂家呢?有了服务社的“护盾”和银行里的“弹药”,他这次南下,能否撕开更大的口子?
卫戈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护盾已成,航道已明。
是时候,再次扬帆,直指南方那片沸腾的热土,去寻找能支撑起他商业帝国根基的、真正的“源头活水”了。
天时、地利、人和、资本,四角俱全。
卫戈的目光,再次锁定了南方——这一次,不再是深圳特区的电子厂,而是素有“千年商都”之称、中国轻工业桥头堡的广州。
费明远书桌上的地图被再次摊开,红笔圈住了广州几个关键区域:高第街(服装鞋帽集散地)、十三行(新兴的服装批发市场雏形)、海珠广场周边(小商品及新兴的“地下”批发点)。
旁边摊开的《港澳经济动态参考》和《羊城晚报》剪报上,用红笔划出了关键信息:“港澳流行服饰元素加速流入内地”、“尼龙袜、‘快巴’面料(涤纶)成衣需求激增”、“蝙蝠衫、喇叭裤在青年群体中悄然流行”。
“服装。”费明远的手指敲在“高第街”三个字上,“门槛相对小家电更低,款式更新快,消费群体庞大,资金周转也更快。更重要的是,”他拿起一份简报,“广州作为传统轻纺基地和毗邻港澳的窗口,在面料供应、款式模仿、流通渠道上,具有天然优势。你的资金量和服务社背书,足以支撑你切入中低端、走量的成衣批发。”
卫戈深以为然。收录机一炮而红,证明了市场对“新、奇、特”商品的饥渴,也证明了价格差的巨大杀伤力。服装,尤其是紧追港澳潮流的服装,其市场潜力只会更大!而且,相比精密的小家电,服装的运输、仓储、销售都更简单,风险更可控。
“目标:尼龙袜、‘快巴’面料的衬衫、还有…喇叭裤、蝙蝠衫的样版。”卫戈眼中闪烁着精光,“首批不求暴利,打通渠道,建立关系,摸清门路是关键!”
这一次,他的行囊截然不同:
贴身内袋里,是那张盖着服务社大红章的介绍信和崭新的银行存折(已提前电汇部分款项到广州可通兑的银行)。
斜挎的帆布包里,除了换洗衣物,还有费明远整理的最新广州服装市场信息剪报、几份标着“香港最新款”的服装画报(从学校图书馆过期杂志上撕下的),以及一小沓用于打通关节的“大团结”现金。
他已然不再是孤身一人,于特区工业区的尘土中徘徊的模样,而是身负政策支持,携雄厚资本的“正规军”采购代表。
广州站。空气湿热粘稠,比北京早了整整一个季节。混杂着粤语、潮汕话、客家话的巨大声浪扑面而来。人流如织,各种口音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板车轱辘声交织成一首喧嚣而充满生命力的交响曲。
卫戈随着汹涌的人流挤出车站,没有片刻停留。他按照剪报上的模糊信息和路上打听到的方位,目标明确地跳上了一辆开往高第街方向的公共汽车。
越靠近高第街,商业的气息越发浓烈。狭窄的街道两旁,密密麻麻挤满了低矮的铺面,招牌鳞次栉比,繁体字、简体字、英文甚至日文混杂。布料、成衣、鞋袜、纽扣、拉链…你能想到的与穿衣相关的商品,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到。
卫戈高大的身影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沉稳穿行,帽檐下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视着两旁的店铺。他的目标很明确:寻找那些挂着“尼龙袜”、“快巴衫”、“新潮服装”招牌,门口堆满大包货物、人流进出频繁的批发档口。
很快,一家门口堆满五颜六色尼龙袜大包、招牌写着“靓妹袜业批发零售”的档口吸引了他的注意。档口不大,里面挤满了拎着大编织袋、操着各地口音的小贩和店主,一个精瘦黝黑、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皮尺的中年男人(老板)正唾沫横飞地用粤语夹杂着蹩脚普通话招呼客人,手上动作飞快地收钱、点货。
卫戈没有立刻挤进去。他站在外围观察了片刻,注意到老板虽然忙碌,但眼神精明,算账利落,对货物的品相和数量把控很严。这是个老手。
等一波客人散去,卫戈才沉稳地走上前,用清晰标准的普通话开口:“老板,尼龙袜,怎么批?”
老板正低头数钱,闻言抬头,目光在卫戈身上那身洗得发白的军便装和沉稳的气质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到他斜挎的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不像小贩的编织袋),眼中闪过精光,脸上堆起生意人的笑容:“靓仔,要咩货?长筒?短筒?船袜?咩颜色?量大从优啦!”
卫戈没有回答具体,而是直接问道:“女式短筒,素色,纯尼龙。最便宜的通走价多少?”他刻意用了“通走”这个批发术语,显得内行。
老板眼珠一转,伸出三根手指:“三毫五(0.35元)一双,一包一百双起批,包靓!”
卫戈心中迅速计算:北京百货商场,类似质量的尼龙袜零售价在0.6-0.8元,0.35元的批发价,加上运费和损耗,零售空间极大。但他脸上不动声色,摇了摇头:“老板,这个价,水份大了。我要的量不小,长期要。”他拍了拍帆布包,暗示实力。
老板笑容不变:“靓仔识货,三毫二,最底价了,再低我要蚀本嘅!”
“三毫(0.3元)。”卫戈报出一个数字,“我先拿二十包(两千双)。现金结算。以后量大,优先找你。”
二十包,两千双,现金!
老板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这单量在这条街也算不小了。而且对方气势沉稳,不像虚言。他假装肉疼地拍了下大腿:“哎呀!靓仔你太会讲价啦,三毫就三毫,交个朋友,以后多多关照!”他立刻招呼伙计搬货。
卫戈没有立刻付钱,而是蹲下身,随手拆开一包,仔细检查袜子的质地、弹性、缝合线头。动作熟练而挑剔。他拿起一只袜子,用力拉扯了几下,又对着光看了看织法,确认是纯尼龙、没有明显瑕疵和偷工减料,才点了点头。
“老板实在,货也不错。”卫戈站起身,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沓“大团结”,数出六百块(0.3元x2000双=600元),递给老板,“点一点。开个收据,写清楚货号、数量、单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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