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真人穿着素色道袍,正领着众弟子焚香祭拜。
檀香混着雪气,在殿内弥漫出压抑的沉闷。
夜惊风跪在灵前,灰色弟子服的袖口早已被眼泪浸透,左臂的绷带又渗了血——
那是前日为护灵位,和前来挑衅的外门弟子动手时挣裂的。
他盯着灵位上“楚尘鹤”三个字,指节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喉咙里压抑的呜咽像被堵住的兽吼,在寂静的灵堂里格外清晰。
“二师弟,节哀。”
墨渊站在他身后,身着玄黑长袍,长发散落在肩。
脸上的魔纹比七日前提纯了数倍,暗紫色的纹路顺着脖颈蜿蜒到下颌,在素白的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
他的右手握着柄新铸的黑色长剑,剑身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正是用魔界玄铁炼制的“灭魂剑”,剑穗上的黑绸垂在身侧,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像条蛰伏的蛇。
夜惊风没回头,只是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师尊不会就这么死的……他答应过我,要带我们去后山滑雪的……”
墨渊的指尖猛地攥紧剑柄,指节泛白。他想起诛仙台那天,楚黎最后那抹浅淡的笑。
想起少年护在他身前,任由天雷劈在身上的模样,胸腔里翻涌的魔气突然失控,周身的空气瞬间凝霜,灵堂里的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差点熄灭。
“大师兄!”守在一旁的云舒连忙上前,指尖夹着张泛黄的符纸,飞快地贴在墨渊的灵台穴。
符纸泛着淡淡的金光,暂时压制住失控的魔气,“灵前不宜动怒,师尊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云舒穿着件月白道袍,袖口绣着细白的兰草,是楚黎生前最喜欢的样式。
他手里还攥着张叠得整齐的符纸,指尖反复摩挲着边角——
那是楚黎“死”前塞给他的,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阵法,末尾写着“三年后见”四个字。
墨迹带着点楚黎的体温,至今还像烙在他掌心。
第53章 都得死
墨渊没看他,只是目光死死盯着灵位,灭魂剑的剑刃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在呼应他体内的魔性。
“师尊不会魂飞魄散。”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魔气,在寂静的灵堂里回荡,“我会找到他的残魂,就算翻遍三界,也会把他找回来。”
就在这时,山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紧接着是修士的惨叫,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撕裂。
玄清真人脸色骤变,刚要起身查看,就见一个外门弟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脸色惨白如纸:“掌、掌门!不好了!墨渊师兄……墨渊师兄他带着魔气,闯山门了!”
“什么?”玄清真人猛地站起来,道袍的下摆扫过供桌,将烛台撞得摇晃,“快去拦着他!”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刮进一阵带着硫磺味的狂风,黑色的魔气像潮水般涌进来,灵堂里的白幡被瞬间撕碎,纸钱在魔风中旋转,像场失控的祭奠。
墨渊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玄黑长袍在风里猎猎作响,灭魂剑上还滴着鲜血,顺着剑刃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把师尊还给我。”墨渊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瞳孔已经完全变成纯黑,没有一丝眼白。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的众弟子,魔气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几个修为较低的弟子甚至直接跪坐在地,脸色发青。
玄清真人上前一步,挡在灵位前:“墨渊,你冷静点!楚尘鹤已经魂飞魄散,你这样只会让他的在天之灵不安!”
“魂飞魄散?”墨渊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狂的戾气,“师尊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区区天雷劈得魂飞魄散?你们不过是想瞒着我,把他的残魂藏起来!”
他举起灭魂剑,剑气瞬间横扫,殿门的石柱被拦腰斩断,碎石飞溅,砸在灵堂的供桌上,将楚黎的灵位撞得倾斜。
夜惊风猛地扑过去扶住灵位,抬头时眼里已经染了妖异的红,身后隐隐浮现出半透明的狐尾虚影——
那是妖帝血脉觉醒的征兆。
“大师兄!你疯了!”夜惊风的声音带着哭腔,狐尾在身后展开,雪白的绒毛上沾着雪粒,“这是师尊的灵位!你不能毁了它!”
墨渊的剑气顿了顿,目光落在灵位上,魔纹的光芒弱了些。
可下一秒,他又举起剑,语气冷得像冰:“师尊的灵位,不该摆在这群虚伪的人面前。他们以前对师尊不敬,现在又假惺惺地祭拜,都该杀!”
话音未落,灭魂剑的剑气再次爆发,这次却不是针对灵堂,而是朝着殿外的人群劈去。
守在殿外的修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剑气劈成两半,鲜血溅在白幡上,像雪地里绽开的妖异红梅,惨叫声在山门处此起彼伏,很快就连成一片。
“墨渊!住手!”玄清真人祭出法器,金色的防护罩挡在殿外,却被魔气撞得摇摇欲坠,“你再这样,清霄宗就完了!”
“完了又如何?”墨渊的魔气越来越浓,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师尊不在了,这清霄宗,留着也没用!”
夜惊风再也忍不住,狐尾猛地甩向墨渊,雪白的绒毛带着凌厉的妖气,却在触到墨渊魔气的瞬间被弹开。
他踉跄着后退,嘴角溢出血丝,眼里的红却更浓了:“大师兄,你醒醒!师尊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他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
“救我?”墨渊回头,眼神里满是嘲讽,“如果不是他们当初对师尊百般刁难,师尊怎么会被逼到用假死阵脱身?
如果不是他们袖手旁观,师尊怎么会被天雷劈中?”他指着玄清真人,语气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还有你,明明知道血咒的解法,却不肯告诉师尊,你也该死!”
灭魂剑的剑气直逼玄清真人,夜惊风突然扑过去,用身体挡住防护罩。
狐尾死死缠住剑身,雪白的绒毛瞬间被魔气染成黑色:“大师兄!别杀他!杀了他,师尊也不会回来的!”
墨渊的剑停在夜惊风的肩头,剑尖距离他的咽喉只有一寸,黑色的魔气顺着剑身往夜惊风体内钻,疼得少年浑身发抖,却依旧死死咬着唇,不肯松手。
“让开。”墨渊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让!”夜惊风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混着嘴角的血,在脸上淌出两道狼狈的痕,“师尊说过,我们是师兄弟,要互相扶持……你不能再杀了……”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从殿外射来,精准地打在灭魂剑的剑身上。
墨渊的手臂猛地一颤,剑气瞬间溃散,夜惊风趁机后退,捂着肩膀大口喘气,狐尾上的黑色魔气还在蔓延,像块洗不掉的污渍。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云舒站在殿外的雪地里,手里捏着张金色的符纸,月白道袍上沾着雪粒。
周身的仙气比七日前提纯了数倍,在魔气笼罩的灵堂外,竟形成了一道淡淡的光膜,将风雪隔绝在外。
“三师弟!你快劝劝大师兄!”夜惊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里带着恳求,“再这样下去,清霄宗真的要毁了!”
云舒没动,只是看着墨渊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他的眼底没有往日的乖巧,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大师兄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我们拦不住的。”
夜惊风愣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看着云舒眼底的冷漠,突然觉得陌生——
这个曾经总是跟在他身后,怯生生喊“二师兄”的师弟,好像在楚黎“死”后,彻底变了。
墨渊却像是没听到云舒的话,只是重新举起灭魂剑,朝着掌门殿的方向走去。
魔气所过之处,弟子们纷纷避让,没人敢阻拦。
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上,灭魂剑的剑刃划过青石板,发出刺耳的声响,像在为这场杀戮伴奏。
途经演武场时,几个内门弟子试图阻拦,却被墨渊一剑劈开。
鲜血溅在积雪上,融出一个个深色的洞,像极了楚黎“死”那天,诛仙台青石板上的血洼。
墨渊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砍杀的不是同门,而是路边的野草。
很快,墨渊就站在了掌门殿的门口,灭魂剑直指玄清真人的咽喉。
玄清真人的脸色惨白,身体止不住地发抖,法器的防护罩已经布满裂痕,随时都会破碎。
“说!师尊的残魂在哪里?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墨渊的声音带着压迫感,魔气顺着剑身往玄清真人的方向蔓延,“别跟我说他魂飞魄散了,我不信!”
玄清真人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却依旧摇着头:“墨渊,你冷静点……楚尘鹤他真的已经魂飞魄散了……那天的天雷那么厉害,连流霜剑都被劈成了碎片,他怎么可能活下来……”
“你撒谎!”墨渊的剑气瞬间刺穿了玄清真人的肩膀,黑色的魔气顺着伤口往他体内钻,疼得玄清真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师尊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连一点残魂都留不下来?你快说!”
玄清真人躺在地上,大口喘气,鲜血顺着伤口淌下来,染红了他的素色道袍:“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墨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举起灭魂剑,就要劈向玄清真人。
就在这时,夜惊风突然扑过来,挡在玄清真人面前,狐尾死死缠住墨渊的手臂,眼里的红几乎要凝成实质:“大师兄,别杀他!杀了他,我们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墨渊的剑停在半空,他看着夜惊风,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玄清真人趁机滚到一旁,捂着伤口大口喘气,眼里满是后怕。
就在这时,云舒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黑色的木盒,月白道袍上的雪粒已经化了,在衣襟上留下淡淡的水痕。
他的步伐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混乱的殿内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大师兄,我知道师尊的残魂在哪里。”
墨渊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濒临熄灭的烛火被重新点燃。
他放下灭魂剑,快步走到云舒面前,周身的魔气都收敛了些,只剩下急切:“在哪里?快告诉我!”
云舒打开木盒,里面铺着层黑色的绒布,放着半块墨色玉佩——
那是楚黎“死”后,他从诛仙台的青石板缝隙中寻到的,玉佩上还沾着点点焦黑的血迹,正是楚黎的血。
他轻轻拿起玉佩,递到墨渊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师尊的残魂就附在这玉佩上,只要我们找到‘还魂草’,就能让师尊复活。”
墨渊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贴在胸口。
魔气顺着玉佩涌入他的体内,竟真的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是楚黎身上特有的檀香,混着淡淡的灵力,像春日里拂过竹林的风。他的眼眶瞬间红了,滚烫的泪水砸在玉佩上,晕开点点水渍。
“还魂草在哪里?”墨渊的声音带着急切,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生怕这唯一的希望会突然消失,“我现在就去摘!”
“还魂草在极寒之地的冰湖底。”云舒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他抬眼看向墨渊,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那里很危险,有很多高阶妖兽,而且冰湖底的寒气能冻结灵力,我们需要一起去。”
墨渊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出发!”他转头看向夜惊风,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二师弟,你跟我们一起去。”
夜惊风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玄清真人的伤口上,又看了看墨渊手里的玉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唯一能让墨渊冷静下来的办法,也是唯一能找到楚黎残魂的希望。
玄清真人躺在地上,看着三人的背影,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三个孩子,已经彻底疯了。
三人转身往极寒之地的方向走,墨渊走在最前面,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玉佩。
周身的魔气虽然依旧浓烈,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杀意,反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视。
夜惊风跟在他身边,狐尾收了回去,只是警惕地看着周围,左臂的绷带还在渗血,却依旧挺直了脊背,像个随时准备战斗的战士。
云舒走在最后,手里悄悄攥着那张“三年后见”的符纸,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字迹。
他抬头看向极寒之地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他当然知道极寒之地根本没有还魂草,那不过是他编造的谎言。
他只是想让墨渊和夜惊风跟着他走,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控制他们,等三年后楚黎回来时,给楚黎一个“惊喜”。
雪粒还在风里打转,清霄宗的白幡在他们身后轻轻晃动,像场未完成的祭奠。
灵堂里的烛火终于熄灭,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玄清真人痛苦的呻吟,在寂静的雪地里,诉说着这场由爱生恨的浩劫,才刚刚开始。
楚黎“死”后的第十天,万妖谷的瘴气比往日更浓。
夜惊风踩着满地暗红的枫叶走进谷口时,腰间的骨笛突然发出轻响
——那是他母亲生前的遗物,用万妖谷最坚硬的玄骨制成。
笛身上刻着繁复的妖族图腾,此刻正随着他的妖气共鸣,泛着淡淡的红光。
“二皇子回来了!”
谷口的守卫妖兽发出低沉的嘶吼,声音里带着敬畏。
那是两只三阶的赤焰虎,皮毛上燃烧着淡淡的火焰,此刻却乖乖伏在地上,连尾巴都不敢翘起来。
夜惊风没理它们,径直往谷中央的祭坛走,红色的妖帝长袍在瘴气里翻飞,像团燃烧的火。
万妖谷的路比他记忆里更崎岖。
幼时母亲带他来祭拜时,这里还长满了白色的曼珠花。
如今却被暗红色的藤蔓覆盖,藤蔓上的尖刺泛着剧毒的绿光,显然是这几年妖族动荡,无人打理所致。
“二皇子,您终于回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路边的巨石后传来,老狐妖拄着根拐杖走出来,灰白色的狐毛上沾着瘴气凝结的露珠,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激动。
他是看着夜惊风长大的,当年夜惊风被楚尘鹤带回清霄宗时,还是他偷偷塞了袋保命的妖丹,才让少年在妖兽窟里活了下来。
“长老。”夜惊风的声音带着妖气,却依旧透着股少年的执拗,“母亲的祭坛,还在吗?”
第55章 他是我师尊
老狐妖点点头,领着他往深处走:“在,就是……这几年没人打理,荒得厉害。”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二皇子,您这次回来,是为了……那位仙尊的事?”
夜惊风的脚步顿了顿。他想起诛仙台那天,楚黎被天雷劈中的模样。
想起少年最后那抹浅淡的笑,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他指尖泛白。“我要唤醒万妖,找他的残魂。”
老狐妖的身子僵了一下,拐杖杵在地上发出闷响:“唤醒万妖需要消耗大量妖气,且会引来仙界的注意,您……”
“我不管。”夜惊风的声音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猩红的杀意,“他是为了救我们才死的。
就算引来仙界,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找到他。”
老狐妖没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穿过层层瘴气,终于看到了那座熟悉的祭坛。
祭坛用黑色的巨石砌成,高约三丈,顶端刻着妖族的帝印,此刻却被暗红色的藤蔓缠绕,像被遗忘的古迹。
祭坛周围的曼珠花早已枯死,只剩下满地焦黑的花茎,显然是之前妖族内乱时被战火波及。
“各位长老,都出来吧。”夜惊风站在祭坛下,骨笛在指尖轻轻转动,妖力顺着笛身蔓延,震得周围的藤蔓簌簌作响。
随着他的声音,七个身影从暗处走出来,都是万妖谷的长老。
为首的白发长老穿着件灰色的长袍,手里拿着本泛黄的《妖族秘典》,正是当年反对夜惊风母亲继位的大长老。
“二皇子突然回谷,不知所为何事?”大长老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戒备。
“如今妖族动荡,您若是为了清霄宗的事回来,怕是会给万妖谷带来麻烦。”
夜惊风的火气瞬间窜了上来。
他攥紧骨笛,指节泛白:“清霄宗怎么了?若不是师尊,我早就在妖兽窟里死了!现在他没了,我回来找他的残魂,你们谁敢阻拦?”
“放肆!”大长老厉声喝止,“万妖谷岂容你为了一个人类,置整个妖族的安危于不顾?
那位仙尊就算对你有恩,也不过是个修仙者,值得你这么拼命吗?”
“他不是普通的修仙者!”夜惊风的妖气突然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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