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簇——
骤然一道黑影踩着碎石,发出异响,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佝偻着背,在碎石堆里不知在翻找什么,少顷动作一僵,赫然在石缝里发现一颗牙齿!还没等他去捡起。
“hello啊,这位先生。”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那人浑身一僵,却不敢动。
“请问您是在找什么呢?”
话音落下瞬间,口罩男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猛地转身,身体已经本能地摆出拳击防御姿势,后手拳护住下颌,前手拳微微前探——这是专业拳击手的标准架势。
孟婳面容在夜色一晃,笑道:“哟,果然是练家子!“
话音未落,口罩男一记凌厉的右直拳已经破空而来。孟婳侧身闪避,拳风擦着她的脸颊掠过。紧接着又是一个散打标志性的低鞭腿扫向她的下盘——
“动作很标准嘛。“孟婳后撤半步,随即一个箭步切入口罩男侧身,瞬间抬手扣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扯。
“艹!!”
口罩男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却临危不乱,借着倒地的力道一个翻滚就要起身。
但孟婳像是早就有预判似的,一个标准的警用擒拿技“十字固“将口罩男右臂锁死:“哼,果然副队说的没错,你小子就是会拳击和散打,对不,祁墨!”
被识破身份瞬间,祁墨额头青筋暴起,左拳狠狠向后抡去,却被孟婳用膝盖压住脊椎,整个人被死死按在碎石地上。
“散打加拳击是蛮厉害的。“孟婳喘着气,手上的力道却纹丝不动,“可惜了,姐姐我早就演练过了,束手就擒吧!“
不远处的夏主任立刻小跑过来,弯腰盯着眼前那双细长的眼睛:“啧啧,这小顾岩,料事如神啊,不仅知道祁墨会来,还能猜出这人会啥,提前跟你演习一遍格斗。”
桥洞两侧的灯光骤然亮起,埋伏的刑警们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咔哒!
银色手铐牢牢拷在祁墨手腕,他双手背后,跪倒在地:“凭什么抓我?警察就能乱抓人?”
孟婳唰一下拽掉他遮挡的口罩:“那你大晚上来这里干嘛?抓鱼啊,这河水可都枯了。”
祁墨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眼前两个女性。
“你瞪着我干什么!”夏主任双手叉腰,直言不讳,“怎么样啊,我手工制作的假牙齿,逼真吗?”
祁墨浑身战栗。
孟婳抬手朝着桥洞底下一挥:“不止这一个哦,毕竟我们也不知道当时凶手在哪里被咬的嘛。”
如果说刚刚祁墨的脸色是惊恐,现已经是面如死灰了。
“不过呢,你已经告诉我们了,就在你寻找的地方咯。”
祁墨咬牙狡辩:“就凭我找到个牙齿,就能……”
“错!”孟婳厉声打断,“而是这个地方,我们可从未公布过桥洞底下是案发现场哦。毕竟一个分局的副支队长在废井,一个禾丰县的孙大队在地窖,而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呢?”
祁墨牙齿都止不住地打颤。
他确实没想到这里,只是在当地群众传来的内容中了解案件的进展,并且也亲眼看见废井周围都是警察,甚至那个他讨厌的顾岩都在!
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个女警在这里埋伏自己!
孟婳瞅着他这幅模样,抬手按下耳麦,拔高嗓音:“祁墨,你涉嫌和十年前一起谋杀案有关,我们警方正式拘留你!”
随后她在祁墨细长眼睛里迸出的愤怒的光中,补充道:“顾副支队,任务完成!”
耳麦里传来顾岩冷静清晰的嗓音:“直接押回分局,吕支队亲自审问。”
“收到!”
警笛声撕裂了夜的寂静,红蓝警灯在浓稠的夜色中划出刺目的光痕。祁墨被两名刑警反剪双手押进警车时,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孟婳独自站在桥栏边,脸色被警灯映得忽明忽暗。
“怎么了,我们的小女警?”夏主任歪着脑袋问,“眼瞅着都要破案了,你怎么这幅表情?”
孟婳似乎在回想什么,半响突然低头沉沉叹气:“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个人。”
“谁?”
“庞巧芳。”
夏主任好奇:“郝三妹的妈妈?”
“对。”孟婳点头,“就是她,这个案子终于要结束了,但我脑袋里浮现的不是罗猎凶狠的招供,不是郝三妹悲惨的尸体,也不是祁墨被抓时的表情,而是庞巧芳在审讯室的画面。”
夏主任自然不清楚当时庞巧芳审讯的场景,只是认真听着。
“那个时候我们警方得知郝三妹的身份,每个人都心疼,不忍,反倒是庞巧芳。”孟婳嗓音有些沙哑:
“她坐在我对面的约束椅上,满脸皱纹,丝毫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死因,只是担心家里的孙子没人照顾,像是把重男轻女刻进骨子里,可是……她分明自己也是个女性啊。”
“孟婳。”夏主任抬手拍了拍她战栗的肩膀,像个大姐姐似的安抚道,“这世界很多人,我们救不了,也没法挽救。”
“你们警察也好,社会上的好心人也罢,我们越想叫住她们,可她们却会跑得更凶,在一条漆黑的封建的土路上,不停跑啊跑,分明裹脚的鞋子都掉了,可还是继续跑,有太多相似的命运——可更多的是连掉进黑暗都没有回音。”
孟婳哽咽点头,目光望向红蓝警灯,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乌云飘动,更远处的微光飘洒在牧马人车身。
“副支队,我们直接回局里?”
“嗯。”顾岩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我先去宾馆接何让尘,你们不用等我。”
蒋磊点头:“行,我们这趟就是车多,那么大张旗鼓的搜查,还真就等到了祁墨了,谣言果传得快……卧槽!副队你看东边!“他声音突然拔高,“那不能是朝霞吧!“
话音落下,顾岩扭头望向副驾驶的窗户。
漫天红光直冲天际,泛起一片赤红!浓烟翻滚着形成狰狞的蘑菇云,宛如鲜血泼进清水,顷刻间染透整个苍穹。
“是火灾!通知消防!”
“着火了——!“
尖锐的嘶喊划破禾丰县凌晨的寂静,随即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快跑啊,别又和多少年前一样烧死人哦!“
何让尘逆着人流疾奔,睛死死盯着远处漫天火光,越来越近了——火光清晰落在他浅色瞳孔,浓烟裹挟着记忆里那股腐朽的焦味扑面而来。
火舌从民房的窗棂间窜出,混着焦黑的木屑在热浪中翻飞,灼热的空气扭曲了眼前的画面。
何让尘在灼人的火灾现场前刹住脚步,热风卷着灰烬掠过他身上的外套:“果然是祁建宏的老家……为什么放火,谁放的火?祁墨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这不是我亲儿子吗?”
极其熟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何让尘猛地转身:“何渭!”
轮椅上的何渭几乎是欣赏一副完美画作的眼神望着燃烧处:“我只不过是路过这里,没想到……”
“你在鬼扯什么!”何让尘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像你这种贪生怕死的人,会来那么危险的地方吗!你和祁建宏之间到底有什么勾当!这火……”
话语突然凝固在舌尖。何让尘颤抖地转身,瞳孔陡然扩大了,因为他看见了民房背后砖厂根高耸的烟囱。
烟囱顶端飘出的灰白烟柱与民房翻腾的黑烟交织,像两条纠缠的巨蟒撕咬着铅灰色的天空。
短短须臾间,何让尘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里面有你想烧毁的东西!”
“这火太大了。”何渭恍若未闻,火光在他凹陷的眼窝里投下跳动的阴影,“消防员就算来了,扑灭了,也只有一个空壳了。”
“你做梦!”
何让尘几乎是决绝地丢下这句话,随后转身朝着火焰燃烧处走去,在他身后已经能隐约听见消防的鸣笛了。
可是来不及了。
他知道的,清楚的知道火焰燃烧的速度。等消防员来不及……等顾岩也来不及了。
瓦片爆裂噼啪作响,滚滚浓烟盘旋而起,直达天际掠过牧马人后视镜。顾岩在后座不停拨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蒋磊在他旁边安抚道:“小何可能是还没醒,年轻人就是睡眠好。”
顾岩没吭声,只是一边重复打电话,一边点开微信聊天,置顶对话框里的内容,是何让尘前面的回复。
【厉害啊我们顾警官,凶手抓到了。】
【开心GIF】
【我可以去派出所找你吗,我不困了,不用补觉了。】
【出发咯,顾岩,你饿不饿,我知道有一家卖包子特别好吃的地方。】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感涌上心头,顾岩手指愣是在空中颤抖两秒,才飞速敲打发出:
【你在哪?不要靠近火灾现场,不要冲动。】
可对面连显示正在输入都没有,电话也只是响起嘟嘟嘟嘟……
顾岩面色沉重:“确定户主了吗?”
“孙队那边在查了,”蒋磊慌乱掏出手机,“我再催催。”
还没等他解锁手机,孙队的一个电话甩来:“老蒋啊,查清楚了,燃烧的房屋原户主是祁建宏,不过早就没人住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瞬间,身侧顾岩手机一摔,厉声道:“开快点!直接加速,按喇叭,把前面车超了”
驾驶的小警员被这一嗓子吓得不轻:“哦哦,好的副队。”
后座的蒋磊更是心中五味杂陈,这是他头一回在顾副支队的车里听到这种话,也只是深叹一口气,望着窗外的越来越近的红光。
刺啦——
牧马人将将停稳,顾岩便推门跳下车,丝毫不管身后同僚人的呼喊,疾步冲向燃烧的房屋方向,挤进围观的人群,眼神不断扫视着,寻找着,最终得到的只是一声极其粗重的叹息。
“副队!”身后蒋磊奔跑挥手大喊,“消防的兄弟马上就到了……”
顾岩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扭曲的画面,耳边响起大火燃烧房屋的裂声,混合着越来越近的消防车鸣笛,嗓音低沉:“我没看见他。”
蒋磊刹住脚步,目光随意扫了一圈:“小何也不一定就会来啊,这可是火灾啊,躲还不来不及呢,就算真有恩怨啥的,也不能拿命开玩笑啊。”
“……希望他只是还没赶到。”
顾岩声音非常低,以至于在此刻喧杂的背景音中蒋磊压根没听清,刚张嘴巴询问,突然身侧的顾岩剑眉紧蹙,下一瞬便疾步走向人群里。
他目光追随望去——看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养老院距离这里很远。”顾岩脚步停在轮椅前方,面色凝重难以捉摸,“你坐着轮椅赶过来的吗?”
何渭抬眼打量了下眼前佩戴警用装备的人,第一反应不是被警方询问的惊疑,而是眼神微眯:“这位警察长得好像……好像以前见过。”
刹那间,顾岩脑里迸出某种猜测,难道是何让尘不小心把自己的照片发给家里人看过?但这念头很快就被抹去了,按照他对这父子两关系的了解,何渭根本就没机会看到自己照片。
——可是,他之前确实没有正面和何渭见过。
哪怕是很早之前小卖部那次,也从未正面对视。那何渭为什么好端端冒出这句话?
顾岩大脑飞速转动,但表面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冷静锐利的刑警本能再次占领思绪。
“何渭先生,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嗓音镇定地道,“你的行为逻辑异常,我们警方有权暂时看管你,请你配合。”
正常人在火灾现场被警方这样宣告,都会害怕又或者反驳大喊和自己没关系之类的话语。可是何渭出乎意料地平淡,甚至收回打量顾岩的视线,扭头望向越来越大的火焰。
“我本来就要去警局的。”
顾岩太阳穴一抽:“什么意思?”
何渭嘴角缓缓浮现一丝细微的笑意:“当然要去警局配合,我亲生儿子冲进火场,我身为他的……”
“你说什么!”顾岩嗓音瞬间变调。
何渭像是被顾岩此刻的反应吓到了,但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顾岩已经转身飞奔至燃烧的房屋方向。
“副队——!”
正在和现场人员对接的蒋磊惊慌大吼:“那么大的火,你往哪跑啊!”
身后鸣笛呼啸,人声杂乱,愈发逼近的消防车和同僚的狂吼都被热浪扭曲消散,汇聚着滚滚浓烟,冲入燃烧的屋内。
熊熊烈焰由四面墙壁冲天而起!
顾岩捂着嘴鼻,剧烈喘息,勉强走进屋内,站在空荡的院内,这里虽然是火焰最小的地方,但四周火焰燃烧起来的高温依旧让人难以承受。
“何让尘!!”
不管怎么嘶吼,都得不到一句回应。两边房屋已经近乎被烧毁了,别说此刻冲进去就是找死,就算里面真的还有人在,也无力回天了。
分明四周高温缺氧,顾岩却彷佛被冻住了似的,浑身血液都感知不到一丝温暖——像极了当年那股悲痛欲绝的悲切感,那瞬间涌上的惊惧化作无数铁爪在胸腔血淋淋抓挠。
你在哪?
我不能再让生命中重要的人离开我了——
紧接着下一秒,他听见一阵非常细微的动静,目光骤然一扫,定在被掀开的地窖洞口!
是从哪里放出的声音,何让尘在里面?
微弱的希望在顾岩心中升起,没有半秒犹豫,他已经滑向地窖深处,丝毫不管火舌舔舐的痛楚。
扑通一声重响!
顾岩起身,踩着火苗乱迸的地面走近,刹那间瞥见地窖最深处角落里的蜷缩恻影,心脏彷佛停了一滞。
何让尘屈起双腿,手臂搭在膝盖上,把脸深深地埋起,像是在怀里保护、守护什么似的。
“你没事吧?有哪里受伤吗?”
顾岩半跪在他身侧。随即只见何让尘发颤地抬头,难以置信:“顾……顾岩?”
“是,是我,别怕,我带你出去。”
“不……你先听我说。”
“先出去再说!这里是火场!”顾岩已经在吼了,“不管什么话,都先跟我出去!”
“……”
何让尘苍白的脸色被沾染了不少灰痕,却只是一言不发。顾岩准备强行将他拽起:“你不知道火场多危险吗?你居然敢一个人闯进来……”
“你先出去,别管我。”
“什么叫不管你?!”
一丝恐惧感骤然从脑髓里窜起,顾岩这才发现何让尘双手掌心布满了血痕和泥土,在修长的指缝间留下纵横交错的痕迹。
紧接着他视线一瞥,发现了地窖的泥土居然有被翻找的痕迹!
可这里并没有任何可以挖掘的工具。
——何让尘之前在这里徒手翻找,在翻找什么?
“我不管你找到什么,又或者没有找到。现在必须要跟我出去,案子慢慢来,相信我总有一天,你想要的真相会来的。”顾岩抬手把他前额的碎发撩到耳后,强迫他看着自己,“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何让尘喘息着,瞳孔泛出泪光,“我找到证据了。”
顾岩动作一僵:“那很好,我们出去。”
“你先出去,把证据带出去。”
那瞬间,顾岩面色剧变。紧接着何让尘哽咽地:“你听我说……地窖的出口只能一个人进出,我现在身子虚弱。”
顾岩嘶吼:“你闭嘴!我闯进来就是为了带你出去!”
“你分明比我更清楚!”这是何让尘第一次这种语气和顾岩说话,“这方面的医学常识,你肯定清楚的,顾岩,你出去之后,去找贾萱萱……”
“你给我闭嘴!你再给我科普什么医学知识,我就把你那些书都丢了!”
“咳咳咳……”何让尘呼吸已经很艰难了,灼热气体进入肺部的伤害是无法避免的,“把这个拿走。”
顾岩终于看见了何让尘一直保护在怀里的东西——那是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上面写着【#B5F-2K-|评级S.|H4d3a丨BTC】
S级别的画作?5岁?这个概念闪电般映在顾岩脑海里,但他眼下没法再去细想什么,只是沉声道:“一起走,难道你不想看见你苦苦追寻的真相被揭开吗?”
何让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可能是吸入太多烟雾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拿着它去找贾萱萱……你先往上爬,不要迟疑,消防员应该快来了……”
顾岩把那个牛皮纸袋塞进自己衣服里:“我扶着你,走慢点,一起走。”
“我会拖累你,你一个人可以先冲出去,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你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跟你一起在这里不走了。”
何让尘垂着眼睫,唇角似乎露出一丝不舍的纹路:“……可是我走不了了,顾岩。”
顿了顿他说:“我吸入浓烟,腿部受伤,动不了了。”
“什么?”顾岩颤颤巍巍地问,“我看看,不,受伤也没事,我抱着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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