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孤。”
“我没怕…”
许是听到那暴君声音发颤,路锦安心软了下来,他想解释那么一两句,
那小本子上的仇都划掉得差不多了,也许还剩一点。
但路锦安可以抹个零头,小手一挥,不计较。
于是乎,路恶少,放下捧脸的手,
“可是…本少爷好像还没多动心。”
没动心……没多动心?
裴渡眸子迅速暗下去,可那个“多”字反复在嘴里咀嚼,嚼得出甜味,甜丝丝的。
“无妨,余生漫漫,孤会等。”
等小纨绔多动心一点。
“路锦安,可你也要乖乖等。”
“唔…”
路锦安心口被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下巴就被捏住,那暴君吻了上来,
只是比以往都更加激烈,或吮吸或轻咬。
路锦安微张小嘴,倒是没把人推开,毕竟这暴君进步了许多,如今勉强大概还算得上舒服吧。
只是那“啧啧”水声,听得路锦安耳热,像极了餍足的喟叹,充斥着欲望。
路锦安浑身都热了起来,他竟有点想……
但路锦安一点不担心,这暴君没少折腾他,今日都亲亲了,这暴君哪里会放过他嘛?
谁料裴渡一反常态,说要留到洞房那日!
路恶少:可恶,好不容易,想吃顿肉!你喂素的。
气得路恶少只能小拳头爆锤裴暴君。
但裴渡不痛不痒,只当小纨绔实在害羞。
路锦安只能小脸一垮,头一扭,“我后悔了,你只能得到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
因那个“多”字开心了半天的裴渡,不开心了,那双眼又漫上赤红,咬牙切齿,
“路锦安,你只能是孤的!”
路锦安后悔了,昨晚上不该大放厥词的。
因为那暴君到底没碰,但旁的地全碰了,他宁愿只有一处疼啊!
现在倒好,路锦安瞅瞅自己的胸口小腿脚心……都红肿磨破了皮。
他这是图什么啊?
好在某暴君良心未泯擦过药了,不用他再可怜兮兮偷摸着自己上药。
而从那之后路锦安才知道裴渡已经在筹备婚礼了,
帝王娶妻,和常人不同,那一套流程极其繁琐,也要提前好几月。
虽说裴渡将祭祖问天地的流程都舍去了,却在旁的地方大操大办起来。
就连阿禾都咋舌,不知那日排场有多大。
而路锦安听说,他爹娘那日也要来,届时会有玄甲军护送不必担心。
路锦安有期待有紧张,成日闷在宫中无聊想出去玩,但可能是因为那日的话,也可能离吉日越来越近。
裴渡看管得他更严,怕他跑了,怕他不愿,每天都要说上“不许”八百遍。
路锦安耳茧都快听出来了,不过今日倒是反常。
那暴君下了朝竟没过来,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这可让路锦安寻到出去玩的机会了,但在此之前,他得去打探一下那暴君在做什么,免得做坏事被抓住。
路锦安带着阿禾,就摸出昭阳宫,等到了养心殿,不必通传他也能进去,算是裴渡给他的特权。
路锦安蹑手蹑脚,刚到殿门前就听见对话:
“陛下,此事可要告诉…皇后娘娘?毕竟事关路家。”
“不必,免得他伤心。”
路锦安有些站不稳,脑袋瓜闪过许多念头,路家出事了?是什么会让他伤心,是爹出事了么?
“谁在外面。”
不等多想,殿内已经传来呵声,陵光以为是刺客,提剑就要来擒拿。
谁知打开门看见是路锦安,陵光险些当场滑跪:完了啊!是皇后!
路锦安还沉浸在路家有变故中回不过神来,他踏进殿。
裴渡起身将摇摇欲坠,眼圈泛红的小纨绔抱在怀里,“怎么?都听到了。”
“路家怎么了?你别瞒我。”
路锦安问着,声音脆弱带着哭腔。
裴渡已经很少听到路锦安这般委屈的声音,他已经将人胆子养肥了,也无人敢欺,包括他。
但现在……
裴渡发现只要小纨绔哭,心口就开始抽,也不管是不是和他有关,大概这颗心从小纨绔死遁那日就坏了。
“别哭,你爹没什么事。”
裴渡用指腹揩了揩少年眼角的湿润,接着给陵光使了眼色。
陵光便将路家的事娓娓道来,
“路二公子前几日疯了,如今被关在家中,路夫人整日以泪洗面,路老爷也闭门不出……”
“你说什么?”
路锦安脑子嗡嗡作响。
陵光还在讲事情的来龙去脉,路锦安的神情也从起初的震惊,变为沉默。
原来他二弟和徐公子好上了。
自从那日他与裴渡被捉奸在床,他弟弟便不对劲了,而他被接回宫后,二弟就去了麓城与从前的同窗花天酒地,直到几日前去找了徐家公子,
从前路锦安在母家待的那两年,二弟也曾来过,认识徐公子并不奇怪,甚至路锦安当初吐露断袖心声,也曾说过自己爱慕过徐公子。
但只是找人弟弟怎会疯?
是因那徐家家教甚严,弟弟与徐公子厮混了几日东窗事发,被徐公子的几个友人捉奸,徐公子当场撇清关系。
而那些公子哥却以此威胁接连欺辱了二弟,遭此大劫和耻辱,二弟难以接受失心疯了。
路锦安心情很复杂,难受意外,可他能想明白,二弟为何如此?
算起来和他这个当兄长的脱不了干系……
第87章 恶少还逃?
路锦安记得弟弟自幼爱和他比较,只是每次都是弟弟赢,不论是读书还是见识谈吐,皆如此。
但许是因他体弱多病,爹关心他多些,继母也对他也多有纵容,却待弟弟严格。
弟弟因此有怨,就算明白是爹娘寄予厚望的缘故,却仍觉爹娘偏心,喜欢与他这个兄长较劲,直到他断袖的流言传满江城。
路锦安能感觉到亲人态度变化,弟弟开始对他避之不及,不屑再比较,不论他这做兄长的如何示好也于事无补。
正如那卢家人所言,他算是“废了”终生都是弟弟的手下败将,就连父母的关心被彻底分走。
所以当他这么个人见人嫌的断袖兄长,阴差阳错得了帝王的青眼,被接宫享荣华富贵,路家一跃成为皇亲国戚,光宗耀祖时……
被当作家族指望的弟弟备受打击,一下成了输家,那尘封的较劲心思更加强烈,所以弟弟才会去找那徐公子。
但路锦安自责么?说实话有一点,但不多。
腿长在弟弟身上去哪想做什么,他这当兄长的从来都管不住,总不能弟弟好的不学,学坏的也怪在他这当兄长的身上?
路锦安觉得自己挺可怜的,要是因此愧疚,那岂不是更可怜了?
太亏了,不划算。
路锦安想得通透,收敛了思绪才察觉到裴渡视线,那双素来沉稳的寒眸,有些颤动,关切之意无法言说,全都化为如炬的目光紧盯着他。
“别难过,与你无关。”
见小纨绔眼圈半红,裴渡忍不住道。
路锦安:这是在心疼他?哼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没事的,那我…我想出去散散心可不可以。”
路锦安揉揉眼睛,不红都给搓红了。
裴渡没察觉到路锦安的小九九,只一味的心疼,但看了眼天色,又拧眉,
“有些晚了,明日孤陪你一起出宫。”
才不!路锦安听说今晚花灯节,有灯会可看。
但他瞅了眼裴渡,这暴君近日实在很忙,忙着筹备婚礼,处理政务,应对朝臣,番邦朝贡……眼下都有些泛青。
路锦安忍不住抬手戳了戳暴君的眼窝,实不想对方那么累,便道:“好吧,今日就算了,我在殿内休息会就好了。”
“嗯,孤命御膳房多做些你爱吃的。”
路锦安忙不迭点头,等回到昭阳宫,他都差不多歇了出宫心思,谁知宫墙那儿,有两人鬼鬼祟祟的,见他来了面露惊慌。
路锦安好脾气,但阖宫上下无人不敢对这位准皇后不敬。
“发生什么了?”
两个小太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墙角的草堆旁有狗洞。
因着天气回暖,连日放晴,积雪消融,宫人除草时发现了这个洞,说狗洞也不似,勉强可过一人。
“这洞通往哪里呀?”
“回皇后,似乎是…宫外。”
路锦安一下打起精神:嗯?莫非这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但惊喜过后理智回笼,他要真从洞内钻出去偷偷溜出宫,不是犯蠢么,暴君也没完全不许他出宫,只是需要人看着要陪同。
况且万一碰上坏人,那就完了!
但路锦安也是真好奇,屏退了宫人,拉着阿禾蹲下,就往那洞外瞅,随说是通往宫外,但还有长廊,也是重兵把守的。
只是路锦安看见对面墙角有一只小橘猫,模样可爱,但瘦巴巴的。
“咪咪。”路锦安唤了两声,橘猫跟着回应,却没看过来,
路锦安来了兴,将斗篷扑在草上,准备钻进洞一点,将猫引过来,
“公子让奴才来吧!”阿禾担忧。
可路锦安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小橘猫也注意到他,歪头朝他走来,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阿禾,来了!它来了!”
“阿禾?”
许久都没听到回应,身后似乎寂然无声。
路锦安忽感不安,接着他听到了脚步声,是靴子碾踩枯草的声音。
眼前的小橘猫“喵喵”几声,还在用尾巴不耐烦扫来扫去,似乎在问什么时候带他回去。
可路锦安觉得自己要交代在这儿了。
阿禾不说话,只有一个可能,那暴君来了!
路锦安瑟瑟发抖,他该怎么解释?他没有想逃啊!
又想逃!
裴渡冷冷睨着正钻狗洞的小纨绔,
他回到养心殿批阅奏折,满脑子都是路锦安揉红的双眼,于是他想着陪着这小纨绔处理政务,谁知一让他撞进这出好戏。
裴渡已经许久,不曾再看到小纨绔逃过,自尽过。
虽还未成婚裴渡已经觉得他们如做了夫夫一般。
而现在,像是冰锥扎进脑袋刺痛着,但理智告诉他,小纨绔再傻,也不会傻到钻狗洞逃。
但裴渡还是怒极,那失控感涌上心头,患得患失曾几欲将他逼疯,如今又开始了…
裴渡周身萦绕着冷厉的气息,拢起的眉峰,下压的薄唇,让人辨不清神色,
阿禾想解释什么都不敢说话,其余宫人更是脸都白了。
“都下去。”
过了许久,裴渡命令。
而他话落,那洞里的小纨绔就抖了抖,两股战战。
裴渡蹲下身,开始清账了。
“那个陛下,您听我说…”
“嗯,孤听着。”
“我其实没想逃,只是想抓一只猫,你别…别误会。”
路锦安忙不迭解释,但话落,许久等不到回应。
往日路锦安故意装逃跑,装自尽,惹暴君生气。
可这次,他却怕暴君真的生气了。
路锦安觉得自己变得好怂,不过他都解释清楚了,这暴君定然会相信的。
“孤不信。”
路锦安瞬间瞪大桃眼。
“呵,皇后一而再再而三,当孤真的没有脾气?”
“不是,这次真的不是…我没有,呜呜…”
路锦安挣扎着解释,可那洞卡着腰,越急越动弹不得,
“啪!”的轻响。
路锦安屁股被扇了一下,隔着布料不疼,却火舌燎过似的,留下一阵烫意。
“你说,这次孤怎么罚你?”
伴随着暴君冷冷的声音,路锦安害怕地晃了晃…
路锦安瓮声瓮气求饶,“我这次真的是无辜的,不是有意要逃的!”
“那看来少爷以前皆是故意的?那正好今日把账都算了。”
裴渡故意吓唬道,其实他已经渐渐看出来少爷在装哭,假逃。
可那又如何?他给小纨绔设下陷阱在先,小纨绔骗他气他在后。
只能说明,他们是天生一对。
裴渡本不舍得做什么,但看小纨绔因为慌乱,扭着晃着愈发汹了。
裴渡的眼底便染上欲色,方才充盈掌心的饱满温软,使得他忍不住又拍了一下。
不轻不重的力道,路锦安却跟着动作轻哼,那软声含着撒娇似的委屈和羞涩。
路锦安想故技重施,哭一哭就好,这小小暴君他定能拿捏!
但眼泪都蓄好了,路锦安却忘记眼前只有那只小橘猫,再无其他,也就是说他再怎么哭,暴君都看不见!
不行,他得出去!
路锦安趴着往后退,腰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扼住了。
戏谑的声音顺着洞口钻进来。
“少爷,不钻了?不逃了?”
“不了,呜呜…再也不逃了。”
路锦安呜咽这次却不管用了。
裴渡来了兴致,却叹了口气,“孤不逗你了,但许孤一次…”
“一次什么呀?”路锦安茫然。
“让孤好好罚你。”
“唔!”
不等反应,路锦安觉得大腿被捏了捏,
衣摆被撩开,已经过了冬,现下不冷,尤其男人的大掌覆上来,灼烫粗粝,炭火一般,在娇嫩的肌肤上烙下一道道红印。
裴渡觉得小纨绔实在娇气,却毫不留情地用唇齿烙下他的专属印记。
路锦安捏紧了小拳头,等他出来!他一定报复回去!
可恶!好在没人看见,除了一只猫……
算了,那暴君说好的,只这一次!
“乖,许孤一次。”
路锦安睁开眼,恍然间觉得这话特别耳熟。
可路锦安趴在榻上已无暇在想,只能被身后的裴渡紧抱着,那怀抱似囚笼,却温暖安全得密不透风。
“你耍赖!”
路锦安回首看去,桃眼潋滟春色,泪珠被轻柔地吻走。
“你…你那日说就只这样一次的。”
“嗯,日日一次。”
裴渡低下头吻着怀中的少年的手腕。
马车上的铁链皮圈,在他们大婚今日换成了金链玉镯,莹润羊脂玉镯,衬得少年愈发肤白香细。
“路锦安,唤孤。”
“才不!”
路锦安仰着下巴尖,咧着小虎牙,傲娇脸,但桃花眼底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他扯了扯腕间金链,暴君便不受控制地俯身压来。
“哼,你逃不掉本少爷的手掌心哦!”
“嗯,孤逃不掉的。”
裴渡不由自主,朝路锦安靠近。
他从来都逃不了,无论是否戴了项圈,他都会这样一步步沦陷。
只要小少爷勾勾手,一滴泪、一个吻、一抹笑,一句话、
对裴渡而言皆为爱意,毕生所求。
“对了,我该唤什么,唤你阿渡…还是夫君呀?”路锦安问。
“只要是夫郎所言,皆可。”裴渡答。
满殿喜绸挂,床幔朱锦绣,珠帘红玉穿,龙凤被翻红浪。
任谁看,都道是良缘夙缔,佳偶天成。
———正文完———
(ノ゚▽゚)ノ番外→
裴渡睁开眼,入目皆是红色,他只当是血,是又做了噩梦。
然头疼欲裂,裴渡烦躁地揉着眉心,香炉里熏香袅袅,那甜腻的香味难闻又熟悉,好似在哪闻到过。
这念头只一瞬,裴渡思绪又归为沉寂和漠然,他打算责罚伺候的宫人,不光熏香如此难闻,连大殿也烧那么多炭,热得人烦。
“唔…你怎么起这么早?”
听到动静,路锦安揉着惺忪地睡眼,自然地往那暴君怀里拱啊拱啊。
裴渡这才发现,哪里是烧的炭?热,是因为他怀中有人,而那满殿的朱红,竟也不是血凝成的,是喜庆的红绸。
他竟不知道自己何时成婚了?
裴渡冷笑,但怀中的少年还在不知死活地拱,哼哼唧唧,指尖也往他胸口戳来戳去。
放肆,谁给的胆子!
裴渡毫不留情地捉住手指,不过稍用些力。
少年便委屈的哼哼,嗓音又软又哑,“你干什么!可恶,你忘记你昨晚怎么折腾我的…本少爷很痛痛!你怎么能这样啊!”
胡说些什么?
裴渡额角青筋直跳,但手掌却骤然松开了力道,是不舍伤害这少年分毫。
简直莫名得和中了蛊差不多。
裴渡嗅到了不寻常,他毫不留情地捏住依偎在他胸膛的少年的下巴,强行逼其抬起头。
“姓裴的你到底要干嘛?”那语气凶巴巴,无法无天。
可那张昳丽的脸庞就这么蛮横着撞进来,少年桃腮粉面,眼尾还残留着旖旎的绯红,像极了吸饱雨水的桃花瓣。
那乌发还缱绻地勾缠着他的手臂,难舍难分。
无一不在说明他们昨夜有多亲密无间。
裴渡难以置信,只觉荒谬,眼眸敛去那一瞬惊艳,冷沉了下来,冷如寒冰。
不带感情的淡漠眼神让路锦安恍若见到了上辈子的裴渡,他当即不安地嘟囔。
“哼,你这什么眼神,夫君…警告你…你可别吓我,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