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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小可怜皇子之后(重生)(观绿)


她抬眼看去,萧逐负手而立,狭长的双眸微眯,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姜善宁眼睫颤了颤,顿时觉得不知所措,她双唇微张,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手掌撑在满是冰霜的墙头上,一个不稳摔了下去。
“啊!”姜善宁惊呼一声,摔得头晕眼花,院墙外的菘蓝急忙问道:“姑娘,姑娘您摔倒哪了?要不要紧?”
姜善宁趴在地上缓了好久才起来,回了菘蓝一句后站在墙角。她忐忑地向萧逐看去,拽了拽衣裙,唇角扯起一抹笑意:“殿下。”

第6章 闯入
萧逐自清晨回房后一直坐在榻边,分明知道姜善宁今日是不会来的,但不知为何,心底却升腾起一丝希冀。
从未有人和他这般和善的说过话,昨日姜善宁说明日再来的话语一直萦绕在耳畔,他垂着眼眸,摩挲着掌心裹缠的白布,静坐不语。
不知等了多久,院墙外隐约传来她清甜的嗓音,萧逐怔了许久,不敢置信她竟然遵守约定来了,他只当她是随口一说。
萧逐一时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作何想。他这样在永京城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皇子,来到鄞城竟然能得到旁人的关怀吗。
难道她不知道永京城中对他的传闻吗。
思及此,萧逐摇了摇头,将心底那一丝怪异的想法压下去,他绝不能因为这些失去警觉。
姜善宁来此,定是和她兄长又想了什么好玩的法子想要整蛊他。
萧逐耳力很好,听到姜善宁要翻墙进来,这才起身朝外走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小姑娘鲜活的模样。
她侧着身子坐在墙头上,眉眼弯弯,身上穿着朱红色的大氅,在满是雪色的院落中极为耀眼。
他的脚步不由顿住,看见姜善宁不小心摔在地上,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心下突突一跳。
紧接着姜善宁尽管局促不安,却还是扬起笑容唤他:“殿下。”
凛冽冬日里,她像一团灼人的焰火,不由分说闯进他的领地中,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他本不想与姜善宁有过多的纠葛,他自小一个人独行惯了,身旁却陡然闯进来一人,叫他觉得一切隐隐失了掌控。
“殿下,殿下?”
耳边一声声轻唤拉回萧逐的思绪,他抬眼直直望过去,姜善宁一瘸一拐的朝这边走来。
她脆生生说道:“殿下,我方才敲了许久院门,您一直没有回答,我担心您会出什么事情,这才翻墙进来了。”
她似乎是匆匆赶过来,又摔倒在地上,鬓发有些松散,气息不匀。白皙的脸颊上漾着淡淡两团红晕,红唇微张着细细喘气。
萧逐一语未发,他的目光落在姜善宁的脸上,一寸寸扫过。
姜善宁被他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她暗自揉了揉摔疼的后腰,快步走到廊下,看到萧逐玄色的衣角飞扬。
怎的又只穿着一件单衣,难道不冷么,姜善宁脑海里冷不丁冒出这个问题。
她缓缓抬起头,一点点看上去,萧逐本就身姿颀长,又站在廊上,比她高出许多。
姜善宁仰着头,看不清萧逐的神情,试探着问道:“殿下,您恢复的怎么样了?”
萧逐垂眸,眼底映着一片白茫茫的雪色,其中一道红影明显。
“对了,我还给您带了风寒药和果脯,这样您喝药就不苦啦。”姜善宁等了许久不见萧逐说话,她忽然一拍脑袋,指了指院外的方向,说:“在我的丫鬟手里拿着,我这就给您拿进来。”
生怕萧逐不同意,姜善宁说完后立刻转身朝外面走去,步子太急,走到一半甚至踉跄了一下。
尾骨还泛着酥麻的感觉,姜善宁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跑出来,将门闩打开后,朝外面人说道:“菘蓝,快将东西给我。”
“你们先在外面等等,若是冷了就去旁边的屋子里避避风。”
院门一开,州牧府的两个护院立马挤上来,姜善宁伸手拦住他们:“你们做什么?”
两个护院对视一眼,又是先前的那番说辞。姜善宁回头看了一眼萧逐,他站在廊下,沉沉目光和她触碰在一起。
这两个护院毕竟是州牧派来给萧逐的,萧逐便是他们的主子,她没有理由代替萧逐处理他们。
但是今日好不容易和萧逐能有一些相处的时候,可不能叫这两人给破坏了。
姜善宁守着院门不让他们进来,“你们二人也先在外面候着吧,唤你们了再进来。”
说完,姜善宁抱着怀里的东西关上门,朝萧逐走过去。
“殿下,您今日还没有喝药吧?我现在给您熬药。”姜善宁站定,扬了扬手里的药包,不等萧逐回答,径直走到轩窗下。
轩窗旁挂着一个简易的药炉,下面搭着几根木柴。这是昨日姜善宁摆在这里的,她怕萧逐不放心外人煎的药,索性将其摆在房间里,这样萧逐一眼便能看到,也不怕旁的人做什么手脚了。
姜善宁把药草倒进药炉中,手脚利索的生起火,她始终没有抬头直视萧逐,但她清楚的察觉到萧逐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刺背。
木柴燃烧着,没一会儿屋子里就暖和起来,姜善宁穿着大氅,身上很快就出了薄汗。
风寒药得煎上一会儿,她站起身脱掉大氅,慢慢环视了一圈屋子,看到萧逐抱臂倚在门口,她这才意识到从见到萧逐后,他一句话也未说。
姜善宁顿觉不安,她怀里抱着大氅,两手在衣裳下绞在一起,半晌问道:“殿下,您不冷吗?”
话一问出口姜善宁就紧张起来,方才她看了一圈,屋子里并没有衣橱,摆设也十分简单,萧逐看起来并没有其他的衣裳。
所以并不是他不穿厚衣,而是没有。她也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此话便脱口而出了。
“您若是冷,不妨将我的大氅披上?”
萧逐没搭话,微微侧头看向木床上,姜善宁随之看去,她昨日留下来的黑色大氅正静静的躺在床边。
难道他是觉得红色穿着不好看,所以想要穿黑色的?姜善宁自觉猜中了萧逐的心思,她连忙跑去床边,捞起黑色的大氅,双手递给萧逐。
“殿下,您昨日高热才退下来,站在风口上,当心着凉了。”姜善宁笑容温和,靠近他后,屋外的寒风夹杂着萧逐身上的寒意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萧逐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大氅,披在肩上,哼出一声“嗯”。
他倒要看看,姜善宁到底要做什么。
姜善宁忙后退一步,摸了摸鼻尖,说道:“殿下,州牧派了两个护院来此,我让他们在外面候着,您若是有需要唤他们就行。”
怎么说萧逐也是七皇子,身边也得有几个仆从,他八成是不愿意侯府的家丁留在身边,所以姜善宁也没有动那两个护院。
萧逐平静的眼底浮上一丝半明半昧的笑意,州牧哪里会好心派人侍候在他身边,大抵是宫里那位不放心,想要将他斩草除根。
先前那几个汉子欺负他,他孤身一人在鄞城,并不想惹上麻烦,若不是其中一人出言侮辱了他的生母,他才拧断了那人的脖颈。
他们没有得手,这下又派了旁的人盯在他身边。萧逐朝姜善宁看去,那她呢,她接近他,到底有何目的。
姜善宁走回到药炉旁,看了一眼,见还没有沸腾起来,犹豫着开口:“殿下,我还是得说一句,我大哥那日就是吃醉了酒,脑子糊涂,嘴上没有把门得罪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他计较。”
“我已说了,你昨日的恩情与其相抵。”萧逐嗓音冰冷,“况且,若是道歉,应是本人来才是。”
姜善宁一噎,她倒是想让姜云铮亲自来给萧逐道歉,但是他一向早出晚归,除了昨日见到他一回,她连姜云铮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她沉默了会儿,直到药炉上的盖子开始铮鸣,她才回过神,拿过一旁的瓷碗,将汤药倒进碗里,随后递给萧逐。
萧逐动了动眼皮,没有接。
即使姜善宁是当着他的面煎了这服药,但是药包是她带来的,谁知道药包里有没有下毒。
姜善宁愣了几息,忽地想起来什么,她抿了抿唇瓣,低头喝了一小口汤药,解释道:“殿下,这就是普通的风寒药,没有问题的。”
萧逐眉头松了松,确认没有问题,他接过汤药,狐疑的看了姜善宁一眼,长指转动瓷碗,薄唇覆在姜善宁碰过的地方,一饮而尽。
深宫中下作的手段层出不穷,他即使再小心,也难免被算计过几回,后来萧逐更是谨慎,入口的东西更甚。
姜善宁注意到他细微的举动,不禁有些害臊。她觑了一眼萧逐,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别的情绪。
在他的眉头皱起来前,姜善宁抬手迅速将一片果脯塞进萧逐嘴里,“殿下,果脯很甜的,吃了就不苦了。”
她怕萧逐不吃,手指直接覆在他的唇上,不给他吐出来的机会。另只手也取了片果脯塞进自己嘴里,腮帮子鼓起,模糊道:“果脯没有毒的,您看我也吃了的。”
萧逐手里捏着瓷碗,指腹按在碗沿,渐渐泛白。他垂下眼,眼底的凉意缓缓散去,望进她清澈的杏眼中。

第7章 团聚
唇上陌生的温热让萧逐身形一僵,他垂下眼睛,看到姜善宁素净的脸上未着粉黛,鬓发松散,软软地垂在她的肩头。
大氅脱掉后,她身上穿着一件浅粉色的锦衣,细条条的站在他面前,屋门敞开着,寒风吹进来,姜善宁哆嗦了一下身子。
姜善宁仰起头,见萧逐低眸,覆在他唇上的手指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她怯怯地将萧逐唇间的果脯往进推了些许,抵在他的齿间。
萧逐双唇微张,许久未曾尝过的清甜蔓延在口中,一时怔愣住。
“殿下,吃了就不苦了。”姜善宁迅速咀嚼了几下嘴里的果脯咽到肚中,急切的向他证明果脯并没有毒。
萧逐眼底划过一抹慌乱,他别开眼,五指扣住姜善宁的手腕,还未说什么,姜善宁下意识惊呼一声。
他看向姜善宁的手腕,昨日被他大力捏过,此刻皓白的腕子上泛着一圈红肿。
萧逐松开手,神色复杂:“你昨日没有上药吗?”
她是侯府的二姑娘,自小众星捧月,腕上的伤应当算是她受过最重的伤了。
昨日她离开后,竟然没有处理,难道留着这伤是想要让他愧疚,从而达成她的目的吗。
萧逐眉心微凝,他早已习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旁人,若非如此,他在宫里根本活不到现在。姜善宁又这般反常的接近自己,令萧逐不敢松懈半分。
姜善宁缩回手,宽大的袖摆遮住萧逐的视线,她并不知道面前人心里所想,她昨日回府后天已黑了,用过饭便睡下了。
若不是萧逐突然碰到,她都要忘记腕上的伤了。姜善宁说道:“小伤而已,过几日就好了,不打紧的。”
萧逐忽然道:“抱歉,昨日伤了你。”
姜善宁摆了摆手,没料到萧逐竟然会道歉,顿时受宠若惊:“没事的殿下,我不疼的。”
萧逐此话,让她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让姜云铮给萧逐当面道歉的想法。
见萧逐喝完了药,她匆匆拿过瓷碗,提着药炉走到院子里,将药渣倒在墙角。
萧逐静静的看姜善宁的一举一动,眸色越发深沉。
他虽然不知道姜善宁的目的,但是他孤身一人在鄞城,免不了会被一些见风使舵的小人欺辱。
倒不如利用一下姜善宁的身份,让那些人知难而退,也省的他费心思收拾那些杂碎。
萧逐眉眼压低,五指虚握了下,他默不作声的看着姜善宁单薄的背影,心底渐渐冒出一个想法。
她是镇北侯的女儿,若是好好利用,镇北侯的势力能够收入囊中,整个大晋一半的疆土都将在他麾下,届时若是回京,他也能与萧云旸等人抗衡。
萧逐性情淡漠,他从来不觉得利用一个与此事无关的姑娘有何不对,在他看来,只要能够翻身,他能够不惜一切。
喝完了药,姜善宁没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不过时候尚早,她并不想白白错失和萧逐相处的时候。
萧逐坐在榻边,姜善宁走近他,想了许久,拍了拍胸脯坚定道:“殿下,以后您在鄞城,若是有人欺负您,您只管来侯府找我,我一定会给您撑腰的。”
萧逐来到鄞城不过半个月,身上新伤叠旧伤的,此刻定然觉得孤寂难捱,她说了这么一番话,萧逐的心里说不定被她感动,从而对姜家改观,日后等他登基,姜家安然无恙。
姜善宁眼珠子转了转,喜滋滋的想着。
给他撑腰么。
听到此话,萧逐思索着抬眼,姜善宁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正期待的看向他。
萧逐呼吸一窒,旋即嘲讽的勾起唇角,心想她若是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恐怕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她的这番话,正合他的意。萧逐于是没有开口,姜善宁便当他是默认了。
这两日和萧逐相处,除了第一面时他出手暴戾,后来的接触她完全看不到萧逐前世的影子。
她不知道前世的萧逐经历了什么才变成逼宫那天的模样,不过这一世既然让她提前见到萧逐,她一定会保护好他。
姜善宁忽然又想起萧逐先前被那几个无赖欺负,她义愤填膺,问他:“殿下,前日欺负您的那几个无赖,您知道他们是谁吗?我这就为您报仇去!”
“不必了。”萧逐神色疏离,淡声拒绝,“只是街边的几个泼皮罢了,见我无钱,便也离开了。”
姜善宁扯了扯嘴角,哪里是见他身上无钱,分明是萧逐捏断了其中一人的脖颈,那些人心生惧意才仓皇逃走。
而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小巷中,覆满霜雪。
鄞城是朔州十五城当中最靠近边关的一座城池,在镇北侯还没有来这里时,可谓是鱼龙混杂,当街杀人已是不足为奇。后来渐渐安定,但总有地痞无赖在镇北侯看不到的地方闹事。
只是姜善宁记得他们穿着的衣裳规整,应当不是普通的地痞无赖。不过萧逐这么说了,她便没有深究。
“殿下,我见您这里比较简单,明日我再带些东西来,给您添置一番,如何?”姜善宁打量一圈屋子,说的很是委婉,“毕竟这段时日您都得住在这里,要住得舒心才是。”
萧逐抿了抿唇,声线微凉:“多谢。”
“不必谢不必谢,殿下,那明日您就不要锁门了,今日翻墙进来,摔得倒是挺疼的。”姜善宁狡黠笑道,一面揉了揉后腰。
萧逐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姜善宁屈起手臂时袖摆被拽上去一截,露出手腕的红肿。他侧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她的皓腕。
姜善宁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满不在意的扬了扬手:“殿下放心,我今日回府就涂些药,明日就好了。”
谁担心她了。
萧逐神色略有些不自在。
屋里只有两张断了腿的木凳,两人并排坐在榻边,中间隔的距离甚至可以坐下三个人。
姜善宁侧着身子瞧他,她其实并不想隔着这么远跟萧逐说话。只是她心里对萧逐隐隐还是有些害怕,二来她与萧逐不过才见了三面,他一定戒心满满,她得循序渐进,不能着急。
又在屋里呆了会儿,姜善宁绞尽脑汁的跟萧逐搭话,不过通常是她说五六句,萧逐才懒懒的应上一句。
菘蓝在院外催了好几次,最后姜善宁见天色渐黑,才起身和萧逐道别。
临走时,姜善宁回头,眉眼温和:“殿下,今日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好好养伤,我明日再来。”
似乎知道萧逐并不会回答,她说完转身就走,蹦蹦跳跳的从院中穿过。
萧逐随之起身,看到少女窈窕的身影渐渐远去,而他手里握着的,是一包裹满糖霜的果脯。
回府的时候天色已黑,姜善宁心情不错,没想到萧逐这么好说话,虽然不怎么搭理她,但是一日相处下来,她倒是觉得进展颇多。
她和菘蓝还有昨日府里的两个家丁一起回府,萧逐的身边有两个州牧派来的人,姜善宁就将侯府的人带回来了。
府门处站着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是侯府的管家赵程,见到她连忙迎上来,笑容和蔼:“二姑娘,您总算是回来了,侯爷和夫人等了您许久了。”
“阿爹回来了?”姜善宁惊道,“阿爹什么时候回来的,离休沐不是还有几日吗?”
自重生来,她尚未见过阿爹,本以为还得几日才能见到,没想到今日阿爹突然回府了。
心中的喜悦满得将要溢出来,姜善宁提起裙裾跟在赵程身后,穿过恢弘的侯府长廊,还未行至膳厅,她就看到两道人影立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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