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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小可怜皇子之后(重生)(观绿)


越跑越近,那道高大的身影逐渐清晰,面容粗犷,气度凌云。镇北侯姜从揽着姜夫人,笑意柔和在尽头等候着她。
姜善宁眼眶湿热,一口气跑到爹娘跟前,喘着气泪眼朦胧的看向他们。
姜从上前给她整理好大氅,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宁宁怎么哭了?在外头受欺负了?告诉爹,爹给你撑腰。”
前世阿爹本来要带着她和阿娘回鄞城,却因为阿娘突染恶疾而搁置,自此,她被囚在东宫,再也没有见过爹娘。
姜善宁心里委屈极了,她一眨不眨的盯着爹娘,张开手臂抱住他们,抽噎道:“阿爹阿娘,我没事的,就是想你们了。”
姜从揽着妻女,大掌轻轻落在姜善宁的后背,还未开口安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就是想你们喽——爹娘,你们怎么只抱着小妹,把我给忘了啊。”
姜善宁抬眸,看到大哥姜云铮正抱臂倚在廊柱上,俊俏的脸上笑嘻嘻的。
“臭小子,几天不收拾皮就痒了。”姜从作势抬起手,姜云铮见形势不对,连忙一溜烟往旁边躲,一面喊叫:“爹!你们怎么总是偏爱小妹,我也是你们儿子啊!”
一阵鸡飞狗跳后,一家四口和和气气的朝膳厅走去。姜善宁站在爹娘中间,一边挽着一人,姜云铮慢悠悠的走在三人身后。
他挑眉,打了个响指,漫不经心的问道:“话说,小妹你今日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府。”

第8章 果脯
姜善宁沉浸在一家人在一起的喜悦中,这辈子重要的人都在自己身边,今日在萧逐那边的进展也颇为顺利,她一时喜上眉梢。
只是冷不丁听到身后姜云铮的问话,姜善宁一愣,随即脑袋往姜夫人身上靠,撒娇道:“阿娘,我不是都跟您说了,这几日灵萱与我有约,我们一起做课业嘛。”
今岁冬日的雪出奇的大,城中学堂的夫子们怕大家路上出事,正巧年关将近,索性布置了许多课业,让大家都各自回家,明年暖和些再去。
姜云铮不折不挠,在他们身后探出一颗头狐疑问道:“你们真是做课业去了?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欢读书了吗?”
他此话一出,姜从也低头朝她看来,满目担忧:“宁宁,你们在哪里做课业的?北狄人近日在边境出现的次数比往常要多,你出去切记要当心,把府里的护院多带上几个。”
姜善宁乖巧道:“知道了阿爹,我今日去了顾府做课业,没有乱跑的,您和阿娘放心。”
她早已和顾灵萱串通好,就怕爹娘问起说漏了嘴。顾灵萱的父亲是城中有名的大夫,早些年的时候曾在京中任职,因为看不惯宫城中的勾心斗角,辞官来到了鄞城,在城内开了一家医馆。
顾大夫妙手仁心,得到城中许多百姓的敬重。是以姜从听到她是在顾府,放下心来。
姜夫人被她靠得身子歪斜,推了推她的肩头,“宁宁,走路的时候要站好。”
姜善宁站直,悄悄回头横了一眼姜云铮,后者耸耸肩,朝她扮了个鬼脸。
一家人说着话,很快走到了膳厅,一进门,姜善宁就闻到一阵饭香,肚子顿时叫起来。
大圆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菜肴,几人落座,姜从和姜夫人轮流给她夹菜,面前的小碟很快就堆得像一座小山。
“阿爹阿娘,我自己来,这么多都要吃不完了。”姜善宁哭笑不得。
姜从又夹了根鸡腿放到她的碟子里:“瞧你瘦的,多吃上些,每日的膳食都被那臭小子抢着吃了吧。”
“爹,你给小妹夹菜就夹菜,怎么还说起我来了?”姜云铮不满抗议,姜从瞪了他一眼,放下木筷,问起他最近的行程,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了他几句。
姜善宁瞥见自家兄长躲也躲不了的模样,她笑了笑,转开话茬:“对了阿爹,你今日怎么回来了?离休沐不是还有几日吗?”
姜从沉稳道:“听百姓说近日北狄人在鄞城外出现,我担心城内的安宁,于是回来看看,顺道回府来吃顿饭。”
“原来如此,那阿爹你也要当心,千万不要受伤了。”姜善宁在圆桌上戳了戳筷子,担忧说着。
“好,有宁宁的叮嘱,阿爹定然安然无恙。”姜从慈爱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闻言自然妥当应下。
姜善宁埋头吃饭,没一会儿忽然听姜从说道:“对了,前些时日永京中的七皇子来到鄞城,就住在长街北门处那几间院落中,你们平日里莫要去打扰他。”
萧逐来到鄞城后,姜从很快去探望了他,不过并没有见到,他站在院外将客套的话说完便回来了。
侯府从未站在哪个皇子身后,他只是将礼节做足,不叫旁人寻到错处罢了。
“阿爹,那毕竟是七皇子,为何住的地方那么破落?”姜善宁顺势问道。
姜从想了想,避重就轻道:“七皇子不怎么受陛下喜爱,半月多前几个衙役带他来,让他住在了那里,许是陛下的意思吧。”
“阿爹,你知道七皇子为何会来鄞城吗?”犹豫许久,姜善宁又旁敲侧击问道。
她不敢当面问萧逐,怕冒犯到他,正巧阿爹提起这件事,她紧跟着问问。
“我听闻,七皇子在宫中得罪了皇后,请安时不小心将茶水泼在皇后身上,引得陛下大怒,将他赶来了鄞城。”
“什么?”姜善宁大惊,嘴里的饭菜尚未咽下去,一些米粒粘在嘴角。
仅仅只是将水泼到皇后身上,萧逐就被流放来鄞城,这么小的事情被如此放大处理,也难怪她这两日见到萧逐时,他看起来双眼空洞,落寞孤寂。
姜夫人用帕子轻柔的擦拭她的唇角,嗔怪道:“这孩子,多大的人了,吃饭还不省心。”
自姜从说了萧逐为何会流放来鄞城后,姜善宁一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
饭后,她回了自己的听雪院,支摘窗打开一条缝,姜善宁趴在窗棂上,望着外头大雪纷纷。
她长叹一声,将手伸出去,冰凉的雪花落在掌心,直到手掌冰凉,姜善宁才缩回手。
她回想方才阿爹说的话,萧逐所遭受的不公,仅是她瞧见的都觉得难以接受,更遑论他从小在深宫中,受过的那些旁人看不到的苦痛。
前世萧逐逼宫造反,是为了报仇吧,为了洗清他少时所受的苦。
还有他的母亲,是先帝的妃子,不知为何被陛下强占了去,萧逐应当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报仇。
姜善宁歪头枕在手臂上,漫无边际的随便想着,忽然觉得萧逐很可怜。
出生那夜天象不好,陛下听从钦天监的话将他囚在冷宫。俗话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事关陛下的皇位,即使那时萧逐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陛下也颇为忌惮。
可既然这样,陛下为何不杀了萧逐以绝后患,而是留下他呢?姜善宁屈起手臂,撑在下巴上。
难道陛下对萧逐的母亲动了真情,这才舍不得杀他?
姜善宁蹙起两条秀眉,上辈子回京之后,她一直呆在东宫里,是以对宫城里的事一直不了解。
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左右现在已经跟萧逐说上话了,慢慢和他熟络起来就好。
姜善宁呼出一口气,起身躺到拔步床上,心里想着明日给萧逐带一些侯府里的银丝炭,这样夜里睡觉就不冷了。
说不定他渐渐地就对自己打开心扉,两人就成为朋友了。姜善宁裹着锦被,唇角微微翘起,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朔州州牧派来的两个护院在姜善宁走后,一前一后走进萧逐的院中。
萧逐裹着件黑色的大氅,正站在轩窗边,天色昏暗,屋里没有点灯,窗外的雪色落在他硬朗的侧脸上,长睫微动,投在眼下一排浓深的黑影。
他看到那两人从院子里走进来,神色未变。
“七殿下,我们是州牧大人派来伺候您的,我叫孙冯。”走在前头的那人脸圆圆的,脸上挤满了笑,指了一下身后瘦弱的男子,“他叫王净。”
萧逐垂了垂眼,没有搭话。
孙冯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他暗暗啐了一句,舔了舔嘴唇,又道:“殿下,今日来此的侯府二姑娘,跟您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闻言,萧逐微微侧头,黑沉眼底折出雪色的白光,幽幽道:“与你有关么?”
王净连忙赔笑:“是是是,殿下的事,也轮不到我们管,那我们就先出去了,殿下有事就唤我们。”
他给孙冯使了个眼色,孙冯压下面上的不耐烦,转身和王净出去时,倏地看见木床边躺着一个油纸包,他仔细一看,竟是裹满糖霜的果脯。
怪不得进来时闻到了一阵甜甜的味道。孙冯咽了咽口水,回头看了一眼萧逐,见他并没有注意这边,于是伸手将果脯捞进自己的怀里,想偷偷带出去吃。
反正他只是个被流放的皇子,还吃这么好作甚,倒不如让自己吃了。
然而两人还未出去,身后响起一道沉冷的嗓音:“放下。”
孙冯颤了颤,脊背忽地生出一股寒意。他握紧了怀中的果脯,想蒙混过去。
“放下。别让我再说第三遍。”萧逐冷冷开口。
直到身后响起沉闷的脚步声,孙冯才一个激灵,将果脯丢在木床上,拉着王净一溜烟跑了出去。
萧逐拾起果脯拢在掌心,长指微屈,指腹拭过雪白的糖霜。
他垂下眼,眸光渐深。

第9章 寻他
昨夜迷迷糊糊睡着,第二日姜善宁醒的倒是挺早。她叫听雪院里的家丁收拾出来两筐银丝炭,今日带去给萧逐。
其实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在昨日或是前日一并带去,但若是这样,她哪有借口每日去找萧逐。
姜善宁不由为自己的小聪明暗暗窃喜,这样一来,她每日给萧逐送去一点东西,每日都能和他有所接触。久而久之,还怕萧逐不会和她关系亲近。
冬日风大,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脚冰凉,连忙回屋将大氅裹上。收拾好后,姜善宁出了院子才发现阿爹还没有离府,跟他们一行人撞了个正面。
姜从朝她身后望了一眼,疑惑道:“宁宁,你今日还去顾府做课业?带这么多炭作甚?”
“阿爹!”姜善宁神色慌张,支支吾吾的解释,“顾,顾府最近炭火不够,灵萱让我今日带些炭火去。”
姜从对女儿向来信任,丝毫没有起疑,反而关切道:“这样啊,两筐炭够吗,可别把我们宁宁冻到了。”
姜善宁忙摆手:“够了够了。阿爹,您快去军营吧,莫要耽误正事。”
还好姜从并未深究,父女两又说了几句话,一起走到府门口,姜从才翻身上马离去。
姜善宁提着的心放下来,坐上马车后,她才想起来昨日回府前,她本想着要跟姜云铮好好说道一下萧逐的事情,最好能将他带去给萧逐道歉,但席间阿爹说了萧逐在永京的一些事,这一打岔,姜善宁倒把这事给忘了。
马车悠悠朝长街北门走,今日到的时候都快要晌午了,姜善宁手里提着食盒,里面装着一些糕点,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带来给萧逐尝尝。
姜善宁推了推院门,一下就推开了,她面上一喜,扬声道:“殿下,我进来了!”
孙冯和王净在隔壁院里听到动静,出来看了眼,一眼就看到侯府下人抱着两筐银丝炭走进萧逐院中。
寒冬凛冽,萧逐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冻得瑟瑟发抖,上前就想要一些炭火放到自己房里。
菘蓝守在院门口:“站住!你们做什么的?”
孙冯笑嘻嘻的搓了搓手掌:“姑娘,我们是伺候七皇子的,屋里冻得跟冰窖似的。见你们家姑娘带了许多炭火,就想着来分一些。身子暖和舒展了,也好伺候七皇子不是。”
菘蓝上下打量他们,放眼看去,几间破落的院子能有什么活干。她斟酌道:“你们先等等,我们姑娘走了之后你们再去拿炭火吧。”
“是是是,有姑娘这句话就好。”孙冯一直笑着,见要不到炭火,和王净转身离开时,脸上的笑陡然消失,扯着嘴角悄声啐骂。
院子里,姜善宁让家丁把炭火放在廊下,敲了敲房门,柔声问道:“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等了一会儿,屋里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进来。”
得了应答,姜善宁轻轻推开门,看到萧逐四平八稳坐在榻边,两手撑在膝上,抬眼望过来。
屋里一直没有烛火,姜善宁一推开门,外头的光亮争先恐后涌进来,萧逐眯了眯眼,看到少女裹着朱红色的大氅,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得一张鹅蛋脸越发白皙。
萧逐垂下头,适应了外面的光亮后,再抬眼时姜善宁离他只有几步之远。
他还以为今日她不会再来了。
姜善宁嘴角带着笑意,扬了扬臂弯处挎着的食盒:“殿下,我给您带了一些吃食,都是鄞城里面独有的糕点,您在京城一定没有吃过。”
她犹豫了一瞬,脚尖转向一边,和萧逐保持了些距离。她将食盒打开,一碟一碟把糕点取出来。
“殿下,今日我起的晚了,所以来晚了些。”姜善宁一面摆放糕点,一面说着话,“对了,您把早膳吃了吧?”
萧逐指尖动了动,静静看着她,说道:“没吃。”
姜善宁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这都晌午了,您还没用早膳?不是有两个下人吗,您有伤在身,他们怎么没在您跟前侍候?”
“不知。”萧逐淡然道。
他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姜善宁猜不准他的心思,深吸一口气,将糕点往前推了推:“殿下,这是雪花酥,您尝尝,若是不合口味,我还带了昨日的果脯。多少吃些先垫一垫,我让丫鬟去城里的酒楼上买些饭菜来。”
姜善宁说着,摆好糕点后就起身出了屋子,在外面找到菘蓝,让她快点去酒楼里面买膳食。
她本想说教几句那两个下人,但他们现在毕竟是萧逐的人,她不好越俎代庖。
姜善宁回去屋里,摆在萧逐面前的糕点一点也未动,大抵是和昨日一样,担心她下毒。
她眼皮跳了跳,暗想萧逐警惕心这么强。不过想想也是,若非这般,怎么能从吃人的深宫里活下来。
姜善宁大步走近,当着萧逐的面,把每一种糕点都咬了一口,没想到萧逐伸手去拿时,拿的全部是她咬了一口的糕点。
“殿下,吃着怎么样?”姜善宁等了几息,本以为萧逐不会答话,正要说下一句时,萧逐低声说道:“尚可。”
姜善宁双手撑在床边,倾身探去,嗓音清甜:“殿下,好吃就多吃一些,以后我每日都给您带。”
萧逐抿了抿唇角,眸光晃动。
轻轻抬眼时看到姜善宁水润的杏眸,一眼望得到底,完全没有任何贬低和轻视,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是将他当作了朋友。
萧逐胸腔里忽地怦怦,他不动声色的转开目光,唇齿间充斥着糕点甜腻的味道。
“对了,殿下您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姜善宁问道。
那日萧逐发烧昏迷,她草草看了一眼,只记得他身上的伤很重,郎中给他包扎后姜善宁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伤。
今日看的时候发现他的脖颈处露着一些绢布,身上的伤被衣裳遮住看不到。
萧逐面色一僵:“多谢二姑娘关心,我身上的伤并无大碍。”
……那般重的伤也就只有他会说并无大碍了。
姜善宁见他并没有多说的意思,便识趣的没有再问。她想他若是伤得太重,撑不住的时候自然会唤郎中。
又过了会儿,姜善宁犹豫着道:“殿下,我手腕上的伤已经上药了,都快恢复好啦。”
她将袖摆拉上去一些,露出莹白的皓腕,腕上的红肿已经消退,基本看不出来了。
虽然萧逐没有问起,她还是想告知他一声。
萧逐沉默看着,眸光淡淡,嗯了一声。
大约小半个时辰,菘蓝就买来了饭菜。三菜一汤,倒是色香味俱全。姜善宁执起筷子,依旧在每道菜上夹了一筷子,才将碗碟推到萧逐面前。
萧逐慢条斯理吃着,姜善宁坐在旁边一直跟他说话:“殿下,我明日来的时候给您带几本书吧,您平日喜欢看哪种书呀?”
说完不等萧逐回答,姜善宁自问自答:“我最喜欢看话本啦,里头的故事看上三遍也不觉得腻烦,赶明我给殿下带几本来看看。”
又想到了什么,姜善宁整个人蔫蔫的:“但是夫子布置了课业,这段时日要将诗经读完,还得据此写一篇文章,我都没时间看话本了。”
“对了,殿下您还没说您喜欢看什么书呢?”
萧逐眉心蹙了蹙,终于等到姜善宁停下话头,他从善如流说:“什么都好,多谢姜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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