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变了变,神情立马严肃起来,“九少怎么会这么想,你也知道我是她们的长辈,南平又是跟着我来参加宴会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于心难安。所以你说的假,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们只是在演戏不成?”他把话锋又转了回来。
见华栩骞似乎真的神色不虞,樊九潇这才适时给了个宽慰的笑,拍了拍他的肩,“你别担心,这也是十一的意思。你也看到了,她明明早已跟蕤琛分手却仍旧摆脱不了他的纠缠,所以万不得已出此下策。且蕤琛太固执,如果只靠十一自己,怕是没那么容易的。至于观文他——”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注视着华栩骞的双眸显得有几分高深莫测,“有些事不能说的太明白。这两年上面动荡不小,有那么些动作,那也都是为了家族利益所驱。栩骞你背靠摩斯,应当理解才是,还用我多说么?”
华栩骞听了他的话,似乎真的思索起来,“可是瞿蕤琛不是一向受樊家庇护?”
“当然。”樊九潇回答的很笃定,且笑意更胜,“不管他被人如何攻击,我们家老爷子总会保住他。所以,他会不会又东山再起,这并不好说。只是目前我能帮十一的,就只能到这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求助于我,至于后面是什么状况,谁也不能担保,我也不好再去干预。除非你也想帮她一把。”
可是你只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长辈,甚至你们并无多少交集,你会帮吗?你出于什么心态帮呢?
他的眼神像是在这么传达着另外一层含义。
这就是一个陷阱。
华栩骞清楚的知道,他要是说帮,便会泄露他的心思。要是不帮,那你都不打算帮忙了,何必来向他关心这些呢?不应该知道人没事后,就懂事点滚么?
他暂时还不能暴露自己的心思,只得压下不耐,尽量放松了表情,显得无关紧要起来,“这是他们自己的私事,当然还是自己去解决为好。”随后似乎想走,又突然停下了只挪动半米距离的脚,偏头问道:“既然南平没出什么事,我就安心了,不过她到现在都不见踪影,九少知道她躲去哪了吗?”
樊九潇望着他不似作假的脸,这才配合地若有所思道,“大概是,已经回房间了吧,你可以回去看看。”
华栩骞点点头,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而樊九潇在他走之后,凝神了几秒,便摇头笑了笑。也没急着去看孟观文。思量了一下,转身往通向顶楼私人通道的方向走去。
这个通道指的并不是员工通道,而是vip通道,只有排在前五家族的人才能乘坐这个通道的直达电梯,非常便捷的同时,人也很少。
在他的刻意提醒下,侍者并没有主动告知前五家族的其余人,再加上他们不耐烦去太远的茶室,基本都是就近选择,所以并不知道这个通道的存在,仍旧是乘坐的通用电梯。
故而樊九潇在看到钟白鹤的身影时,难免停顿了一下,只是那情绪过于细微,对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之处。两人四目相对时,钟白鹤正微笑着问他,“九少也去顶楼茶室?”
樊九潇闻言,勾起了唇角,“是啊,听说上面夜景不错,又少人打扰。”
“确实如此。”钟白鹤认同点头,“我今天也去那里喝了一杯茶,只是走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意外,外套落在了那里。”他无奈。
樊九潇嘴角仍旧挂着宽和的笑意,静静听着,“原来是这样。”随后他的视线无意例外落在钟白鹤故意显露出来的手上,有些惋惜,“看来那个小意外让你受了伤。怎么不好好休息,让侍者把东西给你送下来呢?”
“不是什么大伤,也怪我粗心,削个水果也能划到手。”钟白鹤也低头睨了一眼自己的包着白纱的手,苦笑着叹了一口气。
然而樊九潇却没有再接话,只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瞳孔中晕开的墨色,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很快,电梯便直达到了顶层。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茶室,果然就见一件浅色西装静静地搁置在沙发上,钟白鹤躬身把它拿了起来,轻轻掸了掸,搭在手腕上后,便准备转身告辞,“九少,那么我就先下去了。”
“请便。”樊九潇笑着点头。
在钟白鹤离开后,他难得沉默了几秒,若有所思地睨了眼茶室那处被藤蔓花枝遮挡住的员工通道。随后抬脚走了过去,拨开了阻挡通道的花枝,推开了满是藤蔓的门,通道口似乎还冒着热气,他往里走了几步,很快便见一户电梯门紧紧关闭着,银白色的反射光映在他的俊美衿贵的脸上,显得愈发清冷入骨。
他按了一下下键,电梯门便迅速打了开。进去时,仿佛还能闻到一阵新鲜的花香味,宛如身临其境花圃中。直达最下一层时,才发现,这个通道原来是直接通到一楼后厅的衣帽间的。
樊九潇走了进去,果不其然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寻到了南平的身影。
她正在挑选礼服,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衣服怎么了,飘带被人扯掉了?”
钟白鹤低沉清润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让南平挑着礼服的手猛得顿了一下,只见她转过头,目光扫向来人,后诧异挑眉,“你怎么在这?”
“我问了这儿的侍者,顶楼那个员工通道是通向哪里的,就过来了。想不到我运气不错,你还真在这里。”钟白鹤笑起来。
南平眨眨眼睛,跟着弯了弯眉眼,“那件西服果然是你给我披上的。”随后又看向他受伤的地方,伸出手缓缓牵起,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下,“你割的口子深不深呐?”
“……不深。”
钟白鹤的眼眸随着南平的一举一动而变化,注视着她白净清纯的小脸,变得越来越深暗晦涩,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占有欲愈发浓郁起来。
南平捧着他被包扎的手,左看右看,仿佛是见实在看不出深浅,这才作罢,松开了手,“那就好。”
钟白鹤收回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后神情轻松的问她,“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选礼服?”
“看不出来么?”南平指了指自己的礼服,“不能再穿了,才要换了啊。”理所当然的回了句。
“怎么损坏的这么严重?”钟白鹤不动声色地继续问着,余光却瞥向她胸口处已经变得不明显的印子,没了具体的牙印,看上去只剩一点红了。
南平耸耸肩,“倒霉咯。”说完又转过身去重新挑选起来,独独留了个后背给他。
白嫩的肌肤被光线笼罩得像是覆盖了一层柔光滤镜,透亮细腻。从精致的蝴蝶骨到玲珑曼妙的细腰,一大片明晃晃的冷白色。夺人心目,如同难以抗拒的诱惑。
钟白鹤如玉的眸子肉眼可见地变得晦暗,嘴角微微抿着,喉头细微的滚动了一下,只见他又走近了半米,虽没有靠近,可从其他角度看过去,很像是贴着南平的后背环抱住的姿势。
他声音很低,“这件怎么样?”很自然的伸手越过南平的胳膊,眼神认真的帮她参考起来。
南平微微偏头,就见他专注俊逸的侧脸,清晰地映入她眼帘。见她没说话,他似乎停顿了几秒,有察觉般也回望过来,两人的距离近得只隔了一公分,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对方轻轻晃动的眼睫毛。
像是轻盈飘逸的羽毛,仿佛落在他的鼻尖。钟白鹤只觉得喉咙立时变得干渴起来,极度缺水的眸色,就这样淌进了南平的眼里。
只见她勾唇一笑,伸出食指轻轻贴上他的唇中。随后又摸了摸他漂亮清冷的眉眼。
“那就这件吧,我很喜欢。”
南平不动声色的用另外一只手抽出了他手掌轻握的裙身,带着衣架一起取了出来。
只是还看着他笑。
让钟白鹤晃神一瞬,才霎时抽身,笑着转身离开了。她嗓音软糯,甚至带着点儿撒娇的味道,笑声如泪涓细流,像甘冽的清泉,又像缠绵悱恻的温风,还透着肆意的狡黠。
直到她伸出胳膊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钟白鹤才回过神来,盯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心口处似乎又‘咚咚咚’地猛烈跳动起来,仿佛被种下了什么蛊。
半晌过去,他嘴角蓦然晃开了笑意,包着白纱的手握成拳,放到了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在钟白鹤离开之际,樊九潇才从不远处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只见他垂眸敛睑,眸色温湿。待走到刚刚二人所站的位置时,似想起了什么颇有意思的画面,又停住了脚,唇角含笑地伸手取出了一件鲜红色的玫瑰礼裙。
后又招手叫来了侍者,神情温和地笑着交代,道:“把这件礼服包起来,送去光启集团二小姐的套房。”
“是,九少。”跑过来的侍者,立马低眉顺目地接了过去。
第229章 Chapter 229 占有欲的迸发……
南平回了套房, 才发现有人在里面等她。只见华栩骞整个人慵懒的倚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手指间还捏着一根细烟, 口中烟雾把他整个脸颊都笼罩,却仍旧遮不住他眉眼间的那份倦淡。
她眼帘轻抬, 自然而然地撞进了一双深邃漆黑的乌瞳里,却让人瞧不清脸色,只觉得烟雾朦胧, 隐晦不明。
华栩骞从来没在她面前抽过烟。
南平压下心中惊涛骇浪的翻涌, 从容不迫地与之对视着。
而在这个静谧悠长的对视中, 意料之中地, 谁都没有主动开口,可南平却觉得华栩骞是在等着她先说些什么, 他应当是看过监控了。
看这模样,恐怕是连程温韦也一并处理了。虽然她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做任务嘛,严峻一点的, 总会出点意外,暴露一些人。
必要的时候, 就会有舍取。
就是不知华栩骞是不是已经问过樊九潇了,以他的聪明,不大可能会觉得孟观文对她真有那种不耻的想法。
她平静地移开视线, 故作无事的抬脚走了过去,把手里的礼服轻轻摊在了沙发上。随后便做出了一个想要去浴室洗澡的假动作。
见她把已有些紊乱的头饰摘下, 放置在茶几上,随后就要向浴室方向走。在她动身的那刻,华栩骞也快速把未抽完的烟头摁进了烟灰缸里, 另一只手攥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
一并把她拉了过来。
因力道太猛,南平直愣愣地就扑进了他硬梆梆的胸膛,撞得她鼻尖猛然一酸,眼眶霎时就红了起来。
虽然她有所准备,但能不能别这么大力?!
南平抬起头,瞪大双眸嗔了他一眼,华栩骞这才似有所觉,自己把她弄痛了。
“对不起,是我力道太大了。”他轻轻摸了一下她小巧挺翘的鼻子,有些愧疚的说了一句。
南平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就想立马起身。只是华栩骞却仍旧桎梏着她的腰身,不让她挪动半分。
“华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她似有些不解的问道,表情管理非常到位。
“想跟你聊聊。”华栩骞淡淡回了句。
“……那你总可以把我放下来聊吧。”南平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声线细微道。
可是华栩骞显然没有采纳她的意见,只是继续问她,“孟观文有没有真伤到你?”
注意啊!划重点来了。
“真”,这个词用的很灵性。
这是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仍旧非常在乎孟观文对她的那番举动。不能从孟观文那里探究到什么答案,当然只能通过观察她的态度,来推敲出想要的结果。
通俗点来说就是,语言陷阱。
“这个牙印算不算?”南平思绪半天,指了下胸口处粿露的位置,白腻的肌肤上透着微微的一抹红,不像是什么牙印,倒像是某个草莓标记。
华栩骞注视着,眼底隐隐有墨色翻涌。
“还有呢?”
“还有……”南平继续费劲思索起来,最后手掌握成拳锤了一下对方紧绷的胸肌,手感还怪好的叻,哎呀不是,注意力跑偏了。
她立马又拉了回来,“哎呀!我真忘了。腰酸背痛算不算?嘴唇有点肿痛算不算?我那会是真喝多了,所以也有点代入了。挣扎得就猛了些。你总不会以为我是清醒的状态吧?”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华栩骞也依旧平静淡漠地回望着。
当然,他确实没有一双能看破红尘的火眼金睛,所以这局对话,又是南平险占上风。
只听,“你确实喝了很多酒,不然我也不会发现一些有悖伦理的东西。”他薄唇轻启,如是说着。
正如南平所想。
不过她仍旧得表现出诧异的模样,问了句,“什么有悖伦理的东西?你发现了什么吗?”
“没什么,总之已经都处理掉了。”华栩骞摇头,不准备告诉她。怕污了她的耳朵,毕竟那可是她名义上的大哥。
见他不想说,南平只得失望地回了一句“好吧。”
后又似乎坐在他怀里不太舒服,她微微挪动了一下屁股。华栩骞眸色瞬间一暗,桎梏在她腰间的手,力道又大了一些。
“还没聊完么?我这么坐着真的不舒服,华大哥。”南平可怜兮兮地说道。
她是真的不舒服,腿也屈膝着伸不直,这种不符人体工程学的坐姿,真的不适合保持太久。
所以当华栩骞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后把她屈膝的双腿抓了过来,环在他腰间时,南平确实也放松了不少,可是怎么……
有另外一种不舒适感,诡异地钻了出来。
“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点?”她歪头。
华栩骞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也没有回复,只是转而问起了她对瞿蕤琛的看法,以及和樊九潇的关系。
“看法?太固执了吧。我其实是想好聚好散的,不过他觉得似乎还有回转的余地,所以不肯放手。至于九哥——”南平说到这,神色认真的同时又有些古怪,只见她凑了上去,双眼不赞同的直视着他,仿佛觉得他这问题提的实在很不怎么样。
“他是众星捧月的人物,能和我这种身份的人,有什么深厚的关系呢?要说有关系,可能有点特别的师生情谊吧。不过这都不重要,九哥本身就是个好说话的人。架不住身居高位,别人都怕他。”南平耸耸肩,摊开手道。
华栩骞眉头显而易见地皱了一下,“所以是因为他好说话,你才去求助于他?”
求助他??
等下,谁求助谁啊?
我求助于樊九潇?
搞错了吧?南平眼皮掀了掀,先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华栩骞的神态,似乎不像是在说谎套她的话,所以这就是樊九潇给他的解释?
不过,想想也是,这么说既能把他自己摘干净了,又能让华栩骞转移注意力。还能让其他人来背这口锅,而樊九潇的形象,永远都是没有污点的。
……真是,怎么有点熟悉这种感觉。
哦!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白莲花?
哈哈,但是居然她被拿来当枪使了。好嘛,可以,这样的话,她又有个合适的理由来获取更好的报酬了。
交易得平等才是啊。
“我不求助他还能求助谁呢?你可别小瞧瞿蕤琛,他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除了找比他厉害的人来压制,别无他法。”南平理所当然的回了句。
注意到华栩骞愣住,随后她又轻轻把头靠在了对方的胸膛上,似乎有些柔弱的姿态,“我也不想的,可是他总逼我。没有人能帮我了,父亲都不敢惹他。”
华栩骞垂眸,看着她像雏鸟那样依附于他的模样,心底深处突然涌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尽管他仍旧有所怀疑,但已然信了大半部分。
她确实无权无势。
太弱小了。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问,“为什么不来跟我说?”言语间有着怜惜。
南平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微微仰起脑袋看向他幽寂深邃的双眸,呢喃,“你会帮我吗?那样你风险太大了。”
所以孟观文这个身份,才是最好的人选。
华栩骞读懂了她的潜意识,目光交缠的那瞬间,似有无数情愫一股脑的冲进了他的心口,与他彻底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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