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再给我来两个筋饼的卷饼，一份要土豆丝加鸡柳，另一份要豆芽加豆皮加肘子肉。”
“葱花香菜都不放？放点好吃。”
姬悠努力地挣扎了一下，想到自己车里的便携漱口水甚至便携牙膏，咬着牙点了头：“圆葱和葱花都要！”
她最终拿了十二个筋饼卷饼，迅速地从队伍最前方撤走，忍不住跟后面的大学生道歉。
“不好意思哈，我从市中心开过来的，所以才多买几个。”
“哎呀没事儿！我给全宿舍带呢，给我来六个这个筋饼的。”
“你说咱们俩是不是也吃这个筋饼的，我感觉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都是喜爱美食的吃货，后面排队的大学生们完全没把姬悠一口气买了十二个卷饼的事情放在心上。
姬悠松口气，从后备箱取出常备的保温箱，把十个筋饼放进去，迅速给王女士发消息。
“王女士，我已经买好了。这次的饼皮是陈苒厨师特地推荐给您的，是送回公司还是您家里？”
王女士接到消息，舒心地笑了。
她这个助理，办事从来没出过岔子！陈苒特地推荐的饼皮，那能不好吃吗？必须不能啊！
她回了一句：“送我家去吧，顺便把小优接回来。”
姬悠回消息一向非常迅速，王女士发完消息停顿了一下，习惯性地等着自己全能助理的回复。
但是……她等了足足半分钟，对方竟然还没回复？
王女士犹豫了一下。
要只是回复收到的话，不回就不回了。但是事关接孩子，还是得问一下的。
她给姬悠打了过去。
语音第一时间被接了起来，但对方的语气中，竟然是少见的一丝混乱……还有含糊？
姬悠拼命地咽着嘴里的食物，看着王女士两分钟前的消息，脸上露出一丝羞赧。
都怪这卷饼太好吃了！
她本来只想吃一口，想着边吃边看手机，可是才吃一口，注意力就全被这卷饼夺走了！
这筋饼的饼皮又韧又劲道，每一口下去都有一种撕扯感，和名字简直太符合了！
如果这饼子只是单层的话，口感肯定跟普通的油饼没什么区别，但是这样薄的饼居然是八层饼皮复合起来的！
这八层饼皮是靠着油酥分层的，按理来说，一张饼中涂抹了这么多层油酥，合该有点腻人的。但是这饼薄到透明，分摊到每一口中的油脂实际上少而又少，只有一点点油香油香的口味，却一点腻都没有。
再加上其中卷着的各式下饭小菜……
她第一口还没吃完，就忍不住去吃第二口了！
第一口的注意力还全在这饼子的味道上，第二口，就注意到了这饼的韧劲。
和她之前吃过的春饼的韧劲不同，单层春饼的韧劲，是靠着单层面皮的强度维持的。可这筋饼的韧劲，是八层饼皮共同拉扯出来的，那个美妙的层次感……
王女士打来语音的时候，姬悠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了一张卷饼，完全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手机给忘掉了！
“王女士，我这就去接小优，然后把卷饼给您送到家里！”
王女士在电话另一边忍不住笑出来。
她可是见过自己这个助理吃饭的！
作为连她都甘拜下风的工作狂，姬悠吃饭从不考虑口味，只考虑健康。
哦，还有少吃碳水，坚决不能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所以，平时姬悠的饮食，基本上就是各种各样的白人饭和健身餐，然后一天三顿地吃保健品。
这样的姬悠，居然在那边吃上卷饼了？
王女士没敢说出来，连轻笑都是掩着嘴的。这样优秀的助理必然注重面子，她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好，你办事我放心，小优那边不用担心，晚点也没什么的，”挂掉语音之前，她才漫不经心地想到什么似的又提了一句，“哦对，以前我撞见过一个叫赵莱的在电梯抽烟，你回头去找他组长说说，给他强调一下公司的纪律。”
今天那个说她马屁精的秃顶男就叫赵莱！姬悠猜到，老板估计是看见那一幕了！
不然，她一个助理，为什么特地去给秃顶男强调纪律？还不是老板给她一个合理发泄的空间？
挂掉语音，姬悠双眼含泪地又咬了一口卷饼。
好吃！王女士给的工作好棒，王女士喜欢的厨师也好棒！
不光是姬悠，今天排队的其他人，也都被筋饼的美妙口感征服了！
其他人跃跃欲试地又盯上了招牌上其他的饼皮。
这小摊，绝了！
小菜做得一绝就不说了，怎么这饼皮还能任选啊？而且每一种饼皮都如此优秀。
一般的老板哪怕有其中一种，就足够开个小摊养老了，可是她居然什么饼都会！
“我试试这个鸡蛋饼……”
“啊？葱油饼也能卷饼？”
“还有玉米饼啊，感觉应该会健康！减肥吃应该可以吧？”
整整一下午，陈苒看着各种饼坯计算着每种饼的受欢迎程度。
口袋饼还是有很多受众，毕竟它的造型对夹菜来说，简直是得天独厚。
鸡蛋灌饼的忠实拥趸也不少，这种饼是最适合现烙现吃的，几乎每个人都选择了买完站在旁边吃完，甚至有个卖饮料的老太太专门把摊子搬了过来。
玉米饼也卖出去很多，毕竟是粗粮，吃着总觉得特别健康。
最后来居上的就是筋饼了，没办法，卷了好几层还能看见内里菜色的筋饼，在视觉效果上就可以称得上是得天独厚。
排队的学生有人甚至撕下了一小张饼皮，对着自己的教科书比了起来。
一层饼皮，字迹清晰可见；两层，字迹还是清晰可见。
直到叠了五层，教科书的正文才有些模糊，可是章节名依然能看出来！
“这饼……”
她正在拍照想发朋友圈，一转脸，一张沟壑纵横的脸正贴在旁边看。
“这手艺，相当棒啊！”
学生没认出来，这位是本校烹饪专业的系主任陈庭威，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白案厨师，特级证。
不过，没认出来也不妨碍她交流。
“是啊！你看这饼都透明了！”
陈庭威点点头：“这个薄本身就很难得，但是更难得的是，你看这么薄的饼皮，居然如此均匀，没有一点厚薄不均的迹象。”
“这饼子……同学你是在哪买的？”
女大转身一指，指着一边的餐车：“就那！老师您可快点去，快卖没了！”
陈庭威说了声谢谢，赶紧往餐车旁边赶。
好家伙，这队伍排的！
他看着面前排成一条长龙带队伍，龙尾巴已经是左右绕了四圈。
陈庭威估摸着，他现在上后面去排队，等他能买到的时候至少得一个小时。
老头子心急啊！
他直接往餐车旁边赶，扒在窗口旁边就要上去看。
青椒哥今天又来买虎皮青椒了，虽然这次买的是筋饼而不是鸡蛋灌饼，但他还是忍不住拿到手立刻开吃。
顺便……还维持了那么一手秩序。
“这位老师，您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插队啊，”他不认识陈庭威教授，不过这老头的样子看起来叫声老师准没错，“队伍在那头呢！咱这队伍里，每个人都扛着一个宿舍的肚子，可不好插队啊。”
陈庭威连声抱歉：“同学，不好意思啊，我不买饼，我就是看看这摊主烙饼的样子。”
旁边有人认出来了，这不是他们系主任吗？
“陈老师！”
“陈老师，您看小姐姐翻饼的手法，多漂亮！”
“是啊这饼也太香了！”
陈庭威顾不上回答这几个说话完全没说到点子上的学生。
这些学生们都没看出来重点！
他忍不住问陈苒：“这筋饼的面团是常温水？”
陈苒回头，看见一个老头问自己配方，她也没当回事。
“对，常温水和面的。”
“四两水三克盐八两面？”
“对，是这个比例。”
“热油酥？四六比稀油酥？”
陈苒点了点头。
一边不认识这位陈教授的学生忍不住吐槽：“这老大爷，怎么就在这问人家配方啊？”
“就是……小姐姐也太老实了，这就都说了？”
陈庭威看着陈苒擀了一张筋饼，忍不住又问：“折三层？”
看到陈苒的点头之后，他叹了口气，跟旁边的学生解释道：“这配方，随便去各个网站都能搜索到，没什么出奇的。”
他顿了一下，长吁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平平无奇啊。”
青椒哥陆北忍不住了：“不是，这位老师，你连尝都没尝就说人家平平无奇？谁家平平无奇的饼能让这么多人排队？”
陈庭威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些让人误会了。
他认真解释道：“不，我的意思是，这配方平平无奇，看面粉也只是普通的高筋面粉。”
“这饼皮能做得如此优秀，全靠这位小厨师手上的功力啊！”
这筋饼的配方，完全是网上到处都能搜到的，他刚刚在学生手里看见的薄如蝉翼又如此均匀的饼皮，并不是因为用了什么特殊的和面方法。
配方平平无奇，全靠技术来找！
青椒哥不懂陈苒得自系统的S级技术到底有多强悍，不过味道他是懂的。
“那没说的！这卷饼这么多人买，就是因为味道实在是太好了！”
“是啊，这些小菜放食堂都能卖疯了！但要我说，都不如小姐姐烙的饼好吃！”
陈庭威没跟着学生们一起一唱一和，他看着陈苒擀面烙饼的手法，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
“小姑娘……我看你能在这摆摊，想必暂时没什么固定营生。我是国家特级厨师，在这学校当个系主任，我想收你当个徒弟……你看怎么样？”
小李呆住了，队伍里的烹饪系学生们也都呆住了。
陈苒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正好刚刚做完了一锅鸡蛋灌饼，手上忙着呢。
不过，她的厨神系统，比她更先一步发出了反应。
【随机任务：红案厨师的本心】
【任务奖励：S级菜谱锅包肉（风味特效待解锁）】
【任务要求：坚守红案厨师的本心，在这条路上勇猛精进、心无旁骛】
如果系统能喊的话，这会儿恐怕已经对陈庭威贴脸输出了。
不是，你怎么敢跟系统抢徒弟的啊？
看着新的随机任务, 陈苒愣了一下。
她之前想跟系统要个能练翻勺的S级菜谱，系统是怎么说的来着？
是不是把上一个任务翻出来，提醒她不能贪多嚼不烂来着？
再说, 什么是红案厨师的本心，把这卷饼菜谱给她的难道不是系统吗？
陈苒刻意无视了面前黑色半透明的系统面板, 抬头看向对面的陈庭威。
“老师您好，我叫陈苒，您怎么称呼？”
陈庭威看着小姑娘不卑不亢的样子, 想收徒的想法更迫切了。
“哎哟你瞧我这老头子, 我姓陈, 你叫我陈老师就行, ”陈庭威往旁边让了让，干脆站在餐车一边, “你们做生意要紧，你先做，我也看看你擀面饼的手法。”
他等着陈苒擀面饼，却看见小姑娘好像有点紧张似的, 拿了面坯迟迟疑疑地不动地方。
“大胆做！我刚刚可看见你做的饼了，比我年轻时候那可强多了！”
陈庭威从侧面看陈苒, 看她漂亮的直角肩，心里更满意了。
这胳膊！做白案的料！有劲儿！
“陈老师，没事儿, 我就是伸伸腰。”
她手上不动不是因为紧张，只是看不见案板了。
刚刚还半透明的任务面板, 如今已经变成不透明了！
陈庭威还在旁边夸陈苒的面坯：“我已经很久都没见过能把面省得这么好的学生了……如果咱们有这个师徒的缘分呢，师父家里有个点心房，是那种前店后厂的。到时候你去当个店长……”
陈苒在脑内跟系统抗议：“怎么着, 不是你提醒我贪多嚼不烂的时候了？”
系统的面板变成两层了！
不透明的黑色随机任务面板上，卷饼任务重新弹了出来，完成度后面的10000水灵灵地打了个折，变成了五千。
打对折了！
陈苒有点满意。
系统平时还是很高冷的，被逼成这样，应该已经是极限了。
见好就收。
她借着抬手擦汗的动作，飞快地同意任务、关掉面板。
一边揉面，一边婉拒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陈教授。
“陈老师，我可能不能给您当徒弟，我有师父了。”
陈庭威面露失望，但倒也没有太意外的样子。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小姑娘厉害，别人看不出来？只是可惜，有这么好的徒弟让她出来开餐车？
陈庭威越发和颜悦色：“咱们加个微信，师徒缘分不够，以后也可以切磋嘛。我看你这个小姑娘，将来指不定没多久就能赶上我了，哈哈。”
对面看起来有点德高望重的教授都说到这份上了，陈苒还能说什么呢？她赶紧脱掉手套，跟对面的教授加了微信。
给对方备注了“白案陈教授”，陈苒不好意思道：“陈教授，我这边这么多人等着呢……您看？”
“你忙……算了，我也来帮忙！”
陈庭威看得技痒。
做到他这个身份，平时亲自下厨的时候已经很少了。就算是做，也很少做这些普通的面饼。
上次让他亲自动手的还是一次文化复原活动上，复原了唐朝的点玉露团和蜜拂酥奈花。
陈庭威从侧面上了餐车，找了一次性手套戴上，接过陈苒手里的面团，先用右手揉按了两下。
他心里微微有点惊讶。
这面团的状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软！
众所周知，面团越软，做起来就越难。有些经年的老馅饼店，做了一辈子的店主甚至会选择用一斤面九两水的软面团，这样做出来的饼子放上一天也不硬不干。
但是这样的面团，通常都是用筷子搅起一团，草草包入馅料，然后放在锅里用手按压成饼的形状。
这样的饼好吃，但形状通常不会太好看。太软的面，是不好擀的，只能用手拉。
可陈苒的这面团……却分明是拿来擀的！
陈庭威又看了一眼陈苒，把左手也举了起来，拿起面团轻轻放下。想了一想，他又多撒了一层面粉，这才小心翼翼地用擀面杖擀起来。
举重若轻地擀完了一张饼，再用擀面杖帮陈苒放入锅中。他表面上轻松，心里却在暗暗庆幸。
幸好这些年他从事教学工作之余、实际操作也没放下，不然，今天他可就要在这小摊子出丑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回去打听打听，看看是哪一尊大佛培养出来这么一个神仙徒弟。
陈庭威退后一步：“年轻人，厉害得很。”
陈苒给了陈庭威一个笑脸，就继续擀面饼。不是她对这位教授不尊敬，而是她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大学生好像有个什么无穷无尽的刷新点一样，刷得到处都是！
小李弯腰去大致算了算面坯的数量，给青椒哥说了一声：“辛苦了，小伙子，劳驾跟后面说一声，不能继续排了，没那么多面团了。”
他还顺手拿了包金针菇给青椒哥，权且算是报酬。
陈庭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悄悄地告辞了，陈苒没太当回事。
她的手法，毕竟都是系统给的菜谱教会的。虽然名义上是宿主和系统，但她心里真正觉得系统算是她师父的。
比当初的陈云从，系统更像是个真正的师父。
“真累啊，”终于收摊，小李觉得自己的腰都断了，“这快赶上平时出警一大天了。”
陈苒也感觉很累，不过，她没想到民警平时出警也这么辛苦。
“平时出警也这么累吗？”
小李笑道：“体力上是出摊累，毕竟一整天都在这低头卷饼收钱、收钱卷饼。不过出警那种担心，也是真累。”
他把餐车里的东西收拾差不多，拦住了要下车扫地的陈苒：“你坐会儿，我去收拾，让你干活要是叫王所看见，还不得骂我？”
虽然陈苒只来了几天，但是全所上下没有一个人不喜欢这小姑娘的！
长得好看，人也不娇气能干活，更别提这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了。
还给他们所里帮了这么大的一个忙！
“我们累是应该的，除了这擀饼的活别人替不了，剩下的哪能让你帮忙？”
陈苒看着小李勤快地扫着餐车前后的一些食物残渣，回想了一下这些天在所里的见闻。
她吃住都在派出所，白天摆摊回去的时候，也多少能看见民警们出警的。
调解纠纷、找人找物，甚至有居民家里进了蛇，也会报警。
人高马大的王长海接了指挥中心的电话就冲过去了，吓得小腿快抽筋，还是强作镇定用扫把簸箕把那条蛇塞进麻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