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苒看着地上几大箱咸菜，有金针菇有辣条有榨菜，还有玉米肠。
“这些还不一定够卖呢！”
小李评估了一下地上的数量：“都带上吧，多卖点。苒苒已经炒不少了，应该够卖到晚上了。”
其他人也一直没闲着，大家的厨艺远远不如陈苒，但洗菜炸鸡排香肠这些还是能做到的。
“好家伙！”
一边的宋一凡有点好奇：“上午赚多少钱了？”
小李一直没考虑到这个问题，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收款码的流水，这才反应过来。
“五……五千多？”
宋一凡跟浩哥去买的菜，俩人眼珠子都瞪圆了：“买菜可就花了两千多块啊！”
“还有面粉和调料呢？”陈苒一边跟高所长一起装面坯，一边给他们算账，“所里的几桶油都用光了，大桶的调料也都用了。这些你们还没算呢。”
“这钱怎么处理？”
小李有点茫然。
他光听说便衣去卧底搭钱的，第一次听说还能创收的！
几个人都一起看高所长。
谁都知道，不是有陈苒的手艺，别说赚钱了，不把所里那点经费赔完就不错了。
“给苒苒吧，我看人别的摊子卖手抓饼，都是直接买现成的饼皮。咱苒苒都是自己做的饼，赚钱不是从这赚来的吗？”
“就是，咱几个不能跟苒苒抢钱吧？”
所里几个人都知道苒苒跟陈家那点事，王长海早就叮嘱过了，万一有陈家人来，别管青红皂白，直接就往外轰！
高所长看几个人说着话，眼睛却都盯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气乐了。
“几个臭小子，都看我干什么？我还能跟苒苒抢这几千块钱？”
他可是私房钱存了2897.3的男人！
陈苒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不太好吧……”
车是所里的，成本是所里掏的，还有个小李忙前忙后生怕她累着，上午刘诗涵甚至还抽空去了一趟给她买奶茶。
“就这么定了！你是临时工，听所里的就完事了！”
高所长大手一挥，大家帮着把东西都装上了餐车，一路目送小餐车再次开走。
他有点感慨：“苒苒这小姑娘，真没话说，陈家怎么回事……”
高所长话说一半，感觉有点不对劲，旁边怎么没人接话啊？
就算他这个所长平时再宽和，但毕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哪怕是出于尊老爱幼的传统，那两个臭小子也得给捧捧哏吧？
他一扭头，宋一凡那小子都窜进派出所厨房了！
高所长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
苒苒中午特地多烙了几个饼还留了菜，给他们当午饭呢！他光在这感慨，等下那几个臭小子都给挑完了。
一个大步，高所长也朝着派出所里面冲过去：“给我留个粉条的！我说宋一凡你听见没有？把你手里那个卷饼给我放下！”
“领导跟你说话呢！”
派出所里抢做一团，而餐车那边的场面只有更壮观。
“不是，你们都堵这干什么啊？哎呦，躲着点车！躲开点！”
陈苒也从餐车里探头往外看：“不是，你们不上课吗？”
她打眼一看，里面有一些熟面孔，但是更多的是不认识的生面孔。
“这怎么还把路给堵上了……”
小李不得不把车停下来，下去试图沟通，一大堆学生就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为什么光在那边摆摊啊！”
“就是就是，我们学校这边环境比那边好多了，你这餐车怎么不换地方啊？”
“老板有没有微信群啊，能不能提前预定？”
赵春光也又来买卷饼了。
虽然之前吃的卷饼有点辣，但是味道真的是一等一的好！
更别提，唯一的一只大肘子还被他抢到了。陈苒生怕堵不住他的嘴，辣椒放多了，但是肉也没少给。
中午他跑了一趟市里，回来的路上就想着，先买个卷饼，然后再回宿舍岂不美哉？
顺手打开群：“东门后头那卷饼听说了吧？我要去买，有没有人要带啊？”
“我要俩！加鸡排，除了香菜之外什么都要！”
“我也要俩！”
赵春光得意地在群里打出“叫义父”三个字，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他们学校有点偏远的，下了车之后还要走一会儿才能到学校。这里还没到他们学校的辐射范围呢。
怎么在这就看见餐车了？换地方了？
而且……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围着餐车的，好像是新化职业大学的学生？
作为毗邻的两所学校，新化职业大学和新化职业技术学院，一直可有点不对付。
两所学校都是一样的专科院校，凭什么新化就叫了个大学的名？
而且，一开始两边环境都差不多，结果前阵子市里搞什么开发，一大堆工地都在新华学院旁边，倒是新华职业大学那边安静得很。
两所学校的学生，平时颇有点暗暗较劲的意思。但总是大学的学生赢。
可没想到，这帮人连个餐车也要拦啊？
“凭什么非得去那边摆摊啊，咱们购买力也不差啊！”
小李头上的汗又下来了。
如果他真的是个摆摊的，现在肯定高兴坏了。
问题是，他还得过去布控啊。蛇皮门口的那个小空地也颇为抢手，去晚了说不定就让别人占上了。
小李正在头痛的时候，赵春光来了！
上午还让小李和陈苒心烦意乱的赵春光，此刻俨然成了救星。
“谁敢抢我们学校的餐车！”
别管是不是他们学校的，先在新化学院卖的，那就是新化学院的餐车！
抢先注册了新化职业大学的名称，抢到了更安静的地段，现在连餐车也要抢？
那必须不行。
冲上来之前，赵春光已经在自己加的数个群里发了视频，不少在附近的学生都赶了过来。
正好有几个体育生在一边，他们没吃过卷饼、也没听过这小餐车，但这不妨碍过来帮忙。
小李看有人过来帮忙引开路了，赶紧上车，一边不好意思跟学生们道歉：“不好意思啊，那边那个空地有一片阴凉，这天热，太晒了排队的遭罪啊。”
他仓促之间想出来的这个说法，可信度倒是挺高的。因为到处都在施工，这边的阴凉地段还是挺难找的。
小餐车一路朝着蛇皮窝棚前面开过去，还没到地方，就看见又一片学生堵在那里。
小李叹口气：“不是吧——这又是哪个学院？”
不过这次不是了！
他的小餐车缓缓开过去，一大堆学生哗啦啦地散开，把那个完美的监控位置留给了他。
“快停这！”
“刚刚来了个卖包子的，我们让他去对面了！”
“对对，快看，我还拖了个垃圾桶过来，省得小姐姐跑那么远扔东西了！”
学生们包围了过来，但十分有秩序地排着队。
排在最前头的小女生陈苒有印象，她特别喜欢土豆丝。
“这次东西带得够吗？我晚上还想来再买。”
“够！”
熟悉地打开饼铛倒油，陈苒把面坯取出来，几下就擀好一只饼。
雪白的面饼一下锅，就在高温下迅速定型、变得焦黄酥脆。她用铲子敲了敲，发觉自己不用手转，也能更好地感知到饼的状态了。
果然，技能等级升高了就更好用。
看着排得长长的队伍，陈苒看了一眼自己任务进度，有信心在几天内完成。
虽然只在派出所待了两天，但是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她真的很喜欢这个氛围。
不知道这道卷饼的风味特效是什么呢？之前刘诗涵说过，所里的年长民警们，或多或少有忙出来的胃病。
希望这道卷饼的特效，能是让他们不再遭受病痛折磨吧！
王长海在另一辆车上看着这边，忍不住给王女士拍了个视频发过去。
“这小姑娘真了不得啊。”
王女士此时正在开会，她脸上带着标准表情，点开了王长海的视频。
视频里，陈苒正在灵巧地做着什么，餐车前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她之前千辛万苦才能进幼儿园吃上一顿，现在变成排队就能买的了？
她这两天的魂牵梦萦茶饭不思算什么？
王女士迅速把视频转发到了一个名为“天天都有狮子头”的群里。
“谁有空过去一趟？帮我带十个！”
“天天都有狮子头”, 顾名思义，就是当初想方设法一起去幼儿园吃狮子头的战友们。
王钊山、煮男、邓老师，甚至还有祝辰辰都在里面。
上次狮子头比赛, 煮男顺手拉了个群，还把王清安也拉了进来。
如今陈苒不在幼儿园了, 群里的主要内容就是交流一些美食，以及例行怀念狮子头。
今天，王女士的视频一发出去, 群立刻炸了！
“啊？她就这么去摆摊了？之前为什么不摆？是怕我吃狮子头吃够了吗？”
“这是在哪里？位置有没有, 我今天不在新化, 明天必定杀回去！”
祝辰辰也过不去, 上次勇闯派出所之后，祝家太后直接把她发配边疆——送回姥姥家帮着干农活去了。
她发出一声哀嚎, 顺手拍了自己喂猪的图在群里：“我也好想吃啊！我姥姥已经给我吃了两顿豆角子了！我不想吃豆角！”
祝辰辰这两天已经哀嚎太多次了，群里见怪不怪地，反而都对猪感兴趣。
“这猪挺胖啊，将来肯定香。不敢想象, 要是这猪让小苒师父做个酸梅排骨，那不得把我的牙都馋掉了。”
“确实, 你看辰辰手里那猪食，是玉米面跟白菜，纯笨猪, 一定香！”
祝辰辰泪奔，关群去哀悼自己的小心灵了。
王女士在群里看了一会儿, 虽然没人能帮她买小吃，但成功地让大家都体会到了自己的痛苦，十分满意。
她叫来了生活助理姬悠：“这个地方你去找找, 应该离桥头路派出所不远，不管是卖的什么，按我口味买十份回来。”
姬悠点点头，把刚刚顺手端来的咖啡放在王女士桌上，转身后退着出门。
她的动作被旁边的人看见了，翻了个白眼：“马屁精。”
姬悠看了一眼，认出是公司某名业绩低下长相中下秃顶丑男，她慢悠悠问道：“再重复一遍？我是马屁精，那我拍的谁？”
她是马屁精，那里面的王总是什么？
秃顶丑男被噎了一句，悻悻然闭嘴，眼看着姬悠小步走远。直到王总办公室听不到的地方，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才响起来。
姬悠看了王总发给自己的视频，小摊周围明显围着很多大学生。她查看了一下地图，桥头路派出所附近有两所大专，应该就在其中一所学校旁边。
她迅速地在折叠群聊中划拉了一下，找到了“群10本地大学生兼职群”，先发了三块小红包炸群，然后在群里飞快打字。
“有没有新化职业技术学院或者新华职业大学的？”
一分钟后，有人加了姬悠好友。
姬悠先发了个视频过去，然后打字：“这个小摊知道在哪吗？”
“啊我知道！这个卷饼贼好吃，昨天我还去了！就在职院东门旁边。”
姬助理迅速先发了十块钱过去：“去排队，然后给我共享地址，等我到地方找到你再付剩下的，按时间计费，OK？”
这个时候，她已经到了地库，开车一路往新化职业技术学院过去。
前段时间王女士对狮子头的迷恋，姬悠是知道的。她甚至抽时间去隔壁市尝了几家大饭店的狮子头，只是没有一份能够比得过陈氏酒楼。
后面王女士联络王长海介绍工作的事情，姬悠也知道，不过，她关注得还是太不够了。
王总如此欣赏的厨师出去摆摊，她居然比王总更晚知道，这是尽职助理的耻辱。
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加上陈苒的联系方式！
一路风驰电掣地找到了地方，姬悠迅速找到了代排队，给对方付了款，还有三个就到她了。
姬悠抓紧时间认真看每一个小菜。
虎皮青椒……王女士应该会喜欢。
这个肉沫粉条用来卷饼，看起来挺新颖的，但是碳水加碳水的方式，不利于王女士保持身材，算了。
卤肘子不错！可以来一点。
她一个一个排查过去，结合了王女士和王女士两个女儿的喜好，迅速给十个卷饼做好了十种不同的排列组合。
还有一个人就到她了。
姬悠观察着大家对饼皮的选择，发现鸡蛋灌饼和口袋饼是最受欢迎的。
不过，这个饼拿回去就不脆了啊。
终于排到了，姬悠用最快的语速先问了一遍陈苒：“我是王女士的助理来帮她买几份回去吃但是路途太远回去饼就不脆了您能不能先把饼做成半成品给我打包一些小菜然后我回去再进行加工？”
她说得太快，旁边的小李甚至懵了一下。
后面的大学生热心指点：“哎呦，小姐姐烙饼可厉害了！你拿回去可烙不出她的味道！”
“就是，快看快看！那饼飞起来了！”
小李这才反应过来，一边的陈苒听见了王女士的名字，也转脸看过来。
“半成品你拿回去再烙，也一样是不好吃的，要不我给你推荐点别的饼？推荐个不怕放的。”
陈苒拿到的S级卷饼菜谱，可不仅仅只有这几种饼皮。只不过，鸡蛋灌饼和口袋饼的群众认同度较高，其他有些品种没人认识，她还没捞到机会做。
想到王女士对狮子头的偏爱，姬悠迅速拍板，把品类选择交给专业人士。
“那您来决定！我先挑小菜！”
她扭头对着小李，开始发挥自己的超快语速。
“第一份要一只虎皮青椒，再加土豆丝，肉类选择要肘子肉，这份放葱花但是不要放香菜，生菜也来一片。”
陈苒听着她有条不紊的陈述，忍不住羡慕了一下王女士。
这助理也太牛了！
不过，她也从冷藏箱里面把提前做好的筋饼饼坯拿了出来，准备开始烙饼。
这种饼子，在北方城市吃得比较多，新化这边的本地人应该都没吃过，小餐车的位置又很难排，大家都珍惜地点了自己最爱的口味，不敢轻易尝试新品。
现在看见陈苒做了新品，队伍中好几个人都抻长脖子看。
“这么薄！”
“不光是薄啊，你看那个饼坯刚拿出来，超多层还有油光的，我等下也吃这个！”
这批筋饼的饼坯，陈苒在制作的时候，足足重叠了三次，也就是八层。
这份八层的饼坯，最终在陈苒的手中擀成了一张薄薄的大饼。
和之前的小饼子不同，这筋饼一锅只能烙一张。不过，因为饼的质地又软又薄，从入锅到出锅的时间也非常短。
这筋饼一出锅，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香味！
“好香啊这饼！”
“感觉这饼本身就有点咸味……？闻起来怎么是带味道的？”
陈苒做了一大天鸡蛋灌饼，也有点无聊。她在卷饼之前，先轻轻撕开了一个边，给前面排队的大学生们观赏。
外面的饼皮撕开，里面的每一层都是近乎半透明的白色！
每一层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柔软又充满筋性，怪不得叫筋饼。
而这样八层复合在一起的饼，甚至还没有一枚硬币厚！
“我靠，老板有这么好吃的饼，怎么早不说啊？”
小李终于搭配好了姬悠说的十种菜，在铁板上加热了，他忙里偷闲指了指招牌：“都写在上面了啊，你们没人点，咱还能强买强卖？”
他还没做过这个卷饼，赶紧看陈苒的动作学。
这卷饼就是货真价实的卷饼了，而不像口袋饼或者鸡蛋灌饼夹了菜一样对折。放好各式小菜之后，足足卷了三圈，还能透过薄而韧、油而香的饼皮，看见里面虎皮青椒的颜色。
可是这样薄的饼，碰上了富含酱汁的虎皮青椒，竟然连油汁都不会透出来！
“这个饼回去加热一下就行，最好是烤一下或微波炉中火加盖子，时间不要太长防止干。因为它本身不是脆的，不用担心到时候不好吃。”
看着小李学会了，陈苒继续烙筋饼，小李学着她的手法开始卷饼，做好一张递给姬悠一张。
姬悠手里拎着沉甸甸的，一边用记号笔在包装袋上标注口味，心里却在犹豫。
她也……来一份？
作为事业心极强的完美助理，姬悠在个人享受方面一向是十分寡淡的。
穿衣服，她按照王女士的品味来，务求让对方看着舒心却又不喧宾夺主；吃饭，她一向是少油少盐少碳水，每天吃VB+VD+镁+鱼油维生，务求让自己精力值最大化。
但是现在，看着刚刚陈苒手里一甩就出锅的筋饼，她的胃口极其罕见地心动了一下……
她在内心说服自己：这也是为了在将来跟陈苒厨师打好关系，跟上王女士的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