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了扶云舟,禹清池想着趁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去给他买药。
在药房,她竟碰到一伙仙门弟子,看那一袭显眼的紫蓝星月袍,便知是掌星殿地弟子。
禹清池素来跟掌星殿没什么交好,本也没当回事,却冷不丁听他们说道:
“哎,赶紧着吧,一会就要出发去拜会太极宗了!”
年纪稍微长了一点的弟子用剑鞘敲在说话的弟子头上,“什么拜会啊!咱们是去兴师问罪的!”
听到“兴师问罪”四字,禹清池激灵一下,不免竖起耳朵来听。
“那太极宗杀了人,还拿人炼尸。仙门大会召开在即都敢这么横行霸道,其他仙门自然要合力诛讨。”
“师兄,你说这太极宗可真够邪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柳穆北当初以一己之力排除众议坐上宗主之位就是修习了邪术。他这么多年也没个道侣红颜的,我听说是因为那邪术伤及男性根本,他啊,成了太监!”
话音一落,众多掌星殿弟子在药房中轰然笑起。
禹清池双拳紧握,胸口上下起伏。那对面的掌柜问了好几句她要买什么,她充耳未闻。
直到掌星殿的几个弟子都察觉到不对劲,要朝禹清池走过来时,她才缓慢反应过来,对掌柜道:“伤寒药。”
“你早说嘛。莫不是听闲话听的连病都忘了。”掌柜的拿着小秤去称药,一边称一边说:“你也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仙门的事情不关你我的事。”
“是。”禹清池咬牙回了一句。
结了银子,她便提着药往药房外走。
却不想刚到门口就被掌星殿的几个弟子用剑拦下来,年长一些的弟子走到禹清池面前,问她:“丫头,呵,看不出来身上还有些灵气,应该是仙门弟子吧。不过仙门弟子就算是穿便服,也不会穿你这种粗布衣服,我倒是很奇怪啊。”
那弟子说着便用剑鞘挑起禹清池的衣衫,一副又是嫌弃又是戏耍的表情。
禹清池回了他一记冷冷的眼刀,厉声道:“滚开。”
“滚?”
几个弟子哄然笑起来,有个色胆包天的甚至想触碰禹清池的肩膀。
禹清池往后挪一步,“我看掌星殿真是没什么长进啊。赤微星君便是这么教弟子的?一点仙门规矩都不懂,丢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议论我掌星殿!”年长的弟子怒道。
“你又算什么东西?岂配直呼太极宗宗主名讳。”禹清池方才听他们羞辱柳穆北,怒气已在弦上,本想暂时忍下,不想他们蹬鼻子上脸,那就没必要再忍。
几个弟子互相看了几眼,年长的那个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拍手道:“原来她是太极宗的啊,看来还懂点事,知道阴阳袍穿出来丢人,宁可穿破衣麻布也不敢穿自家道服。”
掌星殿那个弟子带着嘲讽说完,其余弟子笑成一团,禹清池忍无可忍,在手心捏了一个决,随后两张定身符扔过去。
只见刚刚出言不逊的那个弟子当即嘴上似被人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脸上顿时显现出了红印。
接着其余弟子脸上都出现了红手掌,因为被定了身,他们根本无法动弹。
“你....用什么....”这人话还未说完,脸上又被空气扇了一巴掌,将未说完的话给打了回去。
“妖女....!”“啪!”
禹清池双手抱胸站在他们面前,肉眼见着面前几人的脸越来越红,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的憋闷之气才舒展了几分。
曾经二师兄跟她说过,要是骂不赢别人,直接动手让人闭嘴就好了。现在她倒不是骂不过,只是不想与他们做口舌之争。
“无知小辈,我今天替赤微星君教训教训你们,要是不爽,随时欢迎来寻我报仇。”禹清池丢下这句话就走。
那几人一边被扇着耳刮子,一边怒目圆争,可惜禹清池所施的术法实在奇怪,他们几个人费力结印了好一会儿,就是解不开。
禹清池留下背影,跟他们摆摆手:“这个咒法我定了每人必须挨够五十个耳光,要没挨完是解不开的,几位道友好好享受吧。”
在回客栈路上,刚才几人在药店谈论的那些话一直在禹清池脑中回荡。
禹清池越想越觉得事情奇怪,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事绝对与沈砚白有关。现今他稳坐玄清门门主位置,而玄清门又是为六大仙门之首,除了司珏有如此号召力,第二个人便是他了。
以禹清池对司珏的了解,司珏虽不近人情但做事光明磊落,才没心思去搞这些事来给自己添麻烦。而沈砚白就不一样了,他跟太极宗的不对付,太明显不过了。
“扶云舟,扶云舟!别睡了,你赶紧起来吃一顿药,我们去太极宗。”
回到客栈的禹清池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以往她不在时,不知道二师兄受了沈砚白多少刁难,如今她不可能再坐视不理。
扶云舟迷迷糊糊的从床上撑起来,因为灵力使用过度,又带人御剑飞行一千多里,劳累异常,这才感染了风寒。
他哑着有几分像鸭子的声音茫然道:“去太极宗?你不是要到麓溟搜黎师兄的魂魄吗?怎么又去太极宗?”
禹清池这会儿心里着急,一边引出离火给扶云舟煎药,一边简单将在街上听到的事情大致说了。
扶云舟轻咳一声,一张奶白圆润的脸上出现了认真的表情:“这事的确蹊跷.....你既然作为元尊的妹妹回去一趟也无可厚非,可我就不去了,我病了要休息....”
禹清池一把捞起他:“我不能御剑,若是用走的,起码半个月才能到太极宗,到时什么都来不及了。”
扶云舟一脸苦相:“感情我是你的腿啊?”
禹清池偏了偏头,一脸天真:“不然呢?”
“钟寄灵,我知道圣尊为什么走了,你这个女人心太毒了.....我命苦啊....本来想跟着圣尊学本事....没想到.....”
禹清池不耐烦的打断他:“闭嘴,跟着我你也能学本事,先把这个吃了。”
扶云舟看着禹清池递过来的一颗圆丹,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药师谷给的固本培元的上品丹药,你吃了这个待会再把风寒药喝了,应该明日就能御剑了。”
扶云舟一把抓过就往嘴里塞,生怕动作慢了禹清池收回去。他吞咽了后打坐调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受损的灵力恢复不少,连带着人气色看起来也好些。
“为什么开始你不拿出来,吃了这个我还用吃什么风寒药,多此一举。”
禹清池将熬好的药端到他面前,随意的说:“刚开始觉得你不配吃这么好的药,风寒而已,反正也不急。”
扶云舟嘴角有些抽搐:“我谢谢你居然如此坦诚,将你的唯利是图演绎的淋漓尽致。”
禹清池:“你的夸奖我收下了。”
扶云舟:“.......”
翌日清晨,禹清池一早就将扶云舟从床上拽了起来,扶云舟不情不愿的起来御剑,得到禹清池到了以后再给他三颗固本培元丹的保证后,他才有了动力。
在禹清池的催促下,中午十分他们已经到了太极宗所在地界。只到了这里,禹清池就感觉此处蕴含的灵力比往日盛了不少,想是已有不少仙门之人已经到了。
到达太极宗大门时,禹清池与扶云舟从剑上下来,看见大门大开,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禹清池皱了皱眉。
“太极宗的人呢?”
禹清池看着这样场景,想到这时候说不定沈砚白已经带人进了门,太极宗弟子都在里面,所以没人接引。
她拉过扶云舟几步轻功跃上了房顶,扶云舟马上道:“干嘛啊,上什么房顶?”
禹清池神情严肃:“先观察。”这句说完后,她又带着扶云舟跳了几个房顶,直到看到太极宗正殿外广场,他们在在一处隐藏下来。
“我靠,这么多人啊。”
此时,广场上站满了各大仙门的人,柳穆北率领一众身着阴阳道袍的站在一边,另一边却是以沈砚白为首的仙门众人。
而两人中间位置摆着几具以白布盖住的尸体。
沈砚白手持明逍剑,身着玄清门门主道袍,头束白玉金冠,衣袂飘飘,盛气凌人。
“柳宗主,这些可是你太极宗弟子,而他们死于你太极宗独门术法,你作何解释?”
众人将目光凝在柳穆北脸上,想看他如何作答。柳穆北怒意满容,握剑的手也因用力,青筋爆起。
阮秦桑率先站了出来,他本就生的清俊,此时气势也不输玄清门弟子,声音淳厚稳重:“沈门主,你随便抬几具尸体来就说是我太极宗弟子,还让我师父解释,你一贯看不顺眼我们太极宗,如此针对是否有失第一仙门的气度?”
说完这句话后,阮秦桑自知逾矩了,转身向柳穆北作揖后乖乖退下,柳穆北也不恼,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沈砚白向前踏出一步,轻笑一声,眼底不屑之色尽显:“太极宗向来这么没规矩吗?宗主不说话,反倒是一个弟子出来嚷嚷,真让人看笑话啊。”
“我太极宗没有你玄清门那样高贵,只要是太极宗的弟子,谁都可以为宗门发声。我的嫡传弟子说句话怎么了?难道也要你沈砚白许可?你管的可真够宽的啊。”
柳穆北没好气,对于沈砚白也是不客气惯了,自是不会给他面子,一句话夹枪带棒说的沈砚白脸
色一阵发白。
“你怎能如此与我们门主说话!”旁边一个玄清门弟子突然跳出来,指着柳穆北厉声道。
岂料这时,玄清门弟子伸出的手被一股猛力打击,像是被人折断一般,他“哎哟”一声,捂住自己受到攻击的手臂。
“玄清门的弟子倒是懂规矩!”阮秦桑脸色看着清风和煦,语气却比刚才狠戾的多。
柳穆北轻笑一声,挑衅的看着沈砚白,沈砚白咬了咬牙,但面上却不得不保持他作为玄清门门主的风度,只得回身对刚才那位弟子训斥道:“不得无礼!”
那名被折断了手臂的弟子一脸委屈的站回去,用恢复术将自己折断的手臂修复。
“柳宗主,我此次来只是向你询问,既然太极宗也属于我们六大仙门之一,那自当为天下仙门做出表率,你的弟子不明不白谋冤而死,难道你都不追查?我只是帮你而已,请你不要有这么大敌意。”
柳穆北冷哼一声,他看到沈砚白这样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就犯恶心,对于他说的话更是嗤之以鼻。
“噢?帮忙?我看你们这架势分明是来挑事的。”
沈砚白沉凝一阵,没有直接回答柳穆北这句话,而是挥手掀开了地上几名弟子面上盖的白布。
白布下的弟子皆身着太极黑红道袍,面上毫无血色,似乎是血液都被抽干,嘴唇青紫,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
“柳宗主,你看这些可是你门下弟子?”
阮秦桑靠近辨认,这几个人的确是刚刚入太极宗不久的年轻弟子。前不久宗门里就传出他们无缘无故失踪了,他还派人出去寻了好久都无果,谁想尸体居然被沈砚白带过来了。他像柳穆北点头表示认可。
“这的确是我宗门弟子,沈门主,你又是如何发现他们的?”柳穆北随即道。
这一问题反向抛给沈砚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沈砚白身上。
沈砚白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的站出来:“我玄清门虽只是一介仙门,但承蒙各位抬爱,借着圣尊他老人家的光,引领六大仙门…所以在各处都时刻关心所有仙门弟子的安危。前些日子,我玄清门弟子下山游历,偶然间发现太极宗几位弟子异常,这才上前查探,却不想他们跟中了邪似的,在垂死挣扎之际,还伤了我玄清门弟子。仙门大会召开在即,我玄清门作为东道主,绝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特意上门问问此事。”
“呵,那可真是巧啊。”
柳穆北话刚落,只见众仙门中赤微星君不急不缓地走了出来:“沈门主莫要给他们留什么情面!什么中邪,什么伤人,说的直白点,这几个太极宗弟子在伤人时便已经不是人了。他们明明是死后被人用邪术控制,所以才会举止奇怪,像了中邪一般,见人就杀。”
“现在仔细辩来,这几具尸体甚是眼熟……想起来了,我掌星殿弟子曾见过这伙太极宗弟子打着已故的虚渺元尊的名头招摇撞骗。在通报我后,我便带人把他们送回了太极宗。不想再见时,这些人已经是几具死得离奇的尸体了。”赤微星君说完故意的叹了口气。
八卦岭门主顾巍堂出言道:“惊门主,你确定那几个被太极宗带回去的弟子就是这几个人?要真这样,这几个弟子被太极宗带回去后再出现便成了伤人的活尸,太极宗难辞其咎。”
赤微星君一脸郑重:“确定,当时太极宗还严惩了这几个弟子。”
经赤微星君惊云澜和顾巍堂一唱一和,柳穆北突然想起前一阵子发生过的一件事。
自家的确有几个刚入门的弟子不顾宗门规矩,在外打着虚渺元尊临世的名头到处收人香火,拿人供奉。后来赤微星君带着掌星殿数名弟子借此寻上太极宗门来,借题发挥,小事化大,闹腾的好大一场。太极宗理亏,不得不严惩那几名招摇撞骗的弟子,然后又承诺整改全门上下,才送走这年纪比树老,心眼比狗小的惊云澜。
柳穆北道:“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这几个弟子被我按照门规惩戒过后,他们便不见了踪影。”
“这么说,这几个人的死跟太极宗没有关系喽?”赤微星君噙着笑,一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了质疑。
柳穆北不卑不亢地回应道:“惊门主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们几个的死跟太极宗一定有关系呢?我记得当时惊门主提着他们找上门,要太极宗一定要肃清门派,我按照惊门主所说,将几个人处分。他们不满擅自离开宗门,后面成鬼还是成仙都是他们的造化罢了,与太极宗无关。”
“你!”听到柳穆北执意不认,赤微星君无话可说。的确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几个太极宗弟子是被柳穆北炼成活尸,刻意伤人。
柳穆北蹲下来,将几个尸体身上掀开的白布又重新盖回去:“死者为大,先把他们放在太极宗门中好生安置,我们几个仙门再商议出一个专门的人来验尸,待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凶手是何人后,大家再这般火急火燎地发难也不迟。”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他们这般乌泱乌泱聚在一处,可不是为了听一句“待有确凿的证据”,于其他五大仙门而言,既然沈砚白将他们召集起来,便已经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却不成想此刻沈砚白淡淡说道:“好,便如柳宗主所说,待查明真相再严惩凶手。若查明凶手就在太极宗,那沈某便顾不得你我仙门之间情谊,要拿柳宗主是问。”
柳穆北行得正坐得直,而且太极宗的弟子也不会做出这种邪恶之事,他自然有把握。他向前两步,面对着沈砚白,沉声道:“沈砚白,我早晚会让你自食苦果。”
沈砚白攥紧拳头:“柳穆北,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柳穆北轻蔑地笑了声,随后回过身面对众仙门:“在场诸位,来者即是客。我待会命人将后山客房收拾出来,大家在此处好好休整,相信不日便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他侧目朝沈砚白瞥了一眼:“到时候谁清白无辜,谁在浑水摸鱼,自有分明。”
沈砚白深吸一口气,不能一举拿下柳穆北他已有预料,柳穆北终归是一宗之长,就凭几具尸体笃定对方是凶手谈何容易。毕竟软刀子割肉,好事多磨,急也急不来的。
何况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事端,先让其他仙门和太极宗对立起来,这样才有借口在仙门大会上把有争议的太极宗逐出六大仙门。既然已经得尝所愿,沈砚白自不会像旁的仙门一样留在太极宗等什么水落石出,他召集弟子欲要回玄清门。
这时,突然从广场上方的屋顶滚下一个人来,那人在地上摸爬了一会儿直起了身。紧接着,又有一个人紧随他的脚步飞下来,两人并肩站于众仙门弟子外侧。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禹清池和扶云舟只得一步一步朝着人群所在的地方而去。
“他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处偷听。”
“是啊,这也太放肆了…”
各仙门的弟子开始交头接耳,议论出声。
其中掌星殿中一眼尖的弟子先认出了钟寄灵,他一脸惊恐:“妖女……她是那个妖女……”
他身旁的几人也随即喊出了声:“师傅,就是她,在药店就是她用妖法控制了我们……”
赤薇星君看向禹清池和扶云舟的眸子又暗了几分。不过,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前,他是不会贸然行事的,尤其是在这种场合,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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