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穆北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
“宗主!!”
“二......宗主,你没事吧?”禹清池跑上前,将柳穆北扶起,其余弟子悉数围了上来。
沈砚白收回手,冷言开口:“柳宗主,你既然这样维护修炼邪术之人,想必这邪术就出自你手。而且你也受伤了,我这净化之术本就只对修炼邪术的人有作用,你要是灵力纯净,断不会受任何影响。”
“卑鄙,你这招灭神掌是杀招,别以为我不认识,说什么净化!”
沈砚白一听,脸色大变。
这是他自己的独门掌法,平时也不怎么用,所以仙门中人并不清楚,他将此掌说为净化之术,并不会引起人的怀疑。此掌法知道的人除了他师父灵岳真人,就是当年经常跟他一起除魔卫道的禹清池了。
“你这个黄毛丫头不知道就不要乱说,玄清门特有的净化之术,岂是容你随意污蔑的!”
沈砚白话音刚落,接下来又再次以刚才相同的方式结印,并且结印速度很快。这次他不会再放过这个女人,她知道的太多了,他必须快速了结此事。
禹清池强撑着站起身,将桃木剑扔向半空,她双目阴红,可见是气极了,她使出灵力,灵力化成丝线与桃木剑形成一条直线。
“桃木剑!”
“这可是虚渺元尊的法器,她怎么会有?”
柳穆北抬头,双眼瞳孔放大,禹清池双手结印,以法器为引,准备消耗自己元神短时间让自己灵力大涨,而后对抗沈砚白。
随着禹清池动作,柳穆北越来越不可置信,她正在...正在用以前禹清池用的独门密法。
阴阳无极七星术!
柳穆北撑着受伤的身体站定,“是我师妹的阴阳无极七星术,此术法是她独创,凡仙门多有阅历之人一定见过。”
他环顾四周,期待有人站出来为禹清池说话。
沈砚白眼神阴冷,嘴角噙着笑意:“柳穆北,到了现在,你们还要拿我故去的道侣出来为你们挡枪。虚渺元尊舍己为人,功德无数,你们做过什么,别说虚渺元尊从未说过她有什么亲妹妹,就算眼前真是她的妹妹,便能打着她的名号沽名钓誉吗?”
沈砚白的结印蓄了极强的灵力,他的衣衫因此被这股灵力吹得向后鼓动,青丝扬起,整个人罩在一团亮白光晕之中,其肉眼可见的威力将在场之人逼得退避三舍。
柳穆北跨步到禹清池身前,抽出长剑后与禹清池相视一眼,意在说两人并肩作战。
禹清池冲柳穆北点头,恍惚间回到十五年前。那时她总会冲到柳穆北身前,帮他对抗邪煞,将他护的好好的。
现在,那个年轻气盛的二师兄成长了,他可以保护他的师妹了。
“钟寄灵,你不会有事的。我还想,听你讲讲你姐姐的故事。”柳穆北对禹清池笑道,“她有给你托过梦吗?”
禹清池不觉眼眶微红,“有……她想你们了。”
柳穆北张张口却没再说什么。
沈砚白的结印势如破竹地袭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其他仙门偃旗息鼓。
他们要独善其身本无可指摘,柳穆北心知肚明。
他只提剑快步向前,挡在禹清池身前,以剑锋画阵抵挡沈砚白的攻击,只是最后一笔还未落成,巨大的威力就将柳穆北的阵印击溃成粉碎。
沈砚白的灭神掌化作成千上万密针飞速穿透柳穆北的身躯,使他在短时间内承受了千万次噬骨钻心之痛。
柳穆北将牙关咬的生紧,一声未吭,待受完沈砚白的一击灭神掌,他强忍着要喷出的鲜血,回头望了禹清池一眼,见她被他护的安好,终是忍不住用长剑撑地,单膝跪在禹清池身前,狂喷出一口鲜血。
“宗主!”禹清池奔到柳穆北身前,惶恐不安地伸出袖子,为他擦去唇边的鲜血,情急之下痛哭出声:“宗主,你为什么!”
柳穆北看着禹清池,眼底竟是宠爱:“当初没救下禹师妹,十五年日日夜夜梦回,我都在后悔。今日若再连你都救不下,我心中有愧。”
“好啊好啊。”沈砚白收掌,不禁笑出声来,“柳宗主,你们在我面前上演同门情意,倒显得我这个惩恶扬善之人不近人情喽。你受这么重的伤,修习的邪术恐怕不弱。太极宗平日做的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只要能用在正途上,其他仙门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你竟将邪术发扬光大,是不是过分了?”
沈砚白睁眼说瞎话,逼得柳穆北气血狂涌,非但说不出话来反驳,反而情急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禹清池万万不能见柳穆北被沈砚白欺负到这个份上,无论自己是不是沈砚白的对手,她都需为她的二师兄一战。
禹清池提剑直指沈砚白:“沈砚白,你以为你手握玄清门一派,灵力超群,便可以一言之堂,天下是非都凭你一张嘴搬弄吗?”
“本门主只评善恶,不懂你说的一言之堂是何意。太极宗修行邪术,炼化同门尸体行凶在先。你假借虚渺元尊之名沽名钓誉在后。另有诓骗别门弟子为你叛出师门之嫌疑,以及大庭广众驱使尸体攻击其他仙门的动作。桩桩件件,哪一件冤枉柳穆北和你了?”沈砚白手持明逍,眉峰微微压眼。
禹清池嗤笑。
沈砚白就是沈砚白,在杀人之前总会各种正义理由摆个明明白白,永远不落人口实,果然是道貌岸然之辈。
禹清池从挎包中抽出一串符咒,然后在手心错开,冲向沈砚白的瞬间挥掷而出。
沈砚白微微一笑:“雕虫小技。”
只随手一剑将禹清池挥出的符咒尽数斩破,顺势凌空一划,一道咒印飞出,直冲着禹清池而去。
禹清池以剑挡在身前护住自己,却仍是被这咒印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她没想到,只是沈砚白随手打出的咒印她应对起来就已经如此吃力。
沈砚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禹清池,在他面前禹清池就像一个随手可以被捏死的虫子。
禹清池明白对付沈砚白不能用灵力对抗,她双手结印,而后食中两指放在指尖捻决。
第100章
沈砚白看到钟寄灵的身影无限放大,映射出层层的重影。在这些重影中,他看见了一袭阴阳道袍的禹清池。她的模样与十五年前别无二致,仍是那么倾国倾城,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再也找不到一丝爱意。
沈砚白有一瞬间晃神,他咬紧腮帮上的肉让自己始终清醒,从牙关挤出一句:“班门弄斧而已。”
禹清池勾动嘴角,手上再次结印。
沈砚白发现周遭一切突然定格,所有人都像印在画中,随后这幅画慢慢泛白,最终让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漠白之中。
沈砚白使了一个清心咒,想要破除幻影,回到真实世界,然而无论他念多少次咒决都无法从漠白中脱身。
他紧闭眸子,晃动头脑,用最原始的办法让自己清醒,却在睁眼瞬间看到四面八方走过来的禹清池。
“沈砚白,那日镇魂殿的一场献祭,真是一场好戏。”禹清池面无表情,说这句话时无悲无喜。
沈砚白瞳孔倏然放大,他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在一瞬惊措后,他回过神来。她已经死了,十五年前是自己亲手把禹清池的三魂七魄封于镇魂殿。可是钟寄灵又怎么会知道?
他在脑子中迅速给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缘由,那就是——钟寄灵投入了太极宗,柳穆北能不惜重伤也要护她,说明她是柳穆北的得力干将,所以钟寄灵从他口中得知些什么也
是实属正常。
他竟然被一个灵力低微的女子设下的低阶陷阱愚弄至此,可笑。
沈砚白懒得费功夫,他抬手要捻决破境而出,却在破镜时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他居然被定住了。
他的身体仿佛不是他的身体,抬眼看去,在他对面几步之处,有另一具与他一模一样的身体,他所有想做的动作都映射在那具身体之上。
当他想拔剑,那具身体就会拔剑而出。
当他想结印,那具身体也会结印。
就像一面镜子,折现出他所有想做的事情。
沈砚白想不明白,这种低阶的幻术,为何能将他困在其中。
“此术法名为阴阳奇幻术。若你在看到虚渺元尊出现时全无波澜,没有一丝惊恐,便很容易破镜而出。可一旦你有了情绪,就会陷入其中。”禹清池将身体融汇为一人,以生前的模样出现在沈砚白眼前。
她衣袂翩翩,活灵活现,唇色如噙了血一般的红。在这唇齿间,吐露着冷冰的话:“不要白费功夫,这里貌似幻境却不是什么幻境,而是你内心的阴阳两面。在这里,只有你真实而阴晦的一面可以活动自如,而你苦心经营的虚假躯壳是驱使不了的。”
禹清池微微错身,望向镜中与沈砚白长相一样的身影。那个身影直勾勾地看着她,眉宇间正气全无,俱是厉色与狠辣。
“沈砚白,这才是真正的你,面具戴久了,连自己都骗过了吧。”
沈砚白想扼住眼前人的喉咙,却发现只有对面,也就是镜中之人才能动作,尝试数次无果后便也只能停手。
沈砚白任由禹清池在他周围踱步,脑中琢磨着破解之法。此幻境存于他内心,他虽一时破解不了,但对方也完全不能伤害他一分一毫。
他不明白,钟寄灵费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将他拖进来耗损他几分心智?
“沈砚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必再想方设法瞒天过海。方才那些尸体是你用傀儡术驱使的吧?就像当初在方家家宅里用牵丝傀儡术操控方家小姐一样。”
沈砚白表现默然,然而只要在他的内心世界有一点微妙的波澜,便可以映射在镜中人脸上。
禹清池看着镜中阴面的沈砚白,在他的神色间发现了些许被戳穿后的紧张,这也是他的破绽。
禹清池乘胜追击:“既然修了傀儡术,且在我面前施展过。那修习别的邪术也就不足为奇了。福宁县的孙文宾献祭他的师弟徐青衡,将整座城池变成一座鬼城,是不是受了你的指使,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阴面的沈砚白放肆狂笑:“你知道又能如何?便是我亲手造了一座鬼城出来为我所用,你又能如何?诚如柳穆北知道禹清池是因何而死,现在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被我打的站都站不起来?”
说到柳穆北禹清池眉头紧簇,怒火呼之欲出。
沈砚白见状,放肆挑拨:“柳穆北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他贵为一宗之长,而是我念在他是虚渺元尊的同门之宜罢了。他算什么东西,只要我动动手指,我就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这个世界。”
“可是,你不觉得这十五年来,柳穆北活在折磨痛苦里,说的话没人信,想报仇却没有能力,甚至在我的运作下随时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可悲可笑吗?简直是无聊乏味时最好的消遣物!”
“哈哈哈哈!”
沈砚白恬不知耻的话在禹清池心上一刀一刀地剜着,她痛恨!痛恨到看向沈砚白的眼睛红的几乎滴了血。
她双指成剑,运走全身灵力,在空中画下一阴阳八阵图,接而对着沈砚白压了过去。
在这千钧一发时,沈砚白拼尽力气,终于费力的抬起手,挥动明逍剑,一刀白光闪过直接破了禹清池的八阵图。
因为禹清池是强行靠功法借来的灵力,她的身体仿佛霎那间被掏空,整个人被反噬倒地后,吐出一大口鲜血。
沈砚白仗着自己功力高深强行破阵后,又是两束强光冲击禹清池而去。
“不过如此。”他轻蔑的笑了一声。
阵法被破,禹清池浑身灵力快速消散,燃烧的元神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已至于沈砚白的那两束强光攻来时,她无暇也无力闪躲。
柳穆北被沈砚白重伤,此时爬起来已经费力,压根来不及跑到禹清池身边。
光速太快,众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
这濒临死亡间,禹清池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人画面。
那人一身白衣,俊朗冷然。
早知道今日要死,那日她就不说那些狠话让他走了,或许她还能跟他再多相处几日。
“钟寄灵!”
“钟仙师!”
就在众人呼喊时,整个空间的气突然停止了流动,画面似乎被静止,就连那两束就要飞到禹清池面门上的白光也被硬生生截断,停了下来。
这种空间控制之术,不是修为大成飞升者是根本使不出来的。
接而一低沉淳厚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似带着灵力,准确的,带着几分压迫的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玄清门是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
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所有人都感觉一阵汗颜,好像胸口被大石压住,不能喘息。
众人抬头,只见司珏一身流光暗影柔锦白袍,头束白玉镶金冠,衣袂翩然,一手负于身后,身子笔挺的从空中缓缓落下。
待脚沾到地,扶云舟惊喜高呼:“圣尊!”
沈砚白看到司珏来了,而且还阻止了他的杀招,开始懊恼自己居然跟这个钟寄灵这么多废话,没能早点结果了她。
在场所有人齐齐跪下,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对着司珏道:“拜见圣尊!”
沈砚白心不甘情不愿的也跪下,尽量控制自己怒意狂飙的表情:“弟子参见圣尊。”
司珏并没有看身后倒在地上的禹清池,而是闲庭散步似的走到沈砚白面前,沈砚白额头汗意丛生,不得将头低得更低,眼见着司珏的白靴入了眼。
司珏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砚白,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表现太明显,只道:“本座竟不知沈门主这么大能耐,手都伸到太极宗来了,我玄清门何时如此霸道了?”
这句话明显在指责沈砚白,沈砚白哪里听不出司珏话里的意思,但此时他只能规规矩矩道:“弟子不敢。”
“不敢?本座要是晚来一步,怕是这太极宗都要被你血洗了,你如此逼迫用强,可是灵岳教你的行事方法
禹清池在扶云舟的搀扶下,缓缓坐起,她看到司珏的背影,瞬间鼻头有些发酸。那种感觉像是被人欺
负了,委屈得紧。
“圣尊您误会了,弟子只是在为太极宗弟子净化,不能任其发展成不可收拾。”
沈砚白的强行解释听在司珏耳朵里,让他很不舒服,他抬起头,轻轻勾了勾手指,明逍剑飞到了他手上。
“多管闲事,居心叵测,我看这剑不适合你,你不可再用。”
沈砚白脸色大变,明逍剑不单单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器,更是代表他玄清门门主的身份。现在司珏当着六大仙门的面,直接没收了此剑,意思不言而喻。
可没人敢反驳,司珏法力深不可测,他除了有这天下第一仙门师祖的身份,更有‘圣尊’的光环傍身,况且这也是玄清门的家务事,不容任何人置喙。
扶云舟将禹清池扶正后,哇哇大叫的往司珏面前一凑,鼻涕眼泪瞬间涌出,嗓门也大的出奇:“圣尊呐!!刚刚都要吓死我了,您要是晚来一步的话,钟寄灵就要被这个沈砚白杀了。”
“聒噪。”说完这句话,为免扶云舟靠近他,打了个响指将他定在了原地。
玄清门弟子一个敢抬头的都没有,而其他仙门被司珏震慑到,没一个敢言语的。
司珏拿起明逍剑放入自己袖中,而后这才转身将目光投向禹清池。
禹清池没想到司珏这么快就将一切棘手的问题解决了,心中也算松快不少。
“…圣…圣尊。”
第101章
司珏走到禹清池身前,步伐比以往快上许多。平日里,他总是那般恬淡平和,这会儿却透露出紧张与担忧。
好在所有人都埋头不敢直视尊颜,所以这份紧张与担忧也没落于旁人之眼。
圣尊就是圣尊,在任何人眼中,都不该有任何软肋。
在所有埋的不见脸色的人海中,只禹清池一人抬眼,看见落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只平摊的右手,她略微迟疑了下,最终把手放在司珏手上,由司珏搀扶而起。
起身瞬间,千丝万缕的灵力由司珏渡来,她身上的伤痛被抚平,内伤外伤都呈愈合之势。治愈的灵力泛起淡蓝微波,将两人笼在其中。
禹清池心中微微漾起,却不知从何而说,只能带着或是感激或是心动的情绪看着司珏。
待禹清池身体复原,司珏才将灵力收回,而后背过身,以袖掩面,将一颗丹药放在口中。
便是圣尊本人,也无法极短时间内治愈重伤之人,唯有把大部分伤痛转化到己身。
在背身以丹药化解伤势后,司珏顺势怪罪沈砚白道:“沈门主,你所谓的净化,便是将人打的魂飞魄散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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