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卫国自己去了客房，熟门熟路的，他都习惯了。
第二天，于茵出去转一圈，差不多时间回到家，递给钱卫国一袋子钱，把签好的合同放起来。
给钱卫国介绍了钟良，两人带着钱和另外的两个退伍兵汇合。这批人，一部分是乔大队长介绍的，还有钱卫国他哥介绍的，身手都不错。
钱卫国他们走了，于茵不担心，有背景有人脉，有头脑的，这要是还挣不来钱，那就没天理了。
四月上旬，钱卫国来电话，说他们回来了，开始准备出货了，让让钟良再帮他几天，他忙不过来了。于茵同意了，养殖场没什么事，六月之前回来就行。
而于茵单位最近也不太平，很多闲话都传到于茵耳朵里了。
“李姐，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了不少闲话，说是咱们单位有人作风不好呢？”
“你都听说了，这事要闹大啊！”
李姐没想到这事传的这么广，连于茵这种闲话绝缘体都听说了。
“还不是钱闹的！现在个体经营多了，挣到钱的也多了，有钱了，心思就花了。咱们单位之前一个同事，长的好看，就是丈夫一般，普通工人。当年家里逼着结了婚，而她之前的相好的，做买卖发财了，这不……”
下面的话李姐没说，于茵也明白了。
这事只是个开始，以后这种冲击会越来越大，一个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多少，摆摊的一个月挣得是工人的好几倍，更别说那些开厂子的，外来的港商什么的。
当你每天苦哈哈的挤着公交车，想着攒钱买一个二八大杠，有的人已经开上了摩托车，甚至很多港商，外商都开着小汽车，那打击，能小吗？
而离婚，也慢慢走进百姓的生活，不再是是什么惊悚的事情，被人津津乐道。
这事于茵不好说什么，路是自己选的，谁也不能去批判。至于以后会不会后悔，那就见仁见智了！
第241章 计划生育来了
这一年，街头巷尾不仅多了一些桃色新闻，宣传计划生育的标语也是随处可见。
“一对夫妇只能生育一个孩子。”
“该引不引,株连六亲。”
“生二孩产后3天应结扎。”
“少生优生、为国立功。”
“男孩女孩都是宝！”
“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仿佛一夜间，关于计划生育的标语和口号，就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于茵隐约记得，七十年代的时候提倡少生优生，但是只是提倡，没有强制。计划生育最后被定为基本国策写入宪法，好像就是82年，具体时间不记得了。
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家书睿结扎了。
“哎妈呀，贴了半天的标语，海报，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我也一样。”
于茵和王姐干完活，坐下歇会。
于茵正式上班快一年了，在单位，和同事没有什么矛盾，但也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能一起说些闲话的，也就是王姐了。于茵性格使然，也不勉强自己去应酬。
“这以后啊，有的闹了。”
“这回力度很大，好像不是说说而已。”
于茵也不能把还没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说以后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要写入宪法的。超生的惩罚力度很大，甚至会丢了工作……
“嗯，之前也宣传过少生优生，一家两孩正好，到现在，标语内容强调一个孩子就行，男女都一样，看来这力度不能小了。”
“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我这孩子都要工作的，最小的都要中考了。你家更是，都四个了，也不可能再生了。”
王姐家三个孩子，一个大二了，一个高中，还有一个要中考了。现在人结婚生孩子都早，像王姐，像她，四个十出头的时候，孩子都上大学了。
哪像后世，结婚晚，要孩子也晚，大多数，四十来岁的，孩子都刚上小学。万里长征刚开个头，后面初中，高中，相当的费父母了。很多新闻，年轻的父母给孩子辅导作业，突然猝死的。
两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踩着下班的点，拎着东西回家了。
客厅沙发上，三婶正和奶奶聊天。
“茵茵回来了？”
“嗯，刚下班，三婶今天休息？”
“没有，下午单位宣传计划生育的事，提前下班了，心里没底，就来找你奶奶聊会天。”
于茵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书棋媳妇前一阵查出来怀孕了，现在也就三个来月，三婶这是担心生了女孩，而计划生育又宣传一家一个孩子好。
“三婶你先坐着，我上楼换衣服了。”
于茵上楼了，留下想要问事情的三婶。
“你就是瞎操心，能不能生二胎了，那是国家政策，你着急有什么用？现在刚几个月啊，你情绪不稳，很容易影响孕妇的心情。一个屋檐下住着，别伤感情。”
卢奶奶也知道书棋妈担心什么，那有什么办法，孩子在肚子里呢，谁知道是男是女。再说了，男女又能怎么样，儿子就一定能指望上吗？
“我知道，就是忍不住担心，要是宋薇生的是个女儿，国家又不让生了，那书棋不就断后了吗？以后老了怎么办，谁管他们？”
“老了不是有国家呢吗？他们退休了有退休工资，有房子，还怕什么？女孩子教好了一样，没教好，儿子也白搭。”
卢奶奶的话没让卢三婶心情有所缓解，她就想问问于茵，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没法操作了。
卢奶奶也看出来了，老三媳妇没听进去，她也不多说了，都是要当奶奶的人了，说多了，人家还嫌烦呢。
“茵茵，你们单位也说了计划生育的事了吗？这事有没有缓和的余地，会不会像之前宣传的那样，一家两个孩子正好？”
于茵一下楼。卢三婶就迫不及待的问了。
“三婶，我们单位也弄了一下午的计划生育的事，贴标语手都抬不起来了。至于缓和的机会，现在看来，希望不大。”
“唉……”
卢三婶连连叹气，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就是抱着侥幸的心，想从别人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结果。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无奈，怎么就不让生了呢。
卢三婶听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饭都没留下吃，着急忙乎的回去了。
“客人走了？”
胡婶听见关大门的声音，不确定的过来问了一声。
“走了，着急回家，让吃完饭回去都不行。”
胡婶隐约也听见那么一点，和外面宣传的计划生育有关。唉，要是她家儿子还在，只生一个也行啊。胡婶擦了擦眼角，不想了！
“妈妈，少生孩子多种树，是什么意思，以后不让生孩子了，只让种树了吗？”
刚吃完饭，快快就把想了一下午的问题问他妈妈。
“国家人口过多，鼓励每对夫妻少生优生，最好生一个。没有不让生孩子，只是少生几个。”
“那要是像我们一样是双胞胎怎么办，要扔掉一个吗？”
快快还是不太理解，什么叫生一个孩子。
“双胞胎是一起到妈妈肚子里的，可以一起养育，不用扔一个，不算超生。”
“哎呦，好麻烦，不生也行吗？”
快快十万个为什么开启，问题一个接一个。
“不生也行，这是个人意愿。”
“真的，不结婚也行？”
安安突然问了一句，她以后要当司令的，没时间结婚生孩子。
“不结婚也行，看你们个人意愿，咱家也没有皇位需要继承，非得生孩子。你们长大以后，就会离开家，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行，只要不违法乱纪，不违背道德。”
“妈妈万岁！”
孩子们的想法是千奇百怪的，这会想这样，那会又想其他的了。至于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于茵真那么想的，随他们自己。
晚上，于茵说起三婶的事情，“你说，书棋媳妇要是生了个姑娘，三叔三婶会不会失望透顶啊？”
“可能会，三婶一直很羡慕我家我三个儿子，即使奶奶她们都没说什么，她自己过不去那道坎。还有大伯母，一直重男轻女，家里三个女孩，都没怎么上过心。”
于茵想想也是，卢大伯和卢三叔家都是一个儿子，就卢母生了三个儿子。就这一点，也够她在婆家，在妯娌面前挺胸抬头的了。
希望宋薇生个儿子吧，要不以后麻烦指定不少。
重男轻女，几千年延续下来的，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第242章 中考了
计划生育的事情吵闹了一段时间，因为还没有明确文件下来，大伙担心了一阵，又放松了。
五月末，养殖场的玉米都长的有半尺多高了，小羊羔也相继出生了二十来个了。谭辉不愧是部队培养出来的饲养员，技术一流，这么长时间了，几乎没有损耗，成活率很高。
马上要端午节了，第一批也要出栏了，而且，培育的母猪也带上崽了，梁哥和谭辉又买进一批优质母猪和种猪。
拖拉机前一段时间忙着在各村屯帮着播种，新来的退伍兵田大地和史军轮流学业，钱也没少挣，拖拉机的费用通过运输和播种，基本挣回来了。
胡叔在养殖场待的相当畅快，除了一日三餐，还跟着去放羊，照看牧草。每天活动的多，身体倒是更结实了。
钟良是在端午前两天回来了的，带回来一大包的衣服，这是钱卫国选出来，给于茵她们的礼物。
“怎么样，这一趟南方之行有什么感触？”
“开眼界了，南边现在干的风生水起的，到处都是忙活的人影。天南海北的人涌到那，人满为患了，治安不太好，很少有单枪匹马的，多是抱团过去的。”
钟良这段时间，在南方也没少探索，看了不少小作坊，小加工厂，也有外商或是港商建的比较大型的工厂，机器比较先进。
“你回来之前，钱卫国和我通过电话，觉得你能力强，有眼光，想问你有没有计划去京市发展，去他那。我没有答复他，这是你的选择。”
“不去，我现在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安稳的生活对我来说比较重要，前面二十几年，只有妈妈在的时候，我不想再颠沛流离了。”
钟良这段时间看的多了，心里更加坚定要留在于茵这边。
以前为了出人头地，只顾着埋头往前奔了，最后又剩下了什么。现在，他的生活不再那么紧绷，可以一觉到天明，不用在睡觉时候，大脑都在高速运转。
“我尊重你的选择，就在我这，十年乃至以后，可能也不会有特别大的发展，我自己就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如果你休息好了，想要离开，也不用不好意思，人各有志。”
钟良没有保证什么，说的多不如做的多，一切看以后。
“你去看看钟灵，晚上回去休息两天，和梁哥做个交接，他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可能要顾不上养殖场了，他儿子今年中考。”
“明白，我会和梁哥商量好的，于茵姐，我去看看钟灵，就回养殖场了。”
“行，你自行安排。”
钟良带着给妹妹的礼物，去找她了。
“灵灵，我回来了。”
“哥，你回来了。快来看看，这是我绣的花，怎么样，好看不？”
钟灵和胡婶收拾完卫生，没什么事了，她就自己坐在葡萄架下绣花，中午再和胡婶一起做饭。
“真不错，跟真的似的，卢奶奶说我很有天赋，她老人家一直教我呢，慢慢绣的也很好，就是，她还有上学，没有太多时间在绣花上。”
“哥，我跟你说，我还种了绣球花，记忆中，妈妈种过，卢奶奶给我找到的，已经长的很高了……”
看着妹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钟良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三四岁的妹妹就围着妈妈一直的说个不停，是什么时候变得不爱说话的，他自己也没注意。
“对，妈妈种的绣球花很好，开的很灿烂，灵灵种的也会很好。妈妈会一直保护我们，以后，我们都会很好的。”
“嗯，会很好的，到时候哥哥给我找个嫂子，再生个侄子或是侄女。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钟良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会好的。
日子又向前推进了一段时日，离中考越来越近了。
“书睿，你说壮壮怎么整啊，马上要考试了，啥啥不会，我都快愁死了，这要是考不上好高中怎么办啊？”
才吃完晚饭，卢二姐就进来了，一脸的苦大仇深。
“吃饭了没，这也不是你愁就能解决的。”
卢奶奶看了一眼二孙女，能有什么办法，
书霞小时候就不怎么爱学习，不是不努力，就是记不住。她儿子完完全全是她的翻版，能怎么办。
“壮壮喜欢什么，不行就学点技术，他也不是贪玩不努力，也很用功，就是学不会有什么办法。”
卢书睿也给壮壮补习过，是真听不明白，一道题，讲了三四遍终于弄懂了，一有点变换就不会了。孩子自己也急，也上火，没办法的事。
“他倒是喜欢摆弄一些机械方面的，喜欢修理东西，还自己接过电呢。你说这孩子是不是胆子太大了，这要是电到怎么办？”
二姐最近压力太大了，嘴上起了一圈燎泡，有的都破了。
“壮壮物理学的不错，是他科目是一团糟，如果实在不行，就让他学点汽车维修什么的呢，学一门技术，将来也能自力更生。”
“唉，实在不行也只能那样了，才十五岁，也上学，不学点技术怎么办。”
胡婶端来一碗稀饭，一碟小菜，还有两张饼。
“行了，先别想了，你看你起了一嘴的泡，能解决什么事，照顾好自己，不然，什么忙都帮不上。”
卢奶奶开导了几句，让她赶紧吃饭。
于茵看着二姐，想象着三年以后的自己，会不会也这么焦虑。
安安她们赶上教育改制，小学改回了六年，初高中三年，不然，今年初一都念完了。
现阶段来看，她家四个孩子都像了爸爸，学习都不错，应该不会让于茵太操心。而且，安安他们念的学校是区重点，从小学到高中都有，本校直升，压力会小一点。
梁哥家的孩子中考首选就是安安他们学校的高中，那孩子学习不错，应该差不多。
卢二姐听了奶奶和书睿的开导，心情舒畅一点，坐下来好好的吃了一顿饭。这两天，她嘴疼，加上心急，好几顿没好好吃饭了，真饿了。
吃饱喝足，太夜晚了，又急着往回赶，怕家里担心。
“妈妈……”
壮壮看见妈妈回来了，有点不知所措，担忧的看着妈妈。
“没事，妈妈去二舅家吃点好吃的，你尽量考，考不上重点咱就上普通高中，考不上大学，早就想别的路子。你舅妈说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呜呜……谢谢妈妈。”
壮壮抱着他妈嚎啕他哭，这段时间他都要崩溃了。
二姐夫看着抱头痛哭的娘俩，唉，学习不好又不是什么罪过，哭吧，哭完了就没事了。
第243章 不平静的九月
对于有孩子参加中考或高考的人家，七月，绝对是黑色的，考前担忧，考后忧愁，等待结果的日子也是煎熬。
这两个来月，卢二姐虽说自己开解自己，顺其自然，但也忍不住焦虑。别的不说，体重一下子掉了十来斤，一下子看出来瘦了。
等最终结果出来以后，大伙都舒了一口气，可算出成绩了。
成绩出来了，也没有完事，还要选择学校。壮壮的成绩上他们区的重点没可能，边都搭不上。他的成绩只够去一个最普通的高中，或者找关系去技校。
二姐和二姐夫觉得孩子还小，去技校变数太大，就怕孩子学坏了。最后决定去那所普通高中，就是离家稍微远点，需要住宿。壮壮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还得再熬再熬三年。
同样，梁超的儿子成绩出来了，不同的是那孩子成绩比较好，考上他们区的重点高中，就是安安他们的学校。
尘埃落定以后，壮壮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和他妈申请，他要去二舅家玩几天，放松放松。卢二姐同意了，壮壮自己和二舅妈说的，于茵说欢迎他来。
到了九月，安安和平平也升初中了，成了一名初中生。快快和慢慢上三年级，功课也多了起来，不能肆意玩耍了。
这些都是小事情，是部分人家的事情。
82年的九月，计划生育被定为了基本国策，这颗雷在全国人民的头顶炸开了。
“你听说了，计划生育被定为基本国策了！”
“是真的，报纸都写了。以后不能生两个孩子了，只能生一个，男孩女孩也只能一个了，户口本没有传承者了！”
“怎么办，不让生了！”
“计划生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