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在脚边的小球,一下子便又被踢到了别处,丫鬟似乎是灵台一下子变清明了。
她的家人都死了,她还怕什么,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伤害她家人的人付出代价!
于是云舒便看见那丫鬟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猛地一下子便站了出来,“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了!”
随着这丫鬟的话一出,那已经快要死了的阿青此时也虚弱的开了口,“奴婢也招,求主子们放奴婢一条生路吧!”
那个被二度卸了下巴的丫鬟此时也瞬间没了挣扎的力气,她知道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了。
云舒闻言心神一松,下意思的看向福晋,见福晋微微点头,这才放了一些心,今日自己这锋芒毕露的,生怕热了福晋不痛快,如今看来,福晋的心情倒是不如他表面表现的那样不耐烦,这样便很好。
那个要招认罪行的丫鬟此时说到,“奴婢叫做六花,虽是子啊钮钴禄格格院子里伺候的,但却是耿格格的人,奴婢家里条件不好,耿格格便时常帮助奴婢,久而久之,奴婢便认了耿格格为主。
原本格格答应过奴婢,说是等肚子里的小阿哥生了,便将奴婢要过去,这样对奴婢也更好,但是前段时间,格格心情特别不好,奴婢这才晓得,是格格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了,这孩子似乎是凭着药服下的,孩子本就胎气不足,生下来也可能是个体弱的,甚至可能使带有残疾的。”
耿格格此时起身大声道,“你在胡说什么!快堵住她的嘴!”
嘴自然是没堵住的,甚至福晋还命人将耿格格的嘴给捂住了。
六花便接着道,“所以格格便觉得这孩子不能留,孩子以后可能还会有,但若是真的生出一个不好的孩子了,定会引起王爷的不满,所以格格不敢赌,也不能赌,所以这孩子注定是不能留下来的,于是格格便开始想法子。”
说到这,众人的视线便看向侧福晋,侧福晋此时呀睁大了眼睛,“所以说她不想要孩子,便想赖在我头上?”
侧福晋看向忍不住甩泪的耿格格,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是疯了不成?你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这样的丧心病狂!”
六花还在说,“格格的法子,便是自导自演了一出戏,她控制住我们家人,故意让侧福晋看见我们私下交易,然后再嫁祸给侧福晋,阿青便是被收买的侧福晋院子里人,阿青爱财,只多给了些银子,阿青便答应为我们办事了!到时候我们虽可能失了这命,但人证物证俱在,侧福晋定然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张格格此时问道,“我还是有些不懂,为什么一定要针对侧福晋呢,其他人不行吗?”
六花摇摇头,“不行,格格说侧福晋一直在盯着她,说不定她肚子里的消息侧福晋也早就有所察觉了,加上侧福晋为人又有些莽撞,动机也有,这样算来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阿青也是不是的点头,也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任务。
云舒看了眼耿格格,耿格格此时已经面如死灰了,钮钴禄格格在这事中彻底给摘了出去,这里面总感觉透露着不自在。
云舒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她猛地起身,“福晋,妾听说耿格格的胎像似乎不是府医照顾的,这好好的孩子,怎么可能前几个月好好的,突然就虚弱了呢!”
耿格格此时瞬间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可置信般的看向钮钴禄格格。
福晋也察觉到此事的重要,立刻便道,“快叫府医!”
第85章
府医本就没走一直在候着呢,此时听到传讯立刻便来了,也立刻听从福晋的吩咐给耿格格诊脉。
云舒离得耿格格的不近,但还是能看出耿格格整个人好似都要崩掉了一样。
瞧着耿格格整个人都止不住发抖的样子,府医沉声道,“还请格格冷静些,情绪如此不稳,不仅容易伤着腹中子嗣,臣也不好探查您的情况啊。”
耿格格深吸一口气,这才尽量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府医叹口气,却也知道只能如此了。
许是为了准确,府医诊脉的时间便长了些,过了好一会儿,府医这才放下手。
福晋赶紧问道,“如何?耿格格的胎像如何了?”
府医拱手道,“臣查探了一番,许是因为格格现在情绪不稳定的原因,胎像便也有些不稳,而且这胎儿似乎是天生有些孱弱,不过无妨,若是能好好养养,胎儿也是安全无虞的。”
云舒立刻道,“只是孱弱,不曾有什么不全之症?”
府医连忙点头,“是,不过臣也说了,虽有些孱弱,但若是孕期好好养,也未必不能生出一个健康的阿哥,即便是天生有些孱弱,大概率也是能立住的。”
耿格格一把抓住了府医的胳膊,“你说的是真的,这孩子真的能生下来,能养住,你是不是诊断错了,你在给我诊一诊,再诊一诊,不可能啊,不应该是这样的!这孩子,这孩子明明是有问题的,怎么就只是有点虚弱呢,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说啊!”
府医连忙后退,“格格,还请您冷静啊,若是您再这样下去,这孩子便真的要保不住了啊!”
紧接着又拱手道,“不过臣虽医术比不上宫里的那些太医们,但也是医学世家,从小便背着药谱长大的,臣怎么会诊错脉呢!”
张格格此时开口道,“听闻耿格格有孕之后,特意禀了福晋,求了一位民间有名的大夫入府照顾孕期,福晋开始不同意,耿格格便经常不舒服,后来福晋秉着子嗣为大,这才同意了耿格格的要求,如今这样看来,这大夫的艺术似乎是真的不怎么行啊!”
耿格格依旧在一个劲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一直照顾我胎像的大夫是我家里人送进府里来的,不可能有外心的,不可能,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福晋轻咳一声,给了白釉一个眼神,白釉立刻心领神会的将府医带了出去,府医见状也没有一个劲的为自己正名了,这屋里之后的事情,他显然是不适合听下去了。
等府医出去了,侧福晋这才讥讽的开口道,“哈哈哈哈,就这还要陷害我,你自己都被利用了吧,你的孩子原本是没事的,可是经历了今天会不会有事就不清楚了!”
福晋怒斥了侧福晋一声,侧福晋闭了口,但却依然梗着脖子,她又哪里得罪人了,怎么就一个劲的被针对,被利用,她也不服!
云舒见状便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立刻便问道,“耿格格你也听到了,你原本是没事的,甚至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大抵也能是个健康的,可是你却一步步的走进了那人为你编制的陷阱之中,为的便是除掉你的孩子,陷害侧福晋,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你自导自演了这出戏,最终害人终害己,如今你确定不要再救一救你自己了么?
你说,是不是背后有人子啊利用你,你知道那人是谁是不是,你有没有证据?只有将她交代出来,这样你才有生路啊,你就是不想想自己,你也要想一想你肚子里孩子啊!”
耿格格听了这话更是摇摇欲坠,一旁的侍女努力的扶住她,纵然现在耿格格有罪,但只要她肚子里孩子还在,她便还有翻身的可能性。
张格格见状立刻接上,“耿格格是现在还没看清形式么,你若在这样下去,便是孩子生下来,想必王爷和福晋也不会将孩子交给一个品德低劣之人抚养,生怕带坏了孩子,倒不如将你背后之人给交代出来,这样也能戴罪立功不是?”
耿格格此时神情更加恍惚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好似又想起什么,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绝望,最终还是还是开口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嫉妒侧福晋,是我愚昧识人不清偏听偏信庸医,认为孩子天生不全,又害怕王爷惩罚和失宠,这才起了歪心思,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愚笨,是我心肠狠毒!我对不起侧福晋,我,一应是非都是我之过,还请福晋责罚!”
这短短一段话耿格格说的断断续续的,或许她也清楚在她将这话说出来之后,她便是没有退路了,这个腹中的孩子,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交给她抚养了,甚至她的命估计也会很快就消失了吧。
耿格格虽将所有的罪都认下了,但众人却也能明显感觉这事并不算完。众人的眼神都不由的看向钮钴禄格格。
侧福晋更是十分不甘心的道,“钮钴禄格格你就没什么好说的吗,平日里你和耿格格关系这样好,难不成她做的事你便一点都不清楚吗?”
钮钴禄格格伤心的摇摇头,似乎是被气的狠了,此时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可怜,特别是那个大肚子,更显得钮钴禄格格的弱小了。
云舒简直被她这样子给气笑了,装可怜又有什么用,这事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事钮钴禄格格肯定也参与了,甚至那耿格格的胎像问题,说不定也是她做的手脚。
可是耿格格将罪都给认下了,证据也更是没有,钮钴禄格格又快临盆,福晋便不能动,也不会随意动她。
云舒嗤笑,这没生的时候,便是一块免死金牌,等孩子生了,又有谁会因着一些没有证据的传言却对付一个才为王府孕育了新的子嗣的格格呢。一直隐在后边,由旁人给她冲锋破浪,还真是一手的算计。
云舒冷笑道,“钮钴禄格格便是如此伤心么,耿格格落得这样的下场,钮钴禄格格心里定是伤心吧,不过伤心些也好,毕竟做人还是不要那么卑劣冷血才是。”
钮钴禄格格却好似没听懂云舒的讽刺,她抱着肚子,十分难过的样子,“我也没想到,我和她关系这样好,可是她竟连我都算计了进去,若不是事情水落十出,将事情调查的清楚明白,那光凭卧底在我身边的那个小丫鬟,我便是一身污水,怎么也洗不清了!”
钮钴禄格格脸上满是伤心,“耿妹妹,你为何这样待我?”
耿格格此时看向钮钴禄格格的眼神中充满的恨意,脑海中的愤恨与理智来回拉扯,最终却还是只能说一句,“是我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若是我还能有来世,定会报答钮钴禄姐姐你对我的恩情!”
话音才落,整个人便晕了过去,福晋皱着眉,连忙让人将耿格格给抬了出去,耿格格便是死,也不是现在就死。
耿格格没了身影,侧福晋自然是不甘心,耿格格是什么结果,福晋都还没说呢,怎么就让人给走了呢。她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张格格给捂住了嘴。
福晋这才看向众人,“今日这事总归还是李氏的闹出来的,李氏你便禁足三月,好好的在你的明月居呆着吧。”
“钮钴禄是既然动了胎气,那直到生产前,你也不要外出了,最好还是抄一些经书侍奉给佛祖,这样也能睡得踏实些。”
“至于武氏,你也好好回去反省反省,抄十遍府规,没抄完之前,好生的呆在你的听雨轩,请安也不必来了,等什么时候,你府规抄完了,你再来!”
说着福晋叹口气,“今日这场闹剧便到这吧,咱们大家都乏了,至于耿氏如何,你们就更不用知道了!”
云舒和侧福晋等人对视一眼,俱都赢了是,福晋今日虽没怎么说话,但看其神色,便也能察觉到福晋的疲乏,大家自然也不敢多呆,起身便要告辞。
福晋此时却单着手揉着太阳穴开口道,“武氏,你留一下。”
云舒心下一咯噔,乖巧的应了一句是,等人都走了,云舒立刻跪在福晋面前,小声道,“福晋,妾知道今日是妾莽撞了,只是妾与侧福晋这两年关系很是不错,妾生病了,侧福晋更是常去探望,妾是真的不忍心侧福晋受诬陷,这才帮了侧福晋。妾真的知道错了。”
福晋轻哼一声,“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巴巴的全都给交代了,今日这事你我其实都明白,也能清楚,钮钴禄氏在此事之中并不算清白,但我却什么都没对她做,你可觉得我偏颇了?”
云舒老实的摇摇头,“不曾,钮钴禄格格有孕在身,又产期将至,我心里知道福晋的为难,就像及你让侧福晋这事,我也清楚是为难得了福晋了,如今能落得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不错了。这些妾都明白的。”
福晋叹口气,“你是个好的,李氏对你不错,你便也诚心回报于她,但我想,今日你所作的,已经算是回报的差不多了,以后,你也得清楚你自己的定位才是。”
云舒先是一愣,随即便笑道,“妾明白,今日所作已经失了妾的本分,侧福晋身边有张格格,而妾是福晋的人,自然不能随意对其他人上心,福晋放心,妾以后与侧福晋来往,定会注意好分寸。”
福晋满意的笑了,“你是个聪明的,明白我的意思便好,不过我倒也不是特别苛刻之人,之后你与李氏相交便如同之前一样就成。”
云舒点头应是,福晋见敲打的差不多了,便笑道,“不过你今日表现的还是不错的,你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和丫鬟都是可用的,这也是你的运气。”
云舒,“是,小冬子您是熟悉的,那个会些手脚功夫的叫朱夏,是上次十四爷闹事后,妾有些害怕,这才求了王爷得的。”
福晋颔首,“不错,都是很中用的,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记得好好抄写府规!”
云舒到了句谨遵福晋吩咐,这才起身离开了这清风院。
折腾了一天,从清风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有些暗了,云舒回过头看了一眼清风院门口的灯笼,一股疲乏深深的涌了上来。
秋实院中,钮钴禄格格挺着肚子喝了安胎药之后,这才神色凝峻的吩咐紫芙,“你去派人去查,耿格格的胎像为何是错误的,那个大夫我从未收买过,到底是被谁动了手脚!到底是谁连我都算计了进去!”
第86章
钮钴禄格格看着手中的信,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就家里人以为是我的吩咐,这才让大夫在耿氏面前扯谎?可我从未参与过此事啊!”
“我这到底到底要让我如何心安!那人是神仙吗,为什么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那人到底是谁!”
紫芙倒是没怎么理会主子的崩溃,自从有孕之后,主子的脾气便有些阴晴不定。
她接过信纸也看了一遍,这才道,“想必是有人借着您的名义做得这事,只是如今能查出来的,便是咱们钮钴禄氏收买了那个大夫,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将此事彻底解决才是啊!”
钮钴禄格格赶紧点头,“对,你说的对,快将笔墨呈上来,我要赶紧给家里去信,必须将此事压下,万不能留一点痕迹。若是真的被查到钮钴禄家,便是清白的,也没法摆脱这污水了!”
钮钴禄格格皱着眉毛,直接将信写完,又认真的交给了紫芙,让她一会儿便抓紧时间去办。紫芙也认真的应下。
孕后期本就难捱,如今又正值夏天,那日发生的事情更加始钮钴禄氏烦躁不已。
如今又加上这什么都查不出来的消息,和可能会引火烧身的恐惧,使得她的情绪相当不稳定。
她清楚的明白,现在大家都以为是她想一箭三雕,耿氏这事,定是都认为是她在背后出谋划策的,毕竟她和耿氏交好,但明面上,耿氏是听她话的。
如今没有证据证明她参与其中,但同样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并没有害耿氏的孩子。
钮钴禄格格是真心觉得自己是冤枉的,她才怀孕的时候,便和耿氏说过,也希望耿氏也能有个孩子,到时候以她的手段,和何愁控不住耿氏她们母子呢。
这样多出来的一个重要的筹码,她怎么可能放过,耿氏的孩子生下来对她的好处,远比除掉这孩子的好处要多的多。
钮钴禄格格是真心这样想的,也是因此她在怀孕后,便时时的抬举耿氏,甚至耿氏有孕之后,怕耿氏孕期多思,还从不参与耿氏的养胎计划。耿氏请的大夫,她更加不认识了。
若不是耿氏前段时间哭哭啼啼的和自己说了孩子不好的事情,自己又何必为她费心费力出了这样的主意,这主意虽直白了些,但若是真的用在侧福晋身上,定是能成功的,可谁能想到竟还碰上的武格格这个拦路虎,事情这才彻底暴露了。
可谁又能想到,耿氏的孩子是真的没问题呢,如今这情况混乱的简直让人头疼,她是真的没有对耿氏的孩子下手啊。
好在耿家家室不如自己家,钮钴禄家这一支虽说也没落了,但好歹是满洲大姓出身,因着旗人这个身份,便注定比一般的汉人地位要高上不少,对于耿家这种没什么能力却还想着往上爬的家庭,钮钴禄家自然能牢牢的把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