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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颜/夺妻(九冉)


对于她的身后事,她已经和沈昀做了交代。
将她火化后,一半在这里陪着沈易,另一半就陪着阿娘。
她还没为阿娘尽孝。
沈昀听了,答应了下来。
他没有惊讶,对于颜霁的身份,沈梅已经和他交代过了。
即便如此,颜霁也没有要他唤自己阿娘,他有自己的生母,也有养母。
难得来冀州一趟,两人回到白云观,颜霁决定带他进城看看。
“可要小心为上。”
远山道长留在了观内,许是年岁到了,他已经不太愿意折腾了,但那个性子还没有改变。
“别忘了,回来给我带些吃的。”
颜霁点点头,“戌时前我们就回来。”
说完,她带着沈昀下了山。
这时,天还早,两人没有驾车,想来今日城内的人也会许多,步行更方便些。
进了城,时间也不过申时,颜霁带着他吃了碗面,又给他买了些特产,绕着她曾经走过的路走了许久。
直到夜色降临,街道上的摊贩都出来了,城内才慢慢热闹起来。
“可要放盏河灯?”
颜霁见他眼巴巴的,便停下了步子。
“小哥,拿三盏河灯。”
“十五文。”
这个钱并不算贵,但沈昀下意识的要拒绝,颜霁还是把钱掏了出来。
“可会写你大父的名字?”
沈昀点点头,颜霁抬了抬头,示意他拿起笔墨。
一盏给沈阿父,一盏给阿娘,还有一盏给沈易。
颜霁等他写完,与他一起捧起了河灯,走到那河边,让他自己放了进去。
“阿姑,你还回去吗?”
沈昀很内秀,话也很少。
“当然要回了,是我把你带出来的,自然要亲手交给你阿姑的。”
颜霁朝他笑了笑,她当然能感受到沈昀对自己的陌生,还有此刻的亲近。
“那你以后还回去吗?”
沈昀大抵知道些,颜霁自从沈易离世后就不曾在家乡久住,这次回去她很有可能还要离开。
“以后啊,当然会回去了。”
颜霁望着河面上越飘越远的河灯,轻轻的说,“那里有我记挂着的人,怎么能不回去?”
沈昀意识到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他隐隐的觉察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便主动说道,“阿公欢喜什么吃的?我给他买!”
颜霁见他为了哄自己,竟这般的活泛,也不由得笑了。
“用不着你的小荷包,我这里还有。”
颜霁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荷包,牵起他的小手走上了河岸。
河东产出的粮食和宛丘相差不多,但做法用料都有不同,便是一道面食,也能做出截然不同,但对远山道长而言,不过都是些甜食而已。
“银丝糖,来两份。”
“海棠酥,来两份。”
“清风饭,来两份”……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没吃多少正经的饭食,颜霁荷包里的银钱都花在了这些小吃上。
“阿姑,吃不下了。”
沈昀鼓起了小肚子,他也走累了。
颜霁摸了摸他的小揪揪,拉着人坐了下来。
“歇会儿,咱们等会儿出城。”
实在是颜霁也抱不动他,虽说他才九岁,身量并不高壮,只是颜霁也不是做惯了重活儿的人,那两条胳膊只能勉强抱起静儿,连抱邦儿都有些吃力。
“阿姑,那人一直盯着你。”

第99章
颜霁闻言抬起了头,顺着沈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是一眼,她便犹如堕入冰窟,浑身僵硬,手中的糖莲子就咕噜噜的滚到了那双镶玉锦靴前。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掩去,寂静非常,颜霁屏着呼吸,看着他弯身捡起,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了过来。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和裴济再见,尽管她在噩梦中曾无数次的梦见裴济来抓她,但那已是八年前的事了。
她的小心翼翼,都是为了不牵连旁人,以防万一,可当这个万一真正来临的时候,颜霁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还心存侥幸。
“你的糖莲子掉了。”
裴济修长的手指伸到颜霁面前,她还没有抬起手,沈昀见她迟迟未动,竟先她一步接了过来。
“多谢您。”
“你叫什么?”
裴济的这句话如同在颜霁的耳边敲了一鼓重锤,她立时拉住了沈昀,把人护在了身后。
裴济轻笑一声,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晚娘,你莫不是不认得我了?”
自她在那河边买河灯时,裴济就一眼认出了她。
原以为是他刚从问梅亭离开,产生了幻觉,却不想悄悄跟了她一路,见她牵着与那沈易极为相似的小子走了一路,两人还甚是亲昵,便如同那亲生的母子般。
此刻,见她对自己如临大敌,将那小子护在身后,裴济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他想直接上前将人带走,可看到她眼底的防备和谨慎,裴济又不得不压下心中生出的怒气。
她还活着。
但她怎么逃的出去?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亲眼看见沈易自刎而亡,如今她身边又怎么会带着这个与沈易极为相似的小子?这么多年她到底跑去了哪里?
裴济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多,心中的愤怒和欣喜交叠,可看她的神色,并不会如实回答自己的问题。
“钺儿,过来。”
裴济转身喊出了坐在马车上的裴钺,把他带到了颜霁面前。
“这是你阿娘。”
这话不仅让裴钺瞪大了眼睛,便是颜霁,也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小儿。
颜霁的反应自然被裴济看在眼中,他推了推一声未发的裴钺,对他示意道,“这便是你一直跟阿爹要的阿娘,如今回来了。”
裴钺有些不明白眼前的情况,他阿娘明明躺在问梅亭中,一个时辰之前他刚刚和阿爹去祭拜过的,缘何阿爹就要他唤面前陌生的娘子作阿娘?
正在他迟疑之间,裴济就沉了脸色,怒声喝道,“喊阿娘!”
裴钺不解的仰头看他,他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喊人阿娘,这愈发让他为阿娘难受。
他低下了头。
颜霁自然看出了他的不情愿,她拉起沈昀给出了答案。
“你认错人了。”
说完,拎起小挎包,便略过面前的人,往前走去。
但裴济抬手便抓住了她的胳膊,质问道,“项氏,你当真不认夫婿亲子?”
颜霁的脚步一顿,面色不变,背对着他,冷冰冰的说,“我夫乃是豫州宛丘人士,名唤沈易,是我们那儿最有名的先生,至于我儿……”
说到此处,颜霁的嗓子微微一哑,“我儿名唤沈昀,此刻便站在我身旁。”
“项氏!”
裴济的脸色变了又变,心口中的怒火就要冲了出来,连手上也不自觉的用了力。
“放开!”
颜霁被他抓得一痛,皱着眉头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忙牵着沈昀离开了此处。
可身后的裴济却是面色凝重,眉间阴沉沉的,眼底亦是一片晦暗不明。
此时,裴钺也终于明白了,那匆匆离开的人当真是他阿娘,卢阿母的那番话也终于得到了证实。
阿娘当真是被阿爹抢来的,她面对阿爹时的反应,足以说明了一切。
连他,也不是阿娘欢喜的孩儿。
她有自己的夫婿孩儿。
“阿爹,我们回府罢。”
仰头看着站在原地失神的阿爹,裴钺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但面上的失落是无法掩去的。
-夺路而逃的颜霁再顾不得耽搁,她牵着沈昀跑了起来,直奔城外的云益观。
见了远山道长,她将撞见裴济的事情和盘托出,连同沈昀一同交给了他。
“你们现在就走,快走!”
颜霁甚至无法让他们等到第二日天亮,她只想自己如何都无所谓,只是再不能牵连了他们。
“阿姑,你……”
沈昀虽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情况,可他也觉察出了紧张,便担忧的望向颜霁。
“沈昀,离开这里……”
颜霁的话没有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了。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们是逃不出裴济的手掌心的。
天下尽在裴济掌中,他们孤儿寡母如何能逃的出去?
“走罢。”
尽管如此,颜霁还是决定要逃,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都不能用沈昀他们的性命来赌裴济那可笑的仁慈。
颜霁把人送到了门前,她轻轻摸了摸沈昀的小揪揪,“听阿公的话。”
说完,颜霁打开了门。
门外的树下赫然站着个人,他转过身来,在阴影下露出了面容。
“师傅,别来无恙。”
裴济走上前来,面上似笑非笑。
果然,他的猜测不错。
他道她一个人怎么能逃出去?他亲眼看着人被装殓进棺木中,孟山亲自将她下葬,若无他人助力,她一个弱女子,岂能从那棺木中逃走?
只有当日从府中偷偷离开的远山道长,除了他也不会再有旁人了。
他们一起欺骗了他。
裴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欺骗了自己,但他不得不面对已经发生的事实。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裴济明知故问,颜霁当然明白他的意图,看着从墙边投下的一道道身影,她就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他派人跟着自己,甚至已经把白云观秘密包围了起来。
颜霁压住了心底的慌乱,她知道此刻自己只能冷静,她必须要把沈昀平安的交给沈梅。
不惜再被困入那座牢笼。
“你到底要如何,直说便是。”
“你终于肯认识我了?”
裴济轻轻一笑,看着面前的人,转而看向了沈昀,问道,“你多大了?”
沈昀不安的看了看颜霁,在她的鼓励下说道,“九岁了。”
“九岁?”
“应历七年生人。”
裴济目光中的狠厉这时才渐渐退去,似是恭敬的说道,“弟子请师傅同家眷入府小住。”
众人怎会不知裴济话中的意思,他是在用远山道长和沈昀威胁颜霁,逼她束手就擒,自投罗网。
颜霁不愿一再退让,她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裴济,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虚伪。”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就一个条件。”
“放他们走,永远别伤害他们。”
裴济似乎思索了一番,才点了头。
“可以。”
说完,裴济示意孟山召回了兵士,带着人退到了山下。
颜霁亲自把沈昀抱上了马车,特意说道,“回去了便给我来封信,也好叫我放心。”
这话是她故意说给裴济听的,当年他不是皇帝都敢那么肆无忌惮,如今做了皇帝,只怕更要变本加厉。
她从不信他。
沈昀点了点头,颜霁又对远山道长说,“都是我折腾了你,只是这一路上还得再辛苦你。”
远山道长叹了口气,这时才开口说道,“你保重。”
仅仅这三个字,他再无话。
扬起手中的鞭子,马车消失在夜色中,来时的三人,此时独独留下颜霁。
裴济轻咳一声,看了看人。
颜霁感受到他的注视,难得的松了口气,他会这么轻易的把人放走,着实出乎意料。
“走罢。”
颜霁先他抬起了脚,守在马车旁的裴荃忙掀起了车帘,请她入内。
但裴济轻轻一咳,裴荃的手就放了下来。
“钺儿当是已经入睡了,还是同我乘马而行为好。”
孟山当即将马儿牵了过来,颜霁没有回应,却还是接过了缰绳马鞭,翻身而上,一鞭子下去,身下的马儿就跑了出去。
身后的裴济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立时喝道,“牵马来。”
说完,亦是一个动作上了马,追了上去。
看着接连离开的阿爹和阿娘,裴钺一时无话。
如今这一幕是他亲眼所见,方才在城内阿爹甚至不愿坐马车,便命孟将军带人与他一同快马赶来。
方才眼前的一幕已经再一次证实了卢阿母的话,他看着他的阿爹竟是这样逼迫阿娘,他也似乎理解了阿娘会如此对待阿爹的缘故。
直到马车进了城,跟在最后的裴钺才问,“裴掌事,我阿爹阿娘一向如此吗?”
这话把裴荃问的哑口无言,他怎么敢议论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又不是不要自己的小命了。
“陛下与娘娘感情甚笃。”
这么违心的话,便是裴钺也知道真假,他知道裴荃一向如此,便也不再问他。
只是他不知道,阿娘可会愿意认他不会?
裴钺小小年纪,就揣着满腹的心事,托着下巴,长叹一口气,便随意躺在了马车上。
纵马而行的二人,已经先一步到了州府。
“骑得不错!”
裴济站在州府前,比她早到一步。
他还不曾见识过她的马术,竟不比他差。
颜霁的马术还是当年练出来的,在雍州时也曾数月驭马而行,早已是轻车熟路了。
“我住哪儿?”
颜霁不愿与他多言,翻身下了马。
“晴……”裴济话锋一转,那晴山院许久未曾住人了,“住饮山云院罢,明日也好教钺儿与你请安。”
颜霁没有理会,还是走向了饮山云院后面的晴山院。

第100章
突然回来的颜霁在朝中掀起了一股风波,裴济次日早朝时便下令择日要复立皇后,且此人还是本应躺在问梅亭中的昭怀皇后。
朝中臣官心思各异,不知可是他们的皇帝陛下闹出了什么疯病不成?
摒弃出身名门的原配,将一个早逝的乡野之女立为皇后,已然坏了规矩,如今又要指着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女子说是那早已死去的昭怀皇后,岂非指鹿为马,愚弄百官?
因此,裴济此言一出,群臣皆是反对之声,便是裴湘,也心有疑惑。
裴济的诏令被群臣反对,一时怒极,竟直接罢朝离去,一同跟来听政的裴钺还未走出殿内,便被老臣拉住哭诉了起来。
“太子啊!陛下是什么心思?竟要作出此等昏庸之举?”
“这岂不是对昭怀皇后大不敬?”
……裴钺望着远去的裴济,遥遥兴叹,一句也插不上。
晴山院内的颜霁早已醒来,她直直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这一夜她都没能睡下。
被拨来伺候的绿云带着小婢子守在门外,她不想人世间还有死而复生这般奇事。
昨夜时初见立在院内的娘子,她一时恍惚,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但来时裴掌事的欲言又止,似乎又说明了什么。
不等她想明白这一番奇事,便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她抬头望去,竟是罢朝而来的裴济。
正要躬身请安,只见裴济抬了手,示意她安静。
“人还没醒?”
“娘子……娘娘命婢子们守在门外,无令不得入内。”
裴济去了玉冕,轻声推开了门。
躺在床榻上的颜霁听见声音,微微转动眼睛,看到那高大的身影,便一把扯了身上的锦被,蒙住了自己的头。
见她早已醒来,裴济的脚步声便不再刻意放轻,他走近床榻,对她这般孩子气的动作逗笑。
“这屋内不热吗?”
正是七月时,今年又格外热,屋内应当放置冰鉴的时候。
裴济扫了一眼,她这屋内倒是放了铜胎掐丝珐琅的冰鉴,却离她有些远。
“钺儿都不赖床了,你倒是稚气的很。”
说着,便要扯了去她头上的锦被。
颜霁也由他扯了去,睁着眼睛看他,不知他怎会对她这般和气的说话,昨夜的事就像是不曾发生过一般,若是教外人看了,只怕要误会他们是什么和睦恩爱的夫妻了。
“再不起,等会儿钺儿便要来请安了,看见你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提及裴钺,颜霁愣了神儿。
对于这个孩子,她从没想过二人还会有相见的一天。
即便是当年她从这座牢笼里逃了出去,那夜夜的噩梦中都是裴济面目狰狞的来抓她,对这个孩子,她只有在带静儿兄妹时才会恍惚间想起过那么一两次。
有裴济这个权倾天下的父亲在,他是不会受罪的。
只有这么想,颜霁这个母亲生而不养的愧疚才会消散些。
她从未设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母亲,因为她深知自己担不起一个母亲的担子。
但她与裴济的恩怨,终究是牵扯到了这个孩子,她自私的用这个孩子,给自己换取了一丝自由,随后就将他抛弃。
这是很残忍的。
“不用见我。”
颜霁翻身,又把自己藏进了锦被下。
“那毫无干系的小儿你都视作亲子,如何不肯认钺儿?”
“他是你要的,不过是借我的肠肚子生出来罢了。”
听到这么冷漠的话,裴济哑然无声,他想起了自己用子息丹逼她的那一幕。
“你别忘了,那不过是一场交易。”
颜霁的话如同在他的心口上剜了一刀,可他不允许她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她对那毫无干系的小儿尚且有十足的亲昵关切,又怎能对她自己的亲手孩儿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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