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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奁尘满(挑灯看文章)


公主呼吸猛然一窒,忽然意识到,既然如此,那为何这位霍娘子还可以指使人去帮着那妇人,闹到薛夫人面前……
唯一的解释便是,眼前的这位陛下,有心纵容。
她心下一惊,鼻尖沁出了几滴汗珠,赶紧含混带过,赶着提出自己的献策道:“陛下为薛娘子做了这些,薛娘子只怕不知,陛下何不弄些声势出来,让薛娘子知道?”
“还有便是,薛夫人既欲与齐国公合离,合离之后,定不如往日尊贵,上京之人踩高捧低,难免受辱。陛下若有心,大可以之后封薛夫人一品诰命荣国夫人,让薛夫人扬眉吐气。”
“如此一来,薛娘子定会心甘情愿留在陛下身边,与陛下帝后相谐。”
她说完竖起了耳,等着听这位陛下是何意思。
李珣转过身,先是皱了皱眉,未置可否,多少还是觉得这种讨好人的法子,太刻意为之。
有些事他会做,她知道也好,不知也罢,他有自己庇护她的法子,给她的东西也从来只多不少。
她安心受着便是。
旋即想到那人这些日子无声抗拒的模样。
呼吸微窒,缓了缓道:“前阵子你替家中三郎要的奉车都尉之位,朕允了。”
公主喜形于色,知道这是献策被人纳了,忙行礼道:“臣替三郎谢过陛下!”
低头时暗暗想道,日后可得多捧着那薛娘子些,这位陛下从出生便命格尊贵,只有旁人讨好媚上的份,像这般要他去讨好旁人的事,可真算得上破天荒头一遭。

第69章 唯独看着那薛明英时,是克……
等公主府侍卫牵来匹健硕黑骏,李珣跃上马背,在日头尚盛时回了宫,纵马到太极殿前,下马步入之时,对内侍吩咐了几句,便到了书室里。
过不久,容安从东市附近的宣平坊回来,不用底下内侍多加转述,脚步已就朝着书室走了。
他在外求见了声,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见主子在看着折子,却并未如往常退去一旁,而是弓着身道:“回主子,薛娘子已在宣平坊那里安置好了,主子派去的宫女等人奴婢也叫她们留在了那里,手脚伶俐些,好生服侍着别出错。”
“好”,李珣将折子随手一放,答了声后,若有所思地望着书室的门,想问那人是否提起过何时回宫,可露出些许记挂他的痕迹,刚起了念头就放下了,紧合了合眸,呼吸过几息之后,再睁眼,复归了冷静道,“派人将霍荣召来,朕有事要他去办。”
容安领命而去,没有不知趣地提起,那位娘子看样子是打算在宣平坊长住,和薛夫人说话间提起春夏两季家宅窗子要换上湘妃竹帘的事。
霍荣得知宫中召见后,连忙驱车而来,宫门外下了车,走去太极殿的路上,不时擦着额上密密麻的汗珠,脸上惊疑未定。
不知何时起,他就越来越难见到陛下了。
递进来的折子如石沉大海。
他的官职也始终停在了中书舍人上。
舍人有六,他不过其中之一,又专管制诰之事,无法面见天颜,无异于坐上了冷板凳,连带着旁人开始猜测,陛下是否无意提携霍家,不过是面上礼待几分,仅此而已。
于是这两年中,霍家门庭渐渐冷落起来,连昔日不如他们的河东族氏,新进才迁来上京的,也能时而欺侮于霍家。
霍荣敢怒不敢言,只是每当忍耐到极致时,便会去到家里那个偏居侧园的小佛室,看见那守在门前的禁卫之时,油然生出几分悔意,深深印在心中,无法抹去。
当初他过于高估了霍家在陛下眼中的分量,壮着胆子,用自己在两浙的功劳保下这个妹妹,想着时间久了,霍家总是陛下母族之人,没道理为个薛家女,就让妹妹这个霍家人呆在佛室一辈子……
可没想到等到的是霍家失去了帝心,在上京之内如丧家之犬,人人可以踩上一脚,再不见昔日河东大族之风。
今日得知陛下召见,他心下一紧,只觉未必是什么好事。
等到了太极殿书室门外,等着容安进去通传的功夫,因四下安静寂然,霍荣越发惶恐,深深低下了头,想着自己这些日子是否哪里犯了忌讳。
容安进来时,李珣又扫了眼方才看的折子,上面写的是霍荣的具员簿,记述了他履职以来的政绩课考,不算好也不算差。
但据容安所说,面目精神比起前两年来,可就差远了。
身负河东第一俊才之名,本是十足的意气风发,如今却尽显落魄之色,举止透着不安。
磨性子磨到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火候了。
李珣没有见他,只是让容安将折子送到他手上,顺带着传了句话给他。
霍荣听后脸色一下子衰败如坟。
陛下只给了他四个字,后宅不宁。
霍荣出了宫,回到家后,将他亲手安排下的,暗中守着那间佛室的侍女和嬷嬷叫了来,一个一个地严加盘问,问到深夜,直接命人将其中三个关进了柴房,听候发落。
他自己闷在了屋子里,灌了数不清的酒后,咣当砸尽了花瓶茶具,站起身来,踉跄地取了自己的随身佩剑,深一步浅一步地朝佛室而来。
“怦”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霍芷见是他来了,诧异之后,欣喜若狂。
跪得发软的膝盖从蒲团上爬起来,颤颤地起身迎道:“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出去的吗?”
那年冬至宴后,她便被关进了这间阴潮不见天日的佛室。除了哥哥外,没人听信她的辩解,父亲来过,却在门外恨恨地砸门,厉声问她怎么不去死,因为她的擅自妄为,霍家在上京再无立足之地。
母亲也来过,抽泣出声,说起哥哥因为她不得圣心,在外办事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她心疼不已。言语间,带着对这个女儿的怨怼。
唯有哥哥还愿意信她,在她面前没说过别的。
如今来这里,是事情有了转机,还了她清白吗?
霍芷心热如潮。
可下一刻,迎头便被人狠狠挥了一巴掌,叫她脑中发懵,委屈不已,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霍荣紧握住手中佩剑,死死盯着她道:“冬至宴那天夜里你到底做了什么?半个月前,你又做了什么?”
霍芷眼中有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压下了,不会的,她做得隐秘,被收买的那些人也不会蠢到平白供出她,他们该知道,要是被那位齐国公知晓了,只怕性命都会丢在他手上……
她捂着脸哭得凄惨道:“我不知道哥什么意思,是不是谁在哥面前胡说,我每日都在佛室里头,潜心礼佛,怎么会……”
“怎么会派人去告诉齐国公的外室,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到齐国公夫人面前,带着个孩子说是齐国公的,明里暗里说那位夫人伤了身子,再生不出儿子来,逼着那位夫人认下庶子,是不是?”
霍荣说得阴恻,又用猩红的眼盯着她,霍芷吓得后退了半步,勉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我听不懂,哥……若没其他事,哥还是先离开这里罢,我还得守着清规,在佛前跪到三更,若早早起身,叫人看见了,只怕会叫陛下不悦……”
霍荣一步步逼近了她,见她还在费心欺瞒,要不是那三个关在柴房的仆妇亲口认了,只怕他又要被她瞒过去了。越听越是失望至极,怒声发恨道:“当初你口口声声说被冤枉,是有人害了你,陛下误信谗言,我听进去了。还拿着立下的功劳,去陛下面前保你的命,父亲为此还罚了我。现在看来,我救你,当真不如救一条路上濒死的狗!霍芷,你有心没有?这时候了,你还要瞒我!”
霍芷猛然顿住了脚步,些许愧疚地垂下了眼,沉默的片刻中,她也想到了那些事,暗道:她差一点……就差一点……便做成了……薛明英都已经和人入了水阁,不清不白地呆了半夜,谁知道两人都在里头做了什么?偏偏……
她将下唇咬得出血,陛下回来了,他怎么就回来了?不早不晚。
若她做成了,成了殿下的太子妃,如今便是她当皇后了。
她眸中有着异样的神采,届时不仅她陪在陛下身侧,母仪天下,便是霍家也能重振门楣,哥哥也会位列公侯……再待她给陛下生了太子,陛下便会越发宠爱她,念及她打理六宫不易,还要照顾与他的孩儿,对她敬爱有加,到那时候,谁又能越过她去?
她想得心跳如雷,看着周遭的简陋,痛意穿心而过,只觉天地不公。
那人给她找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囚牢。
削了她的发。
不仅要断她的念想,还要让她河东霍家大族出身,却跪在佛前给那个身份低贱的薛明英谢罪,日日夜夜诛她的心。
可惜,他没想到罢?她悔过,悔的是怎么没早些下手。
她早该在得知他私藏有薛明英画像之时,就当机立断,毁去她的名节,让她与旁人成婚生子,哪怕随便在街上找个人。
而不是……等到冬至宴才动手。
那天夜里她跟在那人身后离开,本以为已经办成了,却在那人带着她走到湖边时,阴寒的风迎面吹来,突觉了几分不对劲。
她仰面看着那人,只见他下颏紧绷,眸光如同坚冰,冷冷地凝在她身上,叫她吓得一抖。
“是你做的。”那人没有迟疑,就定了她的罪。
霍芷忙跪了下来,指甲掐入掌心,用痛意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痛心又委屈道:“殿下怎会这般想?没做过的事,臣女不会认,哪怕在殿下面前。谁在殿下面前进了谗言,这件事实在与臣女无关……”
那人打断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比吹来的冬夜里头的寒风还要刺骨,“她身边,一直有孤王身边的人。你不认,好,便由孤王来查。”
看着她死不认账的嘴脸,他本想立即赐死她,临了,却又改了主意。
身为罪魁祸首,如不让她锥心刺骨,便太轻易放过她了。
等他离去后,霍芷手脚发软地坐在了地上,心有余悸地想着他那最后一个富有深意的眼神,陡然又爬了起来,向他那里奔了几步道:“若真查出了与臣女有关,臣女绝不会……”
他脚步未停,置若罔闻。
被留下的霍芷两手冰凉彻骨,狼狈地再度跌倒在地,越发恐惧之时,闻见了股血腥味。
她循着看过去,发现那人方才所站之处,月光洒下,可见枯黄草地间一抹浓烈殷红,她想起来,他从那里离开后,便将手按在了佩剑之上,这是……
他启封剑鞘,用指腹按住刀刃留下的血迹!
他……他刚才是真的想过杀了她!
不!或许不止她!
霍芷想到,他看向那崔延昭时,也带了杀意,手也扶在了佩剑之上……
唯独看着那薛明英时,是克制。
霍芷从回忆里恍然回过神来,无意间看见了霍荣随身带的佩剑,不知为何,她再度想到了那人。
一阵胆寒袭来。
或许,他从未想过放过她。
留着她摧折,不过是要她众叛亲离,受尽苦楚。
他在替薛明英惩罚她。
哪怕薛明英已经不干净了,已经嫁到了岭南。
当真是……情深义重。
她当初怎么没发现,大晏的储君,竟是会将人偏宠到极致的性子……
霍芷笑出了声,眼泪从两侧滑落,看向霍荣时,却仍是委屈不已,那人自己傻,还得了那人垂青,怪得了谁?
“哥,你不能帮着外人欺负我……”
她不认。
即使知道她或许在说谎,见她瘦得干巴的模样,霍荣终究没能下得去手。
等他走后,霍芷抹抹眼泪,眼中恨意越发淬了毒。
霍荣回身复又推门而入,想着霍家已然如此,那便保住一家人性命罢,功名利禄,总归要散的。
他想安慰妹妹几声。
却看见了妹妹陌生又怨毒的眼神。
“你当真,死不悔改。”
霍芷听见这句带了绝望的叹息之后,彻底慌了,见他脸色遍布寒意,下了决心般抽身离去,她下了身冷汗,想去追他,门却在她面前被人堵上了。
阴潮的佛室瞬间如暗狱般,满室神佛仿佛也变成了恶鬼,生出獠牙,从天而降向她逼近,要置她于死地。
她骇然不已,急促地拍打着门,“哥!你听我解释!不!不是!不是我做的!”
“是她要救崔延昭,自己走进去的,她活该!你是我哥哥,你不能不信我!”
任凭她如何拍喊,门外始终无人应答。
再无人信她,也再无人救她。

第70章 还好,她还在意她母亲。……
宣平坊的新宅,薛明英陪着母亲住了几日,一直未曾有人前来打搅。
她刻意不去提宫里发生的事,只和母亲说不愿再呆在岭南,还是想回上京长长久久陪着她,母亲摸了摸她的脸,没多问什么,只道了句好。
松了口气,薛明英趴在母亲膝上,闷了会儿出声道:“娘要从国公府彻底搬出来吗?”
薛玉柔道声是,说先搬出来,其余的再说。
有些人走到最后,缘分已尽,便是要分离的。
无关情分。
来来回回牵扯不清,谁都累。
自然而然,薛明英想到了哥哥,怅然攀上心头,握紧了母亲的手。
她知道的。
所以才从岭南回了上京。
又想到了那人。
若是人与人之间皆有缘分,自己什么时候能和他缘分已尽,她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他时那般艰难,想与他分开,也这般难。
薛玉柔见她眸光黯淡下去,不愿她再多想,振了振精神道:“你和延昭的婚事,乃是那位太上皇用旨意定下的,若要解去,并不容易。我先约见几个家里人在户部的亲眷,让她们问问,看有什么法子没有。”
“好。”薛明英眼睫颤动,应了下来。
第二日,母亲果然坐车出门,去了户部尚书府上,留她在家里。
薛明英回到卧房,坐到了窗下,拿起从母亲那里要来的诗集,慢慢看了起来。
看到首文人墨客仿了后宫妃嫔语气,哀怨诉着帝王冷落的诗,她指尖按住书页,停下来看了很久。
想着他在朝堂上的本事有目共睹,是个英明帝王,会不会也像这诗中写得那般,厌了后便抽身离去,丝毫不眷恋。
她心中一动,眼里多了抹光。
云合突然闯了进来,“小姐!”
“什么事?”薛明英抬了抬眼。
“奴婢听见外头人说,姓霍的那些人举家迁回河东了,走时落魄得紧,送行的人没有几个,反倒有许多看他们笑话的。”
她送了杯茶过来,想起来那个霍娘子欺负人的桩桩件件,还是很生气,“奴婢觉得该!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尤其那霍娘子,刚来上京时那般趾高气昂,以为自己可以压小姐一头,现在还不是……”
她说着说着,见小姐抿住了双唇,骤然止住了话头。
连她旁观之人看着都觉得难受,小姐身处其中,心中只会更加酸涩。
她不该提的。
她便没再说霍芷没了性命之事,移开话头道:“奴婢就是听了一耳朵,没别的意思。对了,方才庄子上来人,问要不要将炭火送到这里,还是和往常一样,送到国公府上?”
薛明英见她不安,接过了她手中的茶,笑了笑道:“过去的,就过去了,我都忘了。庄子的事,等娘回来问她的意思罢。”
她垂眸饮茶,温热的茶水滚过喉中,脸上无半分波动。
没有谁会揪着过去不放。
一如死心之人,学不会死灰复燃。
有朝一日,那人总会知道的。
君王的冷落,她等就是了。
母亲这一走却就是大半天,眼看暮色四合,还不见人回来,薛明英派了人去打听。
诗集也看不下去了,站了起来,在卧房里走了几遭,心中难以平静。
如今她在意之人,唯有母亲一个,不愿母亲再有什么意外。
心神全放在这上头,眉头蹙得发紧,也就没发觉有脚步声逼近而来,有人推开了门,玄袍掠过门槛,龙形玉佩在腰间一荡。
等薛明英察觉动静不对时,人已经走到了卧房隔间帘外,高大昂挺的身影,就那样隔着门帘映入眼中。
薛明英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等那人掀帘而入,她变得脸色木寡,坐在了美人榻沿,下意识掩起了对母亲的忧心,在他面前无喜无怒。
李珣大步走了过去,几日不曾见她,转眼间便将她抱在腿上,抬起她的下巴仰着脸给他亲。
也不问那些她想不想他的话。
早在看见她这副脸色时,便知道问了也白问。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刻意忽略那些涩意,亲得忘我投入。
他想她就好,她还在上京就好。
不再只是画像上的人陪着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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