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将陈年旧事彻底处理干净,霍家、叶家,还有崔家……再过些时日,她就是他的皇后,要伴他一生一世。
薛明英眼中始终清明冷淡。
李珣覆上了她的眼,亲她温颈。
直到帘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云合叫着“小姐”。
薛明英心紧了紧,眼睫在他掌间簌簌,手攥住了他的衣袖,多了几分慌乱。
李珣感觉到怀里的人仿佛木头多了生气,骤然活过来了一般,猛地将她扣在了胸膛上,在她带些冰意的耳垂道:“英英,你求朕,求朕停下来。”
他到底还是想她说句话。
薛明英听见后,些许紧绷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不做任何抵抗地停在了他怀里。
云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丝毫不为所动。
还是李珣在最后一刻喝了声,“滚出去!”
云合吓得一愣,赶忙在帘后停下了脚步,身后容安跑了进来,“快走快走,快随我出去!”
薛明英被那人托在了臂弯。
淡漠的眼中映着那人些许失控的脸。
她冷静看着他,眨眼不快不慢,呼吸不疾不徐。
“你当真以为朕拿你没办法?”
“陛下有很多办法。”薛明英答得平静。
想到了母亲合离之事还要仰仗他,于是在他压不住怒意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李珣眸子沉了沉,火发不出来,怒意堵在胸口,索性在美人榻上躺了下去,闭上了眼,大掌箍住了她在身前,指腹摩挲着她的腰,眉间未松。
与她这般,并非他所愿,也不足以让他满足,夫妻不是这样做的。
过了会儿,薛玉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阿英。”
薛明英顿了一顿,当即挣扎起来,乱动的腿不知怎么就蹬到了他。
李珣一下子睁开了眼,彻底感受到怀里的人活了。
他翻身按掌,将她抵在了美人榻上,一下一下吻得灼热。
薛明英在他身下挣扎,手却被他锢在了头顶,怎么也躲不开,越是挣扎,他的力气越大,亲着她也越发用力。
还好,她还在意她母亲。
总归有办法能打动她。
第71章 那婚书早就被他一笔勾销。……
薛明英在母亲掀帘而入前,狠狠推开了那人,用帕子恼怒地擦着双唇,匆匆下了美人榻,走到帘外。
“娘你回来了?”
“嗯。”薛玉柔低低答了声,看着她,心神难定。
“路上遇到了什么吗?”薛明英见状心底微沉,不动声色地将她引往卧房外的小厅,给她倒了杯茶。
等着她开口。
薛玉柔并未动那杯茶,眼中闪过犹豫纠结,握紧了茶杯,艰涩开口道:“我去问了户部尚书夫人,她应得爽快,答应帮忙打听,看户部婚书上如何写的。若也是寻常那般录记,婚书上改了就成,只是少不得要向当今陛下求道旨意,让他允了你和离归家。”
薛明英浑身一颤,衣袖跟着抖了抖,耳后已是烧得通红,莫名觉得难堪不已。
岂止是归家。
他连她日后要去哪里,在她未合离前,便替她定了。
在她还是崔家妇时,就将她抱在怀里肆意。
“阿英不怕,这事无需你操心,娘替你去宫里求旨,我现在总归还是国公夫人,还有入宫求见的资格。他,他纵然有什么别的心思,这些日子也该显出来了,却没听见动静,想来还是在意你嫁过人,这样就好。”
薛玉柔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见有些发冷,还握在了手里,将手上温热分些给她。
“不用,娘!这件事,我去办就好。你和那个人要分开,最好别再用这个名头,免得落了人情,叫娘心里不痛快。”
薛明英摇了摇头,见自己提起陆原,她眉头纠然难分,不像出门前那般决绝,也跟着她皱起了眉,试问道:“娘,你回来时,是不是遇到了那个人?”
“叫你猜到了”,薛玉柔将手抽出,抿了口茶,黯然叹声道,“阿英,许多事当真剪不断理还乱,现在想想,和他和离未必是件好事。即便分开,留着国公夫人的名头,或许也没什么。”
陆原在路上拦住了疾行的马车,从马上俯身,将手紧紧扣在了车窗上,低哑地叫了她句夫人。
她没应,只让秦妈妈告诉他,请他别挡在路上,碍了她回家时辰。
“我只要夫人听我说一句话,说完我便走。”
薛玉柔默然无声地看向车顶,将那些酸涩的泪意含了回去,过了会,让秦妈妈应了他。
陆原缓缓开口,“我知道,如今夫人心中,不再有我之位,唯有阿英一人了,更因如此,请夫人为阿英多着想几分。夫人是我陆原之妻一日,阿英便是国公府大娘子一日,旁人便是看在我的份上,不会在她面前提起本该是她父亲之人。她父亲为人,夫人再清楚不过,旁人看低奚落他,总免不了落到阿英身上,我做错了事,夫人如何罚我都属应当,但阿英无辜……”
薛玉柔的眼中顿时多了些锋芒,冷冷道:“你用阿英在威胁我。”
“不,我是不想夫人后悔……”
“住口!陆原,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之人!”
“如此,夫人还要和离吗?”
薛玉柔牙关战战,怒意席卷而来,只觉今日才真正认识了这位齐国公,时至今日,竟用这样下作手段来挽留,她当真是瞎了眼。
当即叫车夫扬鞭,不顾他在车外一侧,坐着马车径直离去。
等回到宣平坊,想到家里那个孩子,她又让车夫靠边停下,让张口欲言的秦妈妈不要说话,自己坐着想了好一会儿。
想来想去,竟真如陆原所说,若当真和离,被波及最深的,许真是那个孩子。
父亲是名声败坏的威烈侯,母亲是二嫁和离之身。
流言蜚语中,唾沫星子淹死人。
“他不肯与娘和离吗?他对娘说了什么?”薛明英焦急地问,“娘怎么想的?”
“不过是名分上的事,计较太多,也许无益。”薛玉柔说完后,不愿再提,道自己出去太久累了,起身离了这里。
薛明英在她身后跟了几步,感受到她似在躲着自己,停了下来。
“晚膳还温着,娘别忘了用。”
转头,她重入了卧房里面,见那人半坐着,拿了她撂下的诗集在看,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不由漏了一拍。
她没记错的话,诗集上打开的那首诗,正是她下午看了许久的,一直未曾翻页。
“陛下怎么有闲心看起这些来了?”
她走过去,想从他手上收起来。
李珣手臂向后仰着一伸,便是她够不到的高度,当着她面,将那末尾两句念了出来,闺怨极重。
“英英平日看这些,是嫌朕做的还不够?嗯?”
薛明英闭口不言,见他不给,也就下了榻,当做没这回事。垂了垂眸道:“有件事,我想求陛下帮忙。”
“好说。”
他将诗集一丢,复将人按在了腿上坐着,下颏压在她的肩上,慢悠悠道:“是不是你母亲和离之事。”
他耳力聪敏,一帘之隔的外头谈些什么,听得一清二楚。
薛明英感受到他淡淡的愉悦,自也知道是为何。
若他听见了母亲之事,定然也听见母亲去户部尚书府上问如何解去她与哥哥婚书的事,后面的事,他乐见其成,如今她主动想着办,他只会更开怀。
“还望陛下施以援手。”
她看得出来,母亲想和离之心强烈,只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步,生了迟疑。
若能由陆原亲口提出最好,母亲定会欣然应下。
“英英孝顺,朕自当成全。”
李珣低头,在她颈窝埋了埋,如她所料,其实想的更多的,还是她有意解除婚约之事。
没告诉她,早在她嫁去岭南时,那婚书就被他命人调了来,一笔勾销。
次日,下朝之后,陆原被召到了太极殿。
他跪下行礼,得人免礼后赐座,坐下后瘦削的面容间多了抹阴郁之色。
江越山今日提起立后之事,话里话外,便是朝着一个人去的。
嫁去岭南之事,被他说成了婚事乃是权宜之计,实则去南边为民祈福,这两年来倒也真风调雨顺,仓廪足实。如今归来,赏赐不能轻,要对得起祈福的功劳才是。
又说他去了宝华寺,命智清大师合算了命数,这位薛娘子竟是有凤命在身,不好流落民间,草草许了人家。
算来算去,还是以皇后之尊迎入宫中,陪在陛下身边妥当。
陆原心里便有了数。若是为他家中之人,这次召见或多或少,便是受了那个孩子的影响。
果不其然,赐座后不久,御座之人停了笔,看了眼他问道:“听说爱卿近日,颇为家事所扰。”
陆原忙站了起来,“谢陛下关怀,臣与拙荆,确有些不和之处,只是已处理妥了,烦劳陛下为臣家事操心。”
“是吗?”李珣挑了挑眉,听出他不愿之心。
“是!”陆原咬牙应下,他相信,有了昨日那番话,无论谁去问那个人,她也不会再轻易说出和离二字。
“爱卿当清楚,朕想听什么。”李珣收了和煦脸色,眼神变得黑沉。
“臣不敢隐瞒,陛下可将拙荆叫来当面相询。”陆原顶着压力,不肯松口。
“看来你很有把握”,李珣轻靠在了椅背上,指了指客座,“你坐下说。用什么法子劝动了你夫人,也告诉朕听听。”
他又补了句,“若胡乱敷衍,朕赐你们和离,说到做到。”
陆原脸色为之一变,见他神色不假,心下震了震,低头应了声是。
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还探了眼御座人道:“若是日后有人翻出此事,对皇后娘娘身上造谣生事,恐怕会伤了娘娘之心,望陛下三思。”
李珣摩挲了几下扶手,呼吸间已在心里有了决断。
比起她母亲来,确是她比较重要。
他向陆原摆摆手,命他退下,“此事再议。”
当夜,宣平坊的宅邸内便多了个不速之客。
只是上上下下的侍女们皆未出声,受过提点般屏息低头,不敢多看一眼。
薛明英听见脚步声便迎了上去,“陛下,如何了?”
她面露焦色,眉宇间化不开的愁虑。
今日母亲做什么都无甚意趣,脸上频频显出倦意,她请了大夫到家里,说是忧思过重,得多放宽心些,吃药只是聊作辅用,开了个食补方子就走了。
她想,母亲这般,定是和国公府那个人有关,不然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昨日回来就不对了。
李珣将她攀在袖上的手握入了掌中,温声道:“朕今日召了陆原,倒是问了这件事。只是,他不大情愿和离,看着和你母亲还有情分。”
“谁要他的情分!”薛明英替母亲不平,气得微微发抖。
“好,不要”,李珣眼中隐隐含笑,爱极了她这副爱憎分明的性子,和从前一模一样。
意识到了在他面前,薛明英有些不自在地收了些外露的怒气,仰起头求道:“陛下可否下道旨意,解了母亲与他的婚约?”
“自然可以”,李珣答得痛快,无比受用她的信赖,指腹揉着她的脸颊,舍不得松开,只是有些话还是得说,他话锋一转,道:“但朕今日听陆原口风,似与你母亲已经谈妥,若是朕冒然插手,恐怕弄巧成拙。不妨问过你母亲之后,朕再下旨。”
他何曾用这般委婉的话劝过人,在她面前却收起了些久居上位的声势,想着怎么说她才能听进去。
“这毕竟是婚姻大事,你母亲什么意思,才至关重要。英英想想是不是?”
薛明英低下头,想着蹙起了眉,没反驳他。
良久,她道:“好,我先去问问母亲的意思。”
李珣将她扣在怀里,吻了吻她额心,“无论如何,朕都会帮英英。”
薛明英身子一僵,抿住下唇,忍耐地嗯了声。
出乎她意料之外,他很快便松开了她,低头时正好看见她错愕的眼神。
“舍不得朕?”
李珣唇边笑意渐深,想了想从腰上缂丝兽纹香囊中取了个乌金印玺出来,放到了她手心,“最近事忙,朕未必抽得出空常来,你若想朕,随时便入宫来,写封出入文书盖上这个便是。”
他说得无比轻易,却没告诉她,这个印玺便是他的私印,除了出入宫闱,便是调令军中大将也绰绰有余。
不论写了什么,盖上这个,便视作他已允准,可当圣旨来用。
薛明英不想要,下意识便推还给他。
她隐隐觉出这个东西非同一般,况且是属于他的,没必要留在她这里。
没等她拒绝说出口,他又揽臂将她按在怀里,深闻了闻发香,恋眷地抚弄了几下她的腰肢,狠压下心中不舍,才转身入了夜色里头。
这些日子赶上季末,大大小小的事着实不少,还要筹备立后大典,虽有礼部盯着,他还是不放心,诸事要亲自过问,不想再有任何意外。
等脚步声离去后,有胆大些的侍女抬起了头,见家里娘子木然地望着那位尊客离开的方向,拿出帕子,在脸上、颈窝重重擦着,越擦越用力,擦过的地方隐隐发红了还未停下来。
后面几日,薛明英想方设法从母亲口中问出什么,却都无功而返。
母亲认准了不和离,道做国公夫人极好,既然陆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就更该占着这个名分,借用他的权势在外行走,图切切实实拿到手上的好处。
薛明英总觉得里头有瞒着她的事,不肯就此相信,还被母亲笑道:“我都看开了,你还看不开?阿英,说来说去也就夫妻嫁娶那回事。我又不再嫁,是或不是国公夫人有什么要紧?”
“我怕母亲心里不爽快。”薛明英给她递了块镜糕。
“天底下大概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罢?”薛玉柔尝了口糕点后,笑中多了些怅意,见她疑窦越深,将镜糕放在一旁道,“母亲走过的路比你淌过的河还多,别太担心。倒是你,去了岭南回来时常愁眉不展,可是还有旁的事瞒我?”
薛明英道没有,她全都告诉了。
要说有什么,也只是她不喜欢上京和上京的人而已。
后面的薛明英没说出来,薛玉柔猜到些许,将自己这些日子的打算和她说出了口,“那天大夫来的时候,曾说起人要放宽心,不可整日忧心忡忡,不然没病也要生出心病来,平白折磨自己。娘想着,上京这个地方,虽是咱们娘两个呆惯了的,却也都有些不愿触及的往事,难免便会听见看见,叫人难受。”
她叫过秦妈妈,将江南寄的几封信拿来,递给了那个孩子,“你看看,这是我派人去打听的几个地方,钱塘、姑苏、扬州,还有婺源,说都是客居的好去处。我想着携了你一起去找个地方住下,安安生生地过几年日子。若你想着择婿,或是有旁的心思,娘再回来替你打算。”
她摸着那个孩子的脸笑道:“这样好不好?你也不要再想岭南和上京里头的事了,多开怀些。你外祖家留下的嫁妆银子,这些年没怎么花用,咱们娘两个拿着这些,不沾旁人半点,独过自己的日子去。”
薛明英靠在了她肩上,垂下了眸。
虽不知母亲为何不肯和离了,但母亲的意思她懂,既然名分上分不开,那就躲开罢。
“你应准了?”
薛明英想答是,却怎么也答不出口。
她无法告诉母亲,那人已经在筹备立后之事,只怕不久圣旨便会下到这里,接了她入宫去。
她知道,和母亲一起去的江南,不管是钱塘、姑苏还是扬州……
定然是极好极好的……
不同岭南,也绝不同于上京。
“娘先去可好?”薛明英垂着头,将泪珠蹭在了母亲的衣袖上,压着自己的情绪道,“等娘去了这几个地方,定下来了,我再去。”
“留在上京,指不定便再见到国公府的人了。”
“我不想娘再伤心,也不想再有大夫登门。”
“我就留在上京替娘打理嫁妆的事,等事了结了,再搬到娘的身边去。”
薛玉柔断然拒绝,“不行,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娘不走,明日国公府的人许不是拦住娘的马车,而是拦在家门口了。”
薛明英红了眼圈,“我不愿看见他这般欺负娘。”
薛玉柔喉中一哽,将她搂在了怀里,却还是摇头,“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嫁去岭南,好不容易回了我身边,又把你抛在上京,算怎么回事?要去便一起去,嫁妆不打紧,或者贱卖或者就留着,我让秦妈妈尽快去办……”
薛明英心中溢满酸楚,无法对母亲说出自己真正为何必须留在上京,此时此刻,对那人的恨意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足。
可还未等她彻底说服母亲离开,三日后却出了件令上京大震的骇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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