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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奁尘满(挑灯看文章)


见母亲看过来,薛明英错愕不已,“我不认识这家的人。”
那侍女忙将那管家托到她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个黄灿灿的金麒麟。
薛明英想了起来,几日前她去香积寺祈福,上山时天早,行人稀疏。她和云合看见有枚金麒麟落在地上,便捡了起来,想着走这条路的大多是去寺里的,便打算送到寺里去找失主。
还未走出几步,只见个少年郎从山上走下,着急忙慌地看着山路左右,似在找着什么。
等看到那金麒麟后,眼睛兀得一亮,刚要说话,看见了那生得出色的温润娘子,比他平生见过的娘子都要好看,一时不敢上前,只薄面一红,远远地道:“娘子手中金麒麟,是我之物。”
他怕她不信,还添了许多解释,“这……这金麒麟乃是家母在我幼年所赠,娘子翻去反面一看,上头还有排牙印在上,是我小时不懂事,亲自咬下的……”
“给你。”薛明英看了眼果然有,直接将金麒麟递给了他。
那少年郎脸红得更加厉害了,走上前时,蹭得一下收了那金麒麟便走,说的“多谢娘子”四字也含在嘴里,模糊不清。
薛明英忍俊不禁。
那少年郎刚好转身,给自己鼓着劲去问她家氏,正好赶上了她扬起唇角,明眸中含着淡淡笑意,比方才的温润多了生动明媚之色,看得他愣住了。
薛明英收起笑意,不解地蹙眉。
那少年郎心中怦然,说了句,“日后有谢仪给娘子,还望娘子不要推辞”,攥着金麒麟走了。
薛明英没料到谢仪会是场赏花宴。
她想也不想就拒了,“替我多谢长史夫人,只是家中有事,抽不出空来,便不去了。”
她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了了,却在又一日出门替母亲寻书之时,在书铺遇到了那少年郎。
“你要找的是新修本草吗?给你。”他两手递过来本书,神情紧张,见她并未马上接了,只是狐疑地看着他,忙壮起胆子道,“我叫陈开,乃是长史府上的三郎君,那日多谢你替我找到了金麒麟。”
薛明英隐隐感觉到了棘手,想了想道:“陈三郎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我要什么书,自是会自己找,不劳陈三郎君费心。”
陈开又红了脸,将手缩了回去,“是我唐突了。”
薛明英已是转身离开,准备换个书铺。
走到门外时,他却也跟了出来,“薛娘子留步!我还有话未曾说完……”
薛明英充耳未闻,匆匆上了马车。
两人不知,这里的一幕,正对着书铺的酒楼二层,被来钱塘公干的江南刺史看得清清楚楚。
他错愕不已。
方才那位娘子,不就是陛下当初让他打开城门,好生迎接的国公府娘子吗?
怎会到了钱塘地界,他还一无所知。
刚刚那一幕,分明就是被人死缠烂打,避之不及的模样。
他沉吟片刻,叫来了接待的长史,问他认不认识底下那个郎君是谁家府上的。
陈长史凑过去一看,笑道:“是我家三郎君,叫大人见笑了。”
江南刺史拍了拍他的肩,脸色肃然道:“陈长史,要好生管教家中儿郎,莫要不知轻重,丢了性命还祸及家人。”
陈长史眉间震悚,不明白他何出此言,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准备回家好生问问这个逆子,究竟干了些什么。
江南刺史已是连夜上书一封,将这里的情形详尽述了,夹到奏折里头,送到了上京。

第77章 他为太子之时,是不是待她……
上京,太极殿内,官员进进出出,下朝后一早上的功夫就没断过。
容安等在一旁,见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些大人,正想将文太医请进来,给主子请脉,却见主子揉了揉眉心,说不急,指了指不远处各州送来的奏折,让他搬过来。
“奴婢斗胆一句,主子的身子比这些折子重要得多……”
但听主子未曾作声,容安也不敢再劝下去,赶紧小步快跑,将成沓的奏折搬到了桌案上。
未待他搬完,李珣便翻看起来,不让自己的脑子有片刻闲暇,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正事上。
河东、陇右、黔中、江南……
等他翻开江南送来的奏折后,附在里头有张纸轻飘飘落在了案上,那个被他特命并辖数州的刺史,在纸上写了几句不该出现在奏折里的话。
事关,那个人。
李珣睨着案上那张纸,呼吸无意间发沉起来,心神被牵扯着,又想起那天夜里,她说过的字字句句,诛心之言。
喉头涌上股熟悉的腥甜。
“啪”的一声,他将奏折重重压在那纸上,掌背上青筋尽显,浮得狰狞。
容安觉出些许不对劲,看了眼后吓了一大跳,主子脸色青白,与那天夜里吐血犯疾之时一模一样,忙道:“奴婢去叫文太医进来!”
李珣脑子空了下来,想着那人的脸,想着她引人注目的本事,想得合上了眼,一声声抑着粗气。
那天,薛明英另换书铺买了要的新修本草后,坐车回了家。刚从车厢走出,便看见院墙一侧露出两张小娘子的脸来,黑润的眸子欲说还休地看着她。
“小姐,是里巷入口那户宋家的两位小女娘。”云合也看见了,笑着道。
“过来。”薛明英一手拿着书,另只手远远地朝那两个小娘子招了招,将两人叫了来,问道,“我见了你们有几次了,可有什么事?”
两个小娘子在她面前站定,不成样地行了个礼,大的那个道:“我想请娘子教我们两个识字。”
小的那个赶忙接道:“姐姐已经认了不少了,信上的字她都认识。”
“为何找我?”薛明英有些诧异。
她从秦妈妈与母亲的闲谈中听过宋家的事,不外乎夫妇和离,留下两个小娘子在夫家,郎君再娶之后,又添了三子,两个小娘子夹在其中,时常受些委屈。
没想到这两个小娘子会突然找上她,要她教她们识字。
大的娘子仰着头,生得并不怯懦,大大方方道:“我多次看见娘子去买书,便知道娘子是个识文断字的,我和妹妹想跟着娘子学,之后给我母亲写信。”
但到底还是个孩子,也知道这是无端麻烦旁人,悄然红了脸道:“若娘子不得空,我们就不打搅娘子了。”
“有空,进来罢。”薛明英将两人领进了家宅。
此后一个多月的功夫,两个小娘子就跟着她学字念诗,每日呆上个把时辰才离开。
薛明英也知道了大的那个叫宋夏,小的叫宋秋,她们母亲远嫁到了上京,偶尔会写信寄来钱塘,因父亲不让两人看,宋夏常常想法子将字形记下,去找旁人叫她识字。
也就知道母亲在上京嫁了个商贾,每月寄了不少银钱来,盼着父亲和继母对她们好一些。
只是好像反倒助长了父亲的敛财之心,打着她们骨弱常病的旗号,要了更多的钱。
宋夏便想学着写字,偷偷写信告诉母亲,别再寄钱来了,她要带着妹妹去找她。
薛明英得知后微微一愣,倒没想过,上京也能是个叫人心向往的地方。
“娘子,我还想着去宫中做个女官,给我母亲争气。”
宋夏比妹妹用功得多,志向也大的多。
薛明英见了那孩子小小年纪却坚毅的眼神,揉了揉她脑袋,道有志者事竟成。
等天热了些,薛明英便让秦妈妈安排了桌椅在院子里,就着樟树下的余荫,教两人认字。
温声伴着蝉鸣徐徐地传出门外,像股沁人心脾的泉水,直浇到人心里去。
谁也没发觉,不知何日开始,门外便会停下辆不起眼的桐油马车,久久不曾离去。
车中人端身正坐,闭眸听着那在梦中才能听见的声音,未曾睁眼。
直到豁啷一声,门户被风撞开了来,里头的声音骤停,车中人心中悄然空了空,身子一僵,终于睁开了眼。
“云合,将门闭上罢。”那人不曾在意外头有着谁,随口吩咐了一句……
车中人不由推开了车窗,向里深深看了眼。
只见绿荫之下,那人罗裙轻盈,背影纤窈,松松挽着个妇人发髻,浑身散着股自在惬意之气,不比在上京的时候愁怨深浓。
薛明英如有所感,回头看了眼,正好赶上门户闭上,门外似有辆马车飞驰而过,马蹄哒哒。
她下意识疑惑地一蹙眉,又被微热的风吹得展开了眉眼,含笑暗道。
她已到了江南,离上京有千百里远,不会再见到他了。
一路驶到钱塘江旁的游船旁,那辆桐油马车方才停下,本应在上京的容安迎上前来,道江南的刺史大人在里头侯着了。
他听见马车里的主子良久才应了声。
李珣本不打算下江南。
他确实打算再不见她。除了留下两员护她安危以外,将派在她身边的人尽数撤回,如她所愿,与她一刀两断。
只是没想到她的消息会出现在江南刺史报上的奏章里,还是她被人看上了。
他本不欲做理会,却在当夜久不成眠,从书室的密匣内,取出那副被烧得半残的画,看着面目全非的画中人,那日被灼伤的掌心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骗得了旁人,骗不了自己,他想她了。
过去的她、如今的她,甚至那日让他犯了心疾,却头也不回就来了江南,心硬如铁的她。
安排好上京里头诸事,骑上马背之时,他想,在她眼中,他许是该下地狱,从未真正守信。
方才在门外,偶然一瞥,见她眉眼含笑,他忍不住也跟着翘了翘唇角,转瞬之后,却又莫名悲凉。
离了他,她当真过得更好了。
江南刺史正在厅上等着,见有脚步声传来,忙起身相应,望见人影后,忙屈身下跪,行了个大礼道:“见过陛下。”
“起来罢”,李珣落座之后,问了他几句赋税田地之事,见他答得战战兢兢,却不见大的疏漏,也就不再继续往下问,只道,“江南治下比此前繁盛许多,朕颇有耳闻,此次来钱塘,见了果然如此。只是朕不欲声张行踪,日后还有要禀报的,今日这般即可,不可大张旗鼓而来。”
江南刺史忙道是。
禀完事后,容安送了他出去后,回来听见主子吩咐道:“替朕排个行程,既然来了,借此好生看看此地民生究竟如何,你去安排。”
容安应了下来,正准备一一交代下去,却又听见主子叫住了他,迟疑问道:“你说,朕为太子之时,是不是待她并不好?”
他恍然惊觉,今日这样的笑,在上京时他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哪怕是那六年。
是不是她很早就并不开心。
容安一时失语,不知如何应答。
便是他这个跟在主子身边的人,在得知有那些画之前,都觉得主子对薛娘子无意,是薛娘子为了主子的情意也好、太子妃的荣华富贵也好,一味任性纠缠,主子碍于齐国公忍着罢了。
连他都这样想,更别提旁人。
只会更加将薛娘子视为攀附之人。
其中的冷言冷语,只会多不会少。
这还不算什么,除此外,薛娘子在主子面前受过的冷待、漠视,有时连他都觉得太委屈人。
何况那时还不让她接着往下查冬日宴的事,都不仅仅是叫她受委屈了,更是场糟践。
但容安没说出来,他知道不能说。
主子当时为太子,如今是天子,既为太子、天子,便不会有错。
“看来确实是了。”
李珣见他素日能言善辩,此时却支支吾吾,抓耳挠腮回不出半句,早已不必再问下去。遂靠在了椅背上,自嘲地笑了笑,笑意又渐渐凝在脸上,思绪沉痛,喉中发堵。
他待她并不好,原来是真的。
并非用太子妃之位,或是皇后之位,便能轻易补偿。
她爱的本就不是权势富贵。
“容安,这里的事交到旁人手里,你回京去。”
李珣想着那抹笑,薄唇紧抿,眼中忽然多了道悔意。
半月之后,有封信寄到了临江巷,不知谁人寄出,但收信人写得清楚明白。
薛明英打开来看了眼。
只一眼,就顿在了原地。
那是封放妻书,盖了陆原的私章,还有他亲笔签下的名字。
怎么会是这个……
是谁,谁逼陆原写下的?

第78章 “陛下,你失信了。”……
在问出之时,薛明英心中便立时有了答案,指尖用力地捏在信纸上,弄出了褶痕。
她忙松开了来,从头到尾又看了遍,确确实实是陆原亲笔所写,不再耽搁,赶着送来了母亲这边。
“娘,你看,这是什么?”
她收起对那人的怀疑,笑着递给了母亲。
薛玉柔一下子便看到那映入眼帘的齐国公陆原之印,再熟悉不过的金石刻痕,一时怔住了,颤颤巍巍地接了来,迫不及待地看完。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颤着声,难以置信地问:“阿英,他同意了?”
见她哽咽颤抖,有着难以言喻的脆弱,薛明英上前紧紧抱住了她,喉中也堵得厉害,“娘放心,日后有我陪着,再不会让旁人欺负娘,让娘难过。”
薛玉柔想着那纸上的字句,难以自抑地又哭又笑,“我原以为,要和他纠缠不清,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天……许是当初便错了,若是素昧平生,彼此各行其道,会不会更好些?我竟不知了……”
薛明英学着她,给她轻拍着背,安慰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待她平复了些许后,叫来热汤,给她拧了热巾子,擦干净了泪痕。见她心力交瘁,又替她卸了钗环、衣裳,将她好生安置到床上,仿佛自己更像母亲的母亲些,坐在床沿,看着她沉沉睡去。
薛明英叫上秦妈妈走了出来,和她低声商议,这些日子给母亲多炖些滋补安神的汤,还提醒了句要注意着母亲用过药,有些食材不能加,得多加小心。
秦妈妈见她和当初那个孩子模样比起来,完全两样了,做事变得不声不张,却无比细心稳重,不知为何眼圈一红,柔声道:“小姐孝顺夫人,奴婢知道的,会亲自去灶上盯着,让小姐安心。”
到底是经的事多了,上京到岭南,岭南回上京,如今又来了江南。
真应了夫人方才那句,不知是好是坏。
几日后,薛玉柔缓了过来,见家里娘子总陪在她身边,担心她出什么事的样子,摸着她的脑袋朗声一笑道:“怎么?觉得母亲我便是和离之后哭哭啼啼的性子,下半辈子就为这件事神伤了?他陆原还犯不着。听娘的话,你闷在屋里几日了,我喝的又是药膳,少不得你闻多了难受,去外头走走去。”
薛明英正要说些什么,薛玉柔笑着对她点了下头,“听话,好不好?我和秦妈妈还有话要交代,上京里头除去我的嫁妆,你外祖家里也有些产业,我趁着这次处置干净了,都挪到钱塘来。你不耐烦算账,会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我知道。”
话音一落,又听见门口侍女道:“宋家小娘子来了,说是找小姐的。”
“你的两位小弟子也来了,我看她们勤恳用功,倒都是好孩子,这几日都落下功课了,你快见见她们去。”
见母亲精神好了许多,眼里重新有了光亮,还能催她出去,薛明英放下了不少心,这才出来。
在院子里却只看见了宋夏,手里攥着只小荷包,仰起脑袋巴巴地看着她道:“娘子,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薛明英将她叫到了树下,见她神色带着紧张和愧疚,蹙眉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夏将小荷包兀然一举,送到了她眼下,“我做错了事,求娘子责罚!”
“你先说清楚。”
“我……收了旁人的钱,那人要我今日带着娘子,未时三刻到钱塘江边的观潮亭上去。我有愧娘子的教导,见钱眼开,还想着骗娘子,哄娘子随我去那里。请娘子收下这钱……”
薛明英有些诧异地抬眉,“宋夏,你平日是很乖的孩子,怎么会……是不是有人逼你?”
她语气微微发急,些许失措浮上心头。
难道是他?
可要说为难个孩子……
“不,不是,陈三郎君没有逼我,是我自己想挣钱。娘子,那日你教我写给母亲的信,母亲回我了,她说我可以带着妹妹去上京,只是她近些日子手中不宽裕,要我们等些时日。我担心这一等便没了头,便想……想凑足了钱,带妹妹坐船到上京找她。娘子,我不是个乖孩子,辜负了你的信任,要不是你教我念书写字,我根本收不到母亲的信,现在我还做出这样的事,我……我对不起娘子……”
薛明英接过了她高高举起的小荷包,见她马上将手藏到身后,没有失落,只是内疚地看着她,因她坦白本就没打算计较的,此时更是含了笑问道:“你说,是陈三郎君让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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