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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奁尘满(挑灯看文章)


昔日太子殿下字写得好,还有东宫侍臣特意求了笔墨,挂在高堂正厅之上,隐去笔者姓名,得人称道之后才说是太子殿下所书。
后来因那人处理政事更有手腕,字写得好不好倒在其次了,再说起他便是雅量贤明,也就少有人再说什么书画之才。
可薛明英没忘,外祖亲自教她写的大字,还教她学着认哪些字好,有风骨,她心里留了痕。
当初厚着脸皮去东宫拜访时,她在居玄堂里听那人让她雪天就呆在家里,少来东宫时,来了件急事要那人现批折子,她在旁目睹了他在折子上随手写了几笔,只觉气势如虹,与那人的脸相得益彰,还看得怔愣了会儿。
直到那人见她不答话,拧起了眉头,她才着急忙慌地解释,道这次雪虽然还是大,但她走得稳当,没再摔了。
说完,她忍不住咳了两声。
“孤说的并非这个。”
薛明英记得他好像更加不悦了。
今日倒是又见了他的字。
还是在枕边。
写的也是些……没头没尾的胡话。
薛明英一下子掀开了床帐,打着赤脚跑到了桌边,喝了口冷却的隔夜茶,才觉得心里的火气平复了些。
谁准允他那般自称,还称她为夫人的。
本就是权宜之计。
她不信他能在钱塘一辈子。
云合听见了里头的动静,敲了敲门后,走了进来。
“小姐起了?怎么赤脚站着?”
云合匆匆拿来鞋履,又让人抬了热水进来,洗手盥面。
等要更衣梳头了,她便和往常一样向架子床走去,准备铺床叠被。
“等等!”
薛明英拦住了她,略有些不自在,“今日不必,我自己来便好。”
她不想让旁人看见那满是荒唐言的纸笺。
即便笔迹里还有过去的模样,如今这个人,她却是再不想要了。
云合也没多想,引她到了屏风后更衣。
正脱下寝衣、穿上里衣,薛明英察觉到云合顿了顿,似在看着她的腰后,蹙起眉头问了声,“有事?”
云合道没,没有,忙将视线收了回来,替她将衣裙打理上身,只是总忘不了那一幕。
小姐腰侧那隐隐的红痕,像是……像是谁彻夜掌在上面,未曾松开半分,才留下的。
看着便霸道。
“对了”,云合定了定神,道,“陛下走了,容安却留在了这里,说是帮着小姐处理内宅诸事,正和秦妈妈在那里商议,分别管哪些事……”
薛明英听见内宅两字,眼睫一颤,想了想后,单独在西厅见了容安。
“听说你被留了下来。”
容安笑脸相迎道:“是,陛下命奴婢留下替薛娘子分忧。”
“不觉得屈才?往日你在的是东宫,还随他登基入了宫,如今这个小家宅,恐怕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容得下容得下,奴婢觉得东宫也好,这里也罢,都是替陛下和薛娘子分忧,娘子说这些话,是要折煞奴婢了。”
容安将两人并列在一块儿,悄悄打量着这位主子的神色,见她无喜无怒,在主子身边久了,待人多了些主子的风范,淡着脸色不说话时,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薛明英倒是没想那么多,见他软和得没半点脾气,也在意料之中,赶他是赶不走的,要想跟前少些那人留下的监视之人,还是得靠那人的吩咐。
于是她捧了杯热茶在手,抿了口,徐徐道:“既然如此,这里便要托付给你了,你要好生照看。”
“奴婢定当尽心尽力”,容安见她松口,马上接过了话,顺便问道,“奴婢想着娘子来钱塘日久,该要念上京吃食了,派人找来了几个有名的案板师傅,娘子午膳尝着若有不合意的,尽管提出,奴婢再派人去找。”
“好,你有心了。”薛明英淡淡应了句,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几日后,她和母亲商议之后,搬去了乡间的一处别院,容安则被她勒令留在了那汇文巷的宅子里,好生照看。
别院不远处就是个书院,不大不小三进,据说是几代前哪个乡绅无后,便将祖宅捐了出来,给乡间适龄的孩童做个学堂。
薛明英每日骑马经过那里时,总听见里头传来朗朗书声,稚气响亮的童声总让她在马背上一笑,忍不住将马系在了书院门前柳树,呆呆地伫立一会。
明明年岁不大,可是在岭南、上京辗转,又到了钱塘,她经过的事不算少,回想起来,最舒心自在的时候除了开始在岭南的那几个月,便是属这时候了。
要是……那人不再来,这样的日子,她当真可以快快活活过一辈子。
“薛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薛明英正打算骑马走开,忽然从书院里头走出来个人,手里捧了本书,身边还围绕了十几个孩子,叫着他先生。
是陈开。
他急急忙忙地走上前,眼里晶莹发亮,又想到了什么,离她有两步之遥时停下了脚步,手紧紧地捏住了书卷,嗫嚅地叫了声“薛夫人”。
薛明英愣了下,猛然想起,自己确实在望潮台上和他说过,自己有了夫郎。
本来就是用来应付他的托辞的,现在听来,却让她想起了那张本已淡忘的纸笺,听着叫人觉得如假似真。
仿佛,她真有个夫郎,只是不在这里。
“陈三郎君。”
薛明英不愿多想那人,朝他点了点头,便准备走了。
那些孩子们见先生欲言又止,忙围住了她道:“夫人,随我们去河边看木槿花罢!先生说这是诗经里头的花,也叫舜华!”
陈开原本黯淡的眼神又亮了亮,“就在不远处那条河里,走个半刻钟就到了。薛夫人,可要一起去看看?”
“去罢去罢!”那些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围着她,热情邀请。
薛明英却有自知之明。
她身边不可能没人跟着,只是隐在暗处还是明处的区别,既然陈开对她有意,少不得露出几分,要是传到那人耳中,只会害了人。
她也不想让陈开误会。
“改日再去,我还有些事要忙。”薛明英摸了摸其中一个孩子的脑袋,看向陈开道,“陈三郎君,我先行一步,告辞。”
陈开眼睁睁看着她跃上马背,窈窕的身影融入远方,望了好一会儿,才在学生扯了扯他衣袖时,才恍然一惊,回过了神。
他脸色突然惨白一片。
父亲的话在耳边响起。
“三郎,你可知道那位薛娘子可是自上京而来?别说咱们陈家,就连江南的刺史大人,手上兼管了几个州府,也招惹不起!你不要前途要情爱,先不说要得到要不到,就是单单这条命,只怕都保不住。”
他从未见过父亲那般疾言厉色,逼着他连夜收拾包袱,将他送到乡间,不许他再出现在那人面前。
可今日他见了她,竟将这些都忘了,只看得见她姣好面容,舒淡眉眼,如清风明月般,叫他失了神。
陈开忍了又忍,还是在三日后起了个大早,提着袍角跑到了河边那株木槿花处,取下了朵开得最盛的,兴冲冲捧在了怀里,到了他早已打听好的那处别院所在。
叩门之后,他将木槿塞到了侍女手中,红着脸道:“我见这花开得极好,赠你家主人一株,请勿谢拒。”
侍女揉了揉脸,打了个呵欠,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匆匆告辞了。
望着手里尚带有露珠的花儿,确实好看,便也就带去了里头,供在花瓶里送到了厢房。
却在走到院门时就被人拦住了,她吃了一惊,这些侍卫,不正是前些日子在汇文巷那处宅子里出现过的……
昏暗朦胧的纱帐内,薛明英惊醒过来,还未惊呼出声,已是被个黑影抵住了额,近乎失态地俯下身,咬住那两瓣软唇,碾磨入里。
偶尔间歇时喘着粗声,一遍遍逼问。
“英英……”
“这些日子你可想过朕?”
“想过夫君?”

第86章 她早已不喜欢莲子。……
薛明英初时不明状况,被他碾开了唇关,两手攀着枕头角不住向后躲着,也没逃过他笼罩而来的气息,像张大网将她密密围住,稍微挣扎下便能感受到他又探入几分,似是在罚她。
她气得胸口发堵,即便被缠上了,还是摇头晃脑,左避右藏地想躲开他。
便是登徒子,也没他这般,天还未亮就闯入房中,掀开床帐便是闷头索要,连声招呼都不打。
她犹自气闷着,只觉这人回去一趟,倒是更唯我独尊了,旁人在他眼中,大抵都该顺着他。
可她不想,明明这里已不是上京,也不是宫中了,她凭什么还要任他为所欲为……
眼中透出些许不甘,却还是被迫仰起了头承受,她半合了双眸,指尖攥入掌心,刻意错开了他喘息的节奏,竭力平复着凌乱的心跳。
直到他仿佛足了瘾,从唇上离开,湿濡地吻向她的耳垂,灼热换了别处散发,她才真正如获新生地呼吸了几口。
可随即,便听见他问出那些话来。
见她不答,问了一遍遍,也不嫌烦。
不知哪句里头,掺杂了夫君二字后,他便越发起了兴,从她耳畔又亲了回来,脸颊、鼻尖、眼角、额处,他遍地落吻,逢触便问,想不想他,想不想夫君。
薛明英被逼得脸上浮起暗红,千算万算没想到,他竟会是这般无赖性子。
她当真从头就错看了他。
“不!不想!你也不是什么夫……”
连陛下也不称了。
可她话还说全,那人先一步听懂了未尽之意,动作一顿,黑眸更深沉了几分,托着她坐在了怀里,按着她的颈后,又咬上了她的唇珠。
她如何能不想他,定在扯谎。
在上京时,他思她如狂,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便有悔意不时翻上心头。
想着当初若没有那般笃定,彼时彼刻,她是否便不会远在千里外的江南,而就在身侧,与他暖帐分香,慰藉他政事操劳。
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也当了他的妻子。
想起这些,他便又痛又悔,越发珍惜起眼前的温玉软香,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中去。
薛明英坐在他怀里,在某一刻察觉到了事态严峻,停止了挣扎,眼儿睁圆地望着他,隐隐有些惧怕。
他圈着她的后背往床上一放,闷头狠狠亲了口,才猛然推开了,一把掀开床帐,走去了旁边湢室。
薛明英慢慢坐了起来,跪坐在床帐里头,听见他步履匆匆,绕进湢室后,传来了哗哗啦啦的响声,似在拿冷水浇身,听得出的凶急。
望着掩起的帐门,慢慢地将手握紧,咬住了下唇。
他这是……在忍?
想着,她心口急促跳了下,莫名心惊胆战起来。
等李珣从湢室出来,见房中无人,倒也不算意外,一时没急着跟过去,负手在她平日住的地方慢慢逛了几圈,闻着她留下的味道,姿态放松又惬意。
直到在美人榻上捡起她随手撂下的诗集,翻看了几眼,倒都是清一色的宫怨诗,借着妃嫔、宫女的口,说君王无情,一日两日喜欢不假,时日长了后总会将人丢在脑后,看见都嫌烦。
他自然知道她看的不是怨,而是愿,只怕就想着哪一日他舍了她,丢开手去,她才高兴。
不由想得牙痒,连她如何眉眼舒怀、笑意浅浅都想得一清二楚,冷哼了声后,拿起那诗集,坐在她平时用的扶手椅上,饱蘸墨汁,本打算就在那书封上留字,想了想,还是另抽了张纸,写下了“一派胡言,胡说八道”几个大字,夹在了那诗集里头。
又负手在房中走了会儿,才出了房门,向厅上来。
正好遇上了个侍女捧着朵开得娇艳的木槿,朝这里走来,微愣了愣。
她什么时候喜欢了这个。
他竟不知。
跟在一旁的侍卫看见了,见主子神色不明,赶紧叫住了那侍女,问道:“这花,可是夫人要的?”
那侍女早已停了下来,站得恭恭敬敬,“是早些时候,一个眼生的郎子送来的,看起来是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说赠予夫人,奴婢看着还好,便摆了起来。”
眼生郎子?斯斯文文的读书人?
李珣眯了眯眸,看了眼侍卫,方才朝厅上走去。
那侍女还要捧着花跟上,被侍卫一把拦下了,轻声喝道:“你不要命了!”
见那侍女不明所以,忙将她手里的花指了指,又道:“你随我来。你说清楚,那送花来的人,离开是哪个方向……”
李珣进了厅,却发现那人已吃好了,正由侍女伺候着洗手,身前粥吃了还没小半碗,看着就知道胃口不好。
他皱了皱眉道:“吃这些就饱了?”
薛明英嗯了声,洗完了手,便打算不奉陪,道自己要出门了,他可以自便。
经过那人时,被一把揽住了腰肢,贴着他似乎还带了些许水汽的温热身躯,身子颤了颤,顿时竖起了眉,推着他剑拔弩张道:“你干什么?”
侍女们早已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生气了?”李珣将她的下颏轻轻抬起,与她对视了眼,见她隐隐发怒,脸上泛着红,似颗又鲜又嫩的桃子,就那样俏生生地长在他眼下,不由闷笑了声,胸腔微微震动。
又不许她拒绝道:“出门随你,朕不拘你。只是午后你要入城,陪朕些时辰。说好的在这里由着朕,嗯?”
薛明英扭过头,到底还是记得自己答应的话,应了声。
等她午时回来,那人果然不在这里了,却换了容安守着。
容安见她骑马归来,殷勤上前安排人去牵马喂草料,又跟在她身后,笑着问道:“许久不见娘子,奴婢可有些想念了。娘子放心,家宅里头无甚大事,里里外外都安顿好了,奴婢也派了人跟在薛夫人身边……”
薛明英没给他好脸色,但也不像开始时那般冷漠。
这些日子,母亲在医术上大有长进,除了看医书外,还会去医馆帮忙,早上若不见人,定是乘着马车入城了。
她听秦妈妈提起过,母亲入了城,但凡有什么难事,容安便会出来,不多话,尽心尽力就将难事解了,几次都帮了大忙。
但她始终记得,他是那人派来的。
果不其然,没说上几句,容安便转到了来意上,悄悄打量着她的脸色道:“陛下命奴婢来接娘子。”
薛明英平静地呼气吸气,告诉自己再忍忍,等到他回去就好了。
到了城中,马车朝着钱塘湖边而去,拐进了座深园里头,园门在马车驶入后缓缓闭上,又成了那轻易不示人的样子。
等到了湖边,却有艘木舟停着,前头立了个船娘,行了礼后道:“请夫人上船。”
薛明英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安排。
既然是陪他,自然得由着他来,一切照着他的心意。
她上了船,坐在里头,想他这次究竟何时离开。
不知不觉,木舟不知开到了哪里,阵阵清香袭来,微风拂动,还能听见荷叶在风中哗啦啦摇晃的声音。
若是她一人来到此处,许还会觉得岁月静好。
此刻她却静静地坐着,面容淡淡,等着那人出现,用他想要的法子陪他。
可木舟悄然停住了,薛明英隔着竹帘向外看去,不止怎么的一晃眼,船娘也不见了身影。
四下变得过分安静,好像被弃置了般,她心里空了空,不得不掀开了竹帘,向外走了几步。
莲叶青绿无穷尽般,就这样在她眼前铺陈开去。
粉俏的荷花缀在其间,清俊不俗,摇曳生姿。
她曾想过的,要有的这么一个莲池,猝不及防出现在了眼前。
可是她却心无波澜,只蹙起了眉,觉得他做这些事,实属多余。
“陛下,你出来罢……”
她有些疲倦地叫了一声,话音未落,木舟猛然晃了晃,脚下未曾站稳,跌落在了舟头,手抚着舟舷,随着木舟在湖面上摇摇晃晃。
见无人应答,她呼吸微急,忽然想到那人是不是生气了,在罚她。
因她不够顺从,便将她领到了这里,丢在木舟之上,想看她惊惶失措,想听她认错……
或是……
想让她学了从前的样子,凫水采莲,将最新鲜的莲子送给他,求得他的原宥。
他本就是天之骄子,逼着人去做这些事时,从来就觉得理所当然。
薛明英抓紧了船舷,唇角不由溢出抹冷意。
却在无意间低头之时,听见哗啦一声传来,平静的湖面被什么东西冲破,泛开了层层涟漪,黑影从水下突然冒出来,遒劲有力的长臂紧紧攀上船舷。
平日里文武百官都只敢跪拜,轻易不敢正视的一张脸,就那样出现在了她身下,仰头看着她。
仿佛……她正主宰着他。
主宰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帝王。
薛明英攥住手,坐着往后退了一步,木舟更加剧烈地晃动了下。他一跃而上,朝她走来,抓过她的手,掰开她的五指,不期然地,将枚新鲜莲子放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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