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有命(谋青)

她说：“我们现在上山吧，越快越好，你们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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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自然都是准备好的，毕竟要上山这个事情从谢乐山第一天来这里开始就一直在讲。
要出发前，蒋昭单独去找了谢乐山，拿了把匕首去的。
“你这是……”
蒋昭伸出手，枝枝飞过来停在她指尖，她解释：“既然要我的命蛊跟着你进去，那最保险的做法就是直接放你身体里，不然你们俩要是一进去就分开了，那也是白干。”
言之有理，谢乐山点了点头，不过又想到了什么，迟疑地问：“但我身体里有傩师面具，你的命蛊还能进来吗？”
“面具被你放在身体哪了？”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在我身体里，具体的没去关注过。”
说完，谢乐山感受了一下，显然什么都感受不出来。
蒋昭思考片刻：“先试试，让命蛊先进你身体里看看状况，然后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谢乐山接过匕首，干脆利落地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枝枝直接从伤口处钻了进去。
做完这一个环节，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在等待着时间，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十分钟过去了，毫无征兆。
蒋昭起身：“看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出发吧，现在也不早了，晚上不太好操作。”
谢乐山招呼着其他人准备好上山。
覃序南走到蒋昭身边，低声问：“等会就真的按照谢乐山说的那样做吗？”
“目前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但是，我妈妈给我的那个手镯，不是可以靠它进入很多不能进的地方吗？”
蒋昭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
思虑了再三之后，她询问了覃序南的意见：“你要借给谢乐山吗？要是你愿意的话，你直接和他说一声，要不要就是他的事情了。”
覃序南看了看蒋昭，又想起之前的强荣和丰旗，虽然和他们对话不多，但还是算相熟的朋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想明白了之后，他在蒋昭的注视下去找了队伍前面的谢乐山。
蒋昭收回了目光，突然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眼神里是遮不住的茫然。
钟离悄悄走到她身边说：“你怎么了？这次回来就感觉你有点不太对劲。”
“我没什么。”蒋昭抬眼，转向了钟离，“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钟离这个时候倒是久违地笑了一声，笑容一如往昔，蒋昭恍惚中好像见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钟离。
“是魇。”
“魇？”蒋昭在当铺的各色当物里想了一会，不一会翻到了这样东西的介绍。
魇，天字号当物，没有编号，危险程度随时都在变化，依靠人类的强烈劣性情绪生存，据说它是山神留下的宠物。
半山当铺里有数不胜数的奇怪当物，蒋昭能记住魇，就是因为它没有具体编号，为此她还专门去问了阎双。
那个时候蒋昭刚准备融入当铺工作，在问这个之前，还是一脸准备去死的样子，阎双自然而然警惕地问她是要干嘛。
直到蒋昭反复确认自己没有那种要毁灭世界的想法，阎双才和她讲起魇的相关事情。
魇在半山当铺中算是比较独特的那一类，不仅仅是因为它没有编号，更重要的是，魇准确来说不算是当物，因为它即是当者也是当物。
怎么会有东西一边是当者，一边又是当物的？蒋昭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阎双继续说：魇是山神的一部分，当初山神在当铺当掉了这个，前提条件之一就是要养活魇。简单来说呢，就是要我们当铺出人的欲望情绪来喂养那只魇。但后来发展着发展着，魇就变成了我们当铺可以交易的重要物品之一，可以当出去给别人，因为被魇附身的人都会变得厉害一些，这就很适合那些有什么重大血仇的人，算是双赢。
真的是双赢吗？
见蒋昭疑惑，阎双才告诉她被魇附身的后果，那就是死亡。
但当铺会在一开始就和当者说清楚，什么东西都有两面性，对于那些复仇者而言，死亡并不可怕，更可怕的是永远也报不了仇。
【作者有话说】
新的一卷开始啦，这一卷的故事就像这个名字一样，是一桩旧事[奶茶]

◎要找的村子没找到，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你……”蒋昭斟酌再三，想了又想，还是劝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你还有的选择，目前的进度来看，真相也不远了，不需要你再做出什么牺牲。”
果然和那个短发女人说的一样，蒋昭是个柔软的人。
钟离同样摇了摇头，轻飘飘地开口：“已经分不开了，当铺的人跟着我就是为了回收这只魇，但他们在意的也只有这只魇，对我们的事情没有什么威胁。”
不远处，覃序南正和谢乐山说完，转过身要走回来，钟离慢下了步子：“蒋昭，用你劝我的话也去劝劝你自己吧，这也是我的忠告，毕竟，你还有的选。”
覃序南走到蒋昭身边的时候，钟离已经离他们慢出一段距离了。
“钟离来找你干什么？”覃序南问。
蒋昭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关于她身上的东西，是当铺的一件当物，总部的人的确是跟着她来的，为的就是在她死后回收她身体里的东西。”
回收，一般只有不要的坏掉的东西才会用到这个词，覃序南几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钟离做的交易是她自己的命。
这一路上，钟离的存在感都很低，覃序南却想起蒋昭之前在河池就说下的话，钟离有一颗寻死的心，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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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乐山很快就带着他们到了之前觉得奇怪做过很多次试验的地方，那片草地依旧翠绿繁茂。
都到这里了，谢乐山找人把那三个落在后面的人叫了上来。
“这就是之前试验的地方。”谢乐山边说着，边指示人拿了一把铲子扔了过去。
那把铲子刚到草地的范围，快要落地的时候就突然一闪，于是便消失了。
这个动作发生得很快，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没看过这一幕的蒋昭和覃序南还没反应过来，东西就不见了。
演示了一遍之后，谢乐山把身上的东西都全部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和蒋昭打了声招呼：“我进去了，在外面的人我已经吩咐好了，我不在他们就听你们的，密切注意你的命蛊位置。”
“可以，你别带我的命蛊跑了就行。”
谢乐山笑了笑，二话不说就直接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和那把铲子一样消失了。
把命蛊给谢乐山带着，对蒋昭来说也是一次冒险，如果期间命蛊没了，除了她本来就会跟着命蛊的意外一起受伤，最重要的还是他们的这一次寻求真相很可能也就又要中断了。
毕竟，西王母把封印可是在酿鬼人那分成两个部分的，失去的命蛊的酿鬼人自然也并不会有用处了，那些西王母隐藏起来的真相更无从知晓了。
蒋昭努力感应着枝枝的存在，很微弱的信号，但还是可以联系到的，但具体位置蒋昭却实在感应不出来，只好先作罢。
覃序南在旁边看着，心想这应该还需要很长时间，天色也快黑了，干脆先留几个人在这里驻守，他们几个先下去，等这里有问题了守着的人会直接告诉他们的。
蒋昭对此不置可否，感应不到枝枝位置的话，自己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钟离不发表意见。
于是，覃序南就这样和车娴吩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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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这一头。
谢乐山刚接近那个地方就感觉到身前有着一面看不见的墙，但这面墙很薄，他轻轻走过去就穿过了。
再睁眼，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谢乐山慌忙转身，蒋昭他们都不见了，他喊了几句，没有人回应，自己算是正式进入到这个被隐藏起来的空间里了。
但问题是，这个入口处为什么看不见一个人？
按理说，在入口这个地方，他应该会看见消失的人，再不济，也能看见之前扔进来的那些东西，而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谢乐山的脑子快速转动着，这么说，这个地方的入口一直都在发生着变化。
想明白了这件事，谢乐山开始对周围的环境进行仔细的观察。
周围依旧是山，季节依旧是春天，植物都很茂盛，但最突兀的，是这个地方的天气，谢乐山摸了摸地上的土，都是湿的，旁边的树上还有雨珠，就好像刚下过一场大雨。
而今天明明是个大晴天的。
谢乐山突然打了个冷颤，也许，在这个被隐藏起来的空间里，所有东西都一直就停留在1905年。
他原地站了一会，开始往外面探索，现在最重要的是前两批消失的人，这些不对劲的等出去了再去思考。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只有一条山道。
谢乐山沿着山道走了很久，周边还是密密麻麻的树，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直到实在走累了，谢乐山把包卸下来靠在地上休息，还从旁边折了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如果这里真的是1905年的空间，最重要的地方就是第四家所在，通神之类都是在隐蔽的地方，第四家应该也不例外，也就是说，他们的村子不应该就那么简单地靠山道就能找到。
谢乐山在地上画出了自己刚刚走过的山道线条，思忖了片刻，之前蒋昭说过，第四家和盘瑶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们能够随时和外人接触，那么，村子应该也没有在深山，而是在一个不会被人注意到同时又能很快出山的地方。
想出了解决办法，谢乐山尝试在自己画的简陋地图上根据自己刚刚对周围环境的认识上猜测村子的位置。
喝了几口水，谢乐山重新上路，不过这一次是往回走，自己标记的那几个点里离这里最近的就在自己刚走过的旁边。
很快，谢乐山看了看周围，没错，就是这里了，他正准备拿出包里绳子绑在树上，左边的林子里的树枝不同寻常地动了一下。
他屏住气，缓缓抽出匕首，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往那个方向扔了过去，然后就往后退了几步。
听声音是砸到东西了，还是那种砸到肉。体的响声。
谢乐山心里突然想起这个地方是1905年的空间，或许，第四家的那些尸体还在这里，自己砸到的不会就是……
他还没有做好要和一大群尸体见面的准备，更何况，那个被砸到的东西还是个会动的。
越想越觉得血液要僵了，一股冷气从心里上来。
那个地方又动了动。
谢乐山赶紧抽出一张符按在地上，嘴里小声念起了请神上身的词。
这时候，那片地方动的更激烈了，甚至还直直朝谢乐山这个方向动过来。
念词还没结束，谢乐山正要把匕首先扔出去应应急，一道惊喜的声音却阻止了他。
“我靠，谁乱扔石头，差点给我开瓢了……你……诶，傩师！你怎么进来了！”
谢乐山抬头一看，是消失的强荣，他一手捂着脑袋，从手指的缝隙里还能看到有血流下来。
要找的村子没找到，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谢乐山停下了请神的仪式，上前围着强荣转了好几圈，强荣很疑惑，但还是乖乖站在原地。
确认这个不是假扮的也不是什么虚幻的人，谢乐山松了半口气，开始询问起现在的状况：“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的人还全吗？”
强荣知道现在傩师最担心的是什么，直接就说：“大家都在，两批人都活着，除了有个别的在开门的时候被弄伤了，我和丰旗轮流出来找出口还有吃的。”
听到没有人死，谢乐山剩下的那半口气也松了，这才有时间问起其他的：“你们之前是怎么消失的？开门又是什么？其他人都在哪？”
“傩师，我们边走边说吧，我这个时候也要回去了，不然他们看我迟了没回去会出来找的，这地方还是待在一起更放心些。”强荣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
谢乐山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他的头：“你的脑袋没事吧？当时你怎么也不出个声？”
“没事，就皮破了。”强荣回答，但对于后一个问题，他只敢在心里腹议：这不是害怕在外面那个东西不是人。
这一茬过了之后，强荣开始和谢乐山讲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最早已经是从我们下山开始，我们不是为了确认那个地方有问题所以拔了两片叶子，为了留证物，我们的人也把叶子带下来了，结果就因为这两片叶子，我们在山下的所有人都跟着它们一瞬间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片地方。还没反应过来，那叶子就变透明消失了，我们也一下子就穿过了什么进到这个地方。”
“刚进来的时候，我们这第二批人全在山顶，也是摸索了好久才知道我们可能进入另一个空间了，不久，我们就遇到第一批进来的，他们也和我们差不多，是在山上的一瞬间全进来的。但他们比起我们还幸运的多，因为是探路，他们所有人都背着包，包里有干粮，我们当时就人进来了。”
“汇合之后，我们开始找出去的办法，发现这个空间是有一个大致范围的，只要走到空间边缘试图出去就会被直接传送到随机的地方。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个村子，但里面没有人，连尸骨都没有。”
谢乐山听到这，打断了他：“连尸骨都没有？”
强荣摇摇头：“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我们确认里面没尸骨，只是在那些屋子墙上什么的地方有大量的血迹，还有一些刀砍以及被枪打中的痕迹，这个地方肯定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谢乐山陷入了沉思，没有尸骨这件事本来就不对，当时逃出去的就两个人，段许和那个戈家的人，其他人照理说应该全死在这里了。
这个专门隔离出来留存1905年事故的空间，消失的尸骨，只留下一些模凌两可的痕迹。
有点像是蒋昭之前提到过的那个会替代酿鬼人命蛊的蛊虫干出来的事情，但问题是，这个地方究竟是酿鬼人的手笔还是第四家的后手？
谢乐山正想着，强荣已经领着他进到了村子里，看到他的人都激动地上来问好。
“傩师！”
“傩师，你进来救我们了！”
“强荣你厉害啊！”
谢乐山一一回复过去，前面带路的强荣在一面墙上停了下来。
这面墙上血迹斑斑，什么形状的都有，甚至还有个血手印，除此之外，就是强荣之前说的那些武器痕迹。
谢乐山上前摸了摸，的确是枪没错。
强荣说：“傩师，这就是这个村子的中心，我们进去看过，应该是村子的祠堂，只是我们都进不去。”

◎那幅画上是他自己的脸。◎
丰旗正蹲在祠堂门口挖土，听到后面杂乱的声音，头也不回，心里了然：强荣回来了。
这是这几天的日常动静了，但这次似乎不太一样，声音持续得也久了些，而且，有脚步声就停在自己身后。
没等丰旗害怕，后面就传来了强荣贱兮兮的声音：“傩师，丰旗这小子见实在进不去就说挖个坑，打算像钻狗洞一样进去。”
丰旗一转头就看见谢乐山那张艳丽的脸，一下子起身，欣喜地说：“谢老大！你进来了？”
谢乐山嗯了声，看向了他正在挖的洞。
丰旗赶紧解释：“这个村子的祠堂我们试了很多种办法就是进不去，所以我就另辟蹊径了。”
谢乐山点了点头，问：“这个村子你们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路上这个问题他已经从强荣那知道了部分，他想看看丰旗的角度。
丰旗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个村子不太完整，不过这只是我的一些感受，具体证据倒是没有。”
当铺招进去的人除了那些掩人耳目的，其余身上多少都有些奇异之处，或是经历过一些事，或是自身就有能力。
丰旗是后一种，他能够感受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也就是第六感很准确。
谢乐山看了看村子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但他也暗暗记下了丰旗所说的话。
强荣在这个时候问：“傩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谢乐山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也得一起找，不过蒋昭他们在外面接应，胜算还大一些。”
强荣“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向谢乐山，他从见面就一直以为傩师就是来带他们出去的，来这里也是为了搞清楚谜团，结果，傩师也不知道出去的办法。
强荣喃喃：“那真的是完蛋了。”要是傩师也折在这里，柳城村子里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谢乐山看了看那座祠堂，往前走了好几步，但潜意识里要被阻挡这件事却没有发生，他很顺利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