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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刃 (击云腰)


这样的身份,偏偏她还保留了人性的善和良知,动了真情,爱上了自己利用的对象。
此为大忌。
但凡她铁石心肠,冷血无情一点,就像当年的蒹葭一样,也许她就不会把自己搞成这幅进退两难的地步。
所以,她也是姬禾见过的,最具真性情的女人。
姬禾淡生问她:“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请夫人等会配合我演戏,假装被我劫持,让赵允见到我最后一刻仍是冥顽不灵,胆大包天劫持国君夫人,仍是一心向着齐国,一心不忘自己的责任。”
她诚恳道:“夫人请放心,我知道赵府周边都是禁军暗卫,只要我一有对您不利的举措,就会被立即毙命,我不会伤害到您的。”
“这就是你的真实性情吗?”
“什么?”
“石蜜,你太善良了。”姬禾凝视着她的眼睛,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当初王后落水,我打算下水去救她,你当时突然挤进人群,拉住了我的手,叫我放心,阻止了我下水。现在想来,你竟是在那时,就知道我怀有身孕对吧?”
“是。我是过来人,常与您在一块儿,对于您的种种迹象,我确实一看便知。虽然不知道您当时为何隐瞒,但见您想下水,我还是担心您。”
姬禾对她说了声:“多谢。”接着她问,“说说齐王后吧,我很想知道她生命最后的那段时光。”
“抱歉,王后的死因真相,我并不知情,那会儿,我已经在赵国有两三年了。但是我知道,她所出的那位小太子,或许还在世间。”
“什么?”姬禾无比震惊,好半晌才努力保持镇定,接着问道:“齐国、齐国不是说当年小太子随着姬王后相继病殁了?你说清楚一点。”
“我们虽然在赵国当细作,但是后来接到一则新的长期任务,要我们留意邯郸城内,有没有哪家哪户,忽然多了个带着孩子的亲戚,或者谁家从别处领养或者买了新的三岁童男。”
“这件事并不绝对,因为我的对接人,并未告诉我那个小男孩具体的容貌、名姓、身高。但是时间太凑巧了,刚好是宣布姬王后辞世的那段时间,他们却下了这样一个找孩子的任务。那个任务,到现在还在继续,说明一直没人找到他。
“不一样的细作,负责的工种不一样,我们这种靠接近宗室男人,与他成亲来窃取有效政/治机密的细作,一生只需做这一种事;一般情况下,并不会给我们派发不相干的任务。所以,我猜想,他们要找的那个男孩,必定很重要,重要到与国事比肩……这样一个极其重要的存在,不是齐王宫中别的公子,那么唯有一个可能,或许是那位来自鲁国的王后所出的太子。”
姬禾深深吸了一口气,抚在疯狂跳动的心口上,这个消息的劲爆,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你是说,他或许并没有死,而是被预知到自己下场的姬王后,提前送出了宫,后来离开了齐国?至今还流落在不知何处的天涯海角?”
当被忽然告知,一个早已被宣告死亡的亲人,他还有生存在世间的可能,换做是谁,应该都难以平静。
齐太子姜弘若真的还在人世,说明姐姐的死,果然是另有隐情。否则何至于,她要将三岁的孩子送出去?
势必是因为那时候齐国的环境,对他们母子非常不利,她才会安排人将自己的骨肉偷送出去。
能将一个三岁的孩子顺利运送出王宫,也说明那个宫人不仅是姬菽的心腹,此人还非常有本事。
这样一个能人,能带着姜弘藏身六七年不被发现。
姬禾觉得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若能找到他们,也就能知道姬菽真正的死因。
石蜜见姬禾久久不语,略有些担心她的状态。如今她九个月的身孕,可谓是高危人群,受不得一点刺激。于是她关切问道:“夫人,您还好吗?”
姬禾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应声:“嗯,我还好。”
“那我的请求,夫人能帮帮我吗?”
“可以,你开始吧。”
“得罪了,夫人。”
“你赤手空拳,演着不像,”姬禾从袖中掏出那柄匕首,交给她,“用这个吧,逼真一点。”

赵允焦急地候在庭院, 手中握着刚才稚辛交给他的石蜜的首饰。
两支黄玉雕刻的木槿花形的簪,并一对精巧的水滴型蜜蜡耳环。
他并不懂女子首饰要如何搭配,早上为石蜜梳头的时候, 在选择上犯了难。
几日都不怎么搭理他的石蜜,破天荒告诉他:“女子衣饰最简单的搭配方法, 就是同色成一套, 搭配着所穿的衣裳颜色来佩戴;其次更为精致的, 便是从头到手,都戴着成套的同材质、同样式、同颜色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以后……”
她说到这里, 忽然一顿, 没再继续说下去。
赵允扫了眼她的首饰盒, 里面的首饰多半是零零散散的,不同花色、样式,只除了他们大婚当天, 她佩戴的他送的聘礼中那一整套金饰, 其他首饰基本难以凑成一套。
他成婚后,自觉地把所有积攒的俸禄都交给了她, 从不过问她有没有花钱, 有没有给她自己买什么喜欢的东西。
他平日粗心大意,也没有注意过她的首饰。
此时才知晓, 她朴素的很, 连几套完整的头面都没有。
赵允连忙接上话:“以后我必定给娘子多置办几套像样的头面。”
石蜜笑而不语,将一对黄玉木槿簪挑出, 摆在梳妆台上:“这是你从前为我亲手雕的, 今日就佩这个。”
木槿花,木槿花。
成亲前, 他得了一块品相上好的黄玉,于是以’叶槿‘名字中的木槿花为原型,精雕细琢了几个月,一刀一刀雕刻出来这对玉簪。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带着这对玉簪,向她正式告白,然后成为了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玉簪在手,触之生温。
赵允回忆着过去,将这些首饰,放入衣襟之内,紧贴怀中,眼睛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只要娘子告诉了庆陵夫人,只要她们从这扇门出来,一切都会迎来转机的。
他的心中期待着,祈祷着,一切都要顺利。
过了不知多久,见到那扇门终于打开。
只是当赵允见到门后的景象时,脸上神色瞬间大变。
只见石蜜站在姬禾身后,手持匕首,闪着寒光的刀锋贴在她的脖子上。
赵允眼前一黑,他稳住声音:“娘子你别乱开玩笑,当心吓着庆陵夫人,快快住手停下。”
他要被石蜜这个举措吓死,她简直是在自掘坟墓,自取灭亡!
旁边的稚辛见此,亦是惊魂不已,她刚要动作想上前,就被姬禾一个眼神制止。
稚辛瞬间理解她的意思,也就站在原地,手放在背后,打着手势,要暗处的暗卫按兵不动。
赵允见到石蜜这般挟持国君夫人,已然方寸大乱,心里眼里脑中,只有在想着要如何稳住这个冥顽不灵的女人,防止她真的伤到姬禾,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更没有注意到,姬禾与稚辛的眼神交流。
石蜜对着冷淡赵允开口:“赵允你看见了,我就是这样一个到死都在想方设法要与赵国对立的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赵允,你敢还妄想为我求情,策反我吗?”
赵允缓步上前,软语劝声,“娘子,你不要这样,你放下匕首,放开庆陵夫人,我们有话好好说。”
她用着最绝情的语气,来掩盖心中的痛,一字一句都犹如利剑,无情的朝着他刺去:“你在说什么玩笑话?谁有空和你好好说话。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是赵国人,而我是齐国人,你我立场不同,没有谈话的必要。赵允你最好别再痴心妄想,要我背叛齐国。”
赵允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娘子,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你把庆陵夫人放了。你恨赵国,你就过来把我杀了,我是赵国御史,杀一个御史大夫,一样举足轻重。”
石蜜忍住眼泪,随后,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悄声在姬禾耳边说:“夫人,待会儿我对他说完话,麻烦您配合一下,佯装被我吓到动了胎气。”
此前,姬禾一直在旁观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看得入神,差点忘记了自己也是’戏中人‘。
此刻得石蜜提醒,她知晓这是要进入这出戏的高潮了。
她动’胎气‘,赵允就会彻底认清,石蜜无可救药,铁了心要杀害赵王的女人和孩子。
以他忠君爱国的脾性,这种危急存亡之际,他才会对她彻底失望,彻底死心。
这是石蜜根据他的脾性,为他打造的选择。
她身为他国细作,一旦暴露,根本没有活着的机会。
她们的传统和信念,就是败者自尽。
即便她能够侥幸活着,齐国也不会再要一个失败的废物,出于安全,还会派人来将她永远封口。
再者,只要她不死,也永远是梗在赵国土地上的一根刺,只会给赵允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牵连。
死亡,是一个细作唯一的退路和宿命。
石蜜笑了笑,朝着赵允开口:“赵允,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就是故意骗你,说我知道齐国前王后的事,骗你将国君的女人请过来。我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即便是死,我也要在死前杀了你们赵王最宠爱的女人,和他未出生的王嗣。”
说着,她假意在姬禾的脖子上轻轻一划。
姬禾配合着,面露惊慌,手抚在肚子上,佯装似要晕厥的模样。
赵允见状,惊心胆战,他意识到无论如何都说不动石蜜,与其让她得逞伤害王嗣,罪加一等。
不如……
不如亲手终结她。
念头一起,那颗心彻底支离破碎。
赵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前,如何从石蜜手中夺过的匕首,又是如何与她对决,最终将匕首送入她的心口的。
他只知道在这一天,他失去了妻子。
是被他亲手杀的。
姬禾闪避在一旁,稚辛连忙扶着她,问她有没有事。
她摇摇头,眼睛依旧看向那对,即将生离死别的夫妇。
赵允以为是他杀了石蜜,但姬禾刚才看的清清楚楚,赵允从石蜜手中夺过匕首后,她自己主动撞了上去,一心求死。
此刻,石蜜倒在地上,赵允蹲坐在地,抱着她的脑袋枕在腿上。
她腹部的血,染红了那一片杏色的衣裳,她溢出鲜血的嘴角,扯开一抹笑。
她边吐血,边对抱着她的男人交代:“赵允,这是我的选择,你不要自责……你拿着我的人头交给、你们的赵王,说是你大义灭亲,斩杀了细作,求他放过你和裕儿。我们、我们的裕儿,就交给你了,要善待他……你不可以颓废,你要好好活着,好好做你的御史大夫,只有、位高权重,你才能保护好裕儿,毕竟他的母亲、是个齐国的细作……”
赵允目中含悲,泪流满面。
他一手按住她腹部的伤口,一手从怀中拿出那对黄玉木槿簪,就好像早上那样,给她轻轻簪在鬓边。
随后他用衣袖,给她擦拭嘴角的血,“你真是算得明明白白,把一切都给我安排好了。石蜜,你真的好狠啊,你把我幸福的人生搅得乱七八糟,还把裕儿留给我,牵制我,让他成为我的羁绊,我的软肋;你让我连追随你去的机会都没有,我真的会恨你,真的恨你。”
石蜜的眼角坠下一滴泪珠,她慢慢开口,回应他:“你恨吧,恨比爱更能长久……你心中有恨,至少比消极颓唐,要好得多。”
他见到石蜜眼神逐渐涣散,于是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说道:“你给我记着,若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还得做我的妻,来偿还我。”
“好。”
这是石蜜留给他的最后一个字,细弱蚊蝇的声音,清晰地落入他一人之耳。
姬禾在一旁看完了这对,曾是她心目中最幸福的模范夫妻的结局,不由湿了眼眶。
她上前,对着赵允说道:“节哀。”
她想了想,补充道:“她其实很爱你。”
赵允依旧抱着石蜜,他低垂着头,声音哽咽:“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他接着抬起头,向姬禾道歉:“对不起,我为她向您道歉。您还好吗?”
姬禾点头,将一切如实告诉他:“刚才你所见到的,都是她想让你见到的。是她要我配合演戏,假意劫持我,让你对她死心;她不愿意连累你,至死都在为你谋划,为你考虑。但是,害死她的不是你,也不是赵国和王上,而是让她来到你身边的齐国和齐王。”
赵允默不作声,不置可否。
“赵允,你切勿辜负了她的一片真情,你得振作,好好养大你们的孩子。”
“我会的。”
姬禾交代完,同他告辞,“你留在家中治丧,这里的事,我回宫后会告诉王上。”
她刚要走,赵允便轻轻放下石蜜,追了上来:“夫人留步。”
他跪在地上,“臣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夫人向王上陈情,留吾妻一个全尸。”
“之前答应你的事,仍然作数,我会向王上说。你不必如她所言,割下她的头献给王上。”姬禾看着他,静静思索了一瞬,然后开口道:“御史夫人产后气血两亏,缠绵病榻,不治而亡。她不是细作,更不必死后鞭尸,被悬于城门之上任人指点。”
赵允对着姬禾深深一拜:“多谢夫人!”
回程路上,稚辛念叨了姬禾一路,“您怎么能不声不响就配合人演戏,万一真的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亏得奴婢与您相识已久,熟知您的各种小表情,不然刚才那场面得被吓死。”
“好好好,以后不会这样了。”眼看即将进入宫城,姬禾连忙发话:“这话到此为止,到了宫内不许再提,若是教王上知道,他会把我烦死。”
姬禾轻轻摸了摸肚子,如同在抚摸那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她轻声道:“而且,我开始爱上了这个孩子,无论何时,都不会让祂和我陷入险境。”
稚辛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这话,一时间感慨万千。
姑娘失去了至亲,心中只有一口恨撑着。
自从她知晓有了这个孩子后,也郁郁寡欢,心生不喜。
稚辛一度忧思,若是将来姑娘大仇得报,没了那股恨意,失去了那种黑暗的精神支柱,会不会觉得无所留恋,导致厌倦人世?
如今她能转变思想,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个孩子是她血脉的延续,是她最亲最近的血亲。
有了亲人的她,余生会慢慢被这种亲情细水长流地治愈,填充她千疮百孔的心。

赵允能如此, 说明他还够清醒,没有因情失智。
姬禾接着开始兑现答应赵允的事情, 为石蜜保个全尸。
于是, 姬禾从各方面综合来进谏:“毕竟此事事关我们赵国的御史大夫, 他前期虽不知情,但好在一经发现,就能够及时止损, 大义灭亲。若是毫不避讳的对外公开, 说堂堂御史夫人, 竟然是齐国的细作,不仅会叫齐国和列国笑话,还会引起朝野之间人心惶惶, 引发众怒。届时众怒难平, 势必会牵连到赵御史;就算王上念在他大义灭亲,诛杀细作, 以此将功抵过, 恐那涛涛众怒,也足以将他淹死。”
赵翦端坐案前, 静静听着, “所以?”
她坐在他旁边,抬眼看了看他, 继续道:“王上的宏图霸业正是百废待兴之际, 培养出这样一个忠义能臣,殊为不易。所以从大局上考虑, 我想劝谏王上,莫要对外公布石蜜此人的身份信息,就当为了保住赵御史。”
赵翦:“不公布,如何杀一儆百,震慑余下没浮出水面的细作?”
姬禾还在赵府,对赵允说下的那句’石蜜不是细作‘的言论前,就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她不慌不忙,从容献策:“赵御史从石蜜口中得知,关于齐地来的细作,她们彼此之间,互不知道各自是谁,藏在何处。是以,我们可以从天牢找个死囚替代,悬于城墙,震慑余裂。至于细作的身份和窃取机密的方式和手段,可以保密不宣,以免被未成事的其他细作效仿。”
静默了一瞬后,赵翦拍板:“阿禾言之有理,寡人采纳了。”
姬禾连忙称颂:“王上英明。”
此事可以保全赵允的仕途,也不仅可以保全他心爱之人的全尸,还可以保全她的’声誉‘。
赵允是个拎得清的聪明人,他会知道这种李代桃僵的恩典,是为了什么。
石蜜死后,姬禾特意说得那句“害死她的不是你,也不是赵国和王上,而是让她来到你身边的齐国和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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