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浴桶里洗?”
裴越顿住,他说的一道洗是二人同时沐浴,并非一个浴桶里洗,赤身裸体地搅在一处像什么话。
明怡见他没吭声,便哦了一声,“是我误会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
浴室与寝室之间有一夹室,明怡推开裴越的手臂,进来取衣裳,裴越看了她背影一眼,只当她生了气,将挂在拔步床外的铃铛摇了摇,示意婆子送水,这才跟了进去。
夹室里面排列几个镶八宝的竖柜,左右各一排,放置着近来针线房给她做的新裳,一季二十套,穿都穿不过来,明怡不叫她们弄,非不肯,成亲没多久,这些衣柜都给塞满了,她不爱穿那些艳丽的裙衫,只喜素净一些的袍子长衫,这些搁在最角落的柜子里,夹室从不点灯,明怡瞧不清,将北面的纱帘给拉开,外面廊庑角透进来一线光芒,借着光亮,她寻到一件月白的长衫。
正要转身,一双长臂忽然伸过来,将她从后面拥住。
灼热的呼吸在她耳后翻涌,滋起层层叠叠的痒意,这抹痒意直通心底。
明怡手一松,衣裳重新跌在柜子里,默默感受着身后滚烫的热度。
“不是要洗么……”
其实两人都洗过,梁上丫鬟每日清晨均要擦上一轮,该也是没灰的,只是裴越心里作祟。
他轻轻将人在怀里转回来,低眸贴着她额心,
“今日爬梁,明日便上房揭瓦,为夫是不是得吩咐人将屋顶上的瓦也给擦洗一遍?这么大姑娘了还这般调皮,你幼时是不是很难管教?”
明怡哑声一笑,搂抱着他肩身回,
“我是孩子王。”
“难怪。”
“我爹打我,我便上房揭瓦。”
“难怪。”裴越又低低笑了一声,掌腹顺着腰身往下还真轻轻拍了她,“你确实该打!”
这一拍将那具修长的身子给拍僵住。
明怡脸腾得泛红,简直不敢置信,“裴东亭你……”
双拳捏着他衣襟慢慢揪紧。
裴越看出她双目里蓬勃的羞愤,笑道,“怎么,想动手?”腔调徐徐带着几分有恃无恐的意味。
他现已将她性子摸透,晓得她舍不得对他动手。
明怡被他给气笑,真动手是不能的,却也没法忍受他这样狎昵的举止,双手松开他,在他面前捏成两个小爪子,像极了无计可施的小兽,威胁道,“你小心我夹你哦。”
又是这一句?
裴越深深睨着她,唇角笑意不减,漫不经心贴近她唇瓣,骂了一句“笨姑娘”。
总是不经意间勾他。
明怡无语地噎住。
她能与“笨”字沾边?
到底谁笨?
她也骂了一句“笨夫君”。
裴越只当她学他作口舌之争,还跟着笑了一笑。
两人都没听懂对方的意思。
窗下搁着一半人高的矮柜,纱帘拉上,将人放上去,高度正正适宜,
明怡耳力灵敏,已听得婆子脚步声近在甬道外,该是在往浴室送水,夹室与浴室一墙之隔,难保不被听见,她看着贴过来的男人,低声道,“外头有人。”
裴越没管,紧紧将人箍在怀里,唇舌渡去她唇瓣轻轻研磨,很快又逡巡至耳后,两头都在磨她,明怡深吸一口气,双臂要挂不挂拢着他肩,垂乏无力,浑身直打哆嗦,脚尖绷成了弓,却咬着唇不敢放出一点声响。
脸埋在他怀里深吸气,避开他的温热,他偏不肯,强势地将人拉出来,吻至她雪白的脖子,战栗如电流般一阵又一阵窜过全身,渐而形成密密麻麻的雨帘将她整个人给淹住。
明怡一面忍受他施予的欢愉,一面时不时还得注意外头的动静,确认婆子们热水放好,脚步声鱼贯而出,方重重喘出一口气。
第55章 你撒手?(二更)……
不知过去多久, 浮云散去,星芒骤显,寒风拂去一室的旎色, 屋子里静了下来,汗水湿透衣裳, 粘在周身, 凉的叫人直打哆嗦,裴越随意扯来自己衣柜里一件宽袍子,裹住明怡, 将人拥在怀里。
明怡阖眼靠在他肩处歇息,听得他隆隆的心跳,隔着湿热的面料传来, 久久难以平复, 方才两人挤在这一方小小天地, 几乎保持一个姿势没变,刺激又痛快,身子余韵难消。
见她面颊还覆着汗, 裴越又伸手够来一件细软的绵衫给她擦干净,顺带也将自己脸上收拾一番, 随后继续将人搂紧, 一点也不叫明怡动弹。
帘纱被扯开一线, 外头的月色裹挟灯芒泻进来, 明怡借着这点光看清面前这个男人,将将经历过一场情事的裴越神情明显带着几分餍足,睫毛极长,五官似被水洗过,清俊秀致, 被那一泓月色照着,显得温润无比。
明怡嫌身上凉,想去沐浴,“撒手?”
裴越却有些舍不得,“再抱一会儿。”
他一身长袍干干净净,还没怎么乱,明怡见不得他这般闲庭信步,抬手往他鼻尖一弹,裴越吃痛下意识后仰,明怡顺势推开他,洒洒落落下了地,头也不回去了浴室。
裴越抚了抚鼻尖,无奈跟了上去。
水有余温,无需再换,二人隔着屏风一左一右冲洗。
因着水不大热,泡不得澡,明怡这回洗得也很快,没多久便出来,彼时裴越坐在桌侧喝茶,明怡瞧见颇有些意外,她记得他夜里好似不怎么饮茶,今夜却连饮了两盏,
“这般渴?”
明怡也往他对面落座,顺道给自己斟了一杯,裴越却按住她,“你喝茶作甚?可别夜里睡不着。”
明怡将他手掰开,往嘴边一送,“我不论喝什么都不会睡不着。”
伤势最严重的那些时日,疼都能疼睡。
明怡反问他,“那你呢,不许我喝,自个儿喝这么多?”
还好意思问?
裴越不惜得说她,却也没解释,将茶盏里的水一口饮尽。
明怡见他如此,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被酒辣着了?”
西风烈是酒中之霸,以辣烈著称,她过去喝一坛都不醉,如今隔了三年未饮,酒量不比当年,仅仅一小壶便将她吃个半醉,适才二人情浓之时,唇舌难舍难分,她唇腔里酒的滋味定也辣着他了。
难怪闷声不吭,一脸被欺负了羞于理论的模样。
明怡洋洋得意看着他,“要不从明日起,家主回府用膳时,便陪我饮一杯?”
“没门!”
他也学她,抬起手指来弹,待贴近她鼻尖,又舍不得她疼,轻轻刮了一下,温声道,“快些去睡。”
这一刮丝毫不疼,却是痒得很。
夫妻俩一前一后上榻,并排躺着,明怡闲闲地靠着他,一只胳膊搭在外头也不管,裴越猜到她这是跟他撒娇,要劳动他伺候,于是抬手将她胳膊捉住塞去被褥里,又替她掖好被角,这才躺好。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帐顶,明怡听出他呼吸略有些不平稳,问道,“你喝了这么多茶,睡得着?”
裴越确实没有睡意,却不全因茶提神,可能是两人腰力都太好,方才那一场不算费力,意犹未尽。
现如今一回俨然不能满足他,美味方拆吃入腹,便开始惦记下一顿了。
裴越偏眸移向她,“你呢,睡得着么?”
明怡也有些睡不着,倒不是因喝了茶,青禾至今未归,也不知事儿办的如何了。
裴越见她不吭声,便当她默认,心安理得覆过身,将她抱入怀里。
明怡再度吃惊他的行为,这回不用问,已然猜到他的意思,“家主,你这屡屡破规不合适吧?”
裴越脸皮也慢慢磨厚了,“都说了不曾定次数,算哪门子破规?”
“那行。”明怡也跟他掰扯掰扯,“那我每回能不能也多饮一坛酒?”
裴越:“……”
人给僵住了。
“李明怡!”
这是他第一回 连名带姓唤她。
这回轮到明怡有恃无恐,“怎么了?”她还嚣张得问。
裴越又气又笑,软下声来,“你别闹。”他再度刮了刮她脑门。
“酒是个什么好东西么,喝多了对你不好。”
“纵欲也伤身。”
裴越:“……”
家主毕竟脸面儿薄,委实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松开她,平躺住,连胸膛里的呼吸也敛了几分。
明怡又见不得他委屈,翻身追过来,半个身子悬在他上方,目光逡巡他的眉眼,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在他心口打转,“两壶,就两壶,你往后再添次数,我也不跟你闹了。”
“说实在的,你那壶小,两壶都不够半坛,堪堪够我塞个牙缝。”
裴越被她说得哭笑不得,“这是能讨价还价的事?”
“上回讨价还价的人是谁?”
窸窸窣窣间,两人又滚到一处,腰带也拆了半幅,裴越不肯就这么纵着她喝酒,却又寻不到可反驳的借口,干脆将那清甜的嗓音一道卷入喉舌中。
灯影摇红,这一夜拔步床久久未能消停。
翌日裴越休沐,天光大亮方醒,昨夜闹得迟,睡得也迟,是以今日晚起了半个时辰。
这于裴越而言,也算是八百年头一遭。
明怡也很纳罕,倒不是纳罕他起得迟,而是纳罕头一回睁开眼,他还在身旁。
倒生出几分真正与这人过日子的错觉。
视线在他身上定了一瞬。
裴越便以为她没睡好,
“可要再睡一程?”
昨夜确实有些不像话,闹了她两回。
明怡急着见青禾,摇头道,“不成,待会还要去上房拜见长辈。”
裴越想起府上住满了贺客,恐有晚辈清晨来给他请安,他却赖在温柔乡算什么事,于是赶忙起榻收拾,早膳都没顾上用,便回了书房。
这个空档,明怡吩咐付嬷嬷摆膳,连忙叫人去请青禾。
青禾倒是早候着了,进来时,神情不善地看了明怡一眼,坐下陪她用膳。
明怡开门见山问道,“事情如何了?”
“妥。”
又问了几处细节,青禾惜字如金。
明怡看出徒弟不大对劲,“生气了?”
青禾抱着一碗粥,小脸埋在碗里,闷声说道,“你昨晚背着我喝酒了?”
明怡问道,“你怎么知道?”
青禾道,“满屋子酒气,今晨都没散呢!”
“喝得还是西风烈!”青禾剜她,“每每趁我不在府上便胡作非为!”
明怡委实被她说得不太好意思。
什么解释都是多余,明怡揉了揉她脑袋瓜子,
“今夜捎你出去,习练双枪莲花?”今夜裴越夜值,不在府上。
青禾是武痴,一听明怡要教她习武,便没辙了。
明怡总能轻而易举捏住青禾软肋,
青禾气鼓鼓地瞪着她,“没人能奈何得了你,等救了老爷出来,我去告状。”
“不,不对,老爷也纵着你,等七殿下解禁,叫他治你!”
明怡不以为然,“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想管我?”
此时此刻的恒王府,王府的幕僚也正提着同一人。
“别看七殿下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不声不响上了一封请安折,轰动满朝,陛下虽嘴上没说什么,不过我听说,昨日送往坤宁宫的赏赐,明显丰厚了几成。”
恒王坐在主位上神色难辨,自萧镇下狱,他便如同被火烧了屁股的猴子,没一日安生,“我问你们,银环的事到底如何料理,这玩意儿搁在手上可是个烫手的山芋。”
其中一名六十上下的老幕僚,立即上前拱手,“殿下,依臣之见,咱当谨言慎行,一切求妥,眼下陛下为了双枪莲花满城搜捕,可谓是气白了头,咱不如将这宝贝献上去,只当是您暗中着人从北燕上手里夺回来的,如此既洗清了咱们偷银环的嫌疑,也解了陛下燃眉之急,能叫您重获圣心。”
“胡扯!”
另一名年轻幕僚很快站出来反驳,
“殿下,万不可听邱老夫子的话,陛下可不是好糊弄的人,连锦衣卫都寻不到的宝贝,被您寻到了,您猜陛下怎么想?一定怀疑您是偷银环的主谋,眼下是见萧侯下狱,恐那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断臂求生之计耳。”
“您将银环献出去,便是自掘坟墓。”
恒王拧着眉头问他,“那怎么办?”
“咱们不仅不能献出去,反而要想法子拿银环继续先前未尽之事宜。比起陛下那点子怀疑,咱们眼下当务之急是除掉李襄这个隐患,只有李襄死了,七皇子的罪名彻底洗不脱,他便永远当不了太子,怀王殿下不足以与殿下争辉,届时太子之位便是殿下囊中物也。”
恒王被他说得心念一动,坐直身道,“本王何尝不想拿此换李襄人头,可是怎么换?眼下四方馆戒严,咱们的人进不去,他们也出不来,不亲眼看着李襄死,本王不放心。”
邱老幕僚闻言立即插上话,“殿下说的没错,您也瞧见了,现下锦衣卫遍布全城,但凡咱们有一点风吹草动,一定会被发觉,与其铤而走险,您还不如好好修复与陛下的关系,时常入宫给他老人家请安,贵妃娘娘那边也走动走动,请娘娘替您周全,眼下陛下还不曾怪罪您,您可千万别引火上身!”
“您少扯这些有的没的。”那年轻幕僚干脆将老夫子给搀开,扔去一旁,上前贴近恒王,“殿下,臣之所以如此建言,自然是有准备的。”
“什么意思?”
这位换做江城的幕僚,将一封密信摊开给他瞧,“昨夜,萧家密卫送了一份信予臣,原来萧侯在狱中也在替殿下谋划,意在促成此事,遂萧侯亲写了一封信,交予他,让他转交给臣,嘱托臣拿此信,与阿尔纳促成交换一事。”
恒王接过那封朱砂书写的密信,一眼扫过,蹙眉道,“怎么用的李蔺昭的瘦锋体?”
江城指着那信一笑,“写得这个,就没错了,不用这瘦锋体,臣还不放心呢。”
恒王蹙眉没说话。
江城道,“您忘了萧侯是做什么的,三年前是谁截获了北燕细作的密信,断出南靖王真正出兵之地乃肃州的?”
大晋麾下也有一个探听军情情报的衙门,名唤探军司,最开始这支情报队伍便隶属三千营,只因三千营前身乃大漠归降的几千骑兵队伍,这几千人与北燕人同宗同源,更通北燕当地的习俗,若是潜入北燕,不容易被发觉,当时负责军情的一位官员便提议在这些人中挑出精锐,悉心培养,送去北燕做细作,皇帝答应了。
后来这支队伍慢慢扩展成探军司,也成为三千营的下属衙门之一。
萧镇接管三千营后,自然也成了这一衙门的主官。
虽然探军司不归萧镇直接管辖,可若要塞进去一两心腹并不难,萧镇通过探军司知晓了许多北燕、北齐与大晋商户来往的秘密,譬如那位行商周晋便是其一,萧镇没少利用这些情报,挟持那些商户替自己谋利。
萧镇也是通过这个才晓得,北燕人很喜欢李蔺昭的字体,并用他的字体编成一套密码符号,成为北燕情报人员通信的代号。只有熟背北燕密码簿册的情报人员才能看懂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可巧,大晋探军司费了不少功夫大致破译了一些代号,更巧的是那日截获那份密信的人恰恰是萧镇的心腹,这名心腹并未将消息上报,而是悄悄找到萧镇,告诉了他。
而萧镇又把这事转告了恒王。
当然,肃州之战,探军司因军情情报出现重大失误,而被朝廷问责,这个情报衙门很快被从三千营中裁撤出来,归入锦衣卫。
所以,江城这般说,恒王很快想起了这段隐秘,瞬间不疑。
“江城哪,本王记得你与萧侯来往甚密,此事交予你去办,你务必给本王办妥了。”
江城瞥了一眼上方的主君,很快明白了意思。
他曾是萧镇推荐入恒王府的幕僚,由他出面办这个事,万一出了岔子,可以推到萧镇身上,甚至一旦事泄,还可以将从萧府偷盗银环的事一并安到他身上。
不过江城并无怨言,左右他的故主萧镇已下狱,恒王如今也处在风口浪尖,他若不拼一把,也是坐以待毙,一旦事成,往后他便是王府第一幕僚,待恒王登基,他更是一朝升天。
想明白这些,江城长长一揖,
“殿下放心,臣这就去准备。”
当然恒王该要许诺的也要许诺,
“伯之啊,你从萧府到本王这里也有八年了,本王记得你是跟随王妃一道过来的吧,”
“是,”江城再揖,“当年王爷出宫开府不久,萧侯担心您麾下无人可用,便将臣遣来给您做马前卒。”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你也是一名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近而立,”恒王说完满脸怅惘,起身抚住他肩头,“本王眼下能倚重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员,只要此事成了,本王重重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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