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角的一滴汗珠流了下来,滴在了她的锁骨上,熨烫着她的肌肤。
“穿这么多不热吗?”他开口时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阮荔脸红心跳,她想说不热,但是喉咙却干燥得发不出声音。
他滚烫的掌心覆在她的腰际,指尖触到她浴袍带子的打结处,他右手指尖微动,带子便松松垮垮地散开了。
他触碰到她腰间的凝脂白玉,一阵电流仿佛从她的腰侧过到了四肢和大脑,她微微地瑟缩颤抖,望着繁复雕花的天花板说不出话来。
他灼热的唇细细密密地吻在她的唇上,细腻瓷白的颈侧。柔软的浴袍被扯开,他唇齿间灼热的温度一路往下,他的唇所到之处惹起一片涟漪。
阮荔被亲得浑身发软,唇间溢出难耐的嘤咛。
听到这个娇软的声音,勾云野后背有一瞬的僵硬紧绷,他掌心覆上她柔软的唇,哑声道:“乖,别叫。”
阮荔哪里禁得住这些,她迷蒙地睁开眼,头顶的灯光却晃得她眼睛发虚。昏黄的光线里,她连他的样子都看不真切,只看见他成股流下的汗水,濡湿了她的手心。
他微微撑起身体,拉开床头的柜子,拿出东西。
听到塑料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阮荔脑子有了一瞬的清明,她嗫嚅着问他:“不是说、那啥不合适吗?”
“这是让酒店另外送上来的。”勾云野一边忙一边分神回答她。
“什么时候的事?”阮荔抓着他的手臂问道。
“你洗澡的时候。”勾云野吻落在她的耳际,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含糊,“以备不时之需。”
阮荔无助地抱着他,碰到他结实紧绷的背脊,滚烫,有力。
她一身雪白浸润昏黄的光里。因为羞涩,她的雪肌泛起层层粉晕。
她挣扎着想伸手关灯,柔弱的手臂却被他摁住,难以动弹。
她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双眸乌润润的,她脸上泛着红,无措地看着他。
“别看了,受不了。”他手覆上她的双眼,哑声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勾云野已经满身大汗。他抹了一把脸,靠在床头,神色清明,凝视着她的睡颜,他轻勾着她修长柔软的手指头。
阮荔闭着眼,睡得很沉,用手指挠了挠脸颊,翻了个身,红润的脸颊贴着他的手臂又睡了过去。
看着她沉静的侧颜,勾云野有种前所未有的,空荡荡的心被填满的感觉。
阮荔醒来的时候,他还没醒。
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支起身体,趿拉着酒店的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有些卸力,她慢吞吞地以龟速往浴室挪去。
阮荔轻轻揿亮卫生间的灯光,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她身上凌乱暧昧的痕迹令人咋舌,足以窥见昨夜的疯狂。
她穿上昨天的裙子,依然掩盖不住脖子上深红的痕迹,她的脸瞬间红了。
她试图拿遮瑕膏遮一遮,但是因为痕迹颜色太深,只是欲盖弥彰罢了。
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她缓慢地挪步。
“很不舒服?”他刚醒,声音里带着点低沉慵懒。
“还行。”说起这件事,阮荔羞于启齿,含糊地答道。
“走路都走不利索了。”勾云野说道。
他光着膀子从床上起身,不着寸缕,直接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轻轻放到床上。
他拨开她柔软的长发,露出圆润光洁的耳朵,耳垂像一小块温润晶莹的玉,他轻轻地揉。
“穿衣服干什么,防我呢?”勾云野玩味地轻笑,声音近在咫尺。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学校收拾行李。我定了今晚回云城的机票。”阮荔捏着裙摆,试图轻轻抚平上面的皱褶。
“哦,睡了我就开溜?”勾云野双手抱臂看她,戏谑地说道,“一点留恋都没有。”
什么叫她睡了他?昨夜分明是他主动的,阮荔秀气的小脸涨得通红。
好吧,她只不过轻轻地摸了他一把而已。
“走吧,带你回学校收拾行李,晚上送你回云城。”勾云野揉揉她脑后的柔软长发说道。
送她回云城?阮荔眨眨眼睛,表示不理解。
“不放心你一个人。”
她的眼眶突然有点发酸。从小到大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连她大学报道都是自己一个人坐了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来A大报道的。
从客观来说,要说阮茵兰对她有哪里不好,那是没有的。她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供她吃穿供她上学,考上A大给她交学费,每个月给她生活费。
可阮茵兰对她就是很冷漠。她从不主动关心她,也不会因为她考上最好的大学而自豪激动,更不会像其他母亲一样送孩子去学校报道。
她不敢问阮茵兰原因,她只是猜测或许这跟她从未见过的爸爸有关。
“我说,这就被感动了?”勾云野指尖摩挲着她的眼尾,调侃道,“那以后女儿可不要和你一样,容易被黄毛骗。”
阮荔红着眼皮看他,什么女儿,他扯到哪里去了。
他翻身从床上起来,朝着浴室走去:“洗个澡,等我一会儿,陪你回学校去。”
收拾好东西,晚上勾云野右手拉着行李箱,左手牵着她的手到机场。
阮荔正在值机时,接到了
阮茵兰打来的电话。
阮茵兰一向是不会主动给她电话的,阮荔心不安地跳动,她指甲掐了掐手心,接起电话。
“喂?妈。”
“你在北城吗?凡凡突然晕倒了,情况比较严重,这次要尽快手术才能解决。你薛叔叔的意思是转院到北城,找上次的张教授。你是不是有个同学可以帮忙?麻烦他尽快帮忙联系一下。”阮茵兰在电话那头急切地说道。
阮荔脸色苍白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有消息了立刻给我打电话,你薛叔叔在照顾凡凡,不方便。”说罢阮茵兰就挂断了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勾云野发现她脸色不对。
阮荔抿唇说道:“我妹妹,又住院了,这次比较严重,小医院没办法手术,需要转院到北城。”
“别急,等我一下。”
勾云野说罢拿出手机给张教授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把转院事宜安排好了。
阮荔立刻给阮茵兰打电话,交代了从云城到北城的转院事宜,最快明天早上她们就能到北城医院入院。
勾云野重新订了两张回北城的机票,下飞机后就直接去置办了入院需要的一应物品,确定好床位准备好入院资料已经是凌晨2点了。
夏令营马不停蹄的结束,又抓紧时间回北城,连轴转让阮荔的一双眼睛熬得通红。
“还有几个小时她们才能到,我在外面的酒店开了个房间,我陪你先去睡一会儿。”勾云野说道。
阮荔看了眼自己身上已经发皱的白色连衣裙没有拒绝,她至少得去换身衣服。
心里面有事,始终睡不踏实,阮荔5点就醒了。
镜子里面的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淡了一点,但是还没有完全褪去,阮荔从随身的行李箱里面找了一件领子相对较高一点的衣服,再用遮瑕膏遮了一下,痕迹几乎看不见了。
薛迎凡是被救护车拉来的,被抬下来的时候还戴着呼吸罩,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她一进医院就被推进ICU了,家属一律在门外等候。
薛叔叔看着比上一次憔悴了不少,国字脸有点黑,因为担心,眉毛拧起,眉目间尽是疲态,两鬓爬上了不少白发。
他看见了阮荔身边站着的身形挺拔清俊的男生,他虽然只穿着普通大学生穿的黑衣黑裤,但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不俗的气场。
薛叔叔向阮荔确认:“荔枝,这就是上次帮忙的同学吧?”
勾云野主动向前,欠身伸出手:“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勾云野,是阮荔的同学。”
他说话和动作礼貌妥帖,尊重长辈,注意分寸。他没有在这个时候介绍自己和阮荔的关系,现在这种状况下说这些并不合适。
阮茵兰原来是少年宫的一名舞蹈老师,身材高挑挺拔,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她皮肤紧致白皙,穿着一条修身的青色暗纹的连衣裙,气质卓越,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
阮荔和她长得很像,不说话时那种清冷的神态,尤其相似。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勾云野,目光冷冷的。
薛迎凡的检查走了加急通道,很快结果就出来了。
张教授指着她的片子,面色凝重:“光靠吃药已经控制不住病人的病灶了,这样拖下去长势会很迅速,最多只有六个月的时间。”
“现在只有手术才有一线生机,但是手术成功率之前和你们讲过的,只有20%。如果手术成功了,配合新上市的药物治愈效果会比较理想。”
张教授的话语像一记闷锤击在这个家庭的脑门上,该来的始终来了。
第41章 妄野
薛叔叔那双粗糙的双手轻轻抽了一下,他垂眸沉默了很久,下定了最终的决心,他开口时连声音都有些隐约的颤抖:“那、我们手术。”
“那宜早不宜迟。”张教授侧头对身旁的助理说道,“安排明天手术。”
一行人脚步沉重地走出办公室,薛叔叔脸色灰暗,肩膀塌陷,快支撑不住他的头,摇摇欲坠。
薛迎凡躺在ICU的病床上,脸瘦得脱了相,嘴唇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毫无生机地躺在病床上。
20%的手术成功率。很低很低。
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失败,薛迎凡可能都下不来手术台。
“薛叔叔,妈,我给你们在隔壁酒店订了一个房间,你们今晚去休息休息吧。明天早上凡凡手术还需要你们,这么熬着也不是个办法。医生说凡凡目前已经稳定了,我在这里守着就可以了。”阮荔轻声说。
薛叔叔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沉默着摇了摇头,眼眶红红的。
阮荔不再劝他,她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有五分之一的概率能够挺过这场浩劫。如果失败,那将是生死永别。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时刻陪着她。
阮茵兰昨天熬了一天一夜,身体有点受不住。阮荔把一早就开好的房卡给了她,她明天一早再过来。
这一夜很煎熬,又短暂又漫长。
薛迎凡一早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大家像紧绷的弦,一刻也不敢松,焦灼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等了十个小时,下午六点,手术室的灯才灭了,张教授摘下口罩从里面走出来。
“手术成功了。”他说道,“但还有24小时的危险期,熬过了才算完全脱离危险。”
听到这个结果,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薛叔叔双手捂着脸,蹲下身体,他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差点晕了过去。
勾云野立刻扶住他,他强撑着身体站起来。
阮茵兰换他回去休息,薛叔叔抿嘴摇头,“我就在陪护床眯一下就行了。”
手术完,勾云野临时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薛迎凡是第二天晚上醒来的,醒来的时候阮茵兰正在给她擦手,薛叔叔一脸倦意地撑在床边陪她。
“病人恢复得不错,再过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大家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薛迎凡一天比一天好,过了五天已经可以坐起来说话了,只是被开了颅头上还缠了几圈纱布,有几分滑稽。
今天中午阮茵兰和薛叔叔没在,趁阮荔给她喂饭的时候,薛迎凡抓着阮荔的手臂眼睛发出兴奋的光,她小声地问道:“姐,门口那个打电话的酷哥是你男朋友吧?”
阮荔把一勺蛋羹塞她嘴里,说道:“薛迎凡,我看你是全好了,又开始生龙活虎了。”
薛迎凡嘴里嚼着蛋羹,拉着阮荔的手晃呀晃:“我就八卦一下嘛。到底是不是嘛?”
“是是是。”阮荔危险地眼神盯着她,说道,“薛迎凡,你别磨叽了,赶紧吃。”
薛迎凡小心地偷瞄门口,怕被发现似的又缩回脑袋,活像个胆小的小仓鼠。
勾云野打完电话走进来,手里还提了一个牛皮纸的手提袋。
“凡凡醒了?你姐说你喜欢画画,给你买了几本画册,打发打发时间。”勾云野哄小孩子的时候不酷也不拽,还挺有亲和力的。
薛迎凡在学校里从没有见过这么高大帅气的男生,她红着脸说道:“谢谢哥哥。”
她拆开牛皮纸袋,要不是因为开了瓢头上还缠着纱布,她差点发出尖叫:“是敦煌系列画册!!这个好难买到的,我在网上蹲了好久都抢不到。”
“以后还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跟我说,我帮你弄。”勾云野唇角微勾。
“真的吗?”薛迎凡眼睛睁得圆圆亮亮的,小声地说道,“那我再要一套千里江山图的可以吗?”
“薛迎凡,你适可而止啊,别蹬鼻子上脸了。”阮荔警告她。
薛迎凡古灵精怪地朝着阮荔吐了吐舌头,转头对勾云野说道:“哥哥,那算啦。”
“别听你姐的,想要的尽管和我说就是。”勾云野冲她眨眨眼睛。
“你可别惯着她。”阮荔边收拾碗筷,边含着笑语气宠溺地说道。
薛叔叔和阮茵兰提着一大袋药房的袋子回来了。
薛叔叔把药品分门别类地摆在桌子上,虚着眼睛
仔细查看处方笺上的用药说明。
“茵兰,你帮我看看药盒上这字儿,字儿太小了,我看不清。”
“爸,我都开瓢把瘤子摘了还要吃这么多药啊。”薛迎凡不满意地噘嘴。
“人张教授说了,就这个药最关键,听说是刚上市的靶向药,叫SD,药效最好,专门抑制胶质瘤转移复发的。”薛叔叔笑着说。
“好吧。”薛迎凡挠挠头。
几天的接触下来,阮荔虽然没有明说她和勾云野之间的关系,但是连薛迎凡都能看出来的,薛叔叔和阮茵兰自然也清楚。
薛叔叔对勾云野很是感激,提出等薛迎凡出院要请他吃饭。
勾云野却以薛迎凡情况还不稳定需要随时照顾为由婉拒了,并说自己姨妈也是云城人,下次到云城的时候再来拜访。
但阮茵兰对他始终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出院的前一晚,阮荔去同学推荐的特产店买了几大袋特产,想着他们这次来北城都没有时间去尝当地的地道美食,可以带些特产回去尝尝。
她刚把东西放到病房的桌子上,就被阮茵兰冷冰冰的喊住:“阮荔,你跟我出来。”
阮茵兰的脸色很不好,但阮荔不明所以。
她穿过安静的走廊,走到二楼的露台才停下,她转身,狠厉的一巴掌甩到阮荔脸上——
“阮荔,你知不知羞?”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阮荔脑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的。
她全然不知道阮茵兰对她的怒气从何而来。
“你脖子上的东西,以为我没看见?还有五星级酒店,你凭什么住得起这么贵的酒店?这就是你上的大学,跟有钱人上到床上去了?!你有没有廉耻?”阮茵兰死死地盯着阮荔,已经没有了平静温和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嫌恶、狠厉。
阮荔抬起头来,脸上印有硕大的巴掌印,她顾不上脸上灼烈的疼痛,她只是漠然地凝视着面前这个暴怒的女人。
她非常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她甚至不了解事情的全貌,也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和关心过她,就武断地下定义?
对陌生人尚且不会那么恶意的揣测,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说出如此充满恶意的话。
不过她再也不会因为她而难过和流泪。
她仰起头,冷冰冰地看着阮茵兰说道:“我已经成年了,我决定做什么是我的自由,我有把握自己人生的权利。我爱跟哪个男人上床就上床,你管不着。”
阮荔不想替为自己辩解,她甚至有种恶劣的心思,她要激怒她,她想看看阮茵兰还能被她激怒到哪种程度。
“阮荔你他妈要不要脸?”阮茵兰快破音了,又伸出手想扇她。
“我不要脸?你发现这些事,你有问过我一句吗?跟我了解过情况吗?就直接给我扣上一顶为了钱不自重不自爱的帽子!”阮荔再也忍不住了,几乎是从她胸腔中发出的怒吼,她的眼泪快流出来:“从小到大,我做得好从来没有得到过一句你的表扬,你从来就不会把我往好处想。但遇到一点不好的事儿你就能把我想成唯利是图、没脸没皮的女人?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阮茵兰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无力地垂下,指节微微蜷缩,手捏紧,指甲紧紧地嵌进肉里。
她沉默了很久,脸色有几分灰暗,再开口时声音低哑:“我只是害怕你重蹈我的覆辙。”
阮荔怔楞在原地,这是阮茵兰第一次和她提到自己的过去。
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关于爸爸的片段,好像从幼儿园到小学都只有阮茵兰带着她。她是读小学的时候才被阮茵兰带到薛叔叔家里,和薛叔叔还有薛迎凡一起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