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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野(以梨)


她的话语带着浓烈的哭腔,断断续续:“都怪我。我到底在忙什么,连她的电话都来不及听完。”
“我真恨我自己。”阮荔声音又沙又哑。
“荔枝,你听我说,凡凡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人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大家都觉得她能恢复的,这件事不怪你,不怪你们任何人。”他疼惜地替她擦去脸上流淌的眼泪,“别太自责。”
“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凡凡虽然不是我的亲妹妹,但我们是朝夕相伴长大的姐妹,她那么可爱,老天爷怎么舍得带走她。”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喉咙哽咽得快发不出声音。
薛叔叔去找过医院,申请对薛迎凡的尸检加急,可是医院的答复官方,鉴定机构工作量太大,除涉及重大案件侦查这种特殊情况,其他的尸检一律需要等到二十天后才会出具鉴定书。
像他们这样的老百姓除了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别无他法。
这样苦苦的等待是难捱的,夏天天气炎热,客厅的吊扇呜呜地转动,客厅里面没有一点生气,薛叔叔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精神涣散了就闭眼睡了过去,可睡不了多久又会从梦中惊醒,吓出一头冷汗。
阮荔给他们做了饭,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吃下去,简单地吃两口吊着一口气罢了。
勾云野动用了关系,最后鉴定机构终于同意给他们破例,将鉴定报告的出具时间提前到了七天。
这七天,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周,他们望眼欲穿、食不下咽,一家人都在等着那一份鉴定报告。
手术那么成功的情况下,到底是什么原因意外又仓促地带走了薛迎凡的生命,连一点预兆也没有。
去领报告的那天,乌云黑压压地盘旋在头顶,城市的下午灰暗得像夜晚。
薛叔叔拆密封袋的手抖得像筛子,他一页页地翻看,前面都是基本信息、检验过程这些非核心的内容,他焦躁地将报告翻至最后一页的鉴定意见,上面的结论赫然写着——
“被鉴定人薛迎凡系药物引起的过敏性休克,而致死亡。”
“药物?是什么药物?”薛叔叔抓着法医的白大褂袖子。
“这个需要你们提供病人所服用的药物进行进一步的对比和检验才能知道。”
“凡凡的药放在柜子里,我、我们马上回家取。”薛叔叔很慌乱地说道。
后续的成分分析速度很快,第二天就出了结果。
检验的结果显示导致薛迎凡过敏性休克的药品正是张教授给他们开的那款上市不久、术后疗效极佳的新药品SD。
药品的生产商是谢氏医药集团。
正是勾云野家里的公司。
这个结果仿佛当头浇了一盆冰冷的水,从头
凉到脚,刺得人周身寒冷刺痛。
什么谢氏医药集团,薛叔叔不懂那么多,他们只知道这个公司夺走了他此生最爱的宝贝女儿的性命。
但阮荔却很清楚,大名鼎鼎的谢氏医药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正站在他们身边。
阮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凡凡的死、导致死亡的药物、药物制造的公司,所有东西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的脑海里。
她抬眼正好与他的眼神撞上,他读懂了她眼神中的错愕、复杂、难受与愤怒。
阮荔垂下眼眸,用指尖掐着手心用理智告诉自己不要迁怒于他,这件事或许只是一个意外,就算不是意外也与勾云野没有关系,他并没有负责谢氏医药集团的管理和运营,他只是一个在读的大学生罢了。
可是,此时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却很难用理智去压抑。
寂静的空间里,她听到他的声音——
“薛叔叔,阮阿姨,对不起。谢氏医药集团是我外公创立的公司,现在由我父亲在经营。凡凡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都一定会彻查到底,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阮荔听见他的声音仓皇地抬头,她拼了命地朝他摇头,让他不要说。
她和他这么亲密的关系,在这个冲击力如此大的消息面前,她尚且无法做到理智,不迁怒于他。
更何况薛叔叔,他正处在丧女的巨大悲恸之中,“罪魁祸首”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很难不作出过激的举动。
下一刻,阮荔就看见薛叔叔重重的一拳砸到勾云野的脸上,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所有的痛苦、震怒、悲戚都在这一拳里。
勾云野被巨大的力道挥得踉跄。
“我他妈不需要你们的交代!满意的交代?人都已经死了,你们拿什么来交代?”他的眼眶通红,眼珠因为愤怒快要鼓出来,“你们这叫草菅人命!我的姑娘因为你们平白无故地就死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说你是谁呢?原来是有权有势的公子哥,医学鉴定我找了几次都说加急不了,你一说就加急了,果然势力大。”
“你他妈给我滚!”薛叔叔声嘶力竭,对着勾云野拳打脚踢,“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勾云野沉默隐忍地承受着这一切,他的颧骨被揍得肿起,上面是紫色的淤青。
他没有为自己为谢氏辩驳一句,不管是谁因为服用了谢氏的药物出了问题,他都应该担当作为。
他趴在地上,黑色衣服裤子上全是被踢踹的灰色脚印。
阮荔挡在他的面前,着急地对他说:“愣着干什么,还想被打吗?赶快走啊。”
他从地上爬起来,站直身体,脚步有点摇晃,他回头对着薛叔叔沉声道:“薛叔叔抱歉,凡凡也是我的妹妹,我不会让她不清不白地走的。请你多给我一点时间。”
“快滚!”薛叔叔指着门外,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快要迸出来。
薛叔叔的状态很不好,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阮荔搀扶起他。
他的目光落到阮荔身上,手也有几分颤抖,他看着她,他所有的愤怒难过最终化作了一句怨怼:“看吧,这就是你非要让她去北城看病做手术的结果,你满意了吧?”
他虽然没有对她拳打脚踢,也没有对她恶语相向,顾及着她这个继女的面子和多年的感情,可是这样的责难与抱怨让她同样难受。
她的心里仿佛灌了铅,五脏六腑直往下坠。
薛叔叔抽出她搀扶着他的手,疏离又冷漠地离开了。
回到家里,薛叔叔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再和她们说话。
阮荔坐在电脑前查找一款药物的备案信息。
阮茵兰推门进来,门接着被重重地摔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皱着的眉头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和嘲讽。
“在北城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这些有钱的公子哥没有一个好东西。你看看因为他,我们家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你马上跟他分手。”她冷硬地命令道。
阮荔抬起眼看她,她眉心微蹙,冷静地说道:“我不觉得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走法律程序申请调查。
现在的重点并不是她与勾云野的关系。
显然这句话挑燃了阮茵兰的怒火。
“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凡凡是因为他们家而死,他们家就是杀人凶手。你还有脸和他在一起吗?”
“这个家被他们搞得家破人亡、分崩离析,凡凡死了,你看看薛叔叔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能心安理得地跟他在一起吗?”
“你就是个灾星,你从来都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
阮荔呼吸一窒,北城那次她身上母亲的温情只不过是出于对她的愧疚,只是昙花一现罢了。她从来只把自己当做灾星,给她带来不幸,给凡凡带来不幸,给这个家庭带来灾祸。
最亲近的人猝然离世,人在震惊痛苦中总要找到一个情绪的宣泄口,为亲人的不合理死亡找到一个迁怒的借口。
就像她在知道凡凡的死是因为谢氏的药时,她的第一反应也是责怪迁怒于勾云野。尽管当她冷静下来,发现这件事情和他本人根本就没有关系。
薛叔叔迁怒于她,因为去北城看病做手术的一系列的提议是她提出的,虽然他们同意了,但她始终是始作俑者。
阮茵兰迁怒于她,因为认定是她给这个家带来灾祸。
面对这样的冲击,人人都可能混乱,做不到完全的理智。但是她们总得从混乱中冷静下来,找到一条出路不是吗?
“妈,你能不能理智客观一点?我这个时候不想和你吵架,我和他分手了,然后呢,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我想再为凡凡再做点什么,如果是因为药物质量的问题,我也不会因为我和他的关系,就偏袒他们,就放弃或者妥协。”阮荔揉着眉心说道。
这几天她也没有休息好,她的头快炸裂了。
阮茵兰听了这些话,越发火冒三丈,更加不依不饶:“我不理智客观?你理智,你客观,你的理智客观把凡凡害死了。”
阮荔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她噌的站起来:“凡凡的病如果不是因为去北城治疗,她或许连现在都撑不过去。手术很成功,这个治疗没有任何问题,况且这是薛叔叔也同意了的。出问题是药物,这是医生开的药,不是我开的,连医院也没办法预知到这个情况。”
“就因为我和他的关系,所以我就罪该万死?凡凡死了,我也很难受。”阮荔大口地喘息,眼眶憋得通红,喉咙发酸发胀,但她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哽咽。
“你别和我说这么多,你最擅长狡辩,你错了就是错了,不要找这么多道理。”阮茵兰对她的情绪激动很冷漠,她兀自拿走了阮荔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你不许再和他有联系了。”
阮荔被阮茵兰关了禁闭,没收了手机,不准出门。

第46章 妄野
勾云野回到北城,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直接去找了外公的下属、谢氏的元老李叔,还是在上次的那家茶楼。
“李叔,谢氏新药的事情怎么回事?”勾云野开门见山,李叔跟了外公多年,勾云野对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听到这个问题,李叔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面色赧然。
“上次勾泉我们几个老头子解雇之后,不是少爷您帮了忙才把我们弄回去吗?但是回谢氏之后,勾泉说什么都不让我们回原位了,说我们老了观念太落后了,跟不上公司转型的节奏,公司需要年轻的血液。最后他把我们安排在了一些非核
心的岗位上面,医药研发、临床试验的环节我们没有具体参与。就我的了解,医药生产方面倒没有什么问题,都是原来的生产线,没有任何变化。“李叔把近来的情况一一向他说明。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给我说?”勾云野语气不善。
李叔抬眼瞄了瞄勾云野,面色有几分难看:“这……勾总命令我们不准告诉你。”
勾云野抬眼觑他,脸色很冷:“李叔,你当我几岁小孩子?其中的弯弯绕绕恐怕没你说的这么简单吧?”
李叔讪讪的,看着他说道:“小野……”
勾云野从他的表情里能猜出几分,他脸色变得极差:“说吧,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李叔竖着食指比了一个“1”。
“一千万?”勾云野快被气笑了,“李叔,谢氏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缺这一千万?”
李叔难堪地抿了抿唇,解释道:“不是一千万,是一个亿。一起给了我们三个老家伙一个亿。”
“少爷,我们几个老家伙对不住你,可是请你体谅体谅我们啊。勾总说了,如果我们不满意这个处理方案,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为谢氏奉献了一生,落得这样的结局,要是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一家怎么过呀?”李叔红着眼睛打感情牌,似有几分逼不得已。
勾云野太阳穴处的血管直跳,他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件事情可能真的不是意外,或许比他原本想象得要复杂棘手得多,如果不是背地里有动作,勾泉何苦花这么高的代价故意把他们几个元老支走。
而这几个老东西居然为了一个亿,居然一个字也不跟他说。
想到这里,勾云野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中的茶水飞溅:“李叔,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委屈。你在谢氏这么多年,外公和我都待你不差。你的收入在行业内遥遥领先,作为高管,还给你们配有公司股份。你什么都没有了?你把我当傻子糊弄?你以为能瞒天过海,你拿多少,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全吐出来。”
李叔脸色煞白,“少爷,是我鬼迷心窍,我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这一点利益就听信了勾泉的话。少爷,我对不住你,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
李叔虽然是医药行业内的专家,但是毕竟是外公的人,勾泉花了多少年才把外公的势力慢慢瓦解并逐步边缘化。在公司的业务上,总算没有人掣肘,勾泉的势力近两年才在核心的业务中有了一些话语权。
转变经营重心,扩张商业版图也是勾泉掌权后才有的动向。
但是李叔提到了一个关键的信息,勾泉把他们几个换走之后,换上了自己的人,其中负责医药研发试验部分的人是吴清的弟弟,晏寻的舅舅。
勾云野脸彻底黑了下来,以吴利为首的这群人就是一群草包,能干出什么像样的事。
他颓然地靠在沙发上,仰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外公花了毕生的精力和心血才让谢氏走到今天,成为全国医药行业的翘楚,而且在医药质量方面是有口皆碑的存在。
他不能让勾泉和吴利他们毁了谢氏。
谢氏发展到现在的局面,他难辞其咎。
勾云野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他接了起来。
“少爷,我到云城薛家,到门口他们一听到我是你派来的,就被他们用扫帚赶出来了。”说话的人是小张,外公以前的司机,被勾云野委托到云城帮忙。
“还说什么了?”勾云野眉心紧蹙。
“有个中年的女人还说让你别去了。她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了她的妹妹,阮荔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小张小心翼翼地复述。
“有看到……她吗?”勾云野声音有点哑。
“没有。”
“我知道了。你悄悄把这些事情打理好。”勾云野安排道。
挂断电话之后,勾云野点开和阮荔的对话框。
ye:【荔枝,凡凡的事情说抱歉没有用,但是我也需要代表谢氏郑重地向你们道歉。】
ye:【凡凡的事,我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也缓解不了你们的痛苦,谢氏会承担起所有责任。不管你们准备通过什么途径来解决,谢氏都全力配合。】
ye:【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尽快调查清楚。】
ye:【荔枝,怎么不回消息?】
但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勾云野拨通她的手机,听筒里面传来的重复的机械女声。
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里扩散,他甚至想立刻飞到云城去找她。但是他不能,谢氏还有一大堆棘手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恍然间,他又想到了薛迎凡,那个谈起自己理想时眼里闪耀着自信光芒的小女孩。薛迎凡还那么年轻,她对理想那么渴望,她还有那么多的目标没有实现。想到这里,勾云野胸口涌起一阵难受。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这件事没有解决,他和阮荔之间的关系也将十分艰难。
不管是为了薛迎凡,还是为了阮荔,还是为了外公的谢氏,有些事情无论多难,他都必须要去做。
粉饰太平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带来更大的隐患,他必须直面困难、解决问题。
阮荔被禁足在家多天,阮茵兰没收了她的手机,也不让她接触网络。
这一天是薛迎凡出殡的日子。
薛叔叔和阮茵兰瘦了很多,穿着一袭黑衣,显得更瘦。
阮荔看着灵堂里挂着的薛迎凡那张含着清甜笑意的稚嫩脸庞的照片,她垂下头,心里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疼。
阮荔跟着送葬的队伍,将薛迎凡安放到云城南郊的一座公墓。
她听到薛叔叔在和阮茵兰说,最近有相同情况的人通过网络联系到了他。他们目光瞥见阮荔,却马上噤了声,移开目光,状似无事发生。
阮荔面无表情地走开,却在心里苦笑,他们在防着她。她这才明白前些天阮茵兰为什么要急着让她分手,没收她的手机。
他们认定她会偏袒勾云野,会和他或者谢氏结成一伙,所以将她关禁闭,断了她的通信,有什么消息也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他们始终怪罪她,也提防她,不把她当成家里的一员。
远处柏树后站着一袭黑衣黑裤的勾云野,他远远地看见了阮荔,她这段时间瘦了很多,脸变得更小了,黑衣穿在她的身上空荡荡的,风一吹,裤子的下摆被扬起,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纤瘦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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