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泓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似乎有什么真相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乌雅的身份,你真的事先不知情吗?”楚青鸾突然问她。
“还是说,你明明知情,却故意选择隐瞒?”
“你真的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瞒天过海?”
她逼近两步,不带一丝感情的逼问:“你指使顾霆远刺杀谢云祁,暗中联合齐彻,在猎场设下陷阱,掳走本宫,甚至吞没楚琅经营的势力,一桩桩,一件件,需要本宫列举出来吗?”
一番话,顿时让楚泓面色骤变!血色全无!
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耳光。又像是被一柄钝刀生生割开了胸膛。
原来,这一切,她都知道!
可她却从未透露半分,甚至还装作不知情,任由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迷恋她,追求她。
良久,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绝望和悲凉。
“你早就知道?”
“却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面前蹦跶,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呵!被掳去幽州那次,你是故意的吧?我的皇姐?”
“就是为了将计就计,好掌管幽州?”
“本宫若一早揭穿你,你以为还能站在这里?”
“父皇亦念着旧情,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过你无数机会,是你自己非要往绝路上走。”
“机会?”楚泓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所谓的机会,就是看我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表演,然后在我最得意的时候,给予致命的一击?”
“楚青鸾,你好狠的心!”
“不!你没有心!”
楚青鸾看着他几近失控的表情,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多了一丝疲惫。
“楚泓,本宫从未想过戏耍你,从始至终,你争的,抢的,都不是我能给的,而你用的那些手段,也只会让真正爱你的人,越来越心凉。”
“爱我的人……”楚泓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除了母妃,这世上还会有爱我的人吗?”
楚青鸾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终究还是移开了视线:“惠妃娘娘还在里面,你好自为之吧。等丧期过后,你也该起程前往幽州了。”
她说:“楚泓,每个人都有心底的执念,本宫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好好开始新的生活。莫要辜负了惠妃娘娘的牺牲。”
话落,她转身出了琼华宫。
身后,楚泓单薄的身影被月光笼罩,静静地立在原地,显得孤独又凄婉。
良久后,一滴清泪终是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盯着楚青鸾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新的生活吗?”
他会有吗?
翌日早晨,大秦王宫。
金銮殿上,此时早朝已经接近尾声,但朝臣们全都没有离开的打算,依旧屏息凝神站在队列里,眼神时不时的看着队伍最前方的秦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近一个月以来,二皇子秦宣就跟突然开了窍一样,接连提出数项利国利民的政策,引得朝堂上下一片赞誉。
先是革新漕运,改为‘分段承包制’,由沿河州县协同商贾共同承运,既节省朝廷开支,又使得漕粮转运效率大增。
同时,去年北境大旱,粮价飞涨,他还提出由朝廷设‘常平仓’,丰年收粮储之,荒年平价放粮,并严惩囤积民奇的奸商。此策一出,市井百姓无不称颂。百官也都纷纷赞誉有加。
还有在军备和军队方面,也都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建议。
一时间,秦宣风头无两,甚至高调的向秦皇立下军令状,说解决了这几大难题,就让秦皇册封自己为太子。
当时,满朝哗然。只当他在痴人说梦。
可谁能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今日,便是秦皇兑现承诺之时,要当场册立秦宣为太子。
这时候,礼官已经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二子秦宣,德才兼备,深肖朕躬,着册立为——”
“且慢!”
关键时刻,一道冷厉的嗓音破空而来。
满朝文武回首,就见秦渊披着一件玄黑色大氅,风尘仆仆的踏入大殿,他的衣角上还沾染着些许泥沙。
百官们皆是一怔!
皇长孙竟然在这个时候赶回来了?
众臣齐齐在心里咽了一口唾沫。
完了,二龙争储,这下有好戏看了。
“皇祖父,孙儿有本要奏!”
秦皇看着他匆匆而来,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册封老二为太子,是他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不得不兑现承诺。
如今,秦渊像是有备而来,这可就太好了。
不过此刻面对秦渊,他还是莫名的有几分心虚。
“哈哈哈……你回来了?这次的大楚之行,可还顺利?”
秦渊点了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婚书,递给一旁的内官:“大楚的陛下已经同意,答应儿臣与大楚昭阳公主的联姻,这是婚书,请皇祖父过目。”
楚皇闻言,眼睛猛地一亮。
“当真?”
哈哈哈,听闻这大楚的公主不仅秀外慧中,德才兼备,从小被当做大楚皇室的接班人培养,若能嫁来大秦,身后有着大楚,定能成为秦渊的得力助手。
很快,内官将婚书呈上,秦皇看着婚书上加盖的大楚玺印,顿时心花怒放。
“哈哈哈!好!好!”
他捋须大笑几声,“不愧是朕的好皇孙,此番出使大楚,不仅带回婚约,更为我大秦添一贤内助,昭阳公主素有贤名,若能入我大秦,实乃天作之合!”
话落,朝臣们也纷纷附和,一片恭维之声。
就在这时,秦宣却忽然轻笑出声,慢悠悠的出列,“皇侄果真好本事,出使一趟,不仅抱得美人归,还顺带送出去了三座边城,就是不知道,这大楚的昭阳公主,嫁妆可丰厚?”
殿内霎时一静,落针可闻。
秦渊神色未变,嘴角微扬,不紧不慢的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托在掌心。
“皇叔说笑了,公主的嫁妆,在此。”
那令牌正面刻着‘昭阳’二字。背面则是大楚的凤纹徽记。此刻正被秦渊举在手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这是……”有几个站得近的老臣惊呼。
“昭阳公主的私印。”
秦渊嘴角微扬,视线扫过秦宣,带着几分炫耀:“凭此印,可以调动大楚边境十万边军。”
话落,金銮殿上顿时哗然,犹如热油锅里滴进了沸水。
“十万边军?这大楚的皇帝竟给出如此重礼?”
“这岂不相当于大楚边境将近半数兵力?”
“呵呵呵,看来咱们的皇长孙殿下果真深得昭阳公主喜爱啊……”
满朝文武顿时被这波狗粮噎得不轻,几位年轻的臣子甚至忍不住露出艳羡之色。
秦宣站在一旁,忽然觉得嘴里泛酸。
像生吞了一颗青梅。
“咳……那个,父皇,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既然皇侄已经回来了,舟车劳顿,按理该先下去歇息才是,方才的圣旨不是还没读完?要不,让曹公公继续吧。”秦宣建议道。
曹公公有些不知所措,转头去看秦皇的脸色。
秦皇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抬眼看向秦渊。
却见秦渊上前一步,拱手道:“皇祖父,孙儿方才要说的话,还没说完。”
他扫了秦宣一眼,继续道:“孙儿要弹劾二叔,以权谋私,中饱私囊!”
果然,话音一落,全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第242章 有没有高人,二叔心里最清楚
“秦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无凭无据,你休要在此含血喷人!”
秦宣脸都绿了。
这特么的都什么事,明明只差一点点,圣旨宣读完,他就是大秦的太子了啊!
可这该死的秦渊,非要在这个时候回来,坏他的好事!
秦宣像是胸口堵了一团郁气,下不去,也上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这时,只见秦渊直起身,目光犀利的看着他。
“二叔提议裁撤旧漕军,改由商贾承包漕运,声称可以省下百万军饷,可有此事?”
秦宣挺了挺背脊,高声道:“正是,此前的漕运制度,不仅耗时耗力,更是耗银子,有诸多的货物在运输途中被损毁,或者变质……”
“可侄儿却查证,二叔寻找的这些商队背后,全都被江南豪族所把控,一旦漕运落入私人之手,朝廷粮道将必受钳制。”
此言一出,一些大臣纷纷皱紧了眉头,议论不止。
秦宣脸色一变,心底狂跳不止。
他府上的‘军师’确实曾提到过这个弊端,可他着急要表现,自动忽略了。
而这件事情的背后,真正的隐患也并非商贾垄断,而是秦渊的人,似乎早已渗透其中。
若是此事被揭穿,不仅他提出的新政会失败,甚至极有可能会被扣上‘勾结商贾,动摇国本’的罪名!
秦皇目光阴沉,看着秦宣:“老二,你作何解释?”
秦宣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却有一位老臣已经站出来替他说话。
“陛下!”是户部尚书文大人,“长孙殿下虽言之有理,但漕军糜烂已久,若不革新,每年耗费国库巨资却仍延误粮运,二殿下之策,虽有些风险,却也是破局之法啊。”
秦渊冷笑一声,反问道:“究竟是破局之法?还是养虎为患?”
“若是这些商贾之中混入了他国细作,文大人可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他目光看向秦宣,“这分明就是在自掘坟墓。”
话落,金銮殿陷入死寂,众臣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
的确,这风险太大了。
秦宣背脊发寒,“你这分明就是混淆视听,这些商贾既然要担此重任,肯定事先得经过层层选拔,调查清楚其身家底细,方能入选。朝廷亦会对他们实行监管。”
他转身朝着秦皇拱手道:“父皇,儿臣早已拟定好相关条例,设立漕运史衙门,但凡那些商贾有异,立斩不赦。”
秦渊睨了他一眼,并未戳破,而是又道:“就算此事二叔处理得当,那北境军粮掺沙的事,又如何解释?”
话落,朝堂上又炸开了锅。
大家都用一种质疑,不解的目光看着秦宣。
要知道,军粮掺沙,等于是要了前线将士们的命啊!
朝臣们议论纷纷,秦宣则面如土色,震惊不已。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可没想到,秦渊刚一回来就抓住了自己的把柄。
最后,这场早朝在秦皇的申饬声中结束的,申饬的对象,自然就是秦宣。
最终,他不仅没能如愿获得储君之位,还被罚俸三月,收回了好几项权利。
下朝的时候,他特意走到秦渊面前站定,语气不善。
“今日是我没有准备,才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哼,你别以为有了和大楚的联姻,就可以稳坐钓鱼台。”
他靠近秦渊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在没有正式成亲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不是么?”
这话的意思,等于赤裸裸的宣告,他要搞破坏。
秦宣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因为他发现一个秘密。
那就是府上的那位幕僚‘云先生’,上次在收到一封飞鸽传书之后,当场就捏碎了手里的茶盏,浑身霎时间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那是发怒前的征兆。
手里的信纸也被他捏成一团,扔进了火盆里。
当时秦宣刚好有事找他,余光瞥了那火盆一眼,刚好有几行字露出来,什么‘同意’、‘联姻’的字眼,刚好被秦宣捕捉到。
因此,秦宣猜想,这位‘云先生’,应该和自己一样,不希望促成这场两国之间的联姻。
果不其然,云先生当场就给他施压。
时隔这么久,他依旧记得‘云先生’当时的表情和语气。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他说:“我要你,在十日之内,务必夺得这储君之位。”
当时秦宣一听,心中顿时被狂喜所淹没,自然也就忽略了‘云先生’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他只知道,这段时间正是因为有了‘云先生’的‘辅佐’,自己才得以在朝堂上发光发热,大展拳脚。
从他出生到现在,二十几年了,秦宣还是头一次从那帮老臣的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赞誉,和肯定。
这种舒爽感,比上女人还过瘾。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秦宣对府上的这位新任幕僚‘云先生’,可谓言听计从,指哪儿打哪儿。
至于像什么在漕运的商贾中安插自己人,中饱私囊,还有军粮掺沙子之类的,则都是他私下的行为,侥幸行为。
‘云先生’并不知情。
秦渊又何尝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当即冷笑一声,道:
“数日不见,二叔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这些精妙绝伦的策论,当真是二叔自己想出来的吗?还是说……背后有什么高人指点?”
秦宣脸色霎时一白,仍强自镇定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你眼里,本殿就整你是个一事无成的草包?”
“这些,自然是我冥思苦想的结果,哪儿来的什么高人?”
秦渊懒得计较他话里的真假,只幽幽的道了句。
“有没有高人,二叔心里最清楚,替我给你背后那人带句话。”
“今晚亥时,望春楼天字包间,我会在那儿等他。”
秦宣眼睛倏地的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渊。
“胡言乱语,哪儿有什么背后之人?我都说了,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根本就没有人指点。”
该死的秦渊,难不成想挖自己的墙角?
那怎么可以?
秦宣瞪着他,一双眸子似要喷出火来。
秦渊也不戳破,语气讥诮:“那二叔可要当心了,这般劳心劳力,当心……会折寿。”
“你……”
“我劝二叔最好还是如实转告,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去府上相请。”
秦宣僵在了原地。
第243章 故人见面,谁吃亏还不一定。
等秦渊走远后,心腹侍卫凑上来,“二殿下,这长孙殿下远在大楚,又如何得知咱们府上多了位‘云先生’?莫非……”
“莫非什么?”秦宣想也不想的问道。
心腹满脸疑惑,而后猜测道:“莫非他俩先前就认识?”
此话一出,秦宣也愣住了。
别说,还真有可能。
这位‘云先生’的底细,他找人调查过,查无此人,就像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一开始,秦宣也是将信将疑的,觉得此人来历不明,定是不安好心。
可对方转身就打算走,说要去投靠老三,出谋划策。
秦宣一听,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就提出了几条朝中积压已久的弊政,听取‘云先生’的建议。
结果,对方不仅从善如流地答了上来,还非常巧妙的,全面的分析了利弊。
就拿漕运新政来说,对方是连后续问题都有考虑到的,并且还给出了建议。
只不过秦宣好大喜功,只听取了前面部分,就急吼吼在朝堂上邀功了,哪里还管得了后续的事。
这一个月来,这位‘云先生’一直深居简出,从不在人前露面,可秦渊怎么就知道了呢?
秦宣百思不得其解。
“若他俩真认识,咱们还要带话吗?”秦宣纠结。
心腹侍卫思索了一会儿,建议道:“不如,咱们一会儿回去试探试探‘云先生’吧。”
一刻钟后,秦宣府邸。
谢云祁正在院子里下棋,秦宣推门走了进来,目光有些躲闪。
“那个……哈哈,先生怎么一个人搁这下棋呀,那什么,本殿刚好有空,不如陪先生手谈两局?”
谢云祁手上动作没停,也没像寻常人一样起身迎接他。
而是抬眸淡淡的瞥了秦宣一眼,淡淡的道:“册封失败了?”
秦宣一听,顿时泄了气。尴尬的能在原地抠脚指头。
“先生真是料事如神,那个……的确出了一点小状况。”
真是见了鬼了,对方明明就是个幕僚,可为何他总有一种莫名想要臣服的感觉?
而且这位‘云先生’的身上,总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觉。
对方时常给他一种,早已在朝堂上屹立了数年,并且对一切都运筹帷幄的样子。
秦宣不禁疑惑他的身份。
这时,谢云祁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来,带着一股直透心底般的审视。
“秦渊回来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
这下,秦宣彻底破防了。
这尼玛,还是人吗?
他什么都还没说,对方就猜到了事情的全貌。
秦宣愣了半晌,挠头,试探道:“先生怎么好像对我那侄儿了如指掌?你们二人认识?”
谢云祁执棋的手顿了顿,黑子在手里转了半圈,最后落在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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