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每三年举行一次,每次每个省录取八十到一百人,换算到现在就是每个省高考前三十名,妥妥的鲤鱼跃龙门。
卢家和赵家自然是希望孩子再去参加明年由礼部举行的会试。如今是秋天,家里吃一顿团圆宴,就派孩子们赶往京城。恰好有官员去京城上任,顾介甫就托付他们照顾两位孩子。
两位哥哥吃了几次宴席,就一起动身又结伴前往了京城去参加会试。
卢家激动不已,特意派了人来顾家道谢。
自己孩子在亲戚家借住就算了,居然还考中了举人,这说明人家照顾得好。
这几年他们也从仆人和卢兰陵信件里得知,顾家平日里三五不时就差人往书院里给卢兰陵送吃食、送衣物、清洁被褥、药物等常用品,许多东西都是顾家少爷一份,卢兰陵一份,绝无偏私。
而且卢兰陵科举时,顾介甫也动用了自己的昔日同窗,请人家帮忙参详文章,甚至自己还亲自指点了卢兰陵好几篇文章。
自然算得上是卢兰陵考试的恩人。
赵飞鸾中了举人,婚事更加炙手可热,可张夫人就是一句都不松口,谁家来试探婚事她都笑吟吟说一句“以后要看儿子自己心意。”。
自古婚姻哪里有自己心意的?大家就都只觉得她是在委婉拒绝,得不到就恼羞成怒,在外面说风凉话:“呵呵,是想攀高枝吧?等着她儿子考上状元郎后待价而沽,好在京城挑了高门大户,看不上我们这样门第!”
太太就在外面帮张夫人辟谣。
然而张夫人不在乎,反过来劝她:“那些污蔑我的人比谁都清楚我是被污蔑的,你去澄清,只是徒费口舌而已。”
“我们这么亲近,姐姐看看我家这么多女儿,哪个好,除了有了人家的大姐儿,其余由着你挑。”
太太开玩笑:“难道张姐姐当真是要待价而沽?”
“是想让孩子们自己心意。”张夫人很坚定,“说实话你我活到这般年纪,也见惯了姻缘之荒谬,两个脾性不合的人就生生被扭到了一起,造成大半辈子怨偶,所以我想着能有机会就让孩子们自己定姻缘。”
自己定姻缘?
太太先是惊讶,随后也怅然了。
不过她还是没放弃让赵飞鸾当自己女婿:既然是靠孩子们自己心意,鸾哥儿跟自己家小娘子们是常来常往的,那也未必不能成啊。
只是冷眼打量了几回,她倒失望了:鸾哥儿待谁都如沐春风,周到客气,却也待谁都很疏离,倒是刚会四处跑动的四岁双胞胎八、九两个小娘子热情些。
这怎么能看出来?
太太大失所望。
她如今便只好先看大娘子的婚事:“只盼着卢家赶紧来信。”
没多久卢家的信件就到了,说是想要跟顾家结亲,想等卢兰陵明年考完会试后再正式请媒人登门。
老爷、太太喜不自胜:“这可是好事啊!”
因着这件事将成定局,太太也不再隐晦,将这事隐约透露给孩子们知道。
大娘子没反应不说,二娘子先病倒了。
顾一昭去探望她,见她面色红润,就忍不住试探:“难道二姐是金陵盐水鸭吃多了?”
“你!顾一昭!”二娘子果然上钩,涨红了脸,却不是其气的。
17岁的高二生与14岁的初二生,是青梅竹马兄妹文。
顾一昭很满意磕起了cp。
她觉得这样排列组合就很好,虽然太太有意让表哥和大娘子凑成一对,但两人有血缘关系啊!古代这种表哥表妹亲上加亲的方式很容易产出不健康的孩子!
她可不想让表哥和大娘子凑一起。
更何况仰鹤白那个纨绔子弟这么多年跟大姐就没断过通信,两人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总归是飞速成长,哪里还有卢兰陵的位置?
再看二娘子娇羞,就忍不住问:“兰表哥哪里好啊?”
二娘子低头玩手指,半天才低声回答:“兰表哥哪里都好,他性子温柔、说话和气,最主要的是他不爱算计,待人都是真心实意。”
顾一昭听明白了,用现代化翻译就是,顾介甫是个阿尔法精英男,虽然有助于事业,但给二娘子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所以她思考自身婚恋问题时坚决不找精英男,一心想找食草男。
卢兰陵虽然不够“上进进取”,但他作为丈夫是很合格了。
只不过据顾一昭所知,太太中意的二女婿可是赵家小哥呢!
这件事就很难,可是不认真去争取,又怎么办呢?
“二姐姐,若我有机会……到时候……我一定尽我所能跟太太劝谏。”顾一昭握住二娘子的手,发自内心承诺。
“真的?”二娘子喜出望外,“我还当你会说此事与利不合,要我放下执念呢!”
“真的。”顾一昭认真看向她的眼睛。二娘子一个受尽封建教育的土著都能解放天性追求心灵的解放,她作为一个外来人又怎么能主动裹小脚?
这段日子,易大家准备告辞:“说好了来苏州看两年香雪海,没想到舍不得弟子们又耽搁了一年,如今我也该走了!”
她这三年在苏州,闲暇时将整个姑苏附近的名山大川都游了个遍。
太太“啊”的一声,满脸舍不得。
她虽不舍,但也明白易姐姐志在千里,留也留不住,便想个由头多挽留她几天是几天:“易姐姐,好歹留着看大姐二姐成了婚再走,她们毕竟是您的女弟子。”
“那……好吧。”过去这么久,易大家对这些女孩子们也生出了许多特殊的羁绊。
小娘子们听到易大家宣布这个消息后大哭特哭。
大娘子自己哭还不忘给妹妹们擦眼泪,二娘子哇哇嚎哭,边哭边气得锤画案,三娘子扑簌簌掉眼泪,四娘子不停拿丝帕擦泪,五娘子眼圈红了,六娘子不敢置信,忘了上课的规矩,直接跑到易大家身边去问:“夫子当真不要我们了?”,七娘子哭得泣不成声。
几个小娘子听了哭声,期待抬起头看。
“那还有假?”易大家莞尔,好像自己真是恶作剧逗哭了弟子们一样。可顾一昭觉得她一定也很难过。
“嗷”一声,好容易安静下来的二娘子又开始大哭。
这边崔氏送走了易大家就赶紧召见弟弟。
她板着脸问弟弟:“崔题!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姐姐在说什么?”崔题一头雾水。
“你当我眼睛是摆设吗?你可是在我家!”崔氏恨铁不成钢,“再说你那么个桀骜不驯的性子居然能在我家住三年,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崔题嘿嘿笑,“当然是因为苏州山水甲天下。”
“你个皮猴儿,少跟我甲天下!”崔氏被气笑了,“你心里若是有什么主意,应当禀明了爹爹,请爹爹向易假堂堂正正求亲。这么不清不楚的跟着,你要易姐姐怎么答应?”
崔题的小心思被戳破,脸上那些玩世不恭也收敛了不少:“想起来倒是我俗气了,她那么出尘,哪里能用凡间的事去困住了她?”
“什么俗气不俗气。”崔氏无语,“你可莫拿不落俗套这一套做借口轻慢了易姐姐,不对,不能轻慢了任何小娘子。”
她警惕看弟弟:“你若是做坏事,别说爹娘,我第一个拿棍子敲你。”
“姐姐想哪里去了?!”崔题为自己喊冤,“我是那种人吗?只是——”
他脸上欢快潮水般褪去,整个人黯然失色:“我旁敲侧击打听过易夫子的心思,她早就超脱人间俗世,只想闲云野鹤般过完此生。我若是死缠烂打求娶了她,最后恐怕也只是害了她。”
“原来还是我浅薄了……”太太听完后面色也变得郑重,“想想也是,易姐姐那样脱俗的性子,哪里会再被庸常俗事困住呢?”
崔题长长叹口气,看着天边一朵飘在半空的云,洒脱笑道:“山间一朵云,关在陶罐里终会害了她,不如就立在山间安安静静驻足看它一天,也不枉这一场缘法。”
易大家计划继续往南去,她想攀爬武夷山。
小舅舅听说这个后就改了原本去南边漫游的主意,一路往西想西出玉门去看看西域。
当天,仆从收拾小舅舅住过的地方收拾出来一幅画,画上只有山间一朵t云,画上没有落款,没头没脑写了七个字:此后人间多宽敞。
南来北往不见君。
【作者有话说】
①绘画《南都繁会图景》礼的店铺名字
②《客座赘语》
太太也开始为大娘子置办嫁妆。
她当然不是那种无私为他人的性格,只不过今年大娘子17岁,二娘子12岁,自然是大娘子最急迫。
其实这些年陆陆续续都在为小娘子们置办,只不过缎绸布料、四季衣裳这些都是到年纪再置办,免得放久了烂糟了料子。
顾家有几片山头专门种各种树木,甚至远在小娘子们出生之前就栽种好了,为的就是等她们出嫁时已经能将树木砍下来做家具了。
太太忙不过来,自然而然就将这份置办嫁妆的事交给了顾一昭,捎带着叫四姨娘也过来:“我想着五娘子以后也得来这么一遭,你也跟着学学,免得日后手忙脚乱。”
涉及自己女儿,四姨娘自然是欣然允诺。
明面上的由头是为以后嫁五娘子准备,可是怎么不叫其他几个姨娘呢?
三姨娘被送去太原老家,二姨娘忽然要潜心向佛,每日里缩在小佛堂不出门,大姨娘虽然禁足期满后被放了出来,但之后总是谨言慎行不怎么说话。
这背后据说都有五娘子和四姨娘的手段。
府里上下就对母女俩越发敬重,五娘子也隐约成为了后宅除太太之外的第二人。
四姨娘与顾一昭忙得脚不沾地,先是将从前卢家的嫁妆单子寻出来,与青筠阁的丫鬟们一起清点,确保每样都没少。
这里面还有大半落在太原老家,需要打发大姐生母的奴婢前去清点。
第二块大项就是祖母添妆。大姐是祖母亲手抚养长大的,情分自然比其他人更重,因此太原那边早早就送来了一船又一船的添妆。
生母奁产、祖父母馈赠,剩下一项就是顾介甫张罗了。
顾家给每个小娘子的田产是一百亩水田,商铺是没有。
太太和顾介甫商量一番,定出了五千两的嫁妆份额,还叫身边人隐约透出口风,说嫡女三千两,庶女两千两。多给大娘子两千两,是因为她是长女,又丧母,所以由家里私账补贴了两千两。
大姐姐的嫁妆就从这五千两里面支出,除了家具是寻找相熟木匠打之外,什么衣服首饰、金银器皿都从里面出。
顾一昭和四姨娘忙得团团转,既想让大娘子的嫁妆看着体面,又想落着实惠。
四姨娘索性拿出斤斤计较的本性,叫全城的铺子掌柜都拿一份报价过来,自己对着报价单翻来覆去比价,发誓要买到性价比最高的货物。
煨芋居的屋里屋外,就到处张贴着小纸条写的商品价格:什么蜀锦、云锦、蚕丝被、轻罗纱……乱七八糟到处都是。
大姐姐自己却不怎么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喜色,只是默默做事。
其他姐妹说大姐是稳重惯了,只有顾一昭知道缘由。
大姐挂在书房里的那幅画早就画成了一大张,连整个沿海都填满了,单看沿海那些个卫所的名字,就知道仰鹤白跑了多少个地方。
而卧波阁里,大姨娘正蹙眉听下人禀事。
“什么?”大姨娘疑心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您没听错,姨娘,庶女两千两,嫡女三千两,大姐儿五千两!”绿依小声说,“我听听松堂的小丫鬟磕牙,还说家里女儿家众多,单是每人两千两都要一万四千两,再加上两个嫡女,就得花出去两万两千两银子,也是好大一笔开销呢!”
好多人家的家底都没有两万两呢。按照顾家做派也就是孩子太多了才这么省着花销,若是只有三四个孩子,估计各个都得过了五千两银子!
大姨娘攥着手帕,丝毫没听见她说的话,只反反复复核算着金额,半响咬牙切齿冒出一句:“给大娘子多倒也无所谓。”
给曼宁最多府里上下都没意见:她平日里待人和气,不争不抢,温和中正,对每一个妹妹都和颜悦色,发自内心温柔照顾。谁没受过她的恩惠?
可是说庶女比嫡女少一千两,就让大姨娘有些坐不住了:凭什么?
她自己有两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女儿们的嫁妆越多越好。
她眼珠子一转,已经想出了主意,吩咐奴婢:“给我梳妆。”
梳洗停当后她去了喜樱娘子那里。
喜樱娘子是个老实人,原本带着两个女儿挤在东北角挹秀台背面的一排房舍里,平日里被挹秀台挡住,诸人见都见不到。
还是顾一昭开口求了太太,说背阴北面不利于小孩长个子,就让喜樱娘子带着两个女儿搬到了向阳面的沁芳渠。
大姨娘就觉得喜樱娘子是个势利眼,跟五娘子交好靠着五娘子的恩惠才在府里有了立足之地。否则老爷厌弃她成这个样子,又怎么会给她大房子?
喜樱娘子见了大姨娘,满脸惊讶:“大姨娘,怎么想起来来了我这里?”
“常日无聊。”大姨娘满脸亲切,春风满面,像是小户人家温柔和煦的少妇,“太太那里不敢打扰,二姨娘又潜心念佛,所以来寻妹妹坐坐喝喝茶。”
这话说得也对,喜樱娘子就放下戒心,笑着叫丫鬟上茶。
沁芳渠里流水潺潺,枫叶飘落,很有几分秋景明艳之感。
大姨娘东拉西扯说些儿女养育琐事,还拿起手里的荷包逗弄两个四五岁的小娘子,惹得院子里时不时飘出小孩铜铃般的天真笑声。
眼看两人越发亲近,大姨娘就随口不经意道:“这回大姐儿成婚,我打算给她添妆一对金挖勺,不知道妹妹添妆什么?”
喜樱娘子点点头:“我打算送一副手绣的四季屏风。”,她略有些羞涩:“我没什么银钱,只有时间多,绣一个一人高的四扇屏风,也算是我的心意。”
“妹妹有这心就已经很不容易,你一人拉扯两个小娘子,以后还要给她们攒嫁妆,不容易呢。”大姨娘开口。
喜樱娘子没明白大姨娘这话,愣了一愣。
“你还不知道吗?”大姨娘面露怜悯,贴心拉住喜樱娘子的手,“近来府上都在说庶女们只有两千两银子的嫁妆,这当然已经够多了,可你看这几日大姐儿备嫁妆,又是金洗手盆又是拇指大的珍珠,姐儿们都一样在府里长大,若是成婚时比不过旁人,孩子们面上多挂不住啊。”
喜樱娘子看向正在玩的八娘子和九娘子,面露不舍。
大姨娘眼看她上钩,心里暗喜,继续拱火:“我这几天愁得睡也睡不好,若是一个女儿,我这些年的月例银子攒下来也勉强够添补一个女儿的,可是两个女儿,唉……对了,我们姐妹倒是有点像,都有两个女儿。”
喜樱娘子咬唇,似乎很能共情她的痛苦。
大姨娘越发与她亲热,拉着她的手与她抱怨:“不是我说,这两千两陪嫁也太少了!要说我真想去老爷太太跟前去求求,看能不能再加点钱,宁可拼上我这张老脸不要,也要给我女儿拼点子前程出来!”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这才喘口气,端起茶杯,像是才意识到自己一时不备说了真心话,捂住了嘴懊恼样子:“妹妹,你不会说出去吧?”
“不会,姐姐也是真心为自己女儿。”喜樱娘子摇摇头。
大姨娘如同找到了知己:“还是妹妹懂我!我辛苦这半生不就为了女儿吗?只盼着她们能多些嫁妆,这会只要厚着脸皮去老爷那多求一会,就能保证她们一生的荣华富贵。”
她说完后就又适时聊了些旁的,这才施施然离开了沁芳渠。
之后就让绿依去打探沁芳渠的动静,看喜樱娘子什么时候去找太太求情。
只要喜樱娘子去了,她立刻也跟上,将女儿的奁产争取到三千两。
到时候按照一千两置办嫁妆,她就能落下四千两!
上回被剥夺了管家权又被罚没了贪墨银子,除了女儿的婚事,自己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捞钱了,得了这么多钱,不就能经营更大的势力?
可是她等了又等,喜樱娘子居然一直都没有再去找太太。
“当真?”
“是,姨娘,喜樱给孩子喂饭、还带她们去湖上划了会船,还去了隔壁煨芋居和五娘子一起吃饭。”绿依见上司脸色铁青,赶紧事无巨细汇报。
“谁问你那个了!?”大姨娘一巴掌就拍在了案几上,震得案几上甜白瓷茶盏震了几震,“她居然半点都没去太太那里么?! ”
“是呢。”绿依胆怯回答。
大姨娘按捺不住,起身又再去了沁芳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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