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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奴(我与丹青两幻身)


轻飘飘一句堵住了他想看她出丑的心思,说着没见过世面,匠师所作专供皇宫,若非赏赐又有几人真的见过世面呢?
越清宁好整以暇,虽垂着头,面上倒是看不出一丝不快,好像刚刚为难的不是她。
然而她确实不关心现场如何,不动如山的做派下是她在静心细听楼下传来的声音。
崔景看太子不欲继续说什么,连忙上前打圆场。
“殿下,时候也差不多了,不若我们去船上观景吧!”
闻言越清宁立刻紧张起来,偏崔护一直注意她,看她猛地抬眼,焦躁异常,抬身便想过来问她状况。
一面是楼下船还未归,一面是太子要此刻下楼,另外还有个多管闲事的正要凑近惹闲!
她被这一桩接一桩的麻烦催的脑袋发昏,正巧此时太子说下楼也好,在场几人均站了起来。
越清宁扶着桌艰难的挺直两腿,刚起身还晃了一下,不过这下倒叫她脑中意外窜出个花招。
她半是假装半是真晕的晃了两下,一下子朝前面跌下去,太子正在前面下楼,被她倒地这一声惊到诧异回头。
矮榻旁,美人倚在一边整张脸红了一半,纤眉紧蹙似是马上就要昏过去。
萧衍以为她是在装病,仔细瞧她却见她鬓角已然有些汗珠,刚刚红了一阵的脸此刻开始转白,似乎真的头晕。
他虽不喜欢却也不至于把她撂这,返回来看她靠在滕氏身上。
“怎么回事?”
“回殿下,日前我妹妹就身子不适,是我偏要拉她出来,才有今日这般,让殿下忧心了!”
滕姐姐紧攥着她的手,只感觉她手心冷汗不住,心越来越急。
“本宫无妨,快送她去医馆!”
说着崔护就要过来抱起她,越清宁连忙推了他一下,强打起精神对着太子道。
“本想着为各位助兴,派人去买了些河灯,没想到身子如此不争气,倒扰了殿下雅兴,实在对不住!”
萧衍一愣,原来刚刚驶离的船是她的意思,他坐在窗边靠近码头,船一动便已经叫他知道,只不过刚刚他还在猜这是谁的主意。
夜晚观莲有河灯添些意趣倒真是不错,小小一个女子心思倒是活泛,是想引他注意吗?
身边的小厮从楼下上来,对着萧衍耳语了几句,他听了无甚变化对坐在地上的倩影道。
“船已经回来了,你不必担心!先送你回去要紧!”
脑袋灵活身体却不行,这次怕是不如你意。
太子居高临下看着她,心里对她这样的小心思十分鄙夷,面上也逐渐要忍不住烦躁,遂招了招手叫小厮来。
还没等小厮靠近,崔护已经把她抱了起来,他身形高大,抱她起来毫不费力。
“殿下……”他朝太子垂眸。
萧衍自是不在意她被谁抱起来,只想她能快点离开视线,点了点头。
几乎是从楼梯上掉下来,越清宁只感觉下来时带起了一阵风,整个人都近乎浮空。
他这人如此莽直,越清宁再想拒绝也拦不住他,此刻又羞又气又急,幸好该做的也都做完了。
还未到码头,身后太子身边的小厮跟上来。
“殿下说用小舟送姑娘,这样快些!”
而后引他们往另一边去,太子是坐小船过来的,此刻那精致的小船正停在湖心小岛另一侧。
崔护健步如飞三两下踏上了船,放她靠在舱中,越清宁赶紧按下他的胳膊道谢。
“多谢三少主!殿下还在,请您回去吧!”
他忙道,“你一人怎么行?”
这人性子怎么如此直拗,观他神情似乎又是真心担忧她,可她又不是一人,青珠在他身后小跑此刻也到了身边,扶着她欲言又止。

越清宁也不好说重了,叫他难堪,于是又耐心劝了劝。
“岸上有仆人等着,您不必担心,殿下还在,您若是这样走了定会叫贵人不悦,万事以太子为重,还请三少主即刻回吧!”
闻此他犹豫片刻,貌似还欲纠缠,幸而在他后面滕姐姐快步赶到,也进了船舱。
“少主,此处有我!您放心!”
滕姐姐扶着她倚在肩上对崔护道,他总算应下来,转身跳下了船。
撑杆离岸,滕姐姐还冲着岸边点头,越清宁知道他在看她,闭上眼睛不欲回头。
“清宁,你怎么样了?”滕携蓟探了探她额头焦急的问。
“我无事,姐姐别担心。”
滕携蓟显然不相信,摸上她的脉聆心细听,手下脉搏腾腾跳动,似是被吓到一般,血气上涌这才叫她一时站起眩晕。只是,因何事如此激动?
她回忆了刚才的场景,这期间她俩一直在一处,清宁虽有些局促但并无害怕之意,这脉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岸渐远,天色也灰蒙下来。
整片湖面呈现出一类深蓝的凉意,朦胧中荷花渐渐收拢,正是睡莲盛开的时刻,只可惜她们去不了看不到那边景致。
船蒿慢抵,不一会儿离岸边矮楼越来越近,岸那边的灯火一盏盏亮起,酒楼人家点起灯来,灯光照在水面上却是一番别样景色。
越清宁看着远处那明黄的亮光,移不开眼,刚刚的危机散去,眼前短短一刻的美景像是慰藉。
“滕姐姐!你看!”
她指着岸边放河灯的三两游人晃她的手,滕携蓟也看过去。
微黄的莲灯一盏一盏落入水中,从岸边扩散开来,在眼前碧蓝水中铺成一片星河,星星点点致趣不输赏莲。
“你都这样虚弱,还有心思叫我看!”
越清宁笑着扶着她臂弯,“没让姐姐看到红莲是一大憾事,若能以此莲灯稍稍慰藉,也能叫我好受些。”
滕携蓟看着水中莲灯,忽远忽近时明时暗,怎么也移不开眼,手底下娇俏的姑娘微微动了动,她看过去,清宁窝在她怀中仰头看她神色,眼中带的狡黠堪比河中灯光浮影。
越清宁仰着头看她,前世的记忆再次浮现。
那时,朝局动荡人人自危,可能是滕家不欲掺和朝中事务,滕姐姐被许给了离京很远的苏州富商,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她好好说说话,问一问她的想法,越清宁就这么送走了她。
那天为她盖上鸳鸯盖头前,越清宁还记得她的模样,强撑着的微笑到最后才向她展露了一瞬的无望,那天的眼神已经确定了结局。
越清宁是唯一一个笑不出来的宾客,在众人之后看着那红袍喜服的新郎跨上骏马,甚至没有看清他的样貌,滕姐姐就这么被他带去了千里之外的异乡。
如果今生还是同样的结局,越清宁想在她走之前再陪一陪她,看遍她喜欢的,赏遍她中意的,至少在往后的日子里能回忆起今日的光景,能稍稍感到一丝安慰。
看了会儿河灯,滕携蓟回神轻抚她的脑袋。
“你啊!身子不适怎么不好好告诉我?若是知道我岂会硬要你出来。”
“姐姐太担心了!我没什么事,而且我也想同你共游。”
越清宁头还是有些晕,却轻言莞笑握住她的手。
“闺中相处的时光不过寥寥,怕是很快,我们再不能同今日一样观灯赏景了,清宁只想姐姐能记得我,记得此刻。”
说着她实在有些触动,说的也比平日愁思许多,滕携蓟不明所以。
“便是成亲,你我也都在京城,怎么这般忧虑,难道你怕日后约我,我出不来吗?”
姐姐,世事难料……
越清宁咽下那些愁绪,支起身来。
“姐姐说的是,是我想太多了!”
若是同样的结局何苦让她早早背负悲伤,何况一切尚且未有定论,如果真的能改变自己的未来又何尝不能帮帮姐姐。
两人就这么坐在小船中,看河灯飘荡在水面上越来越远,真真如同银河一般,在远处慢慢变得看不见。
越清宁的忧思还未停,只听滕姐姐一声轻叹为她勾起落下的发丝。
回过头去,船就快靠岸。
岸上一人提着灯,昏黄的灯光仅仅能照出眼前一步光亮。
他却不知在别人眼中,幽幽夜色下,手中灯只能照亮他半张忽明忽暗的脸,仅仅是半张模糊的脸已叫人沉醉。
越清宁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刚刚那般无理取闹倒促成了此刻的脸红,她本不是那般的人……
小船渐渐靠岸,还没停稳他已经踏上来,蹲下攥着她的手腕。
“小姐怎么了?脸色怎的如此苍白?”
手被他拉住,越清宁不得已抬眼,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眸子里。
他似乎下了水到现在都未曾换过衣服,衣领颜色深了一层,隐隐有些潮湿,束好的头发也有几丝落在额前,不变的只有他那张惊艳绝伦的脸。
滕姐姐知他担心,替她答道。
“方才突然眩晕,我把了脉并无不妥,应是夏日炎热有些虚乏,回去后要用些补气血的药食才行!”
“我知道了姐姐。”
越清宁刚答,雀铭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
瘦弱的身体竟然如此有力,并无分毫气喘力虚紧紧箍住她的肩膀,结实的托住她站了起来,吓得越清宁猛地攥住他衣领。
“滕小姐,我家小姐今日不适,不能跟您一同回去了!”
雀铭向滕姐姐点点头,说完抱着她出了船舱,越清宁搂着他脖子只能朝着身后的滕姐姐摆了摆手。
鼻尖传来一股焚香气,她揪着他衣领摸了摸,果然没干。
恐怕是在附近某个庙里简单烤了烤香立刻跑了回来。
这样急,生怕她把他落下似的……
青珠在侧打灯,一抬眼只见家里马车已经到了跟前,连忙跑上前去。
越清宁看着马车越来越近,忍不住问了句。
“你怎么不回家换个衣服?”
他没有半步停顿,嗓音贴着她缓缓而出。
“怕小姐找我找不到。”
哪里要找你?若说起来更希望你能不要等在这里。
越清宁压下心中的话,看着他服服帖帖的衣袖因抱她皱起的那一抹折痕。
“你不问我为何叫你回来等在岸上?”
他似乎愣了一瞬,脚步顿住又很快继续。
“小姐自有计较,雀铭一切听小姐的。”
一切都听我的吗?若是哪日我阻了你的路,你还会听我的吗?
枕在他肩上,越清宁又想起来雀铭离开她之后,她那些不断后悔的日子,那时的她真的很愧对于他,甚至想了很多办法只为见他一面。
那时的她也真的很想告诉他,无论外人说他什么,在她心里雀铭依旧是雀铭。
只可惜,她当他还是雀铭,他自己却不那样认为,谁会甘心只做下奴?谁不喜欢攀附权势?她实在没有道理指责他,于是只能一言不发随他去了。
若是他不曾害过自己,越清宁此生也不会挡他的路,只不过人心易变,她不敢赌。
“雀铭,你有没有看到我为你写的……”
他慢慢停下脚步低头,小姐倚在肩上半梦半醒快要睡着了。
为我写的?
他不敢再想,小姐怎么可能为他写什么,即便写了什么,他又怎么敢看……
凉凉夜风吹到面上,晃动着河边柳枝打了个旋,顺便也将微燥的热气也给带走了几分。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猛然停下才把越清宁惊醒。
她从青珠肩上醒来,只觉得自己身上汗津津的十分不适,想来今日经过了这些惊吓,身子比脑子先扛不住,今日过后非要染上场病不可。
下了车,她连看都没空去看一眼雀铭,脚步虚浮的被青珠扶回了院子。
而她身后,那抹注视她的目光迟迟不肯转移。
直到远去的微明提灯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如梦初醒般隐下自己的面色回到马棚。
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卸下马车、喂马梳毛、清洗打扫,做完这些还不能休息,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只是今日不一样,老爷身边的下人突然叫他过去。
雀铭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形容,拿着一盏昏暗暗的灯往前院书房去。
夜色微凉,白日的暑气被渐渐消减下去,小路上的一片竹林也比白天更加寂寥,他顺着小路踏上石阶从一个偏僻的转角来到书房门口。
“咚咚……”
两声短促的敲门声响起,越尚书搁下笔叫他进来。
来人只提着一盏灯,照亮了下半张脸,那模样无论看了多少次,每次依旧叫越尚书心中泛起酸涩涟漪。
仿若往日故人再次出现在面前,他努力定定神,按了下眉心让自己不要去想从前的事。
“雀铭,过来。”
闻言,雀铭放下灯走上前。
“老师!”
说着两手作揖向越尚书拜下去,越尚书本就不喜他这样,忙把他扶了起来。
“我说过不必这样!你是我恩师唯一在世的子孙,我欠恩师已经太多,你这般重礼明节我反倒受不起。”
说着长叹一声,压下去的话里藏着的是无尽悲凉。
雀铭自然知道老师的意思。
从五年前遇到大小姐的那天,从老师眼瞧着他神色复杂的收留下他的那天,关于过去他们早已经不能再提起。
这五年以来,老师明面上叫他担了府里最低等的活计,反而是救了他的性命。
每天,老师都会在书房里等到他携灯而来,一点一点从诗经教到他策论,寒暑无阻日日不断。
本是不应该存活在世上的人活着已经够不错了,可老师还是冒着极大风险教导他识字读书,这份恩情这辈子早已经偿还不完,他此生没有把握,只能下辈子再来还报。

越执征抹了抹眉头,指了自己书案叫他过去坐着,雀铭坐下,只见檀木桌上摆着一封信。
“我已经联络好了洛阳许魏明许大人,你在他手下先待上一年,之后正常参加春闱考试,没人会怀疑你的身份。”
“许大人从前便是力挺先太子变法的一员,从前为也曾为你凌家谏言,那时候朝局混乱,我等接连被贬。幸而许大人父亲是前朝有功老臣,陛下放了他一马,送他去了个富庶之地。”
“他现在远离朝政,从他那里来应是不会遭人怀疑。”
雀铭应下来,又起身向越尚书一拜。
“老师为我规划许多,雀铭感激不尽!”
越尚书却摆摆手,踱步到窗口看着窗外一束青竹忽而无言。
当年他与许大人同为凌老弟子,跟随老师支持先太子变法革新。
只是当年以骆相为首的右.派频频反对,先太子又在通过变法的关键时候突然患上重病,自那时起凌家再不如前。
陛下虽留了凌老官位,却是个空职,不过是给他这个尽忠老臣的最后一点体面。在那之后凌老一病不起,凌家唯一的儿子凌百捷也死于蜀乱,得知消息后阁老心如刀割,竟在三天后也随儿子一同去了。
当时他越执征被贬至青州,听闻凌家之事心如刀绞,老师培养他十年,他却连老师去世都不能回去吊唁,只能怀着沉痛的心情差人给凌府送了东西。
多年沉浮,直到陛下调他回京,他这才能在四年后第一次跪在老师坟前。
可他回来也无济于事,老师一走剩下的都是女眷,雀铭母亲带着还年幼的孩子回了娘家,却在回家途中失踪。
越执征找了他们整整六年,才终于在西宁探查到了一点消息,抱着仅剩的那点希望,他不远万里找了个借口去往西宁,这才终于将凌家唯一的血脉保留下来。
想到这里,他更觉得自己做的太少太慢,长叹一声。
“我做的这点算的上什么?当年我若是早点回来也不至于连你祖父也保不住,更不至于让你小小年纪流落在外,差点死在外面。”
提起祖父,雀铭心中充斥酸涩,但他隐下眼中暗淡,回道。
“那时老师正在外面因公办职,怎可为我们违抗圣旨。”
“况且当时情形就算老师回来了恐怕也无济于事,清远侯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们术忽人行事狠辣,斩草必要除根,若不是老师找到我,雀铭现在也已经跟随祖父、父亲去了。”
清远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哥哥,两人都有术忽族人血统,这两个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将朝廷内外反对他们的派系一个一个铲除。
当年先太子出事,绝对是他们在背后动的手脚!先太子一向身体强健,怎么可能突然重病,还正好发病在那个特殊的时候。
只听一声长叹,每次提到那件事,老师总会长叹。
叹这世道不公,叹恶人长存。
雀铭也同他一样看向窗外,青竹是祖父喜欢的,祖父曾说为人要如松竹般,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到什么时候都要坚定本心。
这点祖父不仅教给了他,也同样教给了自己的学生,越尚书作为祖父得意的弟子之一,果然也承接了他的喜好。
那些人想尽办法除去忠臣,却不知道什么是“斯人已去,风骨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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