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现在如何了?得的是什么病?”
“天花。”
天花?许惑皱起眉头,这恐怕不好治疗啊,多少得了天花的孩子家里人都直接拉出去埋了。
“不过现在已经快好了,再过几日就可以恢复了。”穆温染状似无意地说到,可这消息却让许惑愣住了,天花已经快好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显然来了兴趣,从穆温染的说辞中他能感觉到她与许明没有关系。
穆温染也早有准备,将一张写好的药方子递给了许惑,许惑急忙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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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方子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果真是个治愈天花的好方子。”许惑激动的看了一眼穆温染。
“这方子是我无意中琢磨出来的,要是许大夫看得上,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穆温染倒是不吝啬,直接将方子给了他。
许惑直了腰板,看样子这个小姑娘来头不小,他不能草草应付。“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许大夫的右脚为何跛了?您在镇上待的好好的,为何突然隐居山林?您那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穆温染一口气问完这些,目光灼灼地瞧着他。
她给许惑药方子的时候也在观察他的每一丝细微表情动作,许惑看的非常认真,手指从每一个药的名字上划过,似乎在辨别这药是否可以这样用。
许惑无奈的扯起嘴角笑了笑,虽然不知道她想知道这些事干什么,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说说也无妨。
“咱们家有兄弟两人,我和许明,我爹离世之后,原本应该将铺子转到我的名下,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了两天铺子,病人接连出了问题,家里的长辈决定后将铺子转给了许明。”许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接着诉苦。
“后来我不信邪查了这几个人的底细,都和许明有关系,可他恶人先告状,还找了几个杀手,在我采了药回去的路上要杀了我…总之我为了躲避他的追杀,保住我爹最后留给我的一份治疗疫病的方子,就躲来这山上了。”他站起身来,又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酒,心里头仿佛有说不尽的苦涩。
“那您怎么就没想过把你的药铺拿回来呢?”穆温染心中唏嘘,试探着问了一句。
“哼!我怎么没想过我日日都在想,天天都在念!他因为我的亲弟弟不惜杀了我来夺这药铺,手足之情何在?”许惑或许是因为喝了两杯酒的缘故,精神突然振奋了起来。
他怒气冲冲地猛地踹了一脚放在一旁的椅子,原本就破烂不堪的椅子瞬间碎成了一截一截的烂木头。
“只是他日日在镇子里人盯着,要是发现我下山就要赶尽杀绝,你让我如何去夺那铺子!”他哪里是不想出去,而是根本没有办法再回到镇子上去。
穆温染了然地点了点头,她明白了,这许惑并不是软弱之辈,之所以没有动手,只是因为没有条件反击。
“许大夫。我倒是有个方法帮你恢复神医名号拿回铺子,但我们必须两人共同合作,你可愿意?”许惑诧异的瞧了她一眼。
他早就料到这个女娃娃来找他一定是有事相求,没想到她居然是来谈合作的。
“哈哈,你这小姑娘倒是会哄人开心,老夫我这辈子是下不了山了,我可不想把你也牵扯进咱们家的纠纷里,早些回去吧,谢谢你的美酒。”许惑一个劲儿的打马虎眼,一副不相信她的模样。
穆温染却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笑。“咱们确实没有许明那么多的钱才,但有时候比起用钱才笼络人心,拿自己的真本事去捕获人心才更为牢固可靠。”
许惑一愣,越发感到好奇了,坐在他面前的穆温染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倒像是个懂得世间知道的长辈。
“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只要你答应做我名义上的师傅,其他一切事情我都会帮你安排好,只是我俩是师徒的事暂时不要和旁人提起,过两日我会早些通知你去村里,具体的事,到时候再说。”
穆温染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不可琢磨的笑容,看得许惑精神一振,竟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穆温染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觉得很踏实,愿意毫无保留的去相信她。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穆温染与许惑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离开了后山回家去了。
她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那间小小的茅草房里传来了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安慰声。
糟了!难道是周氏那个老不死的来为难她爹娘了?
穆温染心里一凛,愤怒地磨着牙快步走进家里。
“娘!咋了!”她一脚踹开房门,大吼一声,但在昏暗的烛光中,除了穆子言穆山川和秦柳娘以外并无他人。
“姐姐。”穆子言见她回来,两眼直放光,扑腾着就往她的怀里扑去。
秦柳娘忙边擦着泪边走上前来劝他小心点。“子言!你的病刚好,小心点走路,别磕着碰着了。”
“娘,你就别担心了,我已经全都好了,你看!”穆子言蹦蹦跳跳,张开双臂在她面前转了个圈,逗得她破涕为笑。
“是啊,这次子言的病真是多亏了染儿,染儿,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的医术比医馆的那些大夫都要好上几百倍!”穆山川也是啧啧称奇,仿佛第一次见到自家女儿一般打量着穆温染。
“不瞒爹娘说,你们上次说的那个大夫正是我拜的师傅,我的医术都是他教的,只是这件事希望你们能保密,只有咱们一家人知道。”穆温染松了口气,幸亏她今天去见了许惑,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理由。
“而且这两天我日日都在后山上求山神保佑,或许也是神明有了感应,帮子言治好了这病吧。”她瞧见穆山川脸上那有些怀疑的表情,又立即扯了一个菩萨保佑的理由。
确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医术,有些匪夷所思。
“哎,山川,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我们一家人现在好好的就是天大的喜事,这段时间辛苦染儿了。”秦柳娘想的单纯,拍了拍穆山川的肩膀埋怨了两句。
“姐,今天给我带糖吃了吗?快给我找找!”穆子言小孩子心性病好了,更是闹得欢快。
“糖倒是没有,只不过给你换了几只小鸡,在家里院子里养着,今晚咱们炖鸡汤喝。”穆温染捏住他的腮帮子扯了扯,心情大好。
“人家女儿是越来越有用了,仔细一看这段时间还变漂亮了!”
“哈哈,那是,娘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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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言小孩子天性,病好了第二天就往村子里跑去找他的好朋友玩儿去了,穆温染则是在家人都不在的时候找小宝吸收肥肉。
瞧着小宝享受的模样,穆温染不由得噗嗤一笑,跟这么一颗有鼻子有眼的小树苗说话,还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呢。
“你笑什么?”小宝满足地收回树枝,瞥了一眼穆温染,舒展舒展身板儿,树叶哗啦啦地抖动着,瞧着似乎长高了不少,原先和她差不多高的小树苗现在已经比她高出了一大截。
“都说精怪长大之后能长成人形,怎么也不见你变一个?”穆温染单手托腮,好奇地摸了摸小宝近乎透明的树叶。
“谁说我不会了?只是还不到时候,谁让你这个大忙人半天才叫我出来一次啊?”小宝不满地白了她一眼,而这也让穆温染多了一丝疑虑。
“要是有朝一日我瘦下来了,没有多余的肥肉让你吸收,那怎么办?”
“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吸收天地精气维持能量喽。”
穆温染和小宝这边聊得高兴,但在村子里的小宝却被一群小伙伴躲得远远的,一点儿也不敢靠近他。
“穆子言,别靠我们这么近,俺娘说了你身上有天花,和我们一起玩会传染给我们的。”一个小孩儿畏畏缩缩的直往后退,其他人争先恐后地点头应和。
穆子言笑嘻嘻的,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往前走了两步,把自己的袖管往上一撩。“我早说你们胆子小,看看我这手上,我姐早就把我治好了!”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相信,墨迹了半天,总算有个胆子大些的,上前两步瞅了瞅穆子言的手臂。
“哎哟,真是什么你手上怎么什么都没了?”他惊讶地拽着穆子言的手翻来覆去仔细瞧了好几遍,连印记都没留下一点。
小孩子们都沸腾了,争先恐后地拥上来,把穆子言围在中间看着他的手和他的脸,还有几个皮孩子掀起他的衣服来查看,然而依旧什么都没看见。
“哇!子言,我弟弟也得了天花能让你姐姐给看看不?俺娘走了十里八乡都没找到,大夫能治好!”
“就是倪姐姐的手,真巧,你看看我身上。天花虽然躲过了流了不少疤呢!”
孩子们在这里一起哄声音是极大的,不少人家的爹娘走出来看热闹,一见到穆子言,顿时慌了神,把自家的孩子给抱走了。
“你咋回事儿?不是跟你说过要离得了听话的孩子远些吗?咋还闹上了?”
“娘,子言身上的天花都已经好透了!你瞧瞧!”
这农妇怀疑的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孩子,一只手轻轻掀开了穆子言的衣服一角,白白净净的,哪还有什么天花?
她吃了一惊,穆子言从得天花洗不过七八天不到的时间,这咋就治好了?
“咋了这是,小羊他娘,你看啥呢?哟,这不是穆子言么!你们几个快让看些,别碰着了!”另一些看热闹的妇女凑上来,却被这小羊妈打断了。
“真是上辈子积德了,这孩子身上天花好的,速度快的吓人!”
“还真的是这样!子言,你告诉婶子,谁给你治的病?”
穆子言骄傲地挺起胸膛,第一次为自家姐姐感到自豪。“是俺姐!”
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七里八乡,连穆大发家也很快听到了这传闻。
老地主家的姨太太们成天在家里没事儿干,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躺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唠唠嗑儿。
“诶,你们听说了没有?穆家村有户人家的女儿治天花可是一把好手,自家弟弟的病没过七八日就全好了。”其中一个姨娘画的油头粉面磕着瓜子边说着这事儿,一双丹凤眼时不时的往一旁撇一眼。
“就是啊,这我看那这天花就是拼的运气,人家上辈子积德了,这小孩儿就能躲过一劫,有些人啊!八成的是上辈子造了孽,多少好药好汤,喝下去了也不见孩子好。”另一个姨娘咯咯笑了两声,意有所指。
一旁的小池塘边上,一个怀抱着孩子的女人正凄凉地坐在一个座第二的小山石上。
听到这些女人的话,她不由得心里一揪,欣喜之情随之而来。
“姐姐们,你们真的听说这个传闻了?”她忙抱着襁褓中的女儿来到这群里人身边询问。
“哎哟,是啊,是啊,是这么听说的,啧啧,可是你瞧瞧你女儿八成是快死了,救什么救啊?”这几个姨太的忙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惊恐的往后躲了躲。
这女人是穆大发最小的一房妾室,叫小月,听说原先克死了丈夫成了寡妇,家里人不高兴在白吃白喝的供她,就送给了穆大发。
“就是,瞧你那张死人脸,平日里不知道多讨好讨好大发,放在床上和条死鱼似的,现在就算想去救你娃,也不知道大发愿不愿意拨钱给你?”大家对于这个晦气的女人,当然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想帮他说话。
小月眼眶通红,一咬牙一跺脚,不管穆大发会不会同意,总要去试试,为了他的女儿能平安地活下去。
穆大发鬼子正悠闲地和几个狐朋狗友在花园里下棋逗鸟。
冷不丁的就听到家丁的呵斥声响起。“诶诶诶,有什么事情等咱大爷尽兴了回去再说,这会子大爷正在里面见客人呢。”
“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和相公说。”一声温婉哀切的女声响起,引得穆大发一阵心神荡漾。
但别的事情他是记不清楚,这女人的事情他记得是丝毫不差。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小姨太!让她进来。”穆大发挺着大肚子一声呵斥,那家丁连忙弯下腰挪到一边去。
小月心急如焚,径直一路小跑,来到穆大发面前,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相公,咱们也算是夫妻一场,俺求求你拨点儿钱给俺的孩子治病吧!”
孩子?穆大发笑脸挂不住了,瞅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天花已经布满了一张小脸,看上去极其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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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给你拨过钱吗?大夫也说了这孩子是没救了,你咋还不死心呢?”
“不是这样的,俺听别的姨太太说穆家村有个姓穆的女娃娃,好像叫穆温染,是治疗这种病的一把好手,俺想去碰碰运气。”
小月哀求的模样楚楚可怜,谁都会动恻隐之心,只可惜她求错了人,穆大发原本就是老财主,掉进钱眼里拔出来,再加上这孩子并非他亲生,说什么也不乐意。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穆温染?他们真的账还没算清呢!怎么能先丢了这个面子?
“真是活见了鬼,当初你生这小畜生干什么!我不会给钱的,要钱,你自己想办法去!让你留着这个野种已经是大发慈悲了,要是再为这个野种和我说话,老子一刀宰了他!今天晚上我在你房里睡,准备准备吧。”穆大发阴沉着一张脸,一甩袖子便离开了花园。
小月哭红的双眼丝毫没有得到他的怜悯。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跑出去见见这穆温染,就算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孩子,她一定要搏一搏!
她匆忙回房,拿上仅有的头花首饰,一边打听,一路摸索着,往穆温染家去了。
虽然天色已经晚了,但穆温染家的卧槽依旧灯火通明,婴儿的啼哭声简直响彻云霄。
“穆大夫,你快帮我家孩子看看吧,这都病的快不行了!”一名抱着婴儿的女人直往前挤,却被前面的女人给挤了回去。
“这里这么多人,难道就你家孩子宝贝!大家的孩子都得了天花总!排队也要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这个女人毫不客气的吼了回去。
她转过头来却是另外一副温柔面孔对着穆温染。“穆大夫,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来打搅你,我家孩子病了三天了,您快给瞧瞧是怎么回事?”
秦柳娘和穆山川在家里忙着接待这些孩子的爹娘,听着他们的诉苦,不由地庆幸子言安然无恙。
小月正巧也在这时候赶到了她们家,双腿已经走得水肿,怀里的孩子更是因为一路颠簸而哭闹不已。
“大家都是乡亲,你们的孩子我不收钱,之前治我弟弟的那一位药材不容易找到,们的孩子我都能治好,只是时间会久一些,希望你们能相信我。”穆温染高高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不大为感动的,这年头治病不收钱的大夫恐怕也就只有她一个吧!
“大夫!求求你看看我的孩子吧,他已经断断续续病了有一个月了!”小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开人群就走上前去。
有些人不满她插队的行为,可看看她狼狈的模样,苍白的脸庞和怀里襁褓中那饱受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孩子都自觉纷纷让开一条路来。
穆温染见大家表情各异,也觉得有些奇怪,等这女人走到面前,拨开襁褓中的婴儿看了看。
她不由得心头一凛,这孩子要是再迟两天过来,恐怕真的没救了。
“你的孩子是所有人当中天花发做最厉害的,今天晚上把孩子留在我这里吧。”她抱着孩子 眼神示意穆子言。
“俺姐已经把治疗天花的法子都写下来了,我来给大家念念念完,大家就回去照做吧!要是有啥事儿及时和俺姐说。”穆子言心领神会,小大人似的挺起胸膛对大家说道。
穆温染抱着怀里的孩子来到房里,简单的给孩子擦洗身体后做了一些简单的治疗措施。
孩子很快就停下了哭闹,在穆温染温柔的抚摸下逐渐安静睡去。
“你是从村子外面来的吧?”她无意中一低头就见到了小月那双沾满泥污的精致绣花鞋。
这可真是怪了,能穿这么一双绣花鞋的女人,为什么不是八抬大轿把她送来这里,而是自己长途跋涉走过来的呢?
小月一愣,难为情地点了点头。“不瞒你说,俺是穆大发的小妾,手里的钱全都给孩子治病了,一直都没治好,听别的姨太太的说起你这才赶来试一试。”
穆大发的姨太太?这倒是有点儿意思。
穆温染没有答复,只是专心地嘱咐她一些注意点,又写了一张药方给她。“大夫,您需要多少出诊费,俺都给你,只要俺的孩子能好,俺什么都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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