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如也装糊涂得了。
 这日后的国公爷又只剩繁琐公事。他也再未与任何一人提及姨娘。
 就算陛下好心办坏事,特意招他说话,安抚他,国公爷也一惯的肃然冷静,回陛下:“多谢陛下,不过区区一个女人,臣不会放心上的。陛下若不提,臣都将此女忘了。”
 陛下欣慰的连连点头:“不愧是战无不胜的国公爷。的确,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待国公爷走了,陛下又感慨说:“好在国公和那妾室感情不深。”
 幺平:“确实。比不得陛下和娘娘。”
 陛下撇他一眼:“朕和贵妃也就那样。”
 幺平偷瞄一眼陛下,心道:“我又没说陛下和贵妃。宫里娘娘不多得是?”
 陛下半阖着凤眸苦恼:“你说这个人怎就这般没有女人缘。朕决定再给他找个媳妇,这回朕给他挑。”
 陛下原本主意已定,但贵妃知道后,温言细语劝他别。
 贵妃:“国公爷一朝被蛇咬,怕是这阵子都要怕女人,极有可能,还恨女人。陛下吃力不讨好,何必呢。”
 陛下:“朕不忍心。他若怪朕,怪就怪吧。等成了亲,过两年,和媳妇相熟了,也就好了。”
 贵妃:“陛下心疼国公爷。可臣妾只心疼陛下。”
 陛下又怎忍贵妃心疼,当下表示不管他了。
 茉莉和山茶第二日去良贵妃成衣铺上工,掌柜嫌弃山茶粗手粗叫,将人放去后间整理杂物。
 茉莉却熟能生巧。掌柜的惊讶问她是不是从前当过卖货女郎。
 茉莉当然是没有的。那是她心细,一直以来她可没少观察铺里女侍。
 只要胆子大,照猫画虎能有多难。
 再加上,店里的女侍都清高傲气。茉莉却长着一张圆脸,笑起来还有梨涡,瞧着别提多亲切了。不论新客老客都更愿意找茉莉买。
 女侍的月俸是按照她们接待的客人数和客人下单数来定的。是以茉莉才来三天,也虽然还没见过月俸的影,但她光想想就知道自己到时得数钱数到手发软吧。
 茉莉怕被人认出来,本想着戴一条面纱,可除了大掌柜,没有其他女侍戴,大掌柜又不常来,就属她最显眼,倒是不妙。
 于是茉莉给自己化妆,从前多朴素,眼下就有多妖艳。别提街上的人想不到她是谁,茉莉有自信,就算国公府的人站在眼前,都发现不了。
 尽管她妆容夸张,但女侍中她仍旧是那个最好相处最易亲近的。
 这几日,何从德没找她。茉莉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
 直到傍晚,人上门。
 “你缺钱可以告知我,又何必去抛头露面。”
 原来他过来是找自己说这事的。
 茉莉:“总不好老是麻烦你。”
 “咱们之间又何谈麻烦一说。”何从德眸光忧伤瞧着她。
 茉莉疑惑脸,问:“家里可是同意我入门了?”
 听到这话的何从德当时愣了。
 碧月汐月站在院子的一旁,瞧着茉莉的眼神,恨不能将她活吞了。
 片刻,何从德一脸愧色开口:“对不起。”
 茉莉早猜到。因着猜到,才会故意问他。
 茉莉早拒绝过,但她发现无用。有些话说多了她自己都烦,倒不如换个思路。
 茉莉就顺着往下说:“我早知道夫人不会答应。眼下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会将从德哥哥当成亲哥。我也希望从德哥哥不要再气夫人了。毕竟夫人是这世上最最担心你的人。”
 来捉儿子现行的何夫人就差一步闯进门了。
 下,何夫人站在门口,满面的错愕怔愣。
第68章 
 说话的声音尤其耳熟,自打知道那孩子满嘴谎话,还偷东西,何夫人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要不是他们父子执意不肯将人撵走,何夫人又岂能容她。后来被她发现更过分的,这丫头小小年纪厚颜无耻勾引她儿子!
 惹不起,她躲得起。何夫人当日收拾全家的行李,比原定的更早半年离开了村镇。
 都说本性难移,得知她出现在京都城,何夫人挖空心思要阻挠两人。
 何从德铁了心要救她出国公府,何夫人妥协了。但何从德转而又来求自己让她入门,何夫人怎么说都不肯答应。
 她还两次装病,让何从德没有法子。
 今日,何夫人听下人禀报他的车拐弯去了南福街后巷,何夫人当下风风火火赶来了。
 何夫人一直以来都以为是秦百香勾引哄骗的自家儿子,此女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她心里别提多恨。
 直到眼下,听到秦百香的话。
 一直以来没有人能理解她的苦心,包括这对父子。
 没想到秦百香知道。
 莫非她变好了?
 也是。她当年也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女娃,爹娘没教好,她懂什么。
 何夫人又想起,在良贵妃成衣铺瞧见的人。笑脸亲切,说话动人,举手投足也大方。
 她在那里做工。只为了养活自己。
 何夫人没有那等攀龙附凤之心。只想着给儿子找一个同是清流门第出身的好女娘。
 要是秦百香变好了,儿子又喜欢,她又何必要一再阻拦呢?
 身边丫鬟才要说话,何夫人摆手。随即转身离开。
 何从德欣慰笑,也带着三分苦涩:“这几日娘生病了,东城事又忙。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茉莉可有可无的一点头。
 何从德还想劝她别去做工,但茉莉坚决,她嘴皮子似乎比他这个榜眼郎还溜。
 何从德无奈,只好随她。想着迎她进府后,她自当也没再空闲做这些。
 小院变化极大,见他打量,碧月汐月积极上前想和公子说话。
 茉莉站在原地,笑着解释:“养了些鸡,后院还种了菜。想着也能节省些开支,最重要的是瞧着像个人家。就是难为了碧月汐月,跟着我受累。”
 何从德就看向俩丫鬟,点头夸赞:“你们伺候好娘子,待回府,我重赏。”
 碧月汐月脸色一下惨白。原先要说的告状的话自是再没办法出口,俩人苦着脸福身:“谢公子。奴婢知道了。”
 将何从德哄走,茉莉进屋。山茶掐腰站在院中,指挥俩人:“鸡屎扫了没?”
 等俩人扫完鸡屎,山茶嗑着瓜子又道:“再去把后院的草除一下。”
 碧月:“我们除过了。”
 山茶:“不够干净。”
 碧月恼恨:“那地里长草不是很正常?”
 山茶:“反正每天都饿,那你怎么还吃饭呢?少废话,快去。”
 茉莉的声音从门内柔柔传来:“山茶丫头,可不许欺负人。”
 山茶朗声回:“知道了娘子。”
 山茶又冲两人道:“娘子心善。那行吧。”
 俩人还当不用除草了,喜上眉梢。
 结果听到她说:“等你们用过晚膳再去好了。对了,晚膳准备了吗?”
 晚膳当然是没准备的。
 俩人有气无力,眼眶泛酸,驼着背转身往灶房走。
 一大早,茉莉正蹲着拿钥匙开柜门,好将首饰珍宝一一摆到柜面上。
 茉莉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利落起身,笑脸相迎,喊:“欢迎客人光顾。”
 抬眼,就看到了大少夫人惊愕夸张的脸。
 “你……”大少夫人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茉莉和其他女侍一般大方知礼笑,等着大少夫人走近。
 明明是第一个排队进来的,大少夫人却步步后退,一直退到门外,转身坐马车跑了。
 茉莉并不放在心上,转而去招呼下一个进门的客人。
 严国公府。
 白日时,大少夫人已经将茉莉在良贵妃成衣铺做女侍的事告知了老夫人。老夫人已然气了一回。
 等到傍晚国公爷回来,老夫人又向国公爷告状。
 “这婢子瞧着在府里时乖乖巧巧,竟不曾想在外干那抛头露面之事!”
 四少夫人扶着老夫人,附和:“她能不要脸面,跟男人走,又何事做不出来。”
 老夫人痛心疾首望着国公爷,又说:“就这种女人,国公爷还念着她,又何必?”
 国公爷意外老夫人竟误会他还想姨娘。老夫人究竟哪里看出来他想姨娘了?
 国公爷肃着脸道:“您误会了。”
 老夫人瞧他面不改色,不确定问:“那二郎最近几日为何与韩副将频频饮酒?”
 国公爷不喜饮酒。回府这一年国公府众人见到他饮酒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自打姨娘走后,国公爷已经接连醉了好几回。
 讨人厌的是,明明醉得不省人事,结果愣是不给人一点机会。
 徐秋淮被赶了一回,老夫人不死心呀,琢磨着肯定是因为那日国公爷没喝醉的缘故。就想着让徐秋淮再偷袭一次。
 结果人是真醉了。更是醉的不省人事。那能干嘛?
 国公爷:“春立找我,总不好赶他走。”
 瞧他说的不似有假,老夫人迟疑,心道莫非真是自己想错了?
 见老夫人不再说话,国公爷行告退礼:“母亲若无事,子褔先回了。”
 该说的都说了。老夫人只好放他走。
 回主院的路上,国公爷忽地顿住,脚步一转,又往府门的方向去。
 严浦追着问:“爷去哪?”
 国公爷:“不必跟着。”
 已是戌时末,何从德坐着马车从东城返回。马车停在何府门前,小厮打了帘子,他弯腰下马车。
 抬眼就瞧见了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的一匹马和国公爷。
 何从德脸上闪过意外,不懂国公爷怎会此时来找他。
 莫非来兴师问罪?他又立马否决。
 不可能。
 何从德上前,拱手行礼:“国公爷。”
 国公爷一如刚才站着,瞧着他,直言不讳问:“你为何没有迎她入门?”
 何从德未料到他会问自己这话。他竟有种被老丈人质问“你怎好不讲诚信迎娶我女儿呀”的错觉。
 何从德一下羞愧到抬不起头来。
 一脸难堪说:“尚未争得母亲同意。还需几日。”
 国公爷:“若令堂一直不同意呢?你待如何?”
 何从德立时说:“不会的。下官必然能想到法子说服母亲。”
 国公爷:“令堂勉强同意,她进何府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
 不等何从德再回话,国公爷翻身上马,掉头喝马走人。
 何从德望着国公爷迅疾而去的背影,眸中露出困惑。片刻,又瞠目结舌。
 他竟是为了百香来的。
 此时南福街后巷的某处院内。
 茉莉正和山茶坐在院子里泡茶喝。而碧月汐月俩丫头正苦命的蹲在地上切菜食给鸡喂饭。
 碧月又又又一回举着切菜刀冲到茉莉跟前,嚷:“这些鸡
 饿一顿又不会死。你偏要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别以为你真能进何府。夫人是不可能答应的。你想都别想!”
 茉莉沉了脸。她和山茶白日出去了,这两人在家,一天没给鸡喂食,还撒谎喂过了。
 她一摸鸡肚子就知道没有。两人做错事还不服气。
 瞧着她火冒三丈,茉莉转而又弯起唇角:“夫人不答应有何关系,只要公子答应就成了。这破屋要漏雨,妇人要生娃,等到水到渠成,你们夫人还能让亲孙子生在这破屋里不成?”
 碧月汐月都瞪着她。
 茉莉继续得意说:“何家的门,我进定了。所以奉劝你们俩人,都给我好好干活,兴许……”
 茉莉猛地看向院门口。
 其他三人也听到了马打响鼻的声响,一时都安静了。
 山茶丢了瓜子皮,上前抱住茉莉的胳膊。
 茉莉拖着她,慢慢靠近院门。
 她们四个人,怕什么。外头要真是强盗匪贼,怕是早就闯进来了。
 茉莉霍地打开门,就看到了面朝门内站着的高大身影。
 国公爷面无表情,只在开门的一瞬,抬了眼。
 他不说话,转身走人。
 茉莉没料到是他,不懂他来作什么,可她已经好几日没见过他了。
 茉莉追出去:“爷找我吗?”
 国公爷本来是有话和她说的,但他眼下什么都不想说。可听到她的声音,他心里叹气,未回头,说:“何府未必是个好去处,你自己想清楚。”
 国公爷说完,牵过马,打算翻身上马,却被身后的人扑过来抱住了。
 茉莉心酸得紧,脸贴在她爷的背上,呜咽问:“爷是特意过来提醒我的吗?”
 国公爷好气。他不止气姨娘心里有别人,又来招惹他,更气自己竟然没有立即推开姨娘。
 反应过来,国公爷扯开茉莉的手,将人推远,厉声呵斥:“你这个女人,怎可这般朝三暮四?你当爷是什么人?”
 茉莉哀伤瞧着他,吸着鼻子道歉:“对不起。”
 “以后爷不会再来见你,你也休要再出现爷面前。”
 话落,国公爷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茉莉蹲在地上,嚎得撕心裂肺,尽人皆知。
 整个巷子透出不少好奇的脑袋,且大多还都是女人。
 山茶将茉莉扶回屋,碧月汐月震惊瞪着茉莉。待人进了屋,俩人才你一眼我一语嚷开。
 “你还有没有羞耻心,怎可大庭广众抱男人!”
 “娘子这么做,就不怕我们告诉公子吗?”
 这一刻,茉莉懒得理会她们。随便她们,要杀要剐都随便她们。
 山茶心情复杂,等娘子平静些,问:“娘子就这么放不下国公爷?”
 茉莉神情恍惚,遥望着窗上的圆月:“他那么好,你告诉我这怎么放得下。”
 山茶叹口气,不说话了。要有办法,她们又怎会离开国公府。
 是实在逼不得已。眼下又能如何。
 茉莉直到第二日上工,才想她爷是怎么找到她的。莫非一直派人盯着她?
 茉莉心里一点不气愤,只有温情。
 良贵妃成衣铺还有外送服务。只要客人出得起外送费,成衣铺女侍就能按时将客人要的货品送至府上。
 和茉莉交好的女侍姚儿刚巧来葵水,疼得站都站不住。但这单是她接的,她不送不行。
 姚儿不敢找别人,只能求来了没多久,又欠自己人情的茉莉。
 人姚儿这几日没少关照她,茉莉懂知恩图报的道理,爽快答应她。
 今日是八公主生辰,其夫金吾卫统领何德给八公主准备了惊喜。特意定制了华服及头面。
 照理不该提前送?这样八公主就好戴着穿着过今日生辰不好吗?
 茉莉的问题大家似乎都知道。但大家心照不宣,都不打探也不问,假装不知道这一日是八公主生辰。
 不打探不问,单按照客人的要求做好她们手里的活。就算有人秋后算账,也算不到她们头上。
 茉莉也只是好奇了一下。确认了何统领要的货品齐全后,马不停蹄赶往统领府。
 车夫停的正门,茉莉不想走正门。她的脸不少贵人认得,被认出来,她不怕被奚落嘲讽,但也是件麻烦事。
 “麻烦您去后门。”
 统领府的后门竟然也在一条正街上。但显然这块地方人少许多。
 茉莉先下车。
 车夫又从车上拿了包裹递给她。
 茉莉小心捧着,去敲门。
 开门的是个小厮。
 茉莉笑说:“您好,奴婢求见何统领。”
 她是女侍,那应该自称奴婢吧。
 小厮上下打量她许久,迟疑不语。
 茉莉只好让小厮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奴婢是良贵妃成衣铺的女侍,来给何统领送东西。”
 小厮又直勾勾瞧着她,忽地面带嘲讽笑了:“你一开始说我就信你了,瞧着我不信,你才说,谁知道你这女人是不是糊弄人。”
 茉莉笑容微敛:“您误会了,奴婢真是良贵妃成衣铺的女侍。”
 小厮:“良贵妃成衣铺的女侍姐姐走的都是正大门,也从不自称奴婢。怎可能似你这般没有规矩。还有你这妆,别当老子不知道,你是花满楼出来的吧?”
 茉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摸自己的脸。她怎么就花满楼出来的?
 小厮以为自己说中,更理直气壮,将茉莉往外一推,继续说:“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你也配,你知道咱们这府是哪里吗就敢随便闯?”
 茉莉好想掰断这人伸过来的爪子。刚要说话,冷不丁耳边听到一阵熟悉的咋呼声。
 “那人!是姨娘吧?要不要帮忙?”
 茉莉下意识转头,就瞧见了从马车里探出头的大少夫人。
 且还不止大少夫人。
 国公爷和大爷竟也随车骑马跟着!
 后门口的动静不小。一行人显见都瞧见了她。
 刚才的声音就是大少夫人发现她,命车夫停车的声音。
 茉莉视线停留在国公爷脸上,国公爷只目不暇视瞧着前方。
 “今日可是我们公主夫人的大好日子。我说你赶紧消失,听到没有?”小厮又推了她一把。
 茉莉这才转回头。她知道身后有人注视着她。在国公府里她需要装,但眼下,她用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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