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和国公府没关系,被识破,又如何。
 这两日,茉莉心里头也十分不顺。当下一个巴掌甩过去:“大胆!狗奴才看看清楚,我手里拿的是良贵妃成衣铺的牡丹木盒。里头的东西你大可以瞧一眼,不过要少了,你这死奴才准备好自裁谢罪吧。”
 小厮被她唬得一愣,又垂头一打量,这才发现果然是良贵妃成衣铺独有的紫红布包,露出的一角也是牡丹纹刻木盒无疑。
 小厮一下慌了,话没说,直接后撤,还在门槛上绊了下,才爬起来急慌慌往里跑。
 茉莉哼一声。就拎着包裹杵在那等着。
 而不远处的街上,国公府一众人都愣了。
 马车内的老夫人和大少夫人脸上表情最是难以置信。四少夫人震惊过后是一脸了然。
 大爷的表情不遑多让,从姨娘身上收回惊奇目光,瞪着眼和国公爷道:“这……是你那姨娘吧?”
 大少夫人听到话,回大爷:“没错,就是她。”
 大爷又同情的拍拍国公爷:“为兄只以为你那姨娘只是见异思迁,没料到还表里不一。国公爷当初究竟哪碰到的这女人?该不会一开始就上了妾室的当吧?”
 国公爷一如往常肃然,垂着眸子,他也不说话。
 大爷还要继续说,被老夫人呵斥:“闭嘴,赶路。”
 大爷不语了。
 马车内。
 大少夫人惊疑不定,唏嘘不已:“她怎会变成这样?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这出了国公府,讨生活不易,竟将个柔弱可欺的人变成这般。”
 四少夫人:“恐怕姨娘不是变成这般,而是一直如此,只是咱们从前不知道罢了。”
 “怎么可能?”大少夫人当即说,“我和她可时常一起聊天用膳,我还不了解她了?这人最是柔弱胆小不过,遇到点事要么被吓瘫,要么哭诉说她害怕。”
 四少夫人带着戏谑的笑瞧着大少夫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姨娘压根不想帮大嫂忙,故意装的。”
 “怎么可能?”大少夫人话又脱口而出,可转而想到什么,她呆滞住。
 茉莉被请进了统领府。
 想着确实该当面点清楚,茉莉也就毫不犹豫跟着管家走。
 一个面色古铜,哪怕穿着宽松对襟袍也能瞧出胳膊鼓包的壮硕男人猛地冲到她面前,茉莉被吓老大一跳。
 好在男人离她两步远时停住了,男人开口:“哎呀,我搞错了!这忙着公事,记错了公主的生辰日。生辰礼给送晚了。劳烦女侍亲自替公主更衣,戴发簪,这套头面想必女侍最是清楚如何戴最美。”
 她怎么可能最清楚!茉莉想说公主身边不该都有专门伺候梳头的嬷嬷嘛。哪用得着她?
 何统领紧接着又说:“事后本统领定有重赏!”
 茉莉委婉回绝的话在喉头滚了半圈咽下,笑开:“小事一桩。大人客气了。”
 茉莉知道作为良贵妃成衣铺的女侍,不止要将东西卖出去,还要学怎么装扮人。
 她来了几日,也就学了几日,手艺差强人意,但茉莉胜在嘴巴巧,成功将八公主哄得服服帖帖,更和八公主说了不少何
 统领的好话。
 总之,一开始还为了何统领忘了给她准备生辰礼而悄摸掉眼泪的八公主转头扑进了何统领怀里。
 茉莉成功拿着一大包独属于她的赏金走人。她仍旧走的后门,是以没有碰到一张熟脸。
 大少夫人从统领府回去后,又细想了很久,有翠竹帮着回忆,又和四少夫人探讨了不少关于茉莉的事。
 等到国公爷回来,她不确定的,还跑去问了国公爷一些事。
 隔日傍晚,大少夫人总算确认,还真是自己错看了茉莉。
 大少夫人不是那种能忍的。又隔日接近傍晚,就去了良贵妃成衣铺。
 她不敢在铺子里闹事,一直等到铺子关门,茉莉出来。
 和四少夫人一同尾随她到了小巷,随即两人带着好几个丫鬟上前将茉莉和山茶团团围住。
 大少夫人气极,伸手就要打她。被茉莉抓住手腕。
 茉莉冷眼瞧着她:“眼下我与大少夫人并无干系,大少夫人打了我,信不信我报官。”
 “我还怕你不成?你个贱蹄子,枉我对你那么好,你说本夫人给过你多少好处?你呢,狼心狗肺,贱人!卖了我送你的玉观音且不跟你算,就说当初要你说一句话救三爷,你怎么说的,你说国公爷骂你罚你,你现在告诉我真有这事吗?”
 大少夫人一口气说完,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茉莉瞥开眼说:“国公爷那么凶,当然是真的。”
 “你放屁!国公爷都跟我说了,是你这贱人当初摔的花瓶,闹出的动静,国公爷压根不知道此事!你眼下还撒谎呢?你能不能要点脸!”大少夫人咆哮。
 茉莉倒是没想到她竟然去和国公爷对峙了。既然她知道了,茉莉索性认下:“没错,我就骗你了,又如何?就准大少夫人欺辱我,别人骗你就不许。大少夫人又以为自己是谁?”
 翠竹帮着大少夫人要动手掐她,山茶挡在娘子跟前掐回去。茉莉转头看向四少夫人,朗声道:“大少夫人要当街杀人,四少夫人难道想当帮凶?四爷进了牢狱,四少夫人难道想跟着一起?”
 “你!”四少夫人没料到她无差别咬人。
 跟着大少夫人,骂了句“贱人”,随即拉住大少夫人,“够了。有人看着咱们呢。”
 大少夫人是气,但她也胆小。要真惹事,她可不敢。
 大少夫人左右瞧瞧,发现偷眼瞧他们的人还真是有许多。她立时偃旗息鼓。
 四少夫人转而又命令已经抓住茉莉主仆头发的婢女停手。
 茉莉喘着气,抚平自己的头发和衣领,又冲大少夫人道:“两位可还有事?无事的话,小女先走一步。”
 也不等大少夫人说话,茉莉直接转头走人了。
 山茶冲翠竹转了转拳,跟着走人。
 两人脚步迅疾。
 想到或许不止一个事被骗,大少夫人哪咽得下这口气,要追,被四少夫人挡下:“大嫂难道以为就自己受骗了,我跟你一样也被她骗了。但就像她说的,她眼下和国公府没关系,明着找她麻烦,倒霉的是咱们。你别忘了她身后还有一个何从德。”
 大少夫人气急败坏:“那这事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四少夫人:“治她又何须咱们亲自出马。”
 南福街后巷住着的人很少搭理茉莉,茉莉自然也不会主动上前打招呼。
 确切的说,是这条街住的人家从不互相串门。
 但今日特别,隔壁住着的貌美女娘站在门口,瞧着她问:“你还好吧?”
 满目的关切作不得假。
 茉莉摇头:“无碍。多谢娘子。”
 那娘子也不说自己来历,更连自己叫什么都没提,当然也没问茉莉。只是又将手里的罐子塞到她手里:“挺管用的,你试试。她们明日说不准还要逮你,能别出门就别出门了,像我们这种身份,不适合抛头露面。”
 茉莉没说别的,只一点头:“多谢。”
 等回到她们院子,关上院门,山茶问:“她什么意思?‘像我们这种身份’是什么身份?”
 刚住进来时,茉莉还不确定,但当她得知这条巷子就叫南福街后巷时,茉莉当时就恍悟。
 国公爷和她提过,南福街后巷里的外宅妇都穿金戴银,这句话她印象深刻。
 隔壁住着的娘子怕就是个外宅妇。而那娘子自当也将她当成了同道中人。
 看到她被追着打,估摸着以为是嫡妻的手笔。同是天涯沦落人,那娘子才关照她。
 茉莉用不着和谁解释,回到房里,才将自己的猜测和山茶说了。
 茉莉打开盖子,闻了闻罐里的味道,是清香的药味。让山茶给自己抹完,她又给山茶抹。
 大少夫人身边的几个丫头还真的厉害。茉莉手臂被抓出了淤青,被薅了一把头发,不慎还将脸给刮了两道血印子。
 山茶和翠竹对打,脸上也好几个口子。
 当然和她们对打的几个丫头比她们更惨。
 茉莉决定明日换条路走。回时也得更谨慎才行。山茶往身上揣了把剪子。
 茉莉大惊失色,夺走,扔掉。
 “娘子你干嘛?”
 “你干嘛?”茉莉声音不小,训她,“真到了人面前,你敢下手吗?”
 山茶想嘴硬说“敢”,但在娘子面前,她没必要装。于是不说话。
 茉莉继续说:“你不敢下手,但你极有可能不当心下手。到时死路一条,谁也救不了你。”
 山茶吓得一动不敢动。哭丧着脸,说:“娘子,我错了。”
 两人又在房里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决定去院子里透气。
 碧月汐月闲了一整日,看到她们回来,才开始忙上。
 茉莉和山茶都看出来,但今日她们没心情找俩人茬。
 国公府。
 大少夫人带着一众人灰头土脸回去时,正是用晚膳之际。
 如今那妾室就是国公府人人喊打的鼠贼。大少夫人等不及回去换衣裳,一进客堂咋呼嚷开:“母亲可知那贱婢承认了。她原来对谁都是假惺惺,都是在装模作样,咱们真的都被她骗了!”
 大少夫人也没说茉莉骗了她何事,老夫人知道,也不拆穿是她大少夫人利用人家在先。毕竟大少夫人和她才是一府中人。
 不仅不拆穿,老夫人甚至摆明了偏帮大少夫人:“你身后几个丫头的脸该不是也和她有关?”
 大少夫人瞧了眼身后翠竹几个,忙不迭点头:“没错,就是她挠的。”
 老夫人一脸“没出息”的嫌恶表情瞧着大少夫人,“你们这么多人还被她挠了?都是废物。”
 大少夫人不服气:“您是没瞧见,她那爪子有多厉害。不过这回,势均力敌罢了,她也没落好。要不是四弟妹拦着,她逃不了。”
 四少夫人见老夫人眸光过来,赶忙解释:“她说要报官,妾身的确害怕,咱们国公府的颜面怎好丢去京兆府。”
 “老四媳妇考虑周到。”于是,老夫人接着又将大少夫人训了顿,话里话外,就指她没脑子。
 “办法多得是,你偏选那最蠢笨的。今日老四媳妇要不拦着你,你还打算当街杀人不成?”
 大爷站起身为大少夫人说话:“母亲,幼微的脾气您最清楚不过。她不会的。”
 “我又岂非不知,还需大郎提醒不成?”
 大爷憨笑着,不说话了。
 饭毕,老夫人又劝慰国公爷:“二郎眼下可知道此女的真面目了吧?好在未有子嗣,不过进府一年,在她酿成大错之前,人走了,要不然咱们这国公府可有得遭殃了。”
 国公爷一如既往肃然点头:“母亲说得是。”国公爷瞧大少夫人,“她已和国公府再无瓜葛,大嫂找她,只会被有心人抓到国公府的把柄,还请大嫂三思。”
 大少夫人忙道:“国公爷放心,我不会再去找她给自己添堵的。”
 国公爷又一点头,随即冲老夫人行礼告退
 “去吧。记得少喝些酒。”
 国公爷:“今日春立有差事,没来,子褔不喝。”
 “那便好,那便好。”
 待国公爷离开一个时辰后,老夫人打探到国公爷当真没喝酒。心猜莫非他真是为了陪韩副将喝酒才喝酒的?
 “难道真是我想错了?”
 钱嬷嬷知道老夫人的心思,立在身侧小声道:“刚大少夫人那样数落那妾室,还说那妾室也伤得不轻,国公爷要在意,岂会无动于衷。想必咱们真是想多的。您瞧前几日都喝酒,今日韩副将一没在,国公爷就不喝了,显见真是为了韩副将。”
 老夫人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国公府的人谁也不知道,国公爷爬墙出去了。
 国公爷原本没想要出去,那女人又与他何干。他也和她说清楚了,以后再无瓜葛。
 但夜深人静,他越想越纳闷,这一年多来,她难道真的每一日都是伪装?
 她装模作样欺骗大少夫人她们,也哄骗他。
 他好想问问她,她不累吗?究竟为何?
 他必须要得到答案不可。
 站在南福街后巷的小院门前,国公爷敲门的手顿住。
 天色实在晚了。
 国公爷正打算离开,改明日再来。
 门内传来迅疾的脚步声,接着身后的门开了。
 “爷,您如何来了?”
 国公爷纳闷又被她发现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也不问,只回头,才要开口,就瞧见了她脸上糊了半脸的药膏。
 手腕上还绑了帕子。让国公爷想起姨娘早前胳膊折了两回的事。
 “你和大少夫人动手,想必用的力道不小?”
 茉莉问:“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茉莉委屈又说:“是大少夫人先招惹我。爷瞧,犟儿的脸也被划了两道口子。还有手也受伤了。”
 茉莉又利落举起那只绑了帕子的手给她爷瞧。
 国公爷从她爪子上瞥开眼,不接她这话,肃然道:“此次来,我只想问你一事。”
 茉莉点头:“爷问,犟儿知无不言。”
 国公爷平波无澜望着她,开口:“这一年来,你可都是在惺惺作态?”
 茉莉飞快摇头:“没有。”
 “还敢说没有。”国公爷厉声呵斥,“你假意逢迎,装模作样,明明泼辣倔强,却装得柔弱可欺,单纯无辜,你再说一句没有。”
 国公爷显见气狠了。茉莉有种她敢再狡辩一句,就要被一刀剁了的错觉。
 可他不是别人。茉莉不怕他。
 茉莉只有痛心,他真的被她伤到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于是——
 国公爷又被人一把搂住腰身,给紧紧抱住了。
 国公爷心痛心塞到难以言喻,绷着脸道:“爷当初怎会答应你这种女人留下。是爷有眼无珠。”
 话落,茉莉被一股出奇大的力道推离,国公爷抓着她的肩膀,又问她:“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要今日事情没有败露,你打算装到几时?”
 茉莉双眸含泪,实话说:“一辈子。”
 得到答案,国公爷放开她,掉头大步走人。
 茉莉倚着门框痛哭流涕。
 周围不少脑袋探出来。
 隔壁家娘子眼瞧着一人一马消失不见,而后才快步走到茉莉身旁。
 “你早该想到的。他不过就是图新鲜,又能爱你几时。倒不如多爱惜自己。”
 虽然她给了自己上好的药膏,但茉莉此时也懒得搭理她。抹了把眼睛,二话不说,进门,又“砰”关上门。
 独留漂亮娘子主仆二人在门外。
 门外丫头瞪着紧闭的院门,气愤和自家娘子道:“娘子,这种没良心更没礼貌的人,咱们理她作何?”
 漂亮娘子道:“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茉莉在门内听到这话,更气了。但谁让她收了人家的东西呢。总不好出去跟人理论。
 她暗骂了句:“你才是可怜人,可怜八辈子!”完了,气呼呼甩袖进屋。
 碧月汐月从鸡棚里站出来,愤恨瞪着屋内。
 “半夜和男人私会,这都第二回了!我非得告诉公子不可!公子这两日还偏没有来。”
 汐月:“明日我回府一趟,这件事必须要告诉公子和夫人。”
 “嗯。”
 第二日,等茉莉和山茶一出门,汐月也出去了。
 今日茉莉上工,又被掌柜的臭骂了一通。
 茉莉自知是自己不对,不断垂头道歉。结果好死不死的又被大少夫人碰见。
 大少夫人是来找茬的,没想到她还没动手,这妾室已经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大少夫人只觉快哉,耀武扬威巡视一圈,走到茉莉跟前,让她帮自己打包,又让她帮自己送车上,临走时又扔了她两粒金豆子。
 金豆子从茉莉脸上滚到地上,滚出老远。茉莉赶紧蹲地上去捡。
 大少夫人没料到她这还不生气。只觉兴致缺缺,放下帘子,命车夫走人。
 茉莉捡了金豆子小心放进怀里的荷包内,这才进铺里。
 掌柜的不放心,又将她拉到角落教训她:“你可真的记住了?”
 茉莉忙不迭点头:“我知错了,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掌柜的从没见过她这么厚脸皮的人,脸上一点不见愧疚,嘴巴道歉倒是快得很。
 “下回再犯,绝不容你。”
 掌柜的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人。
 茉莉瞥了眼掌柜的背影,心想下回得更小心才行了。别的店里掌柜恨不得将瑕疵品卖出去,这里倒好,她卖出去了,要被说。
 茉莉也丝毫不放心上,总归今日卖出那一笔,她少说也能拿三两银子。
 “大掌柜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茉莉抬眼朝门口瞧去,就看到了好几个仙女围着一个罩湘妃面纱的大仙女进门,浩浩荡荡又上了二楼。
 茉莉眼尖的瞧见掌柜腆着笑脸坠在人群最后也跟了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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