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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妾(别卡我文)


文有晴与崔君集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压下,坐上了回老宅的马车。

第82章 根与叶
马车缓缓驶向城外的崔家老宅。为照顾文有晴的身体,崔君集特意在车内铺了厚厚的软垫,行程也放慢了许多。
抵达老宅时,已近晌午。
匾额上描金的“奕世其昌”四个字,高高悬在众人头顶,压得人脖子酸痛。
崔君集不想文有晴受累,便让侍女带文有晴去后面休息。
分开时,文有晴给崔君集整理了衣襟,轻声道:“好好说话,你到底是崔家的一份子,他们到底是你的家人,别闹得太难看。”
这样为他着想,崔君集感动得握了握文有晴的手,道:“我明白,没有崔家做靠山,这些事情我也难办。”
一踏进去,就看见已经下不了床,但坐着轮椅也要端坐正堂的崔泓,两旁分别坐着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各位长辈叔伯安好。”崔君集站在正中,行礼。
崔泓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过崔君集:“你觉得呢?”
崔君集心中一凛,这么快就开始了,连平日的客套都没了。
崔泓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请你回来,是想问问关于那个'三察轮调'的选官制度。听说,这个主意是你纳的那个寡妇提出的?”
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崔君集身上,那些眼神中有质疑,有不满,更有毫不掩饰的愤怒。
一个女子,还是再嫁之身,竟敢插手朝政,妄议选官制度,这在世家大族看来,简直是离经叛道。
崔君集从容不迫地向各位长辈行了一礼,立刻开口维护。
“回爷爷的话,这个制度是孙儿提出的,内子只是与我共同商议而已。”他声音清朗,不卑不亢,“孙儿以为,如今的选官制度过于偏重门第,致使寒门才俊无出头之日,世家少可用之才,长久以往,恐非国家之福。”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冷哼一声:“怕不是你的想法,是那妇人之见!世家子弟自幼受教,通晓礼法,人才辈出。寒门子弟百人里面有几人能成才?纵有才学,终究欠缺教养,如何担当大任?”
“叔公此言差矣。”崔君集微微躬身,态度恭敬却言辞犀利,“历代肱骨之臣,多少出身草莽,本朝开国功臣中,亦有半数出自寒门。甚至连皇帝都是和尚出身,何来门第之别。”
另一位长辈拍案而起:“放肆!你一个黄口小儿,不过是仗着有些才学,当了大官,莫要以为可以妄议祖宗成法!世家规矩几百年了,世家也活了几百年了!”
不占理,便开始搬出祖宗来了,崔君集不慌不忙:“崔家第一代家主崔季,马背上打出来的家业,唯一一个人家训,忠君。各位叔伯,我们挟天子令诸侯多久了?世族无恒交,士无死君,犹市贾之求倍蓰。我做到了。”
情绪激动处,崔君集忽然明白世家纨绔沈自节当年为什么要写出抨击世家的《旬阳焚城请罪疏》了,他铿锵道:“我没有动世家根本,但我必须修剪那些残枝旁枝,免得他们吸我们的血,连累我们。”
“如今的选官制度,看似维护世家利益,实则堵塞贤路,长此以往,必遭寒门怨恨,非长久之计。”语毕,崔君集悄悄松了一口气。
堂内的气氛悄然转变。
方才还咄咄逼人的长辈们,此刻都沉默不语。崔泓忽然挥手,让崔君集坐下,吩咐下人端来热茶,“水至清则无鱼,你也应该知道,崔明远那样的人,必须养着。”
“是,孙儿考虑不周,行事急躁了些。”
一位一直沉默的崔父忽然开口:“那你以为该如何?”
“三察轮调,既重德行,也考政绩,更察民望。世家子弟若真有才德,何惧与寒门公平竞争?”崔君集从容应答,“且轮调制度可防官员结党营私,于世家,皆有利无害。”
崔泓若有所思地看着崔君集,良久,其中一位长辈接收到了崔泓都眼神,方才缓缓道:“你今日所言,不无道理。但此事关系重大,容族中再从长计议。不该擅作主张,让我们成了众矢之的。”
崔君集也做出退让:“奏折暂且压下,待族中商议妥当再行上奏。”
刚要告退,崔泓忽然出声。
“那个女人的亡夫,是你的手笔?”
惊雷,终于炸响。
正午的阳光撒下,勾勒出崔府飞檐斗拱的沉肃轮廓。
崔王氏一如既往地端坐在正厅上首的紫檀木雕花椅上,身着绛紫色缠枝莲纹缎面褙子,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戴着整套的赤金头面,还是木菩萨的模样。
她见文有晴进来,目光在她腹部短暂停留,脸上扯出一抹算不上热络的笑。
“有晴来了,坐。”她示意了下首的座位,“身子可还好?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厨房去做。”
文有晴依言坐下,垂眸应答:“谢婆母关心,一切都好。”
崔王氏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道:“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万事都要小心。有些规矩,也该再与你分说分说,免得你年轻不知轻重,伤了胎儿,也损了子和的体面。”她的话语听着是关切,字里行间却带着一种审视与告诫的意味。
正说着,门外传来通报,说文夫人到了。
文有晴心头微动。这位母亲,她对自己并不亲近,但自己的血脉里似乎总残存着一丝天然的亲近感。
文夫人脚步匆匆地进来,先与崔王氏见了礼,便急急走到文有晴身边,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心疼。
崔王氏看着这一幕,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不耐,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平和:“亲家母来得正好,我正与有晴说着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她忘了些事,难免疏忽。我们做长辈的,得多提点。”说完,崔王氏就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我的儿,怎的脸上没多少血气,可是哪里不适?”
“娘,我没事。”文有晴弯了弯唇角,心中那点莫名的愁绪,在生母的关切下,似乎消散了些许。
文夫人忽然想起崔王氏都叮嘱,她转向文有晴,握紧了她的手,语速不由得加快,带着一种急于将所有经验倾囊相授的迫切,“晴儿,你定要记牢了。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万不可劳累,不可情绪大动,更不可……不可与他同房。”
孕期都知识像是潮水一样涌来,听得文有晴昏昏欲睡,她吃着精致的点心,实在不耐了,打断母亲的话:“我都生了一个了,知道了,知道了。”
文夫人叹了口气,继续喋喋不休道:“你生的又不是贤婿的孩子,再说你只是妾室,如今怀了首辅的骨肉,便是天大的靠山。千万要珍重自身,平安诞下孩儿,日后在这府里,才算真正……”
“妾室”二字,如同一记莫名其妙的耳光,毫无预兆地打在文有晴耳边,让她耳鸣了一瞬。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妾室?娘,你说什么?”
厅内霎时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娘……你,你说什么?”文有晴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像风中残烛,又问了一遍,“妾……室?”
文夫人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慌忙想要补救:“不,不是……晴儿,你听娘说……”
“不!”文有晴猛地甩开文夫人的手,踉跄着站起身,一步步后退,撞到了身后的花几,上面的粉彩瓷瓶摇晃了一下,险些坠落。
她看着眼
前的母亲,只觉得她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模糊而可憎。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属于“妾室”身份的蛛丝马迹,此刻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下人们偶尔闪烁的眼神,婆母若有似无的轻慢,府中一些她不曾涉足的、象征着正妻权力的领域……
原来,所有的恩爱缠绵,所有的温柔体贴,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她不是他的妻,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一个他暂时重视的……妾!
巨大的羞辱感和被欺骗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在她胸腔里喷发,烧毁了所有的冷静。
“我是他的妾室是不是?这五年来我不是没回去过,你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你是我的亲生母亲啊!亲生的啊!你和外人一起来骗我!”她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破碎的哭腔,“崔君集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我要他亲口告诉我!”
“文氏,你冷静点!”崔王氏听见响动,从门外进来,语气严厉,“休要胡闹!惊动了胎气如何是好!”
“胎气?哈哈……”文有晴凄厉地笑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你们在乎的,只有这个孩子吧?我告诉你,我不会当妾,中间是谁耍了手段我今天必须弄清楚,而且这个孩子,我不在乎!”
她像是疯魔了一般,转身就往外冲。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崔君集,问个明白!要他亲口承认这残忍的真相!
“拦住她!快拦住她!”崔王氏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厅外的侍女婆子们闻声涌了进来,试图拦住状若癫狂的文有晴。
“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文有晴拼命挣扎,长发散乱,衣襟也被扯开。混乱中,不知是谁碰倒了角落里的博古架。一柄装饰用的、开刃的短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她脚边。
那一刻,极度的愤怒、绝望和被围堵的恐惧,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几乎是本能地,弯腰捡起了那柄短刀,胡乱地挥舞着,嘶喊着:“别过来!都别过来!”
刀锋在灯光下划出冰冷的弧线。
“啊——!”一个试图上前抓住她手臂的侍女躲闪不及,袖袍被划开,手臂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虽不深,但鲜红的血珠立刻沁了出来,染红了浅色的衣料。
血腥味仿佛刺激了所有人。
“反了!反了!”崔王氏气得浑身发抖,亲自上前两步,想要夺下她手中的刀,“你这孽障!还不快把刀放下!”
文有晴此时已完全被情绪吞噬,见有人扑来,想也不想地挥刀格挡。
“嗤——!”
一声轻微的、利物割破织物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崔王氏的动作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绛紫色的缎面褙子上,从右肩斜下方至左肋,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边缘处,有鲜红的血色正快速洇开,不断扩大。

第83章 布局
剧烈的疼痛随后袭来,崔王氏发出短促的一声“呃”之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向后倒去。
“夫人!”
惊呼声、哭喊声瞬间响成一片。厅内乱作一团,婆子们慌忙扶住昏死的崔王氏,有人尖叫着去请府医,有人试图去抓文有晴,又被她手中染血的短刀逼退。
文有晴握着刀,眼神逐渐清明,很多年前,她也拿着利器为自己厮杀过。
她地看着刀尖上那抹刺目的红,看着倒在人丛中、血流不止的婆母,看着周围一张张惊恐、愤怒、如同看怪物一样的脸。
真是一群压迫人的疯子,也该见见血让他们清醒点。这么好的由头,她终于不用装了。
袖子里有她早就准备好的袖弩,崔家这些人,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她猛地转身,目标明确地冲出了正厅,朝着府邸深处的祠堂狂奔而去。
风灌满她的衣袖,她却觉得无比自由。
这些年,她切切实实进了崔家“里面”,崔君集的事情,崔府的内务、崔君集与官员都往来全是她在打理。她就是一个蛀虫,这么多年终于钻进这棵不可撼动的大树里了。
是时候让这棵树发现了。
祠堂里,今日里面的谈话格外久。
影无声地守候在祠堂外的屋檐下的阴影里。他是崔君集最忠诚、也是最冷酷的暗卫,他的世界里只有听命和处理危险。
他听到了前院隐约传来的骚动,但并不以为意。
直到,一个披头散发、手持利刃、浑身沾着血迹的身影,如同失控的箭矢,朝着祠堂大门猛冲过来。
影的瞳孔骤然收缩。
以他的目力和耳里,他认出来了,这是文有晴。那手中明显反光的凶器,是失忆前的文有晴会用的暗器!她怎么会拿着这个东西?!
那衣袍上斑驳刺目的血迹,以及那股不顾一切、直冲祠堂而去的决绝气势,已经深厚跟着的一群衣着染血的家仆——这分明是冲着公子去的!
“止步!”影的声音冷硬如铁,自阴影中传出,带着凛冽的杀气,闪现在文有晴身前。
然而,文有晴充耳不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祠堂那两扇紧闭的门,以及门后那个欺骗了她的男人。
见她非但不停,反而加速冲来,影不再犹豫,果断出手想要打昏她。
哪知文有晴更快,暴雨梨花针从另一个袖子射来。
影显然低估了文有晴一介只有些三脚猫功夫的妇人,在密闭的针网里,影飞速闪躲。虽然大部分躲过去了,可是……影用内力逼出手臂上的细针,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
有毒!?
只见文有晴冷笑,哭喊着叫了一声。却一反常态地扔掉所有的暗器,只留一把短刀,越过他就往祠堂的大院跑去。
保护崔君集,是他唯一的命令,不容任何闪失。
摸不着头脑的举动,灵活的伸手,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取下背负的特制强弓,搭上一支玄铁箭头的羽箭,动作流畅而精准,没有一丝多余。弓弦被拉至满月,肌肉贲张,所有的力量都凝聚于指尖。
就在箭矢即将离弦的前一刹那——
“砰!”
祠堂的门,被从里面猛地拉开。
几息前,里面的对话让崔君集越来越心惊。族老们要他在文有晴生产后,去母留子。
崔君集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听到了影的警告,也听到了那熟悉的、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凄厉的哭喊声。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他毫不犹豫地冲出来,想要看个究竟。
门开的瞬间,他看到了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文有晴形容狼狈,满身血迹、手中握着一把带血的短刀,正朝着祠堂冲来。
而在她后方不远处的阴影里,影的弓弦已然松开,那支凝聚着死亡气息的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离弦而出!目标,直指文有晴后心处!
崔君集所有的思考都已停滞,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意识。他猛地向前一扑,不顾一切地伸出手,想要挡在文有晴身前,想要抓住那支致命的箭!
太快了!影的箭,是顶尖高手的必杀一击,速度与力量都达到了极致。
“噗——!”电光火石之间。
那是利刃穿透血肉、击碎骨骼的,沉闷而令人牙酸的声音。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然后骤然定格。
文有晴前冲的脚步猛地顿住,就停在距离门槛几步之遥的地方,就在崔君集身前一拃的距离。
她脸上的疯狂和绝望尚未褪去,就被一种极致的、茫然的、无法理解的神情所取代。
崔君集已经残缺的左手紧紧抓住了箭矢,被飞快的速度磨得血肉模糊,而完好的右手,死死护在文有晴后心处。
那支箭,已经凶狠地穿透了他的整个手掌!箭尖从他手背透出,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碎肉。
但这,并不是结束。
那支箭在穿透崔君集手掌之后,去势仅仅被削弱了少许,依旧带着可怕的力量,继续向前——
狠狠地,钉入了文有晴的胸膛。
位置,偏左,正是心口所在。
文有晴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胸前。那支箭,尾羽还在崔君集被穿透的手掌中颤抖,而箭头,已经没入了她的身体,
只留下一截箭矢在外面。
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此刻才迟来地席卷了她。
她似乎感觉不到疼,只是觉得荒谬,觉得不可思议。她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崔君集。
他的脸上,是比她更加浓烈千万倍的惊骇、恐惧与无法置信。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胸前的箭,又猛地抬起,看向她的脸,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她张了张嘴,问他:“为什么……骗我……”
可是,喉咙里涌上的,只有一股股腥甜的热流。鲜血,从她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蜿蜒而下。
她的身体,开始失去力气,软软地向前倒去。她拼尽全力,把短刀扎进崔君集的胸口,一寸一寸,才割破他厚重的春衫。
“阿晴——”
他顾不上自己那只被箭矢贯穿、鲜血淋漓的手,猛地扑跪下去,在她倒地之前,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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