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秀低垂着眉眼,听见缪尔又提起了地下室。
他提到这东西三次了。
“你跟我去地下室,那里有解开封印的方法……”
“不,不了。”蔚秀双手捻着衣角,坚决拒绝了恶魔的要求。
她思绪翻飞,从恶魔的危害性跳到自身安危。
首先,缪尔是个坏恶魔,一个强大的坏恶魔。
其次,契约能让他保护她。
与其解开封印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蔚秀认为目前的情况是最优解。
“放走你,肯定会有坏结果发生。”蔚秀安抚恶魔的情绪,拍拍他的背。
“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油嘴滑舌。
缪尔眸色冷下来。他的主人比想象中难糊弄。
“你怎么对我好?你都不让我吃饭。”
“不是我不让你吃饭,是你吃饭的方式太怪了。”蔚秀声音越来越小。她大致了解到契约的作用,她不仅是缪尔的主人,甚至算是他的妻子。
搞什么啊,先婚后爱吗?
“大部分人类都不太能接受和陌生人亲密接触,要不我们先培养感情?”蔚秀细数恶魔的优点,做饭可以、长得帅、能干。
算下来是她赚了。
“那要多少天,你要饿死我吗?”他气极反笑。
蔚秀两手一摊,摆出不负责的模样。“随你咯。反正被饿死的又不是我。”
她余光觑向缪尔,后者眼眸沉沉,目光阴暗,看得她心理发怵。
缪尔视线湿黏,他再次感受到了饥饿感。
占有欲和爱欲在涌动,向他展示无穷的饥饿。
唯一的食物、掌控他的自由的人类就在眼前。
蔚秀对上他的目光。
他的主人,在这段关系里处于上位的人类女性,在他视线里表情变得惶恐,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和不在意趋向崩塌。
蔚秀放低呼吸声,她悄悄往旁边挪动,拉开和缪尔的距离。
他的主人看起来异常美味。
缪尔似鬼非人的眼珠转了下,他掐紧手中钻石项链,尖锐的菱角陷入皮肉。
“好啊。不过你得先亲我一下。”
在正餐开始前,他需要一些开胃小菜。
体.液交换是进食的方式之一。
向主人索要一个吻,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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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秀面色满是茫然,脸皮上慢慢地升起红色,脸颊连带着耳朵尖,红了大片。
她拍干净怪物身体,再用被褥盖住它的头。
做完一切后,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不可置信地瞪缪尔,这恶魔疯了吧。
“哪能有这么快的进度?我们才认识两天,别以为你给我做了几顿饭就能得寸进尺!”
“怎么不行,你主动在契约上签的字,这种行为和领结婚证有什么区别?”
“什么结婚证,”蔚秀理直气壮,“那是你的卖身契。也不看看你在谁的屋檐下,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恶魔见识到了人类的狡猾,可恶的蔚秀变脸比翻书都快。
缪尔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废话少说,他顺着蔚秀的话说下去,“好啊,我亲爱的主人,那你明天就能等到一桌子超难吃的饭。”
“你见哪家恶魔擅长下厨,明天呢,我出去宰两个人,拖回来给你吃刺身。契约之神可管不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蔚秀怒目而视,她哼哼半响,又坐回去。
她坐在缪尔身侧,胳膊边是他隆起的冷峻肌肉。
今夜缪尔穿的无袖上衣,西幻风格浓厚的阔腿长裤侧面像是百褶裙,开了两条缝,能看见修长的大腿,脚腕带着脚链。
穿得真不要脸。一看就是大晚上出来勾引女人的。
蔚秀握拳,愤恨地想。
真想给他邦邦两拳,把他可恶的表情打碎,再把他的鹿角掰下来,烧火炖汤。
她第二次用余光偷窥缪尔。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他醒目的侧脸,卷发垂落到眼窝的幅度刚刚好。
哼哼哼。
也不是不行。
缪尔优雅的手指把玩着珍珠,侧目,在灯光下观察它们。
光影忽而被遮住,身边的蔚秀前倾身体,小心地靠近他,他近到能感受到人类的呼吸。
缪尔侧目,蔚秀一下缩了回去。
在恶魔面前失了气势的人类面上红晕愈甚,她不痛不痒地瞪他,恶声恶气:“坐正!歪歪扭扭地像什么样。”
“是你说要亲的……”她的声音变小,无所适从地抓了两把头发。“不准咬我。”
缪尔坐直身体,珍珠被他摁在掌心下,他看见蔚秀的睫毛像蝶翅一般眨呀眨。
晃神的功夫,她的面孔近在咫尺。
蔚秀目光瑟缩,她闭上了眼,柔软的双唇吻上缪尔。
缪尔瞳孔微微放大。
就蔚秀刚才拼死反抗的劲儿,他还以为她不会答应呢。
大概是因为始料未及,也有可能是出自其他原因。
他的呼吸猝不及防地乱了,在蔚秀吻上他的瞬间。
她动作生涩,单纯地和他唇瓣相贴。
亲密的距离唤醒恶魔的先天基因。小腹的咒纹燥热,缪尔眯了眯眼眸,伸出舌尖,舔上蔚秀唇瓣。
一触即分。
缪尔收回舌尖,尖细的分叉舌头在人类眼里,有些可怖。
他单手扣着蔚秀后颈,缓声教她。“把嘴张开。”
蔚秀贝齿轻轻咬在下唇,她想往后逃,反被他圈住了腰,抱起来。
蔚秀被抱到了他的大腿上,她掌心下是起伏的肌肉。
她早上还看过这里,摸起来果然软软的,手感很好。
珠珠也很可爱。
“主人,”他凑近蔚秀,在她唇瓣上轻点,“张开嘴,好不好?”
葡萄的甜香充斥着蔚秀的大脑。
她瞳孔涣散了一瞬,小幅度张开嘴,露出小部分洁白的贝齿。
缪尔能看清人类舌头的大致形状。
他再次吻上蔚秀,舌尖深入。
“唔……”
蔚秀身体前倾的幅度变大,身体贴得严丝合缝。
缪尔生了两排尖尖的牙齿,类似鲨鱼牙。恶魔狡猾的舌尖勾住蔚秀软舌,探寻更多未知的领域。
蔚秀尝到了葡萄的甜味。
她被亲得头脑发昏,后脑勺和腰上的手禁锢着行动,越想后退,身前人越兴奋,把她摁在怀里亲。
蔚秀没有接吻的经验,倒是经常在大学时看见宿舍楼下的小情侣亲得难舍难分。
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第一次和异性距离如此近,几乎是负距离。
嘴唇软软的,触碰的时候很舒服。
唇舌交缠时,蔚秀骨子里酥酥麻麻地痒,塞满口腔的舌头又长又软。它扫过所有地方,最喜欢和她的舌尖玩猫鼠游戏,一追一藏。
想逃离,又忍不住被吸引,期待深.入交流。
感觉要被吃掉了。
蔚秀搭在床上的手背覆上另一只手。她闭紧眼,全身心沉浸在甜香中。
他们之外,床的那边,被当做小孩子的怪物钻出层层叠叠的被子,看见了蔚秀和缪尔交叠的手。
它往上看,几乎瞬间就要落泪。
怪物缩成一团,头趴在触手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掌。
原来她亲别人是不一样的。
[……]
[……难过。]
怪物又钻进了被子里,难过地用触手抱住头,蜷缩。
它非常安静,没有干扰到任何人。
等待蔚秀双唇酥麻的时候,她双手推在缪尔胸膛,示意他可以结束了。
缪尔不答,他退出时又亲了亲蔚秀发红的唇瓣,吻到她唇角,然后是脸颊、脖颈。
他沉浸在意乱情迷中,一时难以抽身。
恶魔的唇舌一路往下,尾巴解开蔚秀睡衣前两颗扣子,他吻上她的锁骨。
颈窝有颗毛茸茸的头【踏雪独家】,蹭得她脖颈痒。
蔚秀偏着头,她拍拍缪尔的背,对方意犹未尽地停下动作,打算起身时张嘴,在她锁骨轻轻咬了一下。
蔚秀嘶了声。
缪尔停下动作,他抬起头,捂着被打了一巴掌的脸,尾巴圈上蔚秀的腰。
“再亲一次。”
“……不行。”蔚秀面色通红,眼眸泛着水光,她侧脸躲开缪尔的目光。
他抿唇,滚动喉结,圈住人翻身上床,“那睡觉。”
“什么都不做。”
蔚秀艰难地翻了身,她背对着缪尔,后者抱着她的腰,和她睡在一个被窝。
“像什么话。”她小声嘀咕,手在被窝里摸到了冰凉凉的触手。
感知到蔚秀的触碰,满心郁闷的怪物朝她的方向爬过来,拱开缪尔的手,终于睡进了蔚秀怀里。
[……喜欢。]
一个人两个怪物挤了一夜。
夹心饼干蔚秀睡在中间,她醒来时,恶魔早已起床,下楼做饭。
她坐起身搓搓脸,没睡醒的怪物缠着她的腿,打瞌睡。
今天是堂叔的葬礼。
她转头,床尾放着一套黑色的礼服。
作为他唯一的亲人,她需要穿上黑色衣服、戴面纱,捧着他的骨灰坛,走完所有流程。
蔚秀困意全消。
礼服繁琐,她没穿太窄的束腰,歪歪斜斜地戴上帽子,赶到客厅吃饭。
怪物悄悄爬进了她的帽子里,藏好。
缪尔心情不错。在蔚秀埋头吃饭的时候走到她身后。
蔚秀放缓动作,察觉到他将她的帽子移到正确位置。
缪尔不动声色地把怪物捉出来,它像张轻飘飘的纸,被随手丢了。
缪尔指尖勾起挡住视线的碎发,用发夹替蔚秀别起来。
昨夜吃个半饱,今早没有怨气的恶魔动作温柔。
蔚秀端着碗,她不为所动,斜眼看他:“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不准亲嘴。”
缪尔转身就走。
呵,男人。
见他进了厨房刷盘子,蔚秀擦擦嘴巴,“等一下和我一起去葬礼。其他事晚上再说。”
缪尔带着围腰,站在厨房门口,幽怨地看向她。
呵,女人。
收拾好自己,蔚秀抱着堂叔的骨灰,开门。
“呼,呼——蔚小姐你终于出来了,啊,”萨满撑着拐杖,在门口等待。看见跟着蔚秀出来的恶魔,她脸上的皱纹堆起,“啊,是缪尔先生,好久不见,哈哈,别问候我的老骨头了。”
“蔚小姐,那天我们不是有意骗你的,说来话长……哦对,”萨满转过身体,颤颤巍巍地带路。“蔚小姐把骨灰罐给我就好了,没事,没事,真的没事,我熟悉路。”
下过雪的地面结了冰,蔚秀湿湿滑滑地向前走,绕过无边雪景中的红顶房,视野逐渐开阔。
远方一片宽敞的草地,巨树斜插入地,树干的宽度足够两人合抱。
风吹拂青草,在它们身后的茂密森林疾奔。
铁质围栏隔在墓地与森林之间。墓穴于树干四周分布,它们规模宏大,成圆型排开。
墓园之内,三三两两地站着人。
葬礼的主人公还没到。
律师站在人群外围,他等得不耐烦,双指夹着一根香烟,烟头亮起火星。
他的食指点在烟身,几点灰掉在地上。
兰道太太年过六十,她扇开面前的空气,烟味令其皱起眉头,双眼的余光落在烟头上。
律师后知后觉地掐灭烟头,最后一缕烟雾升高,空中弱袅袅的白灰色随风摆动,像倒入水里的牛奶。
飞到某个高度后的烟飘散、扩大,雪淞镇起了浓浓的雾。在下雪前,镇里会起雾。
雾的另一端,另一位来客缓缓到来。
车辆不可进入墓园,黑衣随从为他打开车门。
他下车,戴了黑色皮质手套的手里掐着一朵纤弱的白色玫瑰。
随从撑开长柄伞,深色伞叶的轮廓线切割天空,雪飘向伞外。
伞稍稍往上抬,露出主人整张脸,黑发黑瞳,眉目清隽,唇偏薄。
律师眼见老太太的面色更加难看。后者已经老了,身体异常干瘦,半躬着,脸上堆满疲惫不堪的皱纹。
原来吸血鬼也会老。律师嘀咕。
“闭嘴吧你蠢货。”
他收到了一记眼刀。
兰道太太年轻时风光无限,但老去后,她最讨厌年轻鲜活的生命,讨厌外来文化的,以及……
律师对度玉京问了个好。
她最讨厌公司的走狗。
雪淞镇本地的旧贵族都讨厌公司的资本家,怪他们抢走了饭碗,怪他们为旧日荣光带来了厄运。
兰道太太用枯瘦的指尖捻着白色花瓣,她面前是掏空的墓穴,深红色土壤上翻,像绿色草地上的一道疤。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在兰道太太第三次询问律师时间时,主人公进入了墓穴。
镇里的雾溃散,雪花纷飞。
“总算来了,好在没有迟到。”兰道太太嘟嘟囔囔。
“长得和蔚陈不像。艾尔,你见过她。你觉得她是不是个省事的?”
艾尔律师说不清楚。兰道太太皮笑肉不笑,话题拐向身边的度玉京。
“度先生,”她说,“那位是蔚先生的堂侄女。你和蔚先生是老朋友,觉得她怎么样?”
度玉京目光放远,隔着雾,看见蔚秀被恶魔牵着,越走越近。
新来的人类进入了墓园,所有的怪物视线齐齐看向她。它们披着人皮,在暗中用怀揣着恶意、食欲或是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人类对此一无所知。
她下出租车时低垂着眼,清秀俊俏的面容没有过多表情,身边站了个恶魔。
恶魔为她整理帽子、衣领,抬手时刻意挡住了来自怪物们的目光。
他们从外往里走。地面结了冰,湿湿滑滑的。恶魔扶着她,时不时低头说话。
人类被哄开心,脸颊浮现浅浅的酒窝。意识到场合不对,她抿紧唇,看了眼墓园中等待的他们后,蔚秀偏头,小声教训恶魔。
恶魔和她置气,索性不再多言语,身后的尾巴悄然缠上蔚秀手腕。
见此,其他怪物陆陆续续地收回了视线。
除了度玉京。
差点忘了,蔚秀是恶魔的契约者。
“太远了。看不清。”他戴着黑色皮质手套,手指掐紧玫瑰纤细的茎干。
度玉京眼眸蒙着一层灰,没什么情绪。视线愈远愈窄,越过忠心的恶魔,落在蔚秀身上。
掌权者颇具压迫感的视线包裹住她全身。
怪物的视力远超人类。他眼中倒影着的蔚秀眉眼清澈,眼睫毛上沾了一点儿雪粒。她看过来,和度玉京隔空对望。
看不清。
得抢过来,仔细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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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秀和度玉京错开目光。
墓园里的人不少,两只手数不过来。蔚秀扫过各种各样的人脸,最眼熟的是律师。
她微微侧目,看见了律师身边的兰道太太。对方和厄洛斯有着同样颜色的瞳孔和发色,以及阴郁的眼神。
兰道太太对她伸出手。
约茜兰道苍老消瘦的手指裂纹清晰,蔚秀和她握手时像被树枝缠上。
对方握紧的手不急着松开,约茜兰道的视线指向性明确,看向蔚秀的脖颈。
蔚秀摸摸脖颈。厄洛斯咬过的地方在当夜就愈合了,吸血鬼有超乎常人的能力,能让伤口瞬间愈合。
“蔚小姐见过厄洛斯?病院说那孩子的表现不错,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他让我带他向您问好。”蔚秀率先收回手,她的手掌还残留着被粗糙树皮刮过的感觉。
“呵。”约茜兰道发出类似嘲讽的嗤笑,单方面结束讨人厌的话题。
“旁边那位是度先生。”
萨满小声提醒蔚秀,“他是蔚先生的朋友,冒险队的恩人,曾资助冒险队一笔巨额资金,为他们找到新大陆提供了充足的资金条件。”
“蔚先生过世后,也是度先生帮助我们整理遗产,制作清单。”
“你好。”蔚秀对他点点头,她想着加快掠过所有人,早早结束葬礼,在天黑前回家。
度玉京却主动向她伸出一只手。他神色温和谦逊,方才那股似有似无的视线好像不是来自他。
蔚秀不好推辞,她把揣兜里的手又拿出来,握上他的手。
度玉京垂眸,蔚秀今天出门急,没有戴手套。她的手不大,五指纤细,因为长时间揣在兜里而非常暖和。
他摘了手套,扣紧蔚秀莹白的手指,她的手被冻得有点冷。
度玉京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恶魔。
这个仆人做得不够尽善尽美。
蔚秀的眼神欲言又止。
他捏得过于紧了,她抽不出来。
好在度玉京很快就松开手,改为双手交叠,食指和拇指摸索着玫瑰花的茎秆。
人来齐,萨满将手里的骨灰罐放入墓穴。
亡者的亲朋好友将花掷入墓穴,度玉京手中那束花也随之丢进坟墓,花瓣零落。
殡葬人员翻土,红色的土洒进墓穴,掩盖住花瓣和骨灰罐。
有人垂泪,有人叹息,也有人自始至终和朋友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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