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打中靶子。
“初学者会下意识下压手臂,这是正常的。”
度玉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到了蔚秀身后,他贴紧蔚秀单薄的脊背,抬起双手扶住她的臂弯,“上抬,两只手往中间挤。”
蔚秀握紧枪柄的手被他的手掌包裹住,她眨眨眼睛,嗅到了他身上清冷的草木香气。
“手的动作不对。侧着身体,能减少暴露面积。对,”[注]
他的手掌摁在了蔚秀肩头。
室内温度高,为了更好的学习射击,蔚秀脱去了外套,她和度玉京都只穿了单薄的一两件衣服,他们身体贴着身体,心跳声勾连,呼吸交织。
蔚秀的手指被他掰开,虎口抵住枪械,贴紧握把。
“好了。”
她身体哆嗦了一下,度玉京用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庄园没有降噪耳机,我只好用手代替了。”他为自己不礼貌的行为做出辩解。
被捂住的耳朵尤其敏感,嗡嗡的,又热又烫,红色蔓延到了蔚秀脸颊。
她调整呼吸,满目认真,再次扣下扳机。
歪了一点。
但是有进步。
蔚秀愈战愈勇,她心跳急促,肌肉紧绷,接连打出几枪。
熟能生巧,她射出第十五发子弹后,精准度提高不少。
最后一枪发出去,度玉京放远视线,说话间胸膛轻微震动,从他们紧贴的部位传到蔚秀脊背。
“九环。”
“!真的假的!”她忽略了空气中流淌丝丝暧昧,蔚秀双手握拳,兴奋不已。
首次接触射击,蔚秀眼睛发干,视线模糊,不过这些小问题没有阻碍她的开心。
摘下射击眼镜看见成果,蔚秀瞪大眼,她雀跃地跳起来转过身,差点撞到度玉京的下颌。
他小幅度偏头,蔚秀一转身,迎面而来的是度玉京穿着轻薄衬衫的胸膛。
她往后退开一大步,耳朵上的热再次迅速蔓延。
“今天谢谢你。”
蔚秀躲避着度玉京的眼神,她揉揉酸麻的手腕,“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个?出于和我堂叔的友谊?”
自厄洛斯那得到的消息,堂叔对度玉京颇有微词。
蔚秀大部分时候都是个信息的接收者。她一边努力判断每个消息的正确度,一边发出自己的疑问。
到现在,鞜樰證裡她才对自己进入小镇的原因有了初步了解。
蔚秀接过度玉京抵来的干净手帕,擦汗。
“你为什么要带走堂叔的车票?”她内心打鼓,试探性问。
“厄洛斯跟你说了很多事情。”度玉京声音放缓,“你在雪淞镇适应得不错,交了好多朋友。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和原住民相处得实在太糟糕。”
蔚秀动了动唇瓣:“你偷听我们说话。”
“没有偷听,只是知道你往精神病院拨通了电话而已。你们聊了十五分钟,那是精神病院规定的时间上限吧?”他坐下,为蔚秀倒了杯仆人刚带来的热牛奶。
度玉京像是在聊家常,他对着蔚秀,——他自以为的朋友,展示他的善举。
“什么意思?”
怪物顺着蔚秀裤腿爬上去,作为忠心的奴仆,它会拼力全力保护蔚秀。
度玉京掠过它的视线不带善意。
在人类看来,雪淞镇这群智力低下的怪物和牲畜没什么两样。
“蔚小姐。你知道,我是个商人。”他靠在红木木椅上,面上再次挂着温和的笑,露出他与合作商谈判时的表情。
射击场外飘着大雪。
“你听说过哪个商人会做亏本的买卖?”
“你要什么?”
蔚秀问。
什么东西和蔚家秘辛、离开雪淞镇的车票、以及一把保命的手枪挂钩。
“过来一点。”
她往度玉京的方向走近。脚尖距离它只差半步,蔚秀停下脚步,连衣裙的飘带被他手指绕住,拽得她身体前倾。
蔚秀扶在桌子上的手打翻了牛奶。它们延伸成一条长线,自桌子边缘滴落。
守在射击场门口的仆人对视一眼,垂下头,没有去收拾。
蔚秀的面孔距离度玉京极近,近得她能够看清他面上细软的绒毛。
透过他黑如点漆的瞳孔,蔚秀看见了自己。
他想要什么,不言而喻。
度玉京喉结滚动,没有再做出过分的举动,他单单垂眸,视线凝在银色枪口边缘。
蔚秀手里拿着他送给她那把枪。
她学会了如何解开保险栓,抬起手臂,指腹扣上扳机,将枪口抵上他的心口。
“度先生,我不同意。”
蔚秀说。
他松开手指。
度玉京没有露出任何失望、或是气愤的神情。相反,他的眸中溢出丝丝愉悦。
她的手法还不够熟练,打开保险的速度不够快,扣着扳机的手指在颤抖。
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等到蔚秀的枪口见了血,她什么都会了。
在蔚秀直起身体之前,他握住她裹着枪柄的手,如同教她如何对准靶子一样,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我偶尔会穿防弹衣。”
度玉京力气很大,坚硬的枪口在他皮肉上压出一道红痕。过度的挤压,他说话时喉咙生硬的疼痛,吞咽困难,会有反胃的感觉。
“对准这里,一枪毙命的概率更高。”
蔚秀甩开他的手,她站直身,拍拍不安的怪物。
仆人鱼贯而入,有人跪在地上擦干净牛奶,有人拿来干净的衣服,带着蔚秀去换衣服。
蔚秀换了干净的衣服,被仆人领到了餐桌旁。
到午饭的时间了。
蔚秀想起家里的恶魔,回去肯定会臭骂她一顿。
蔚秀拉开椅子坐下。
所幸,她还没有成为餐桌上的食物,而是坐在餐桌旁的食客。
“你比你堂叔可靠得多。”
度玉京坐在对面,刀叉和瓷碗相碰带来的声音清脆。
“我们可以成为盟友,就像蔚小姐和兰道家的少爷一样。”
蔚秀吃着牛排,他家的厨师厨艺比缪尔好。
她嚼嚼嚼,听见度玉京说起堂叔的事情。
“本来我和他也算得上盟友,包括冒险队的其他成员。我们齐心协力,找到了离开雪淞镇的办法。”
“但是一次只能离开十二个人。每个人都想先离开,剩下的人凑不齐十二个人,所以我们之中有了背叛和杀戮。”
和厄洛斯的话对得上。
蔚秀暂时没有答应,虽然她拿尽了度玉京的好处。
度玉京不急着要答案。
“想练枪,可以来找我。”
趁天未黑,她揣着五六把枪,背起满背包子弹跑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依旧没有打伞,因为风大的时候容易连人带伞一起吹飞。
蔚秀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家。
大门没关紧,她半只脚踏入老房子。
满腹怨气的恶魔看见她心虚的表情,他臭着脸收拾碗筷。
缪尔把冷掉的饭菜倒进了桌角的大碗里。
“这是谁的碗?家里养了狗吗?还是猫?”
蔚秀四处望望,没有猫猫狗狗的踪迹。
“狗盆。给你带走的那个东西吃。”
“?*&#……咕?”
怪物从蔚秀身上爬下来,它爬到桌角,看向地上的碗,发出咕叽声。
给哑巴孩子都气得会说话了。
“你俩出去鬼混,挺开心。”
“一声招呼都不打,”缪尔跨过怪物,去厨房洗碗。“回来我给你准备的衣服都换了。”
恶魔看穿了人类的本性。他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地洗碗。
他背对着客厅,看不清蔚秀的表情。
早上蔚秀的态度不错,如果她现在就来安慰他,给他一个亲亲抱抱,那他勉强原谅她吧。
身后没有动静。
恶魔加重洗碗的力道,发出声音,企图吸引人类。
他给她一分钟。
还是没有动静。
最后给她两分钟。
缪尔把碗洗完了。
“……”
最后的最后给她五分钟。
锅洗了。
拖地的时候,他拖到客厅地板,眼前落下一道影子。
好吧,他知道她还是会来的。
勉为其难地原谅她这一次。
身心俱疲的蔚秀忽略恶魔,抱着怪物上楼。
缪尔:“。”
不生气。生气伤身体。
衣服好像还没洗完,去看看。
啊,在生闷气等蔚秀回家的时候都洗了。
二楼的地还没有擦。
蔚秀走在缪尔前面,她摸摸怪物,“你有名字吗?”
怪物犹豫了须臾,学会了撒谎。
它没有胆量直视蔚秀,最多用眼睛盯着她垂在身侧的指尖。
[……没有。]
它的回答落进蔚秀耳朵里,只剩口齿不清的咕叽声。
蔚秀把垂头丧气的怪物举过头顶。
警官说得不错,叫原住民为怪物是不礼貌的行为。
它低头看着她,眼睛像是黑色身体里的两颗圆珍珠。
“那,那你小名就叫珠珠,珍珠的珠。”
听起来不是正经名字,以后在想新的名字吧。
[!!!名字&……%¥#!!(*^▽^*)名字!*&]
蔚秀听见了一串咕叽声。
看它这么激动,蔚秀以为它不满意这个随意的小名,抱着它往房间走。
“在人类看来,嗯……也不是全部人类,像度玉京那种壕无人性的东西他就不一样。但是在我眼里,珍珠是非常值钱非常珍贵的宝物,你也是我的宝贝。好啦,珠珠,亲亲额头。”
蔚秀亲了一下怪物的额头,它没有变成猫,额头光滑柔软,手感很好。
珠珠要融化了。
它压根不知道蔚秀家养过的小猫小狗都叫这种名字。
——元宝,美元,金玉,招财,暴富。
显然,蔚秀想要一夜暴富的欲望已然达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她放任怪物在床上高兴得转圈圈,捎上睡衣到浴室洗漱。
蔚秀在射击场出了些汗,她脱衣服时摸到衣摆点缀的钻石,想起自己的脏衣服留在了度玉京家。
这不重要。
她曲起手指,开始扣新衣服上的钻石。
穿着多浪费。等出去拿去卖了。
扣得指甲疼,蔚秀想起她可能没命出去。
有钱没命花也不行。她把衣服放回去。
蔚秀泡进浴缸里,水没到了锁骨处。
她连自己能不能活过三个月都说不清楚。
倘若在危机四伏的小镇活不了多久,那她必须得好好享受一把,把余生几十年都补回来。
蔚秀双指揉着太阳穴,别想多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富婆的生活和活着离开,她总要得到一个吧。
蔚秀擦干净身体,推开浴室的门,又看见了缪尔。
做完家务的他心情好多了,手里正拿着蔚秀的手机,“解锁。”
她用指纹解锁,顺便把度玉京送的衣服打包给他,“洗衣服的时候不要太用力,这件很贵的。”
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缪尔好奇地翻看这块会发光的板砖。
它还会发出声音,里面的人类会动。
“这叫什么?他会说话。”缪尔满脸惊奇,拉着蔚秀想问,被她无情地抽出手。
“你自己玩吧,别删东西就行。我去洗漱。”
她随他去了。反正手机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蔚秀到浴室漱口,正对着镜子里的满嘴泡泡的自己。她喝了口清水,清洗泡泡时想到什么,喷出一口水。
该删的没删!!!
里屋的缪尔快人一步,他翻到了蔚秀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什么是……浏览记录?”
他往下翻。
“不是哈哈哈,蔚秀你哈哈哈哈哈——你还看这些东西啊——”缪尔笑得直不起腰。
“哇,花样好多,你原来喜欢这些玩法呀。”
旧时代的恶魔认为自己有必要学习一下这些东西,以防过早地遭到主人厌弃。
蔚秀未到,她手里的洗脸帕已经飞了出去,被缪尔接住。
蔚秀跳出浴室,她伸手去抢手机,缪尔反而举高它,“别急,别急,我给你念——”
在蔚秀枕头上团着身体睡觉的怪物惊醒,抬头看向一追一跑的人和恶魔。
它不太懂,觉得蔚秀和那个鹿角拟人生物关系真好。
……如果它也有人形就好了。
它也要给蔚秀做饭、洗衣服、擦地,帮她穿衣服。
缪尔跳到床榻内侧,“这是什么,人外?看不出来啊,我看看,触手,毛绒尾巴……还有什么啊,啊,”
缪尔一双竖瞳里写满惊讶,“惊喜恶魔?”
据说回复‘惊喜恶魔’,当夜就会收获一只腿长胸大顾家的漂亮恶魔。
蔚秀跳起来,抢过手机。
最近过得太紧张,雪淞镇夜晚的时间又长,她总得找些东西打发时间。
看什么恶魔……纯粹是因为大数据推荐。
她不小心点进去看了而已。
看开心了,不小心又搜索了一些而已。
她前夜和缪尔亲亲抱抱,就算会多想,那也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人之常情。
蔚秀脸红成了煮熟的虾米,她钻进被窝,背过身不理会缪尔。
“生气啦?”他俯身,手指拨开挡住蔚秀面容的被褥,墨色的指尖捏捏蔚秀脸颊的软肉。
她拍开他的手。缪尔手背上落了个红印子。
“我比你还生气。家里有了一只还不够,你还想要多少只?”
“那些都是假的。”被子里蔚秀的声音,她的声音闷闷的,“就是个游戏。我才不是真的想要恶魔,有你都够烦的了。”
“真的吗?那你觉得他们好看,还是我更好看?”
他垂下的头发散在蔚秀脸侧,她缩缩脖子,全身往被窝里钻。
缪尔更好看。
文字描述和图片呈现的恶魔远没有真实世界带来的视觉冲击大。
更何况他们亲了也亲了,摸也差不多摸了。
今早,蔚秀看他的眼神总带着不清白。她忍不住想起昨夜亲密的深吻。
缪尔胸腔的闷气都散了。他把珠珠提下床,“小孩子别看。”
怪物被迫睡到了床底。
缪尔滚进了蔚秀的被窝。人类的体温比绝大多数怪物都高,被窝被她睡暖了。
“今天晚上,我还没吃饭。你答应过我的,不算话吗?”
缪尔才洗完澡不久,嗓音带着湿润的水汽,他抱住蔚秀的腰,亲昵地贴在她耳侧,问。
“而且,帮助主人疏解欲望,也是恶魔义务的一部分。”
夜晚的空气滚烫,蔚秀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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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揪一点小红包[撒花]
[注]:射击的相关知识来自于网络搜索。
惊喜恶魔是网络上的梗[可怜]
第18章 服务意识
“我只是压力太大了。”蔚秀面色爆红,她不想搭理缪尔,自顾自地压紧被子,闭上双眼,“我要睡觉了。你滚回地下室吧。我的珠珠呢,你给我丢哪去了?”
“真生气啦?对不起,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缪尔前倾身子,他挡住了灯光,从上往下看装睡的蔚秀。
她闭紧的双眼睫毛抖动。
被他看久了,干脆把脸埋进被子里,抬脚疯狂踹他,“快滚快滚,别打扰我睡觉。”
手机显示时间为八点,平时的蔚秀都玩到了半夜再睡。
缪尔背靠在床头,他过目不忘,记得在她手机里一眼扫过的东西。
“需要我帮你释放压力吗?”
服务意识强的恶魔提出建议。
蔚秀掀起蒙住头的被子,“你要干嘛?”
缪尔下楼。
再回来时,他带回来三四件东西。
黑色的细长鞭子,蔚秀拿在手中甩了甩,长鞭破空,打在身上一定很痛。
银色手铐,项圈,和一条柔软的丝绸。
要玩这个她就不困了。
珠珠靠在床腿边打瞌睡,蔚秀过来抱它。
它在她手腕上蹭蹭,在下一刻,它已经被丢到了隔壁房间。
怪物惊醒,眼睁睁看见门在面前关紧,锁死。
[……]它猜到了他们要干什么。
它听话地睡到了角落。
发现它没跟出来后,蔚秀脚步转弯,回到卧室。
除了锁上门,蔚秀还锁上了拷住缪尔手腕的手铐,和套在他脖颈上的项圈。
恶魔双膝跪在地面,反手铐在身后,手铐边缘紧贴着腕处凸起的骨头。
跪下和束手待毙的整个过程都不算好受。
他不能反抗,他必须服从蔚秀的命令。
服务的前提是服从,蔚秀需要一个听话的宠物。
蔚秀居高临下地坐在床边,挽着鞭子,用它挑起他下颌。
他双腿不得不岔开一点,显露出少许作为伴侣的本钱的轮廓。
脊背挺直,感受到鞭子点在他深色的唇瓣上、下颌,在喉结处停顿须臾。
缪尔喉结动了动。
顺着它游走的轨迹,肌肤泛起几分痒意。
缪尔今天随意套的白色里衣,领口开得大。
蔚秀挑起他脖颈上挂着的银色项链。
项链下有沟,慷慨且富有。
蔚秀借着鞭子戳了戳。
鞭子是硬的,胸肌不用力的时候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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