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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万人迷和人外的兼容性(别枝海棠)


蔚秀对堂叔没有任何留念之情,她做不出太伤心的表情,只能垂下头,任由散落的碎发遮住表情。
殡葬人员压实泥土。萨满拍拍手掌,人群朝她聚拢,围成大圆。
她拢起双手,歌声飘出墓园。
萨满口中哼唱着,解下腰间面具,戴上。
萨满今天全副武装,头戴神冠,腰系神裙,对襟长裙间挂着神鼓。
周围人散开,蔚秀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她随之后退一步。
人群中央的萨满戴了驱邪面具后,不再像是畏畏缩缩的小老太。她浑身散发着神性光辉,双手敲鼓,鼓声如雷;赤脚踩在积雪上,身体舞动之间腰铃撞击。
萨满舞不成舞,歌不成调。她弓着身体,脖颈前倾,模拟老鼠叫声,或是双手上举,像是飞行的野鸡。
在雪淞镇,老鼠和野鸡曾是农业的天敌,被本地人列为三大害之二。
“还有一害是什么?”蔚秀往缪尔靠近,悄悄问。
“我。”
恶魔是神话中的公敌。
“……”
啊,冒犯了。
萨满被视为神明和人的连接点、中介,她模拟出各种动作后,僵直的身体疯狂抖动,召唤神明上身。
蔚秀真担心神明附身完成后,第一时间跑过来打缪尔。
她现在就跑,来得及吗?
算上她和缪尔,在场的每个人信仰各异。兰道太太闭上眼,双手合十,口中呐呐自语。
度玉京面色温和,没多余的表情,余光偶尔看向蔚秀。黑色面纱遮住了她部分额头,脸颊的小缕头发撩人心痒。
有年轻的小伙漠视萨满,和周围人交头接耳。
人群中响起碎碎细语。
怪物们之间的信仰也有分歧。
萨满不在乎人群之间的骚动,她舞动的动作变快,掀裙下腰,反手撑地。
多出来的两只手极力向上伸,手腕搭着手腕,随风舞动。
等等,多出来的两只手哪来的?
蔚秀见萨满身体后仰,背部隆成山峰一样的怪状肉块,双腿奇形怪状地缠绕在一起,模拟蛇尾。
层层叠叠的神服之下藏着蠕动的手臂。它们钻出衣服,在空中挥动,像是千手观音。
又如千足蜈蚣,多只手臂撑地,极速对准蔚秀的方向狂奔。
“啊,”蔚秀下意识后退,在惊吓中发出一声短促的颤音,撞到了站在身后的度玉京。
“小心。”后者绅士地扶了蔚秀一下,拉着她后退,以免她撞到萨满。
蔚秀在惊慌之中存了份感激。
度先生看起来是位好人。
其他宾客停下手上的事情,所有视线都聚焦到她身上。
缪尔都准备好了带着她跑。
‘咔嚓’声打破寂静。
萨满的脑袋扭转一百八十度,她的身体后仰,脑袋却是正向,沉冷目光透过面具上黑长的缝隙,射向蔚秀。
面具下不是萨满苍老浑浊的眼睛,它们很年轻,是一双金色的竖瞳。
萨满摊开手,每张手心睁开一只只眼睛。
神明的眼眸没有慈爱,只有金色凝结成无尽的幽冷,万物静如止水。
蔚秀手腕上的恶魔尾巴缠得更紧。缪尔无声询问她,走不走?
厄洛斯说过的话和在警局的经历回环往复地浮现在眼前,蔚秀抚过腕上的尾巴尖,拒绝了他的提议。
她和被神明上身的萨满对视少许时间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装着傻,学着其他青年的话语,对缪尔轻松调笑:“原来我们的萨满是杂技演员。”
萨满,或者是她体内的神明缓缓转过头颅,仪式继续。
神鼓敲击,鼓点声声长,声声短,鼓点仿佛敲打在蔚秀胸腔内。
不信没事,只要不被发现是异类就好了。
她的san值要掉光了。
蔚秀有预感,假使她被恐惧侵扰,san值掉光,一定会被雪淞镇所有怪物分食,缪尔也拦不住。
鼓声渐消,神明附身消失,约茜兰道跑向墓园中央,张开双臂,试图接住神明的赐福。
萨满则如同被抽空的皮球,四肢抽搐,瘫软着倒地。
在场没有人上前扶起她。差不多过了一分钟,她又撑着地,疲惫地站起来。
神明赐福结束了。
之后,萨满要进行葬礼最后一场祭祀,即唤醒亡者意志,借助她的肉.体,让亡者向生人交代未完成的遗愿。
萨满摘了面具,瞳孔泛白。
被神明附身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神力,她撑着拐杖,虚弱地走到蔚秀面前。
她们中间相隔几十厘米。
萨满眼眸中的大片眼白消散,露出东方人的琥珀色瞳孔。
蔚秀早就不记得堂叔长什么样了。
律师有给她堂叔的老照片。那些照片拍在十几年前,画质模糊,他长得和蔚秀的父亲有几分相似,但不多。
作为东方人,蔚家人都一样,有黑色或琥珀色的瞳孔。
“你——”
萨满脖颈前倾,她的声音变得粗重,喉咙里灌进了热烫的沙一样,把每个字音都磨得尤其粗糙。
她的脸色乌黑,双眼迸发出一股恨意,咬着牙根,蹦出字音。“你——”
蔚秀未曾想,有一天能在别人的身体上和死去的远房亲戚对话。
看得出来,堂叔很不喜欢她。
她脑海一片空白,心情复杂,目光紧盯着萨满干瘪的嘴唇。
萨满的身体痉挛,蔚陈的灵魂要随风飘散了。
缪尔皱眉,他没有收回拦住她的手臂。
萨满唇瓣蠕动,贴近蔚秀,说:“……神像。”
“什么?”
蔚秀忍不住发问,看见萨满嘴唇还在动,她往前走了一步,想要仔细听对方在说什么。
萨满却露出得逞的笑容,猛然贴近她,张开嘴,发狠去咬蔚秀的耳朵。
下一刻,萨满的身体如破布口袋一样飞出去,重重摔在墓碑上。
蔚陈的灵魂消散,她的意识回归,躺在地面,‘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众人将萨满扶起来,蔚秀捂着耳朵,从萨满嘴里喷出来的热汽仿佛还在耳边萦绕。差一点,她的耳朵就被咬下来了。
“谢谢你,缪尔。”被吓到出窍的灵魂回到体内,蔚秀拍拍胸脯。
恶魔反应不大。
萨满拍拍身上泥土,捂着屁股走向蔚秀。
“你堂叔的怨气真大。”
萨满埋怨蔚陈,埋怨蔚秀,更埋怨恶魔。老人家做不了什么,她踉踉跄跄地离开,“好啦——葬礼结束啦——各回各家吧——”
目送萨满远去,蔚秀静立在坟墓前,她惦记着堂叔说的神像和厄洛斯的嘱托,叹气后往墓园外走。
缪尔走在她旁边。
蔚秀的头顶突然多来一把伞。
抬眼,黑色的伞叶遮住天光,挡住落在她睫毛上的雪花。
度玉京的脸上没有什么鲜明的色彩。他皮肤白,眼窝、鼻梁边落了阴影,整体清冷寡淡,唯有唇瓣泛起一点粉。
具体的说,如果她领着一个长相相似的人回村,村头老人定会说这男孩没什么福气,跟男鬼一样,要吸干小秀的财运。
蔚秀提提裤子,隔天把人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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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个预防针,度是道貌岸然伪君子[愤怒]是坏东西[愤怒]但是是小秀激推[闭嘴]相比上一本,这本感情线慢一点,剧情多一点。[化了]
白天还有更新,早上九点更新,是营养液加更!揪一点红包[撒花][可怜]

当然,这些只是设想。
蔚秀不是自来熟,她不太明白这位像黑.道头目一样的大佬因为什么要接近她。
可能是因为他和堂叔是朋友吧。
但他真年轻,意想不到的年轻。
怎么算,资助冒险队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蔚秀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输入雪淞镇三个字,能看见当地文旅的宣传视频。
这里出过多个百岁老人,老人们鹤发童颜。
有众多身患绝症的外来者固执地认为这里有长生之法。
蔚秀在网上看见的相关消息是这样的。
蔚秀原本是不信的。
再看怪物们和度玉京,这些宣传标语倒不一定为假。
“你好。”在和对方肩并肩走出几米后,蔚秀主动打招呼,“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的堂叔留了一件东西,让我交给你。”他嗓音柔和,伞往蔚秀的方向偏,大部分雪都落到了他的左肩。
墓园里的人群陆陆续续地散去,度玉京的随从在墓园外等他。
缪尔被排挤在伞叶之外。
他心大的主人没有注意到恶魔的小脾气,她张开手,接住度玉京递过来的指南针。
圆形的罗盘精致华丽,指针不动。
她从律师的文件里知道,堂叔有些宝物被暂时借给了博物馆或雪淞镇某个富有的家族,但她并没有听说过什么罗盘。
“听说对它许愿,它能帮助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他温和地注视蔚秀,看蔚秀发丝上绕着的雪花瓣。想伸手摘下它,又觉得它过于脆弱,会转瞬融化,度玉京把小小的念头忍了下去。
蔚秀道谢,半信半疑地收下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我住在西芒街尽头,那里有片绿草地。”
“每个刚来雪淞镇的人都会有些不习惯。”
他把伞往蔚秀的方向偏了偏。视线低垂,跟随着蔚秀发顶,那小簇随她走路时晃动的呆毛。
“谢谢,我不用打伞。”
蔚秀摸上伞骨,往他的方向把伞推回去。
墓园的大门就在眼前,她对度玉京告别。对方没多说什么,微笑颔首,弯腰上车。
随从启动车之前,特意看了眼后视镜。度玉京正靠坐着,他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神色回归漠然,目光看向车外。
随从的视线穿过车窗往外看,墓园出口的蔚秀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刻意放慢脚步的缪尔。
等了半分钟没结果,她气哄哄地快步走回去,拉着缪尔往外走。
“你在逗留什么啊?墓园有这么好玩吗?”蔚秀拖着他往前走。
她脚步缓慢,恶魔好重,拖都拖不动。
“我倒要问你了。”
他慢悠悠地被蔚秀拉着走,“和他聊得很开心是吧,我什么时候走丢了你都不知道。”
“你有病,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走丢。”
蔚秀和恶魔路过车窗。
墓园离老宅子不远,他们没有打车,淋着小雪,嬉戏打闹地往回走。
“走吧。”度玉京收回视线,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最近没有休息好。
蔚秀和缪尔的身影消失在雪里。
他俩花了没多久回到家。
因为起得早,回到家的时间也不晚,距离天黑尚有几个小时。
缪尔盘算着今天的饭菜,蔚秀戳戳他,说想要吃排骨。
他瞪她一眼。“你戳到了我的排骨。”
“……”
缪尔买菜去了。
蔚秀找到家里的座机。
家属可以向精神病院打电话。
电话拨出半分钟,精神病院的护士接起了电话,“您稍等,我去叫厄洛斯。”
护士上二楼,她的脸贴在铁门上,屈指叩响墙壁,“喂,厄洛斯。”
他抱腿坐在病床的阴影处,英俊精致的脸庞埋入双臂,只留出一双眼睛。一双被碎发挡住的眼睛,如同是个没有生气的人偶。
“厄洛斯,有人找你。上次来的那个姐姐。”
角落光线昏暗,人偶慢慢地动起来。
他起身,听见铁锁打开的声音。
厄洛斯跟在护士的背影下楼。由于眼睛长时间不见光,下楼梯时他觉得楼梯间在光影间沉浮,虚无缥缈,彷如空中楼阁。
金色的发丝散发着光,厄洛斯进了电话亭,接起蔚秀的电话。
“喂?”他太久没说话,张嘴时才知道自己喉咙嘶哑生硬。
而蔚秀和他完全不一样。
意识到厄洛斯接起电话后,她饱满脆甜的声音略微提高,吐字明快清晰,像是高墙外自由自在的鸟儿。
蔚秀几句话说明和兰道太太的短暂会面。
她不方便过问厄洛斯的家事,提了一下这件事后,她补充:“精神病院说你治疗的情况不错,快出院了。”
“好。我知道了。”
厄洛斯站在电话亭,局促的空间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的视线越过电话亭的玻璃墙,越到精神病院石墙外的天空,在飞行的鸟儿身上短暂停留。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蔚小姐你去过车站了?”
“对。”
“售票员是不是告诉你,为了节省成本,必须坐满一车厢人火车才会发动?”
“嗯。”
通话时间有限制,蔚秀的声音有过短暂的停顿。她的掌心底下压着车票。
离开雪淞镇的火车必须得坐满一节车厢,列车才会出发。
要坐满十二个人。
小镇规则复杂,单单依靠等待,估计无法等到列车离开那一天。
蔚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我想,我们需要主动去找到另外十个想要离开雪淞镇的人,至少凑齐十二个人。”
说完,她把握不准地问他:“对吗?”
“差不多。不是凑齐十二个,只能有十二个。”
他收回视线,上衣口袋里有一张车票。那是他在死去的室友身上得到的。
“不过换一种说法更明确一些,我们只需要十二张的火车票。列车只在意成本和盈利。”
蔚秀打开手机,官网显示票已售完。
她认为厄洛斯两句话前后相悖,“为了盈利的话,十二张票加起来只有几千块。为什么不多赚点呢?”
厄洛斯上衣口袋中的车票沾的血液早已干涸,他苍白的手指捻着它,反复翻看。
“如果列车只坐十二个人,想出去的人因此相互厮杀。每张票上承担着灵魂的重量,票价水涨船高。”
电话对面的蔚秀沉默了一会儿。
“好了,”厄洛斯安慰她,“你还没有适应雪淞镇的环境,多待几天就好了。”
“我们现在应该是盟友关系吧?”她问。
“嗯。”
听见电话那头发出一个短音,蔚秀稍加放心,厄洛斯是她少有的情报来源之一。“你知道一个叫度玉京的人吗?听说他是我堂叔的朋友。”
“知道,那个似人非鬼的商人。”厄洛斯背靠玻璃,度玉京干了点惊天动地的小生意,镇里的人一般不会提起。
厄洛斯没见过他,但雪淞镇很小,一点儿消息都能长出翅膀,飞入各家。
“他是位军火商。你堂叔和他有点小嫌隙,据说他和魔鬼做了交易,以求长生。住院时,蔚陈的列车票不在身上,兴许在度玉京那里。”
“……”
果然不能凭借三言两语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蔚秀多问了几句关于度玉京的事情,厄洛斯一一解答。
“好,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时间到了,电话线被强制切断,蔚秀甜亮如脆苹果的嗓音消失,他在电话亭逗留了片刻,推门离开。
她的进度挺快的。
希望蔚秀是个不错的盟友
有一点期待下一次通话。
蔚秀放好票,记着蔚陈附身萨满时说出的话,掀开了神像上的白布。
不知道是萨满在装神弄鬼,还是真的被附身了。
蔚秀腹诽,堂叔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嫌她家借给他的钱不够多?
细数堂叔欠下的高利贷,蔚秀认为这不是没可能。
她不该对他抱有希望。
她俯身,认真看堂叔留下的东西。
祭坛左右分别放着十字架和佛像,中间是道教神明的神像。
祭坛前腐烂的瓜果花束被缪尔收拾了,剩下的有些驱魔的物品,类似银饰品、铜铃和盐。
她的堂叔信仰真杂。
神怎么会庇护信仰不忠的人。
她放低视线,神像双目流血,十字架断成两半,铜铃生锈。
好晦气。
神像脖颈处有道长痕,蔚秀一碰,它的脑袋掉下来,吧嗒,碎片摔了满地。
她在神像内部掏到一块硬质金属。
蔚秀拿出一看,金块打造的锦鲤长命锁纹理清晰,下端挂着铃铛,背后刻有‘蔚’字。
是蔚陈离乡前抢走的长命锁。
蔚家的长命锁代代相传,她祖上多代人戴过,蔚秀也戴过。它已经有些破旧了,怎么看都很普通。
拎着有点轻,估计内部是空的。真糟糕,堂叔连这点东西也要拿……
蔚秀抬起神像,找不到开锁的钥匙。
她一摸荷包,摸到了度玉京给她的罗盘。
“你可以帮我找到长命锁的钥匙吗?”
活生生的人对着罗盘说话……蔚秀无法想象在外人眼中,这是何等降智的场面。
罗盘一动不动。
或许她把希望寄托于罗盘是一种企图不劳而获的懒人心理。
罗盘仍然不动,连指针都在嘲笑她的天真。
蔚秀又等了几秒钟。
她呆滞地站着,阴影怪物变成猫,挥舞着奇怪的触手,从客厅跑过去。
看见了蔚秀,它着急调头,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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