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宗骁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被秋妧抬手打断。
她点点头,应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再说我也没有因为那些话难受。”
秋妧笑了,“弟妹虽聘礼多,但陪嫁也多,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是她爹娘疼爱她。当日刘家聘礼要的那么多,也是真心想给她找个好夫婿,毕竟只有真心求娶才愿意拿出那么多银子出来。”
“你可还记的,当时刘家还提了一条要求出来。”秋妧轻声问他。
“分家?”宗骁想了片刻,回道。
秋妧:“正是。刘家为何非提这么一条,其实也是为了弟妹。你想想她嫁过来带了那么多陪嫁,若嫁进家门大家伙一起过日子,那妯娌怎么可能不羡慕。所以分了家,羡慕归羡慕,但至少不会在一块过日子,也少了很多闲言碎语和挤兑。”
至于为何不私底下多给些银钱傍身,而是如此大张旗鼓陪嫁,其实秋妧也明白。
还不全是为了孩子,当日聘礼要的那么高,若成亲那日陪嫁少,外人又会怎么瞧又会怎么说。
与其让别人背后说自家闺女坏话,还不如让他们睁眼瞧瞧,刘家不是贪财的,他们聘礼要的高陪嫁自然也会多,他们嫁女就是一个念头,那就是想让孩子嫁得好过的好。
“今个这么一闹,我想外面应该没人再说闲话了。”秋妧抬眼看向面前的宗骁,小声道:“若说羡慕我只羡慕弟妹有那么疼爱她的爹娘。”
宗骁握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将人揽入怀中。
他没办法抚平秋妧那些痛苦记忆,但他可以用余生对她加倍的好,只要她一直留在他身边。
门外,宗母倚靠在墙角,她早已被泪水模糊了眼。
不一大早的又下起了雪。
宗骁原本答应带宗安吉进山的事只好往后再拖两日,他得了闲此刻正一人坐在桌边喝茶水。
秋妧见他无事可做,便让他把前些日子处理好的兔皮拿出来。今个下雪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用兔皮把那暖手筒做出来。
“今个做不成。”宗骁取来兔皮,将其放在桌上。
那兔皮被清理干净后,乍一看还不错,只是硬硬的,不柔软。
秋妧上手一模,立刻打消了现做的念头。
她疑惑:“不是都处理好了,怎么还这么硬。我记得怀雪那个还挺软的。”
宗骁把兔皮翻过来,让她仔细看没有毛的那一面,“这面太硬,得用醋泡一泡,等软了就能做了。”
他拿起兔皮出了屋,去灶房翻出来一个木盆,往里面倒了些醋又加了些水。
这兔皮怎么也得泡半个时辰以上,这么一弄他又闲了下来。
秋妧把拿出来的细布和棉花搁置一旁,同他道:“要不咱们去村里转转,看看今个有没有货郎。”
他们住在山里,采买并不方便,往日除了下山就是等货郎来。
那货郎驾着骡车,上面摆满了东西,大到锅碗小到针线,只要农家人常用的他那基本都有。
秋妧买过一次,当时给怀雪买了一根小红绳。
宗骁应声同意,“也行,那我拿上银钱。”
清早的小村庄很是安静,路边除了几个孩子在玩雪,根本瞧不见什么大人。
秋妧叹了口气,这样冷清定是没有货郎在的。
她也不是缺东西,只是想瞧瞧看看有没有新鲜物件,毕竟自回村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下山。
这天天在家中待着,她都有些怀念摆摊的日子,那时候虽起的早可每日都有进项,日子过的也有盼头。
宗骁瞧她像霜打的茄子,蔫巴的很,他开口道:“要不咱们去李屠户家中看看今个可有新鲜的肉,若是有咱们买上几斤,汆肉丸吃。”
冬日天冷,一碗热乎乎的肉丸汤确实又好吃又暖和身子。
秋妧一想倒也可以,她点头应着,“那咱们去看看,若是有下水什么,也都买着。”
路上二人有商有量,既然要汆丸子那就不如叫上宗母她们,反正汆两个人的也是汆,汆一家人的也是汆。
“那我一会儿回去就把娘他们叫过来,我记得娘那边院里还有菜呢,到时候拔一点正好下在汤里。”
“成,那我弄馅。”
他们想的很好,谁知刚走进李屠户家巷子,里面早已挤满了人。
别说买肉了,就是瞧都瞧不见里面发生了啥。
秋妧见前面人眼熟,她伸手拍了下,喊道:“刘婶,咋今个这么多人过来买肉,可是刚宰了猪?”
刘婶见是她,笑着回话,“是刚宰的,不过不是猪肉是羊肉。”
“羊肉?”秋妧有些惊讶,自她来这后别说吃羊肉了就是羊都没瞧见几只,这村里人大多养的是猪,可没瞧见谁养羊。
刘婶见她不知道,不由多说了两句,“昨晚上三儿和他兄弟进了山,说是抓了几只羊回来,这不一早就拉来李屠户这,麻烦他宰了卖,这羊肉可新鲜呢,得买些回去。”
秋妧抬头看向宗骁,张张嘴,“那咱们买不买?”
“先看看。”宗骁总觉得这事不对劲,怎么就进山一趟带回来了好几只羊,就算是山里的那也不会这么轻松就抓下山,还一抓就好几只。难道那羊来路不明?
他握住秋妧手腕,将人从人群中拉了出来,他侧身小声道:“我先去问问,看看怎么个情况。”
村子里会打猎的人不多,大家都相熟,既然刘婶提到了三儿,那直接找过去就成。
宗骁知道他住处,与李屠户家就隔了一道墙。
门被敲响,里面人似刚睡醒,哑着嗓子问:“谁啊,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觉。”
“是我,宗骁。”
很快,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见段三儿探出脑袋四处瞧看,见他们后面没人,这才把二人放了进来。
“三儿,那羊是什么回事?”宗骁开门见山,直接问他。
段三儿也没瞎扯,他一屁股坐到院里凳上,啧了一声,“真是啥也瞒不过宗二哥。那羊确实是俺们弄来的,不过不是抓的,是养的。”
“养的?”宗骁有些不信,村子就这么大,羊又不是哑巴,怎么可能一点动静也发不出来。
段三儿小声道:“那羊养了半年多了,当时抓了一公一母,俺就想着让他们下崽来着。”
这半年,那两只羊一直被他们藏在山里,平日他们兄弟二人借着打猎由头就会进山喂养,这一养就养了半年多。两只羊下了三个崽,这不昨个都被他们带回了村。
段三儿见他不信,又冲着屋里吆喝一声,把他小弟叫了出来。
“你同宗二哥说说,那羊是不是咱们养的。”
段小四没想到自家兄长竟把这事说了出去,他挠挠下巴,只好承认,“宗二哥,俺哥没撒谎,那羊确实是俺们养的,可这事俺们当时不能说,你也晓得俺们家好几房兄弟,若当时俺们说了,那这东西就得分出去。”
秋妧听得迷迷糊糊,她不明白既然当时说出来得分钱,咋现在说了就不用分?
“我晓得了,这事我不会说。”宗骁看了他们兄弟二人一眼,临了叮嘱道,“山里危险,以后抓了就带下来。”
等出了院,他们走到无人处,宗骁这才同秋妧解释起来。
原来那段三儿爹娘是个偏心的,他们有一个在镇上念书的儿子,那大郎是个秀才有学问有前途,这些年段家家中银钱全都贴补给了那边。
这段三儿和段四儿是土里刨食的主,赚点银钱就被爹娘以孝敬为由夺了去。这不他们二人到了成亲年岁还没成亲。
“怎么会有这样偏心的。”秋妧愤愤,“后来了,后来可是分了家?”
“嗯,上个月段家彻底分了家,那段三儿爹娘早已搬去镇上。”宗骁没松开手,他继续拉着人往前走,“想来是段家人走了,这兄弟二人才敢把羊带下山,不过对外还是说这羊是昨个抓的。”
秋妧彻底听明白了,这段家兄弟二人是苦命的,和她一样都摊上了不是东西的爹。
“那咱们还买羊肉吗?”她步子渐慢,仰脸问他。
宗骁被她这么一盯,又不自觉偏了下脸,“买,羊肉在咱们村里少见,若是还有咱们多买些回去。”
二人折返回巷口时,巷子里已经没了人,只院子里还传来几声吆喝。
秋妧一瞧,那院里案板上,剩的东西可不多了,像羊腿这种好地方早就卖没了。
“羊肉就还剩这些,你们瞧瞧要不要。”李屠户指着那羊椎骨道,“这个便宜,只要二十五文一斤。”
羊肉价贵,这么对比下来二十五文确实不贵,可这都是大骨头,村里人只看看买的人却很少。
有这闲钱还不如再割二斤猪肉呢。
“买。”秋妧看着那完完整整的羊蝎子,心中高兴:“这一条都要上,麻烦您给剁成块。”
李屠户看了眼秋妧,随后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宗骁身上,他嗓音大了些,又重复一遍问道:“这些都要?”
见宗骁点头,他这才确信他们是真的要。
“行,那我给你们剁了。”李屠户一称,这完整的一根下来有六斤重,只这些骨头就一百五十个铜板。
秋妧围着摊位继续看,旁边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猪肉,自然那最好的地方也已经卖没了。
她没察觉周围人看她的眼神,继续问道:“李大哥,这下水有吗?”
“有,都是新鲜的,你若要送你就是。”李屠户让小儿子给她装了一小桶下水,这东西价便宜,当做饶头也没什么。
秋妧这次没打算卤下水,她想着做些香肠出来,至于那些肠衣自然是用肠子做的。
秋妧走到宗骁跟前,指着猪肉道:“来都来了,要不咱们再买五斤猪肉?”
院子里其他来买肉的人一听,纷纷竖起耳朵,又是羊肉又是猪肉,这得花多少钱,这宗骁当真愿意?
“都听你的。”宗骁只管着付钱,旁的他不插话。
周围人见此这才真的信了昨个的事。
原来这宗骁真的认这媳妇,也真的给这媳妇撑腰,还真愿意给这媳妇花钱。
昨个他们听闻宗家二房闹得那一出,还以为是别人传瞎话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俩人竟真的过到了一块去,竟没有一丝嫌隙。
秋妧可不知他们到底在想什么,看着那完整的一条羊蝎子,她都想好晌午做什么饭了。
买好东西,二人直接回了家。
天还早,秋妧先去隔壁院告诉了宗母她们一声。
“炖羊蝎子?”宗母可不知道什么是羊蝎子,她皱着眉,疑惑道:“羊肉和蝎子一块炖?”
秋妧摆摆手,“不是的娘,这羊蝎子和蝎子没关系,就是羊脊椎骨,只是乍一看模样像蝎子罢了。”
“我先过去准备,这炖煮费功夫,可能过了晌午才熟。”秋妧正要离开,坐在一旁绣荷包的刘月阳站起身跟了上来。
她腼腆一笑,“嫂嫂,我能过去看看吗,我还没见过这东西。”
宗安吉一听自个媳妇要过去,他也跟了上来,“二嫂,我也去,我帮你打下手。”
“我也来,我也来。”怀雪跟着凑热闹。
做个菜而已,有什么不能看的。
秋妧挽起刘月阳胳膊,语气柔和:“走,一块过来看看,若是学会了以后也能摆摊呢。”
几人全都去了隔壁院,一进门就见宗骁正蹲在地上清洗羊蝎子。
六斤羊蝎子装了整整一木盆,再多可就放不下了。
刘月阳上前,指着那骨头问道:“嫂嫂,这个就是吗?”
“嗯,当时买了就让剁了,其实这东西拼凑起来像个蝎子。”秋妧从宗骁手里接过木盆,她挑挑拣拣把那大块肉多的全都放到另外一个盆中。
“咱们晌午吃这个,等晚上再吃另外一盆。”秋妧带着挑好的大骨头进了灶房。
她把挑出来的羊蝎子全都冷水下锅。
趁着煮血沫功夫,她又把香料们从木架上一一找了出来,有干辣椒、八角、花椒还有很贵很贵的香叶。
宗母一进来就瞧见那好些香料被摆在桌上,一看就是一会儿要用,她呼吸一滞,转身出了屋。
眼不看心不疼...
“嫂嫂,还用别的吗?”刘月阳挽着衣袖,把切好的葱姜放到香料旁边。
“差不多了,一会儿等这边水开,把另外一个灶生上火就成。”
这种粗活自然就落到了宗安吉手里,他坐在小竹凳上,起锅生火。
等羊蝎子煮出血沫,秋妧把它们捞出再次用清水洗干净,这一步一点血沫也不能留,要不一会做出来的羊蝎子有腥味。
“二嫂,这锅热了,可放骨头下去?”宗安吉抹了把额头的汗,问。
“放猪油,等油热把这些香料都倒进去,记得再加两勺旁边罐子里的豆豉。”秋妧没再动手,这炖煮羊蝎子不难,她说着剩下的活全都落在了宗安吉身上。
他一步一步按照秋妧说的做,很快香味冒了出来。
“再放些黄酒、盐和酱油就好了。”秋妧见他翻炒均匀好,又舀了些骨头汤倒了进去。
这羊蝎子到这一步就只剩下炖。
“这就好了?”宗安吉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有滋有味的菜,他呲着个牙傻笑着问。
“煮上一个多时辰,就能吃了。”灶房闷热,见宗安吉愿意守着锅,秋妧便同刘月阳先出了屋。
二人一到院里,正瞧见宗骁用刀切分那会泡好的兔皮。
秋妧看着明显软了许多的兔皮,她伸手戳了戳宗骁肩膀,“这就好了?”
“再晒干了就能直接用。”宗骁分的细致,每一块兔皮都没浪费。
整整两张,正好可以做两个暖手筒,到时候秋妧一个,刘月阳一个。
“嫂嫂用兔皮是要做脖领?”刘月阳站在一旁,瞧见了不由也问上一句。
早晚要送人的东西,秋妧没瞒着她。
她指着其中一块道:“做暖手筒,送你。”
“给我?”刘月阳诧异。
宗骁把分好的兔皮再次挂在竹竿上,他道:“你们二人一人一个。”
刘月阳看看秋妧,她有些不好意思:“嫂嫂,太贵重了。”
秋妧轻拍她的手,笑着道:“你呀别太抱有期待,我从未做过这个,可能做出来并不好看。”
大家伙闻言笑出声来。
晌午一家人在宗骁这院吃的饭,一锅的羊蝎子炖的超级入味。
宗安吉原还想这骨头能有多好吃,等上手吃了才知道,骨头连着肉,那真叫一个香。
见大家伙吃的高兴,秋妧道:“那剩下小块的还没炖,晚上咱们再来一锅。”
宗安吉点头认同,“我来,我学会了,晚上我做。”
“你做的能好吃?”刘月阳小声嘀咕,“今个这个好吃多亏了嫂嫂在一旁指点。”
“还没吃呢,你怎么知道好吃不好吃。”宗安吉扬了扬脸,自信道:“等着,今晚就让你们看看大厨手艺。”
看着和和美美吃饭的一家人,宗母那心又酸又暖。
虽她糊涂,但孩子们不糊涂,眼下一家人过好日子比旁的都重要。
夜里,秋妧躺在炕上,她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同宗骁闲聊。
今个吃了两顿羊蝎子,秋妧对羊肉再次喜爱起来。
“你说咱们在家里养几只羊如何?”
“养羊?”宗骁趁她不注意,把被子往中间挪了挪,虽二人没有紧挨着,但也比平日近了许多。
“对,今个听了段三儿的话,我觉得他们那法子不错,咱们也可以进山抓羊或者野兔,抓一公一母养起来让他们生崽,到时候这也是个进项。你觉得如何?”
“听你的,等过些日子我进山瞧瞧。”宗骁说。
第二日,秋妧起了个大早。
昨个除了羊蝎子外,她还买了猪肉和下水,那两样如今还放在灶房里等着她弄呢。
秋妧想着做些香肠出来,到时候过年也算是道菜,不管是蒸着还是炒着都好吃。
她把装下水的木桶提到院子里,又搬来一个大木盆,原本下水应该去河边清洗,可现在天冷河面上早就结了厚厚一层冰。
与其费工夫砸冰窟还不如在家用井水清洗。秋妧不是第一次弄下水,她抓了把草木灰撒在上面直接揉搓起来。
宗骁起的比她还早,天未亮他就去后院把那几只牲口喂了,如今天冷母鸡更是不爱下蛋,他今个寻了半天,只在角落里摸到一个。
不过有总好过没有,若是多攒几日,到年前怎么也能有十来个。
宗骁揣着蛋从后院出来,就瞧见他三弟正蹲在秋妧旁边,也不知在说什么。
宗骁走上前,一脚踢在宗安吉屁股上,“今个什么风,大清早的就把你吹来了。”
“嘿,二哥。”宗安吉站起身,笑呵呵道:“我瞧今个天好,想着让你带我进山呢,你不会忘了我那兔子了吧。”
说起兔子,宗骁不由想起昨夜秋妧说的话,若是他们能抓到野兔带回家中养,到时候也是个进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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