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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萤(木秋池)


从萤心想,怎么晋王每次点名要的花都这么难搞。
她试探着问道:“我想去看看……然后折一枝带走,行吗?”
谢玄览听了这话,朗然笑道:“你想要,整棵挖走都行,只是我这墨梅是聘礼,谁折了我的花,谁就要嫁给我做妻子。”
从萤:“……”
墨梅要受山泉水的滋润,种在山顶洼地,此处的气候要比山下冷些。
从萤裹紧了谢夫人赠她的翠羽裘,仍觉得冷风从襟袖间灌进来,她正暗暗打着哆嗦,身后忽然贴上来一个温暖的怀抱。
谢玄览虚拢着她:“此处正是风口,放心吧没人看见,往这边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越往上走路越崎岖,有几处陡坡,从萤不得不抓着谢玄览的手腕借力,待攀了上去,又不好卸磨杀驴,只好任他牵着。
听他得意洋洋:“其实你不必这样辛苦,我可以背你上去,或者抱你上去。”
从萤嘴硬道:“不辛苦,我顺便锻炼一下筋骨。”
谢玄览又接过了话:“说起锻炼筋骨,我家家学中有一套改良过的五禽戏,最适合女子晨练,有疏肝解郁、润肌养骨的功效,待你嫁到我家,我可以每日晨起教你。”
短短一程山路,谢玄览提了四五回“待你嫁进我家”,急切得像个人伢子。
从要引荐她进丛山学堂,到给她裁最好看的衣裙、煮最名贵的茶,如今又要教她练五禽戏、教她用弹弓摘树上的果子。
每句话都像生动的画卷,徐徐在从萤脑海中展开,她静静听着,心里的期待也像海潮一样慢慢涨起。
这样安逸的日子,竟也颇让人想往。
两人终于找到了那株墨梅,果然生得十分独特。花瓣色如白玉,却自萼端蔓延开丝丝墨痕,像书画圣手醉后残留的墨迹,这株花养在山林尚罢,若是种在云京,只怕要被文人墨客翻来覆去地吟上千篇。
谢玄览让她在树下稍等,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陈年陶罐,蹲在泉水边洗净,用衣角擦干后递给从萤。
他说:“这墨梅娇贵,待会儿要用陶罐护着,免得摧折和受风。”
他问从萤想要哪一枝,从萤指着长得最低、花朵最少得一枝说:“就这枝吧。”
谢玄览却说:“不行,你当折最好的,你看山雀落脚的那枝如何?”
生得那样笔直繁茂,从萤舍不得折它,谢玄览却不与她客气,踩着山壁借力,姿态仿佛比落枝的山雀还要轻巧,在墨梅树上轻轻一点,将梅枝折下,有几枚花瓣落在从萤发间。
他将几乎完好的梅枝递给从萤,瞳中流光温柔,专注地映着她:“其实我很后悔,上次你要我院中的木樨花,我该亲自带你去折,也许你我之间就能少蹉跎一段。”
从萤低首嗅着梅花,却轻轻笑了:“无妨。”
都是为旁人折的花,说不上可惜。
回程的路上,却是从萤主动握他的手,满心期待地说道:“待日后成婚,我们再来折一枝,养在院子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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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缓缓复更,大家久等了!

第36章 觊觎
从萤去晋王府送花时,刻意没有提前通禀,希望能避开晋王,结果一进门正瞧见晋王站在影壁下。
他玄氅玉冠,恰似她怀里的墨梅,有种碰不得、吹不得的孱弱矜贵,双手交叠撑着玉拐,笑吟吟地望着她。
“阿萤难得造访,怎么不着人通禀一声?”
晋王步履缓慢地走向她:“我正准备了厚礼,要为你添妆呢。”
女子出嫁前,亲友向其馈赠财物,添作陪嫁,是为添妆。
从萤将抱在怀中的墨梅捧向他,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与他对视,语气平静道:“殿下消息灵通,看来已经知道我要与谢三公子定亲的事了,殿下心地仁善,会祝福我对吗?”
晋王说:“我既为你添妆,自然是盼着你姻缘美满。紫苏,把礼单取来。”
紫苏奉上一封红笺,从萤展开,首先注意的是笺上的字迹。
他的字意外地与他本人的温润观感不同,点划间力藏万钧,如刀锋悬露,使人一见便知书法者意气凛然,造诣极高。
然而令从萤更惊讶的是,晋王这字,竟与谢三公子在神骨上如出一辙,简直像是谢三公子本人所书,刻意做了拙劣的掩饰而已。
从萤吃了一惊,只觉得那字仿佛谢玄览的眼睛在盯着她。
因心虚之故,她连忙将礼单合上,递还晋王:“臣女受不起,请殿下收回。”
晋王温和笑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告诉谢三。”
从萤目光垂得更低:“那臣女就更不能收了。”
晋王叹息一声:“为这厚礼,我前前后后忙了三天,耽误了看病喝药,你就算不收,好歹看一眼,免我白忙一场。”
在他的坚持下,从萤重又打开红笺礼单,上面记载的并非金银财宝等贵重物,却是许多难得的古籍孤本,从萤越看眼睛睁得越大,最后“啪”地一声合上:“不行。”
此无价之宝如人的真心情意,若是明知无法报偿,更是不能领受。
她太怕亏欠别人了。
晋王却没有强逼她当场收下的意思,笑吟吟道:“你喜欢就好。”
从萤只觉得他浑身透着古怪,送罢墨梅后便要告辞,晋王目送她的身影转过影壁,从晋王府消失,这才收回视线,珍而重之地低首碰了碰花枝。
目睹这一切的紫苏终于忍不住问道:“对姜四娘子,殿下真的甘心么?”
晋王望着那花枝:“我不甘心又能如何?”
紫苏说:“论人物品貌,您未输谢三许多,论权势地位,您更远胜一筹,何况上回在玄都观,我瞧姜四娘子并非对您全然无情,您未必不能与三公子一争。”
晋王:“说得好,你是谁的人来着?”
紫苏:“……”
她当然记得自己是三公子的耳目,可她就事论事,分明觉得晋王殿下对姜四娘子的情意更深厚,也更懂她的心思喜好。
紫苏悻悻闭嘴,却听晋王说:“我希望她得偿所愿,不想为她平添烦恼,不过你方才有句话说得很好,以后谢三给你发多少例银,晋王府给你发双倍。”
紫苏:“殿下英明!”
隔日,晋王就将从萤不肯收下的这几箱古籍,贴了红封,着人一并抬到了谢府。
他坐在花厅尊位上,从容得像自己家一般。谢玄览一走进来就听见他对着自家下人指手画脚:“把所有的麝香都灭了,这味道难闻,换成沉水香,以后皆如此。”
“茶也不要酽茶,最好是冷泉清茶,不要加蜂蜜。”
“折屏上画的什么,孝经?晦气,换些清雅些的山水画来。”
谢玄览站在门边听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阴阳道:“晋王殿下这不迎自闯的行径像贼寇,对府上食用横加干涉,又像是我家的管家,总之都不像登门做客。”
晋王将他上下一打量,那眼神仿佛长辈审视后
生,岳丈要挑剔自己不成器的女婿,极为嫌弃道:“你大清早就喝酒?”
又说:“不善饮酒的人,最厌恶旁人一身酒气,三公子此后最好戒了。”
谢玄览:“……?”
且不说他只饮了一小杯,是酒庄送来新酿法的信陵春请他品鉴,晋王这狗鼻子怎么一闻就着,何况他饮酒与否、何时饮酒,与他晋王有何干系?
他一挑眉,晋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语重心长道:“我是为你好。”
谢玄览有些不耐烦:“尊驾到底干什么来了?”
晋王:“送礼。”
他一拍掌,侍从抬进来两个贴着红封的樟木箱,谢玄览正要上手撕开,却听晋王道:“别碰,等你成婚了再打开。”
谢玄览冷笑一声:“看来不是给我的。”
晋王未置可否。
“是谁爱沉水香不爱麝香,爱清茶不爱酽茶,爱山水屏不爱孝经?还有这些——”
谢玄览踢了踢樟木箱子:“封不住的纸墨霉味儿,晋王殿下想给她送礼,怎么走岔门送到我谢家来了,总不会是她不肯收,而你自作多情吧?”
话音落地,花厅里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
然而也只是一瞬,仿佛抬眼时慑人的阴鸷只是错觉,晋王很快将这口气忍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再抬眼,又是一副风和日丽的温雅神态,对谢三好言相劝道:“她是怕你不悦,才不肯收这些古籍,可这些都是她千寻百觅的心头好,你忍心让她因为你的一时任性,与她多少年梦寐而求的珍宝失之交臂么?我劝你还是大度一些,替我转交,大不了你别承认这是我送的。”
谢玄览诡异地觉得自己像新进府门、被教导规矩的小妾。
他额角突突直跳:“简直欺人太甚,来人取火,都给我烧了!”
晋王不紧不慢地刮着茶沫:“她可就这一个喜好。”
谢玄览:“烧了!”
晋王压根就不信他真舍得烧,好整以暇要看他怎么找台阶下,正此时,谢相闻讯赶了过来,与他同行的是谢六娘子谢妙洙。
谢相风度朗然:“晋王殿下,有失远迎。”
他目光先扫过贴着红封樟木箱,继而竟含笑朝谢妙洙点了点头,晋王尚未领会这一点头的意思,却见华衣盛妆的谢妙洙款款走到他面前。
谢妙洙神情温秀内敛,向他行了一个大方得体而不失娇柔的叉手礼:“臣女谢氏妙洙,久闻殿下英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晋王一口茶呛在喉中:“咳咳——咳咳——”
好妹妹,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谢妙洙是谢相唯一的女儿,尽受父母兄嫂的纵容宠爱,嚣张跋扈不知闺礼淑仪为何物。前世她嫁给淮郡王后,每日将王府闹得鸡飞狗跳,最后更是一把火烧了整座英王府,将淮郡王逼到身着中衣跑进宫里告御状。
一看到谢妙洙,晋王就想起前世为她善后时的头疼。
这装模作样的闺秀姿态令他十分费解,他望向谢玄览,见他正抿唇憋笑,那笑里似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谢相语重心长对晋王道:“晋王殿下心意虽诚,这种事却不该亲自登门,若无圣旨,也该请尊师长辈。”
这种事是什么事?晋王心头忽然生出不妙的预感。
谢妙洙捧了一盏新茶走到他面前,直言不讳道:“晋王殿下与淮郡王有龙蛇之别,只要殿下肯许六娘皇后之位,谢氏必全力助殿下夺嫡。”
这回轮到晋王额角突突直跳了:“你说什么?”
谢妙洙示意那贴了红封的两个箱子:“殿下此行,难道不是为与谢氏议亲么?”
晋王险些被她一句话噎死,心气儿一急,抚膺又是一阵剧烈骤咳。
他病弱喘息的间隙看向谢玄览,期望他能出面澄清这啼笑皆非的误会,谁知谢玄览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竟也朝他作揖拱手。
谢玄览说:“自古姻亲是天然同盟,吾家感激殿下的信任和选择。”
晋王愣住了:“你这是何意?”
谢玄览:“晋王此行的真正目的,难道不是劝告谢氏放弃支持淮郡王,转而支持你上位吗?”
“是,但……”晋王缓缓喘开一口气:“我绝不可能娶谢家的女儿。”
谢玄览冷冷望着他:“那殿下只有空口白牙,实在诚意不足。”
听了这话,晋王只觉得怒火冲上了天灵盖,他抄起茶盏就朝谢玄览砸去。
瓷盏哐当坠地,热茶泼了谢玄览一身。
晋王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呵斥他道:“我看你是昏了头,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要往火坑里推,你当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与谢六绝非良配!”
谢玄览拂衣冷笑道:“那殿下千方百计接近谢氏,是想与谁为良配?”
“你心里分明知晓——”
“够了!”谢妙洙终于听不下去,脸色难看地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此刻她也懒得装了,长睫抬起,又是盛气凌人的骄态:“我从不指望殿下的钟情,所谓良配,不过家世相匹、君臣相协,谢氏绝不可能将后位拱手让人,若殿下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谢氏宁可追随淮郡王。”
说罢拂袖而去,临了还将樟木箱子踹了一脚。
谢相出面转圜的态度虽然老成,然而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小女无状,是从小惯坏了,她这性子,将来恐受不了屈居人下的气,还请殿下多体谅,多担待。”
晋王同这对陷在权势眼中的父女说不通,只好压着火气转向谢玄览:“淮郡王为人忌刻褊狭,多疑自任,非可佐明君。你心里清楚,谢氏若追随他,将来必不会落得好下场,何况他近来与王氏往来密切,已不愿全力倚仗谢氏。”
然而谢玄览——曾经的他自己,神情虽然冷淡旁观,却更早地抛弃了理智。
他说:“君子之泽,三代而衰,五代而斩,本就是常态。我宁可见谢氏没落,至少淮郡王再混账,也不会觊觎我将来的妻子,而晋王殿下你,可就不一定了。”

晋王与谢玄览不欢而散,归府后反省许久,承认他不该高估自己当年的品性。
鳏寡孤独的十五年里,思念与愧责如磨石,强行磨平了他性格里凌人的冷傲,才使他意识到,他想要的只是阿萤好好活着,即使依然对他不够关爱,即使与他并非同心同德,只要她想,他就会帮她。
可是谢玄览不同。
他如今仍是未经打磨的相府三公子,年轻气盛,连当丞相的爹也常常忤逆,怎会容忍晋王这个不相熟的外人,流露出对他心上人的关照呢?
也许在他眼里,这是值得以生死相搏的挑衅。
所以他明知阿萤珍爱古籍、明知当弃淮郡王,还是难以做出理智的选择。
想明白这点,晋王叹息着捏了捏眉心:“还是太年轻了,气性这么大,阿萤以后受委屈怎么办?”
毕竟是曾经的自己,也不算外人,最终晋王决定纡尊降贵,主动写了一封言辞诚恳的道歉信,着紫苏送给谢三。
信中先表明自己对阿萤的态度:“姜四娘子如明珠高月,吾眷慕是人之常情,然吾视卿为友,宁死不愿悖伦而侮之,愿三公子释怀勿忧。”
又罗列了一些淮郡王暗中的小动作,告诫他淮郡王非可信明主:“王四郎归京途中,先行官秘赠十万金与淮郡王;御史劾王氏侵吞民田,淮郡王命京兆尹、户部属吏,以谢氏名义隐藏王氏行径。”
收到信时,谢玄览正在院中磨刀。
紫苏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许久,听见谢玄览读罢后一声冷笑。
他将磨得吹毛断发的锃亮刀刃收尽鞘中,无情评价道:“无事献殷勤。”
紫苏私心里想缓和这二位金主的关系,斟酌着替晋王美言道:“晋王殿下虽时常卧病,却总盼着别人好,他对谢氏似乎没有恶意。”
谢玄览:“你到底是谁的人?”
紫苏讪讪闭嘴。
谢玄览又说:“以后别让我听见这些话,晋王府给你多少月钱,我给你发双倍。”
紫苏:“……!”
打发走紫苏,谢玄览将晋王的信投进了炉中。
紫苏暴露身份以后,谢玄览就不再当她是可信可用的耳目,她所传达的一切,谢玄览都当是晋王刻意要展现的东西。
他不信晋王果真如此大度、真诚、莫名其妙想利好谢氏,他一定
要弄清楚晋王的实力深浅,以及他接近谢氏、接近姜从萤真正的目的。
思及此,谢玄览临时起意,决定夜探晋王府。
春夜清冷,一只夜鸮凄叫着飞过晋王府上空。
谢玄览只带了一个身手敏捷的下属,两人从王府后墙摸进去,正躲在暗处探查府中暗卫的方位时,看见宣德长公主带着一众医侍,急匆匆地往晋王院中去。
下属耳通目明,暗处跟了几步,回来禀报道:“晋王又病倒了,起居院里人多眼杂,三公子,此时摸进去容易被发现。”
谢玄览正隐身灌木丛中,借着一点明月光,用石子在地上摆阵。摆完以后让下属来看:“眼熟吗?”
下属盯着瞧了半天,有些怀疑道:“这有点像咱们府上暗卫巡梢的列星锁商阵。”
谢玄览点点头:“这是我探查到的晋王府暗卫位置,晋王做的更精巧一些。”
下属奇怪:“您亲自创设的排阵,连丞相都不清楚细节,晋王怎么也会?”
谢玄览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抬手拂乱石子:“这边走。”
弄清了晋王府的暗卫排布,谢玄览轻轻松松就绕开所有眼线,摸进晋王的院子,躬身躲在侧窗底下。
此时宣德长公主一行也走入院中,谢玄览掷出一颗石子击中亭顶熟睡的野猫,野猫“嗷呜”一声弹起跃下,正落在长公主脚边,吓得长公主倒退两步,“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野猫转头蹿进了灌木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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