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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输(手电)


但木已成舟,她现在只期盼夏仪到了镇上能遇到救援队,这样就不必麻烦盛毓。
雨还在下,厚重乌云遮天蔽日压下来,大概四五点钟的光景,天色已经全然暗下来。
湿透的衣服裹在身上,被穿透窗户的冷风一吹,冰凉地打在身上,汤慈冷得神思昏聩,哆嗦着双手将毛毯将自己团团包裹,她得保证身体不能失温。
她缩在阁楼的角落挨了不知多久,身上终于积攒到一点热气,意识却开始逐渐昏沉。
上下眼皮正打架,她感到脚下被冰凉的积水侵蚀。
汤慈猛地睁大双眼,昏暗的光线下看到脚下一片黑,楼下积水已经漫上了阁楼。
她慌张从地板上爬起来,将架子上的杂物一股脑儿堆在地上,快速站了上去。
可积水还在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朝她倾轧,汤慈下意识屏住呼吸,就好像冰冷污水已经蔓延至口鼻。
几秒钟后,她猛地大口喘息,用力绞紧发抖的双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浏览房间内的一切,试图找出一件能将自己救出这间房子的物件。
可这间充当杂物间的阁楼,除了那艘皮划艇,就只剩下一些露营烧烤用品。
正当她绝望之际,余光扫到窗外,竟见阁楼的外立面上悍着一个钢制爬梯。
汤慈打开窗户,用尽仅剩的力气狠拽那个爬梯,钢架纹丝不动,她放下心来。
爬上去之前,汤慈将简易帐篷和毛毯都系在了身上,等到了房顶,她先将帐篷撑开,又将红色毛毯展开系在帐篷顶充当求救信号。做完这一切,她才钻进了帐篷内。
帐篷只有薄薄一层防水布,帐内充斥着寒气,汤慈抱着双腿将自己缩成一团,但冷气仍丝丝缕缕侵入她的体内,将她冻得牙关打颤。
大脑敏锐察觉身体的绝境,开始自动闪现一些过往的画面。
她的人生阅历太过
匮乏,从校园到工作,好像一直在赶路,唯一停下来欣赏过的风景,就是医院那个长满荒草的后花园。
回忆剥夺了那个夏天的颜色,显现在脑海的只有黑白默片。
盛毓边走边拨开长到腰间的野鸢尾,转过身用熠亮的瞳孔看着几步开外的她,语气多有不耐。
“——汤慈。”
汤慈因自己的落后焦急万分,双手攒成拳,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好不容易走到他身后,却又倏尔顿住。
她想起来了,这个时候盛毓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汤慈!!”
又一声叫唤响彻耳畔,击破脑海中的幻景,汤慈霎时间清醒过来。
心口重重跳着,她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伸出冻僵的手指去拉帐篷上的拉链。
指尖还未触碰到帐篷,就听呲啦一声,帐篷被人从外打开了,一双冰凉的双手将她半拉半抱地从帐篷里拖了出来。
“汤慈。”盛毓又叫了她一声,掌心拍了拍她的脸颊:“说话!!”
汤慈抬头看着他黑沉的眸子,大脑空白了一秒,蓦地哭了出来。
盛毓被雨打湿的冷峻面孔软了下来,用力将她箍进怀里,掌心用力揉了把她的脸颊:“小慈乖,别害怕,没事了。”
镇上正如汤慈所料,淹的并不严重。
救生艇停在路边,盛毓从防水袋里拿出嗡嗡震动的手机,接起来后没管对面的怒吼,简单说明情况就挂断了电话。
汤慈就坐在他怀里,视线瞥到他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全都来自周弋阳。
她的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只好转头看向他:“你能不能再给夏仪打一个电话?她应该找到避难的地方了。”
盛毓从通讯记录里翻出那个陌生的号码,电话接通先是响起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听到他说找夏仪,电话那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听筒很快传出夏仪带着哭腔的声音:“汤慈?是你吧?你没事了吧?!”
听着她一连串的问话,汤慈鼻尖一酸,盛毓把手机放她手里,她接起来时声音也有些哽咽:“我们现在到镇上了,你现在安全吗?”
“安全,”夏仪吸了吸鼻子:“你们往镇中央来的钟楼来,楼下有救援队,他们会把你们拉到五楼。”
镇子不大,他们划了一刻钟就到达夏仪口中的钟楼,钟楼紧邻一家商场,救援队正打着手电筒给救下来的小男孩腰上绑绳索,五楼的窗户边还站着两个等待拉绳索的救援人员。
盛毓划动船桨,待救生艇停在墙边,他起身拖住小孩的腿朝上送了送,等小孩被楼上的接住后,绳索再次垂下来,盛毓利落地绑在了汤慈的腰间,在她脑袋上揉了下:“先上去等我。”
汤慈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回头看他一眼,腰间的绳索就被救援人员扯了上去。
夏仪趴在走廊上等着,一见到汤慈的身影就紧紧抱住了她,颤抖着声音说:“我快吓死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汤慈在她后背拍了拍,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轻声问:“你不是见到救援队了吗?怎么又给盛毓打电话了。”
夏仪摇了摇头,沉声说:“救援队说山谷里太危险了,随时有泥石流滑坡的风险,他们说要去也是雨停才能去。”
汤慈呼吸顿住。
夏仪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小声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他居然肯冒这么大的危险去救你。”
汤慈还没回答,窗边就跃上一个人影。
盛毓一边解腰间的绳索,一边跳下窗户,站定后看着汤慈微挑起眉梢,显然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汤慈指尖收紧,对夏仪介绍道:“我男朋友。”
夏仪了然笑笑:“怪不得。”
商场内光线昏昧,只有电影院的等候区亮着盏发动机发动的吊灯。
吊灯附近的地板摆着十几张行军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人,地板上也或站或躺着一些人。
大家都默契地没有说话,沉闷的空气里间或传来几声交谈和低声地啜泣。
夏仪到的时候也没有床位,但借给她手机的中年妇人见她怀着孕主动将床让给了她,夏仪把床上的毯子铺了铺,对他们说:“你俩在这儿休息会儿吧,我刚刚听救援队的人说洪水得等明天才能退,咱们今晚得在这里过夜。”
“没事,你睡吧。”汤慈环视四周,看到不远处的柜台还有一些毛毯:“我们等会儿在地上睡就行。”
夏仪还想再劝,汤慈摸了摸她的肚子,温声道:“宝宝着凉就不好了。”
汤慈坐在床沿和夏仪又说了几句话,等她再次睡下,汤慈才站起身。
盛毓正站在放毛巾柜台,躬身将毛毯铺在木地板上。
她抬脚走了过去。
唯一那盏灯就在柜台前,照得四周亮堂堂一片,汤慈走到盛毓身后时,眼睛瞬间睁大。
明亮灯光照亮男人满身的污泥,就连平日里干净的发尾都沾满了泥浆,仔细看,甚至能看到他整理毛毯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汤慈蓦地想起,盛毓曾经被人从湖里救上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状态。
汤慈眼前浮上白雾,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哽咽道:“对不起,你害怕了吧?”
盛毓侧过身,将她从自己身边拉开一些:“脏。”
汤慈被他扯着手臂,控制不住地掉眼泪,视线模糊的眼睛仍执拗地望着他。
盛毓没办法地叹了声气,用唯一干净的手背蹭掉了她的眼泪:“只有一点。”
汤慈抽噎着问:“你今天是自己来的吗?为什么没人和你一起?”傍晚一路从别墅出来,两人满脑子想的都是逃生,因此他们还没来及交流。
“跟着救援队来的,人手不够,大家分头救人。”
汤慈讷讷点头,张嘴又想问什么。
盛毓扯起一条毛毯盖在她头上:“累了,先睡觉。”
汤慈把毛毯扯下来一些,点了点头。
经过一天的大风大浪,汤慈几乎是一躺下就闭上了眼睛,几秒后又倏地睁开,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索着按了一下躺在她身旁的盛毓的手背:“你还害怕吗?”
汤慈大学时选修了心理学的课程,患有PTSD的患者再次经历应激事件后会很难入睡。
盛毓支起手肘,托腮看她:“我要是害怕,你有什么办法?”
汤慈慢慢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腰间:“我可以抱着你睡,这样可能会好一点。”就像你曾经对我做的一样。
盛毓微敛着眸子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汤慈心里打起了鼓,几秒钟后尴尬地收回了手。
手腕却被盛毓捉住,他掀开毛毯的一角:“来吧。”
汤慈“喔”了一声,坐起身把自己的毯子叠到他的毯子外面,翻身钻进他的毛毯内抱住了他,过了会儿,温热的掌心在他冰凉的后颈捂了捂:“怎么样,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盛毓将她的手捉下来按在怀里:“别乱动就有用。”
翌日,汤慈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人。
她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夏仪半小时前给她发了信息,她一早就被赶来的家人接走。
汤慈收起手机,将身上的两层毛毯掀开,起身去找人,路过窗边时,看到楼下洪水已然消散,街道上横七竖八堆满了垃圾。
新的救援队在早上赶来,并带来了几个医生,受伤的人正在大厅接受简单的治疗。
盛毓背对她站在走廊,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也清洗过,已经没了昨晚狼狈的模样。
汤慈走近看,发现他正在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周弋阳说话。
身体顿住,她犹豫要不要先回去。
盛毓已经听到她脚步声,转头朝她招了招手。
汤慈只好走过去,和周弋阳打了声招呼。
周弋阳淡淡应了声,看她的目光有些冷。
盛毓神色自然地往她手里塞了个面包,又将体温计探上她的额头,看了眼正常的体温,说:“吃完回家。”
“还是去先去躺医院吧。”周弋阳插话。
盛毓不置可否,将温度计放回桌子。
周弋阳朝汤慈看了一眼:“汤慈有基础病,你就算陪她也得去一趟。”
汤慈本想说自己没事,但意
识到周弋阳的意思是想让盛毓检查一下,随即附和道:“先去医院吧,我们一起。”
盛毓抬了抬眉:“听你的。”
周弋阳微不可查地啧了声。
南岭市区淹得并不严重,因此医院并没有想象中人多。
检查的项目不同,到医院后汤慈和盛毓分开去做检查。
汤慈上个月刚复查过,昨天也没有受伤,她只做了几个基础检查查,结束后给盛毓拨去了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就被接通,听筒传来的却是周弋阳的声音:“汤慈?”
“是我,他还没检查完吗?”汤慈问。
“估计还得一会儿。”
“你们现在在哪个科室?我过去吧。”
“行,你来精神科。”
周弋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汤慈呼吸乱了几秒,攥着手机乘电梯去了精神科。
精神科的等候区只有周弋阳一人,汤慈走近后,周弋阳稍淡的目光就朝她看了过来。
汤慈走到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朝会诊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大概还有多久面诊完?”
“不确定,他还得做个心理评估。”周弋阳靠向椅背,语调平常。
“他为什么…要做这个?”汤慈滞了一秒,问。
“他刚去澳洲的时候自杀过。”周弋阳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自上而下打量她:“你不知道么?”
听觉空白一瞬,她很慢地吞了一下喉咙,几秒钟后她听到自己问:“你说他自杀,是他手腕上那道疤吗?”
“你看到了啊,他是怎么跟你解释的?”周弋阳嘴角挂着一贯的轻浮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是不是说喝完酒不小心划到的?”
汤慈木然动动嘴唇:“不是这样吗?”
周弋阳摆了摆头:“那天我和小姨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打不通,我到他租的公寓去找人,大晚上的他连门都没锁,就坐在地上喝酒,手腕上的血流了一地都没知觉。”
汤慈手腕开始抖动,双手必须用力绞紧,才能继续听他说话。
“我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解释说手腕不小心被酒瓶划到了,可心理医生诊疗后说他有自杀倾向,”周弋阳扯起嘴角,问她:“你觉得谁的话比较可信?”
汤慈抿成直线的嘴唇松动半分,重复他的话:“流了那么多血他没有感觉吗。”
周弋阳眸光渐深,没回答她显而易见的问题:“他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飞回了国,说要参加同学聚会。”
汤慈手心开始冒冷汗,哆哆嗦嗦地说:“大一的寒假。”
“对,就是你说要参加同学聚会,最后却没去的那个寒假。”周弋阳语气沉下来:“不过你没去是对的,他那天回去后就正常多了,至少没再发生过被抬进医院的情况。”
“对不起,”汤慈嗓音艰涩:“我当时在打工,不知道他回国了…”
“知道你会回来见他吗?”周弋阳淡声问。
汤慈绝望地闭了一下眼睛:“我不知道。”
“那你就别再折磨他了。”周弋阳看着她说:“这次也是,他一听说你被困住说什么也要下山,我拦都拦不住。”
“救援队那么多人,没一个人敢冒这个险,结果是他这个最怕水的人冒着洪水下了山。”周弋阳顿了顿:“他这次要是真没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姨解释。”
周弋阳朝她走了半步,直直看着她:“汤慈,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对他没那个意思,就趁早放过——”
“周弋阳。”
两人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周弋阳扭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盛毓,双手插进兜内笑着问:“聊完了?”
盛毓大步走到两人跟前,抬起汤慈的下颌扫了眼她通红的双眼,冷着脸问周弋阳:“跟她说什么了?”
周弋阳耸耸肩,半开玩笑地说:“就是聊了聊你喝醉酒不小心划伤手腕的事。”
盛毓眸光沉下来,警告似地说:“弋阳,这是我的事。”
周弋阳绷起嘴角,少顷后叹了口气:“抱歉。”
汤慈攥在手心里的手机忽然响起,见是何骁打来的,她稳住呼吸接了起来。
何骁先是问了几句她身体的情况,又说起公司项目的问题,提醒她要是没事就到公司来上班。
汤慈低声应下,挂断电话后,看着地板的缝隙说:“你们先忙,公司有事,我得先回去一趟。”
“我送你。”盛毓掌心搭在她的肩膀。
汤慈却反应很大地躲开了,视线上移,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你们先忙,我公司很近的,自己去就可以。”
盛毓脸色沉下来,看着她近乎哀求的神色,说:“到公司给我打电话。”
汤慈含混地应了声,转身快步下了楼。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周弋阳拿过他手中的报告:“医生怎么说?”
“自己看。”
周弋阳仔细翻看了一下评估报告,没发现什么异常,把手机放到了他手里:“项文刚刚来电话了,澳洲那边出了点急事,你估计得马上回去一趟。”
盛毓点开项文发来的消息,眉心狠狠蹙着,一脸疲惫地把自己扔进一旁的椅子。
“事很麻烦?”
“小事,”盛毓摇了摇头:“但得忙一阵子。”
“那你怕什么?”周弋阳坐到他旁边,问。
盛毓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发愣地看着泛着冷光的地板:“我怕我一走,她就会去找宋恪。”
“可能我一直在这儿耗着就是为了等这一刻。”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但真到了这天居然还是会害怕。”
“你不试怎么知道?”周弋阳说:“你一走她要是真的去找宋恪,我劝你趁早对她死心。”
暴雨一过,日子照常向前推进,蝉鸣声一消退,盛夏就落了幕。
汤慈将日历翻到新的月份,蓦然发现她和盛毓恋爱约定马上就到期限。
而这半个月间,盛毓一直在澳洲总部,囿于工作,隔着时差,两人几乎没有联系。
汤慈本不该越界追问,可和项文交接工作时,仍忍不住侧面打探了一番。
项文不知内情,笑得官方:“盛总这周末回国,您要去接机吗?”
汤慈目光一顿,意识到这周末就是两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她隐隐察觉盛毓是来提分手,心下怆然,面上木了几秒才挤出一丝淡笑,含混地推脱:“我那天有事。”
居然真的赶上了事。
周六晚上蒋征给她发来了消息,约她一起去明日的肾友会。
一晚上失眠,汤慈一早坐车来到了
会场,神思昏聩地在门口怔了好些时候,才等来了蒋征。
蒋征见她丢了魂魄的模样吓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汤慈揉了把眼睛,低声道:“最近加班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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