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相接,一种默契在无声中悄然滋生。他们既是盟友,便要共同面对这清贫却暗藏波澜的生活。而第一个小小的风波,似乎已暂时平息,但谁都明白,这只是开始。
第4章 山村流言起,医术显妙手
王氏夫妇虽暂时退去,但关于苏棠和陆明渊的流言却在小小的山村里愈演愈烈。
“听说了吗?那苏棠克父克母,现在又缠上了陆书生,怕不是个扫把星转世?”
“陆书生也是傻,读了那么多书,竟娶个这样的,还是个被退过婚的……”
“我看啊,就是看陆家穷,苏棠没处去,两人凑合着过呗,能有什么好结果?”
“昨日王氏去要钱,好像还被打出来了?那苏棠看着瘦瘦弱弱,还挺凶悍……”
诸如此类的议论,在村头巷尾、河边浣衣处悄悄流传。有些长舌妇甚至故意在经过陆家小院时提高音量,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
陆明渊对此似乎充耳不闻,每日依旧读书、练字,偶尔去镇上书铺接些抄写的活计,换回微薄的收入和一些必要的笔墨纸砚。他只是叮嘱苏棠:“村野闲言,不必挂心。”
苏棠更不在意。她前世在军营什么难听话没听过?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尽快恢复身体,并熟悉这个陌生的世界。她每日清晨都会在院中悄悄练习一套内家拳法,动作缓慢却精准,调息凝神。同时,她也在默默观察院内外生长的植物,与她记忆中的中医药材相对应,果然发现了不少可用之物,只是村民大多不识。
这日午后,陆明渊去了镇上。苏棠正在院中晾晒她采集来的一些草药,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由远及近。
“狗蛋!狗蛋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快!快去请李郎中!”
苏棠循声望去,只见邻居张家媳妇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那孩子面色青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身体剧烈抽搐,眼看就要喘不上气。周围瞬间围拢了几个村民,都是惊慌失措。
“这是咋了?刚才还好好的!”
“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李郎中去邻村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啊!”
张家媳妇急得六神无主,只会抱着孩子哭。
苏棠眼神一凝,立刻放下手中的草药,快步冲了过去。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典型的气道异物梗阻!
“把孩子给我!”苏棠声音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张家媳妇一愣,看到是苏棠,下意识地抱紧孩子,有些犹豫。周围村民也投来怀疑的目光。
“快!再耽搁就没命了!”苏棠厉声道,同时已经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
时间紧迫,她顾不上解释。采用标准的海姆立克急救法,从背后环抱住孩子,一手握拳,拳眼对准孩子肚脐上方,另一手包住拳头,快速有力地向上向内冲击。
一下!两下!三下!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与村里人慌乱无措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周围的人都看呆了,甚至有人想上前阻拦。
“你干什么!别折腾孩子了!”
“苏氏,你会不会啊!”
就在这时——
“咳!噗——”
一颗圆溜溜的野果子从孩子嘴里喷了出来,掉在地上。
紧接着,“哇——”的一声,孩子猛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大声哭了出来,脸上的青紫色也迅速褪去,虽然还在抽噎,但呼吸明显顺畅了。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张家媳妇猛地扑过去,抱住孩子,又是哭又是笑:“狗蛋!狗蛋你吓死娘了!”她抬头看向苏棠,眼神充满了感激和后怕,“谢、谢谢你!苏家妹子……不,陆家娘子!多谢你救了狗蛋!”
周围的村民面面相觑,脸上的怀疑和轻视渐渐被惊讶和好奇取代。
“真……真救回来了?”
“刚才那是什么法子?没见过啊……”
“看样子,这苏棠还真有点本事?”
苏棠松了口气,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这身体还是太弱,刚才一番动作竟有些吃力。她平静地对张家媳妇说:“以后看好孩子,别让他玩这些小果子。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从后面抱住,压这里,”她简单比划了一下腹部的位置,“用力向上向内冲击,或许能救急。”
这时,得到消息的里正和几个村老也赶了过来,正好看到孩子转危为安的一幕,也听到了苏棠的话。
里正打量着苏棠,眼中带着审视和一丝赞赏:“陆家媳妇,你懂医术?”
苏棠不想太过招摇,低调回道:“回里正,谈不上懂。只是以前……偶然见过类似的情况,知道一点急救的土法子罢了。”她将功劳推给了“偶然”。
但这话在旁人听来,却是谦虚了。
“不管土法洋法,救了孩子就是好法子!”里正点点头,又对张家媳妇嘱咐了几句,然后看向周围村民,声音沉了几分,“今日大家都看到了,若不是陆明渊家的及时出手,狗蛋这孩子恐怕就危险了。以后那些个不着调的闲话,都少说两句!”
众人讷讷应是,再看苏棠的眼神,已经明显不同了。轻视和怀疑淡去,多了几分尊重和好奇。
苏棠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回了自家小院,继续晾晒她的草药,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这件事的影响却迅速在村里蔓延开来。
“没想到苏棠还有这手……”
“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陆书生娶她,莫非是看她懂点医术?”
虽然仍有少数人私下嚼舌根,但明面上的风言风语确实少了很多。苏棠用最直接的方式,初步扭转了村民对她的印象。
傍晚,陆明渊从镇上回来,自然也听说了午后发生的事情。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正在灶台边忙碌的苏棠(虽然只是简单的蒸煮),目光柔和:“今日之事,我听说了。”
苏棠搅动着锅里的粥,头也没抬:“碰巧罢了。”
陆明渊走到她身边,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那急救之法,看似简单,却极有效理,非寻常‘土法’可比。苏姑娘似乎总是……令人意外。”
苏棠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书生的眼神清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放下勺子,与他对视,语气平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秘密。夫君只需知道,我既应下这盟约,便会遵守,于你无害即可。至于其他,时候到了,或许自然知晓。”
陆明渊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轻笑出声,不再追问:“说得是。是在下唐突了。”他转而道,“今日抄书得了些铜钱,买回一小袋米,还有些盐巴。明日我再去山中看看能否设套捉些野味,给你补补身子。”
“山中?”苏棠挑眉,“你身体行吗?”
陆明渊笑了笑:“设套不需太多力气,靠的是眼力和巧思。况且……我对那片山,还算熟悉。”
两人之间,一种微妙的信任和默契似乎在慢慢滋生。他们各自藏着秘密,却又在清贫的日子里,成为了彼此唯一的盟友。
而苏棠不知道的是,陆明渊在说“对那片山熟悉”时,眼中闪过的一丝深沉。
第5章 书生非池中物,过目不忘露锋芒
日子悄然滑过几日。苏棠的身体在她的刻意调养和坚持锻炼下,恢复得很快。额角的伤已结痂脱落,只留下淡淡粉痕。她每日除了调理身体、辨识草药,便是观察她这位“夫君”。
陆明渊的生活极有规律。每日天未亮便起身,于院中默诵文章,而后回屋读书、练字。他的书不多,但每一本都翻得起了毛边,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字迹清峻有力。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入屋内。陆明渊正伏案抄书,姿态端正,神情专注。苏棠坐在不远处,整理着她晒干的草药,目光却不时落在他身上。
她注意到,陆明渊翻动书页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一目十行。更让她讶异的是,他抄写时,常常是看上一整段,然后便垂下眼睑,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期间极少再抬头核对原文。
好奇心起,苏棠拿起手边一本他早已批注完的《论语》,随意翻到一页,开口道:“子曰:‘学而不思则罔’。”
陆明渊并未抬头,笔尖也未停,自然而然地接道:“思而不学则殆。”声音平稳,仿佛这只是吃饭喝水般自然的事。
苏棠又试了几处,甚至故意挑了些生僻的章句,陆明渊皆对答如流,一字不差。他甚至还温和地补充了一句:“此句后郑玄注有云:‘罔,犹罔罔无知貌。殆,危也。’朱子集注中则言:‘不求诸心,故昏而无得。不习其事,故危而不安。’”
苏棠心中震动。这已非单纯的记忆力好,堪称过目不忘,且理解透彻。
她放下书,走到桌边,看着他刚刚抄完的一页纸。字迹工整俊秀,与原文别无二致,甚至原文中一个模糊的墨点,他都依样摹画了出来。
“陆公子真是……好记性。”苏棠由衷赞道。
陆明渊这才搁下笔,抬头笑了笑,笑容清淡:“不过是比旁人少费些翻书的功夫罢了,算不得什么。”他语气谦逊,但眼神清明坦荡,并无虚伪之意。
“这若算不得什么,世上读书人怕要汗颜了。”苏棠看着他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有此天赋,公子为何困守于此小村?”她问得直接。以他的才学心智,早该有所作为才对。
陆明渊闻言,目光微垂,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袖口上,沉默了片刻。就在苏棠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家母病重时,需人侍奉汤药。守孝期间,亦不宜远行。再者……”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的批注,“科举一途,并非只靠记性。时运、人情、文章气运,缺一不可。还需静心等待时机。”
苏棠听出了他话语中未尽之意。家贫、母孝是明面上的原因,恐怕还有更深层的顾虑或谋划。这个书生,远比表面看起来更深沉。
这时,院外传来争吵声,打断了短暂的交谈。
是隔壁两家妇人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家认为另一家的鸡越界啄了她家的菜苗——吵得不可开交,声音越来越大,引得不少村民围观。
里正被请来调停,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他头大如斗。
陆明渊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似乎嫌吵闹。他起身走到院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
苏棠也跟了过去,只见那两妇人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几乎要动起手来。
陆明渊看了一会儿,忽然轻声对身边的苏棠道:“你看张婶家那只芦花鸡的喙。”
苏棠顺着他目光看去,那只被指认的“罪鸡”正悠闲地在地上刨食,喙部干净,并无菜叶碎屑或泥土。
“再看李婶家菜畦旁的脚印和鸡粪。”陆明渊又道。
苏棠目光扫过,菜畦旁确实有零星鸡爪印和粪便,但痕迹较旧,且不远处就有野猫踱步的痕迹。
陆明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正在焦头烂额的里正耳中:“里正叔,晚生方才似乎看到有野猫从李家菜畦旁窜过。而张家那只鸡,喙部干净,不似刚啄食过新鲜菜苗。或许,此事另有元凶?”
里正一愣,仔细看去,果然如此。再一追问,有旁观的孩童怯生生地说早上确实看见一只野猫在菜地附近扑腾。
真相大白。张婶得意洋洋,李婶讪讪道歉。一场风波,被陆明渊三言两语,于细微处洞察关键,悄然化解。
围观村民散去,纷纷感叹:“陆书生心真细啊……”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看事情明白。”
回到屋内,苏棠看着重新坐下准备继续抄书的陆明渊,忽然道:“夫君不仅记性好,观察力与推理能力也远超常人。”
陆明渊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苏棠。她站在逆光处,面容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带着洞察的了然。
他微微一笑,并未否认,只是淡淡道:“世间万物,只要存在,必留痕迹。读书如此,人事亦然。无非是留心二字罢了。”
苏棠心中凛然。她彻底收起了最初因他外表柔弱而产生的些许轻视。这个男人,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和无与伦比的头脑。他的柔弱,或许只是一种保护色。
她越发觉得,与他的这场“盟约”,或许比她最初预想的,要有趣和复杂得多。而他所谓的“静待时机”,恐怕也绝非消极等待那么简单。
这个看似平静的小山村,因为这个穿越而来的她,和这个深藏不露的书生,注定不会再平静下去了。而他们之间的合作,似乎也蕴含着无限可能。
平静了几日的村子,又被一桩突发事情搅乱了。
先是村东头的王老汉家丢了一只下蛋的老母鸡,哭天抢地骂了半日街。接着,又有几户人家陆续发现少了东西——张家的半袋粗粮,李家的几挂腊肉,赵家媳妇新扯的几尺花布……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物什,但对贫苦的村民来说,已是了不得的损失。
一时间,村里人心惶惶,互相猜疑,往日里还算和睦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里正挨家挨户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愁得眉头紧锁。
这日下午,里正唉声叹气地踱步到了陆明渊家的小院外。他本是随意走走,看到陆明渊正坐在院中树下看书,苏棠则在另一边整理草药,夫妻二人各做各事,却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里正想起前几日陆明渊一眼看破菜苗纠纷的事,心里一动,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敲了敲柴扉。
“明渊侄儿,忙着呢?”
陆明渊放下书卷,起身开门:“里正叔,请进。”苏棠也停下手中的活,看了过来。
里正进了院,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来意:“唉,村里这接二连三的失窃,闹得鸡犬不宁。我查问了好几天,一点头绪都没有。侄儿你读书多,见识广,能不能帮着琢磨琢磨,这贼到底会是谁?”
陆明渊沉吟片刻,并未立刻推辞,而是问道:“失窃的人家可有什么共同之处?丢失的物品又有什么特点?”
里正挠挠头:“共同之处?都是咱村里的人家啊。丢的东西……就是些吃的用的,都不值钱,但家家都缺。”
“时间呢?都是夜里失窃?”陆明渊追问。
“对对,都是早上起来发现没了。”
苏棠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忽然插了一句:“失窃的人家,院墙是否都偏低矮,或者门锁老旧容易撬动?”
里正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哎!还真是!王老汉家篱笆坏了个洞一直没修!张家那锁头锈得厉害!李家……李家好像昨晚忘了闩门!陆家媳妇,你这心思够细的啊!”
陆明渊看了苏棠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对里正道:“如此看来,窃贼并非武力强闯,而是寻找防范松懈的人家下手。其对村中各家情况应颇为熟悉,大概率是本村人或近期常在村中走动之人。”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所窃之物皆为日常急需之物,且单次所窃不多,似是而非为了囤积销赃,更像是……解自身燃眉之急。或许,此人近期遇到了什么难处,手头极度拮据。”
里正听得连连点头:“有道理!太有道理了!那……那会是谁呢?”
陆明渊略一思索,道:“晚生需去失窃的人家附近查看一番,或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好好好!我陪你去!”里正连忙道。
苏棠站起身:“我也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份力。”她目光扫过陆明渊清瘦的身板,补充道,“万一需要翻墙爬高,我也能搭把手。”
陆明渊明白她的用意,微微一笑:“也好。”
三人先后去了几处失窃的人家。陆明渊看得极为仔细,尤其在王老汉家篱笆破洞处、张家门外、李家院墙根等地反复勘察,甚至俯下身用手指丈量泥土上的痕迹。
苏棠则默默观察着周围环境,以及闻讯围过来的村民们的表情和议论。
在一处泥泞的角落,陆明渊停下了脚步,指着地上一个模糊的脚印对里正道:“里正叔,您看这个脚印。比寻常男子的脚略小,鞋底磨损严重,前掌着力尤甚,且沾有些许……锅底灰?”他指尖捻起一点细微的黑色粉末。
里正瞪大了眼睛看,也只能看个大概:“这……这能看出啥?”
“脚小,或为女子,或为少年。鞋破,家境贫寒。前掌着力深,可能常干重活或腿部有旧疾。锅底灰……”陆明渊沉吟道,“村中谁家近日清理过灶膛?或是常需与灶火打交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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