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忙扶起她:“嬷嬷不必多礼。不知嬷嬷所说的‘故人’是?”
秦嬷嬷压低了声音,语出惊人:“老身曾是永巷旧人,服侍过……那位被贬黜的林司药。”
苏棠瞳孔骤缩,猛地看向四周,确认无人,才低声道:“嬷嬷此言当真?请随我来。”
她将秦嬷嬷引至密室,屏退左右。
秦嬷嬷看着苏棠,眼中含泪:“像……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和当年的林司药,几乎一模一样……”
苏棠心跳加速,强自镇定:“嬷嬷认识林司药?可知她后来如何?”
秦嬷嬷拭了拭泪,叹道:“林司药是个好人,医术高明,心地也善,只是……所托非人,卷入了天家是非。她获罪后,并未立即处死,而是被囚于冷宫后的一处废殿。约莫一年后,那废殿意外走水,烧死了几个关押的罪奴……官档记载,林司药便在其中。”
苏棠的心沉了下去:“死了?”
“官档是如此记载。”秦嬷嬷话锋一转,声音更低,“但老身当年负责收拾遗骸,那几具焦尸中,有一具身形骨骼,与林司药略有差异……且走水前几日,曾有人见过生面孔在内务府走动,似与当时的瑞王府(注:应为当今皇帝登基前的竞争对手)有关。”
苏棠猛地站起身:“嬷嬷的意思是,林司药可能金蝉脱壳,并未死在那场大火中?”
秦嬷嬷点点头,又摇摇头:“老身只是怀疑,并无证据。此事关乎宫闱秘闻,老身人微言轻,不敢妄言,多年来一直藏在心底。近日听闻夫人之事,又见流言污蔑夫人与林司药……老身思前想后,实在不忍夫人蒙受不白之冤,故冒死前来,将所知告知夫人。或许……或许林司药真的尚在人间,找到她,便能还夫人清白。”
这突如其来的线索,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虽然微弱,却带来了巨大的希望!
苏棠紧紧握住秦嬷嬷的手:“嬷嬷今日之恩,苏棠没齿难忘!”
送走秦嬷嬷后,苏棠立刻将消息告知了刚回府的陆明渊。
陆明渊又惊又喜:“太好了!既然有疑点,那便有希望!我立刻加派人手,顺着当年瑞王府和那场内务府可能经手之人的线索去查!”
希望之火重新燃起,但夫妻二人都知道,调查皇室秘辛,无异于刀尖跳舞。对方既然能制造一场“意外大火”来掩盖,必然也留下了重重阻碍。
而就在他们全力寻找线索时,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或者只是单纯的加大攻势——
次日早朝,一份来自钦天监的奏报,被呈送到了御前。奏称夜观天象,发现“妖星犯紫微,主后宫不宁,圣体欠安”,其方位所指,竟隐隐与陆府所在方向相合!
与此同时,五城兵马司报,京城近郊某村庄突发怪病,村民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有愚昧乡民受煽动,竟传言是因“京城妖孽”作法所致,群情激愤,要求“清妖孽,保平安”!
舆论风暴,已从朝堂蔓延至民间,甚至牵涉到“天象”与“民生”,形成了巨大的压力,一步步逼向御座之上的皇帝,也压向了陆明渊与苏棠。
山雨欲来风满楼。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第43章 双管齐下破危局,帝心难测暗交锋
钦天监的奏报与郊县怪病的消息,如同两条毒蛇,同时噬咬而来,将陆明渊与苏棠推到了风口浪尖。朝堂之上,气氛愈发肃杀,要求“彻查妖星,安抚民心”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何尚书一党更是步步紧逼,几乎要将“祸国妖孽”的罪名当场坐实。
陆明渊心知,此刻任何为苏棠的辩解在“天象”和“民怨”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并未急于反驳,而是在英国公等人与对方激烈争辩时,出列沉声道:“陛下,钦天监观测天象,乃分内之职,然天象玄奥,解读亦需谨慎。至于郊县怪病,百姓受苦,臣心甚忧。当前首要之务,非争论虚无缥缈之象,乃在切实救治病患,查明病因,安抚民心。臣妻苏氏,略通医术,愿请旨前往病所,为陛下分忧,为民解困!”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何尚书立刻反对:“陛下!不可!苏氏自身尚涉嫌疑,岂可再近病民?若真是……岂非雪上加霜?”
陆明渊目光锐利地看向他:“何尚书怎知一定是‘雪上加霜’?而非‘对症下药’?尚未查验,便断定臣妻医术为祸,岂非与街头妄议之民无异?陛下,臣以性命及前程担保,若苏氏不能控制疫情,臣愿辞官谢罪!若其能解民倒悬,则足证流言无稽,请陛下还臣妻清白!”
他将自身前途完全与苏棠捆绑,赌上了所有!这份决绝,让朝堂为之一静。
龙椅上,皇帝面色变幻不定。他忌惮流言,担忧天象,但更关心自己的病情和江山稳定。陆明渊的提议,看似冒险,却也是打破僵局、最快平息事态的办法。若苏棠真能解决怪病,自然证明其医术非邪术,流言不攻自破;若不能……届时再处置,也能安抚“民意”。
最终,皇帝缓缓开口:“准奏。着陆明渊之妻苏氏,即刻前往郊县诊治怪病,太医院遣两名太医协同。若有效,朕自有封赏;若无效……陆爱卿,休怪朕无情。”
“臣,领旨谢恩!”陆明渊深深一拜,后背已被冷汗浸湿。这第一步,算是勉强闯过了。
退朝后,陆明渊立刻回府安排。一方面,加派人手,顺着秦嬷嬷提供的线索,秘密追查当年瑞王府与内务府的旧人,寻找林司药可能生还的蛛丝马迹;另一方面,则为苏棠前往疫区做万全准备。
苏棠得知消息,毫无惧色,反而眼中燃起斗志:“这是一个机会!正好让那些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医者仁心,什么是蛊惑人心的魑魅魍魉!”
她迅速整理医箱,带上大量自配的解毒消炎药粉、药丸,并要求准备石灰、烈酒、干净布帛等防疫之物。陆明渊则将周振武及其麾下最精锐的一队护卫派给苏棠,严令务必保护夫人安全,同时暗中监视协同太医及当地官员,防止有人做手脚。
郊县村庄,已是人心惶惶。村民被隔离,哀鸿遍野,地方官吏束手无策,见到京城来的诰命夫人亲自前来,既惊且疑。
苏棠不顾旅途劳顿,立刻投入救治。她穿戴好简易防护,亲自查看病人症状(呕吐、腹泻、痉挛、高烧),仔细检查水源、食物及环境。
两名同来的太医,一人态度敷衍,似有轻视;另一人则较为年轻,面露忧色,试图帮忙却不得法。
苏棠冷静指挥,首先下令:“立刻将病患按轻重分离!健康者移至高处干净房舍!死者遗体深埋并撒石灰!全村水源暂停使用,立即开挖新井或从远处溪流取水!所有饮食必须煮沸!”
她条理清晰的指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当地里正和差役下意识地听从。随后,她仔细诊脉,观察舌苔,询问发病经过,心中渐渐有了判断——这并非什么“妖术”所致,更像是急性的集体食物中毒,叠加了某种传染性肠胃炎!很可能是因为吃了腐败不洁之物或饮用了被污染的水源!
她立刻开出方子:以黄连、黄芩、葛根、甘草等为主,清热燥湿,解毒止痢。同时,将带来的解毒药丸分发给轻症患者,重症者则亲自施针稳住病情。
那位年轻的太医见她用药精准,手法娴熟,尤其是施针之时沉稳老练,远超其年龄,不由收起疑虑,真心实意地配合起来。而另一位太医,见苏棠确实手段高明,病情似乎得到控制,脸色也变得惊疑不定。
连续三日,苏棠衣不解带,守在病区。她不仅治病,更严格推行防疫措施,亲自监督消毒、隔离、饮食。她的冷静、专业和不顾危险的付出,渐渐打消了村民的恐惧和敌意。
期间,果然有地痞受煽动,试图冲击病区,散布“妖女投毒”的谣言,被周振武带人雷霆拿下,扭送官府。苏棠对此置之不理,全心救人。
第五日,疫情明显得到控制,不再有新发病例,重症者转轻,轻症者陆续痊愈。村民们感激涕零,纷纷跪谢“活菩萨”。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
皇帝闻奏,龙颜稍霁。何尚书等人则面色难看,试图强调“虽治愈,然其术来源不明,天象之疑未解”。
然而,没等他们继续发难,陆明渊这边又有了动作。赵衡暗中查访,找到了当年曾在瑞王府当差、后因故被逐的一名老仆,威逼利诱之下,对方吐露一桩隐秘:当年确曾奉命协助一宫内嬷嬷“假死脱身”,但具体是谁,他级别太低并不清楚,只模糊记得似乎与“懂药理的罪婢”有关,事后得了一笔丰厚的赏银,但不久就被寻个错处赶出了王府。
这条线索,与秦嬷嬷所言相互印证!几乎可以肯定,林司药当年很可能就是被瑞王府(或其背后势力)设法救出!
陆明渊立刻将这一发现,通过英国公的秘密渠道,委婉地透露给了宫中心腹太监,使其能“不经意”地传入皇帝耳中。
皇帝本就对瑞王余孽深恶痛绝,得知对方可能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插手宫廷、偷换罪奴,其用意细思极恐!再联想到如今攻击苏棠身世最力的,也正是这些余孽势力,皇帝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所谓“天象”、“妖孽”,比起实实在在的政敌阴谋和危及自身统治的往事,分量顿时轻了许多。
这日,皇帝召陆明渊单独觐见。
暖阁内,药香袅袅。皇帝看着跪在下方的陆明渊,沉默良久,方才缓缓道:“明渊,你此次差事办得不错,你夫人……也辛苦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等本分。”陆明渊恭声应答。
皇帝手指轻敲御案:“关于苏氏的身世,流言纷纷,你怎么看?”
陆明渊抬起头,目光坦诚而坚定:“陛下,内子身世坎坷,臣亦不甚了了。但臣深知其为人,仁心仁术,绝非奸邪之辈。如今更有迹象表明,其生母林氏之事,恐涉及当年瑞王府构陷宫廷、偷天换日之阴谋!彼等如今旧事重提,污蔑内子,其目的恐非针对臣一介书生,而是欲借此搅乱朝纲,掩盖昔日罪愆,甚至……动摇陛下圣听!”
他巧妙地将苏棠的身世问题,引向了政敌的阴谋论,直击皇帝最敏感的神经。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沉吟不语。他确实更担心这个。良久,他叹口气:“朕知道了。苏氏救治百姓有功,当赏。传旨,赐苏氏黄金百两,锦缎五十匹,以示嘉奖。至于其他……朕乏了,你退下吧。”
没有立刻澄清,但停止了追查,并有赏赐,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陆明渊心中巨石稍落,知道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臣,谢主隆恩!”
退出暖阁,陆明渊深吸一口气。京城的天空,似乎透出了一丝微光。然而他清楚,真正的较量——揭开那桩尘封宫廷秘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找到林司药,是下一步的关键!
第44章 蛛丝马迹现端倪,太医院内暗潮生
皇帝的赏赐和态度的微妙转变,如同在沸油中滴入冷水,虽未完全平息波澜,却也让汹涌的暗流暂时为之一滞。何尚书一党气焰稍敛,但阴冷的目光依旧如毒蛇般缠绕在陆府周围,伺机而动。
陆明渊与苏棠并未因暂时的喘息而松懈。他们深知,皇帝的“暂不追究”是基于对政敌的忌惮和对苏棠医术的依赖,而非对苏棠身世的完全信任。一旦对方找到新的攻击点,或者皇帝的健康状况稳定下来,风暴随时可能再起。
找到林司药,揭开当年真相,是彻底扭转局面的唯一钥匙。
陆府书房,烛火再明。
“瑞王府这条线,查到那名被逐老仆后,似乎就断了。”赵衡面色凝重地汇报,“当年经手之人,不是早已不在京城,便是守口如瓶。时间过去太久,线索太少。”
陆明渊沉吟片刻:“既然从瑞王府旧人难以下手,那就换个方向。秦嬷嬷提及,当年走水前,有生面孔在内务府走动。内务府人员繁杂,但档案记录或许还在。着重查那段时间,负责宫中杂役调配、物料采购,尤其是与冷宫、废殿区域相关的人员记录,看看是否有异常的人员调动或物资领取。特别是……与火烛、油料相关的记录。”
苏棠补充道:“还有太医署。林司药是司药女官,精通药理,即便假死脱身,若想隐姓埋名活下去,很可能还是会从事与医药相关的行当。京城以及京畿地区的药铺、医馆,甚至是走方郎中,或许都值得暗中探访,尤其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出现、医术又不错的女医者或药婆。”
思路打开,调查的方向顿时清晰了许多。陆明渊加派人手,兵分两路:一路由赵衡带领,设法查阅内务府陈年旧档;另一路由周振武安排机警的护卫,暗中走访京城及周边的医药行当。
与此同时,苏棠的生活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她依旧每日入宫为皇帝请脉调方,皇帝的病情在她的精心调理下,日渐好转,气色红润了许多,偶尔甚至能与她说上几句闲话,询问些养生之道。这份难得的“圣眷”,成了她眼下最坚实的护盾。
然而,太医院内,却是暗潮汹涌。
苏棠的医术和皇帝的青睐,无疑触动了太医院某些人的神经。尤其是那位曾一同前往郊县、态度敷衍的刘太医,更是妒恨交加。
这日,苏棠为皇帝请脉完毕,正欲退出,却被刘太医拦下。
“陆夫人请留步。”刘太医皮笑肉不笑,“夫人医术高明,陛下圣体日渐安康,实乃万民之福。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夫人。”
苏棠停下脚步,神色平静:“刘太医请讲。”
“陛下近日所用调理之方,其中几味药,如用量稍加重,短期内确可见效卓著,然则药性偏峻,久服恐伤及根本。下官观夫人方中,这几味药的用量,似乎……略超常规啊。”刘太医语气带着质疑,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附近几位候命的太医和内侍听见。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位太医目光闪烁,皆看向苏棠。这指控极为阴险,暗示苏棠为了快速见效、固宠,不惜用虎狼之药罔顾皇帝健康!
苏棠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淡然:“刘太医既知药性,可知陛下脉象虚中带瘀,气血运行不畅,非寻常温补可奏效?我用此剂量,乃是以金针之术为辅,疏导药力, targeted直击病灶,而非任其蛮攻。所谓过犹不及,用药之妙,在于配伍与时机,岂可单以剂量论风险?刘太医若是不信,可愿与我一同面圣,详解医理,看看陛下近日龙体,究竟是受损还是得益?”
她言辞清晰,不卑不亢,不仅解释了用药原理,更直接将军,反问对方敢不敢到皇帝面前对质。
刘太医顿时语塞。他哪里敢去皇帝面前争论这个,万一皇帝真的感觉良好,他岂不是自打嘴巴?他支吾道:“下官……下官只是出于谨慎,提醒夫人罢了。既然夫人胸有成竹,那便最好。”
苏棠淡淡瞥了他一眼:“刘太医的‘谨慎’,我记下了。但愿太医院的‘谨慎’,都能用在精进医术、救治病患上,而非其他。”说罢,拂袖而去,留下刘太医脸色青白交错,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尴尬不已。
经此一事,太医院内暗中对苏棠的排挤和非议虽未停止,却也不敢再轻易放到明面上。
又过了几日,赵衡那边终于传来了突破性的消息!
他费尽周折,甚至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终于在内务府一堆几乎被遗忘的陈旧档案中,找到了一条不起眼的记录:在先帝晚年那场冷宫“意外”走水前三天,负责那片区灯油火烛发放的小太监,曾额外申领了一批“陈年旧油”,理由是“夜间巡查照明所需”。记录显示,批条的是当时内务府的一个副总管,而此人,后来被查出与当时的瑞王府过从甚密,在瑞王倒台后不久也因“贪墨”被处置了。
“陈年旧油……”陆明渊眼中寒光一闪,“极易燃烧且烟大,用作纵火掩盖痕迹,再合适不过。这条记录,虽不能直接证明林司药未死,却坐实了那场火绝非意外!”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振武麾下的一名护卫也在京郊一个小镇探访时,带回一个模糊的线索:镇上一家老字号药铺的掌柜依稀记得,二十多年前,曾有一位气质不凡、医术很好的中年妇人曾在附近落脚,采买过不少药材,但深居简出,不久后就离开了,听说是往南边去了。时间大致对得上,但掌柜年事已高,记不清具体相貌和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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