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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登天(蔓越鸥)


白观玉看都没看他,转而向顾芳菲道:“放火?”
顾芳菲整个人一激灵,装傻道:“呃……没啊?”
李馥宣从背后拿剑柄抽了她一把,恭敬道:“回师伯,我们已在此处查到城中作恶者正是这青楼中的画皮鬼,取来的血肉正封在楼中地底,我二人正要将此处毁去,将作恶者尽数剿清。”
顾芳菲点头如捣蒜。
李馥宣自眼尾看了贺凌霄,拿不准白观玉意思,又试探道:“师伯,可是另出了什么事?”
“无事。”白观玉淡声道:“去吧。”
白观玉要做什么,向来也是轮不到他们过问的。这一句“去吧”,明显是叫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的意思。二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贺凌霄,心中想,果然还是为了这人而来的。
看明白这一点,李馥宣便应了声“是”,退去一侧,不再开口了。顾芳菲却犹豫了下,道:“师伯,陈捡生这人是被我们拉来同处理画皮鬼一事的,还望师伯看在他协案有功,从轻发落吧。”
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贺凌霄闻言抬头看了她眼。
白观玉嗯了声。
没料到白观玉能答应,顾芳菲意外地抬头。却见白观玉抬眼看向某处,下一刻,方才贺凌霄待的房间里便有一物撞破了墙板被拽出来,狼狈摔在地上。李馥宣反应极快,眨眼间佩剑便已横在了那人脖子上。是位头簪红花的姑娘。
这姑娘有些眼熟,贺凌霄看清了她的脸,“你?”
正是今晚抱走连翘的画皮鬼。
画皮鬼艰难爬起,身上衣裙滚了泥,斜眼看了眼贺凌霄,恨声道:“你这叛徒。”
贺凌霄细细打量她的脸,见这人五官端正精细到极致,面白唇红,处处精致,却只眼珠微泛青黄,果然是从别处挖来的。顾芳菲冷声道:“我问你,地底下藏着的血是做什么用的?”
画皮鬼一怔,“你们怎么知道?”
“我问,你只答就行了。”顾芳菲重重道:“这些血罐子是做什么用,你们得了谁的命令?”
画皮鬼面露阴狠,忽然发难,两手探出尖利长甲,却转头向着贺凌霄扑来。只是她动作一半又似被谁扼住,两只手臂在身前缠绕着打了个死结,果然是纸做的。
此举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必然是白观玉。贺凌霄瞥了眼他的脸色,默默又跪远了些。顾芳菲伸手去扯画皮鬼头上的红花,画皮鬼察觉出她要做什么,惊恐道:“你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别!啊!”
红花从她发间拔出,竟叫人感到下头似生了根般的阻力。画皮鬼的惨叫听上去实在太凄厉,顾芳菲想来也是怕这花拔下来它也便断了气,只得先放开。画皮鬼瞧着显然痛得厉害,恨恨道:“你们这群王八蛋!休想从我口中听出一个字来!我呸!”
得益于顾芳菲先前布下的那道隔音符,这里的声音半点没传到青楼中去。顾芳菲呵呵狞笑,“哎呦呵,你骨头还挺硬是吧?巧了,我最喜欢啃得就是硬骨头。”
芳菲剑出了鞘,被顾芳菲执着悬在它眼珠上,“我数到三,不说,我就把你的眼珠整个剜出来。”
“你,你休想!”
“一。”
“我不会……”
“二。”
“我不会,我绝不会……”剑尖已离它眼珠不过分毫,那画皮鬼厉声尖叫道:“我绝不会背叛主人!”
一声巨响,顾芳菲那个“三”字还没来得及数出来,便见那画皮鬼整个人被掐着吊在了半空中,有半根残枝没入了它的额心,钉住了它上汇邪气,叫它动弹不得。
顾芳菲李馥宣同收了剑,噤声退到一旁。贺凌霄仍还跪着,见画皮鬼痛苦到极致,四肢打着濒死般的颤栗。白观玉淡声道:“说。”
他这一句有法力加持,画皮鬼不可违抗,满面愤恨,口却不受控开合道:“主人赐,赐了我们,身体容貌……”
察觉到了自己说了什么,画皮鬼满面惊恐,腹中话一连串滚出来,“主人叫我们取心头精血,封存在罐中,待日后献给他,方可…重塑……”
重塑?贺凌霄打量她,四面屏障猝然更下压一分,画皮鬼喉中倒出“喀喀”痉挛,出声如被硬挤出来,“主人说,说要重塑一具肉身,因,因……”
它突然望向一旁的李馥宣,“因你……杀了它!”

贺凌霄微感意外,侧头看向李馥宣。
李馥宣面色分毫未变,仍是那方四平八稳的样子。画皮鬼好像是惊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双唇死死咬紧牙关,却仍有字从她唇边挤出来。顾芳菲问:“戴蓝花的是什么人?”
画皮鬼:“是……活人。”
顾芳菲再问:“主人是谁?在哪?”
画皮鬼喉咙痉挛,浑身剧烈发抖,唇被咬破了,浆糊似的挂在她下巴上,“主人……在……”
话到如此,她忽然发出极凄厉的惨叫,简直不似人声。贺凌霄正疑心怎么,下一瞬,便看她头顶那朵红花颜色陡然变得更鲜艳,这画皮鬼却整个人迅速灰白下去,不消片刻,便只剩一副破烂的纸糊皮囊了。
不能说!
贺凌霄出手极快,将那朵花拔了下来,然而没用,画皮鬼已然断了气,落在草地里。贺凌霄看向手里那朵花,果然枝茎下连着许多细小血丝,如脉搏般鼓动着,想来这东西的“气”就藏在这枝茎下面,应当是被她口中的主人施了秘法,只要她说出不该说的,这花便会将气夺回去。
纸人躯体瘫在草丛中,顾芳菲拿剑随意翻了翻,剑头一点起了火光,将它烧了个干净。
此举做完,她转向李馥宣,“你个狗,又杀了什么无辜?”
贺凌霄听了这话,表情微一扭曲。一看白观玉,仍是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歹没因顾芳菲的口无遮拦而当场清理门户。
李馥宣没搭理她,请示道:“师伯,请问这青楼该如何处置?”
顾芳菲这才反应过来白观玉还站在这似的,表情一僵,眨眼换了副面皮,豪迈拍着李馥宣肩膀道:“哎呀,师弟,那画皮鬼怎么说是你杀了人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哈哈哈哈哈。”
贺凌霄:“……”
李馥宣表情很冷淡,“师姐说笑了,我从未来过此处。”
顾芳菲笑得很爽朗,“哈哈哈说什么呢王八蛋,师伯法力下它还能说谎不成?是不是你在别处失手杀过谁?嗯?还不快仔细想想?”
画皮鬼既说那“主人”的孩子是因李馥宣而死,或许此事还真和李馥宣有些关联,贺凌霄心想,只是看这些画皮鬼的行事手段,那主人也未必能是人,也许是曾败于李馥宣手下的妖邪怀恨在心,才说是和他有关。
白观玉看向李馥宣。
李馥宣一顿,“师伯,弟子不敢欺瞒。”
白观玉目光轻轻一移,又落在贺凌霄身上。
贺凌霄察觉到他在看自己,脊背一僵。心想看我做什么,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紧接着,手腕忽被他大力扯住了,只听白观玉淡声道:“处置干净。”
这话说完,他转了身,竟是要这么亲自将贺凌霄带走了。
顾芳菲和李馥宣双双愣在原地,没看错?没杀也不是绑着,是扯着人手腕走了?贺凌霄更愣,被他这样扯着手腕带出了好段路,问:“……真人要带弟子去哪?”
白观玉没答,月光下他白色的背影透着股寒气,在贺凌霄眼里也跟恶鬼没什么两样。他不答贺凌霄猜也猜得到,除了太巽还能是哪?说来说去全是白费口舌。贺凌霄心一横,反握住白观玉的手腕停了下来。
白观玉不言。
片刻,他慢慢转了小半张脸,五官轮廓藏在夜色中,声音像是淬了冰,“就那么不想回太巽?”
什么?贺凌霄一怔,刚要答,便听白观玉又问:“就这么不想留在九遏峰?”
他缓缓转过来,正对向贺凌霄,“就这么想走?就这么不想待在我身边?”
他衣领下的金光又亮起来了,这回贺凌霄没再看错。心头一惊,下意识松开了握住白观玉手腕的手,反被他使力抓回来。
“回答我。”
“……”
白观玉生得太高了,将头顶那点稀薄的月光挡得七七八八,整个人就沉得像是个影子。唯只有抓在贺凌霄手腕的手苍白有力,冷得像是块冰,要嵌进他血骨里去。
“我厌烦听你说不字。”
贺凌霄怔怔望着白观玉漆黑的轮廓,听着他说:“你这一点,与他奇肖。”
贺凌霄心脏狂烈地跳起来,透过浑身骸骨,传到白观玉掌心下,叫贺凌霄也随之震颤起来,口中断断续续道:“肖似……谁?”
白观玉却不再说话了。借着月光,贺凌霄忽然发现他衣领下像有什么冒出,藤蔓似的顺着他下颌攀上去,隐闪着淡淡金光。贺凌霄眼瞪大了,还未仔细看清,便看白观玉抓着自己的手上,亦有什么从他袖下蔓出来,叫贺凌霄结结实实将那东西看了清楚,整个人却犹如遭了当头一棒,傻在了原地。
只见他整个手上密密麻麻布着的是数道金黑交错的符文,极有规律地顺着血管延伸而去,似是何种古老恶咒。
贺凌霄从没见过这东西,但脑子里就有了个词蹦出来——九锢咒。
白观玉修苍生道,持的是清净经,住的是九遏峰。习此道需自幼时清心苦修,剥去凡人九念,不得爱恨贪嗔,不得恐忧惧怕。不得生私心有私欲。历代修苍生道者都是精挑细选出来,身上系着万静根源,合关天道。
若生了九念之一,脖颈则缠三道九锢咒,念头越深,在其身上蔓延得越广。
那是天道给他缚得一道枷锁。
——白观玉生了九念。
哪个念头?何时?为什么?贺凌霄震惊之际,见九锢咒连他指尖都布满了,此时应是他念头最盛之时。但若放任下去,九锢咒反噬是会引雷劫烧身的!当务之急还需得将白观玉拉出来,贺凌霄高声叫道:“真人!”
白观玉紧紧握着他的手腕,贺凌霄使力去掰,“真人!您冷静下!再这样下去您要遭符文反噬的,真人!”
“跟我回去。”白观玉一字一顿道:“回来,我的……凌霄。”
贺凌霄动作猝然停了。
白观玉整个人像要被挟进九锢咒里去,苍白的肌肤很快被黑金符文裹满了。贺凌霄愣愣看着他,隐有灼烫的血气从白观玉手腕上冒出来。贺凌霄蓦地回了神,眼下最要紧要先叫醒他,厉声道:“真人!”
“醒一醒!清醒一点!您不能被九锢咒吞在这,醒一醒!——真人!”
头顶乌云散去,月光流水般倾泻下来,映亮了白观玉的脸。贺凌霄便忽然说不出话了。
只看他一张脸上密密布了金纹,只是其中的那双眼,仍是冷而平静的,微垂着看着他。白观玉是清明的。
贺凌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既白观玉没有被扰乱神智,自己又该怎么去叫醒他?贺凌霄神色复杂望他,叫他:“……真人。”
“……您冷静些。”
九锢咒的灼意透过白观玉的手指传到了贺凌霄的肌肤上,相触之地像是着了火。须臾,白观玉指尖符文飞速退回,他那张脸又干干净净地呈在了贺凌霄面前。
白观玉松开了他。
贺凌霄踉跄退远了些,心头仍震撼不已,“……您身上的是什么?”
白观玉未答。
贺凌霄反而又上前,攥住了他的衣袖,“您身上为何会有这东西?可有其他人知晓?”
他问得急切,眉心紧蹙,语含惊惧。白观玉却轻轻将他手拂去了,离他远了些,声调毫无起伏,“别过来。”
贺凌霄下意识依他言退远了些,又停住。双拳握紧再松开,他身上为什么会生了这种东西,这三百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不,不对。
有个念头忽然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三道九锢咒缠在其颈中,白观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换上这种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的竖领道袍的?
那好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
是他还在九遏峰上的事。
那时候都发生了什么?盖御生知不知道这件事,白观玉入道已久,有什么是值得他动念的,天道所缚的是他何种念头?
不远处忽闻爆裂声响起,树影那方隐有火光升腾,那是顾芳菲和李馥宣将那青楼烧去了。也就是这一刻,他脑内的两个缚字交叠在一处,贺凌霄混乱不堪的脑子里便忽然无比清晰地蹦出了楼内二十四间房中无形相连的线,缚得生三个字快速从他眼前闪过,余下九字终于浮现出来。
——天地亡魂缚此不得召不得生。
贺凌霄猝然回头。
那不是道封血阵,是道镇骨恶咒!
这恶咒能引来四下漂泊亡魂固步于此,啖食血骨滋其为恶鬼,这道镇锁的法阵一旦被业火毁去,地底下那些戾气深重的恶鬼爬出,周遭的百姓可就全完了!
只见漆黑树影的那一头火光冲天,隐有数道杂声乍起,直冲云霄。
那是百鬼哀嚎痛哭的动静。

第29章 连理柏
不需贺凌霄多言,白观玉手中拂尘显形,化作道白光冲天界而去。结界金光于穹边蔓下,贺凌霄整个人忽然腾了空,是白观玉将他拎了起来。
火光蔓延下,数千雾霭似的黑色虚影哀嚎着冲向天界,又被结界金光打下来。顾芳菲持剑正与之缠斗,见了他急急喊了声:“师伯!”
白观玉面沉如水,并了两指翻腕,拂霜剑尖啸着从他身侧破空而出,剑气浓得似凝成了实质,在众鬼外圈结了层厚厚冰霜。这个过程中,贺凌霄仍被他另只手牢牢摁在怀中。他从白观玉臂弯中抬头一看,见那些恶鬼身躯虚实不清,只面上五官处有三条白色裂痕,作哀嚎痛哭状。
这是种被人为强拘的生魂所化的邪灵,三魂六魄已被腐食大半,只余恶欲本能,名曰百哭鬼。戾风狂烈而起,李馥宣与顾芳菲悬空而斗,剑光接踵而至。百哭鬼被结界定在里头,无头苍蝇般乱窜,拂霜剑已沿结界边缘划圈回来,停在白观玉身侧,所留下来的冰霜剑痕雷电般爬满了整个结界。
顾芳菲和李馥宣抬头一看,召回佩剑立住了。冰霜与金光齐震,天雷般击下,天罗地网地将众鬼钉在原地。一时间哭嚎声猛然涨大,凄厉无比,简直是能刺透人的头骨!
无真气蔽体的贺凌霄受不了这鬼叫,两手捂住耳朵,却是徒劳——百哭鬼的哭声不是凡人的血肉之躯能阻在外的。他往白观玉臂上稍靠了靠,正要借他真气暂避,却有只手盖住了他露在外侧的另只耳朵,冰凉掌根贴在了他发际处。
寒霜气浮动,四下哀嚎消弭无声。唯有白观玉轻缓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响在他耳旁。
“破。”
结界剧烈震动起来,金光缠绕着冰霜刺进百哭鬼的身躯,化作数道白光消散了。天地重归平静,白观玉的结界可拦声形,镇上百姓什么也不知道,夜色仍是静谧的。
纸糊的青楼被业火烧去,余烬下露出地底数只漆黑的瓦罐。四人落地,顾芳菲自知闯了祸,脚尖刚碰上地面就麻溜跪下了,头都不敢抬,“师师师师师师伯。”
李馥宣脸色相当难看,“请师伯降罚,此恶咒罕见,上封的封禁之术威力强大,竟叫弟子未能察觉。此事是弟子疏忽,弟子甘愿领罚!”
白观玉放下贺凌霄,只道:“归山后自去法诫山。”
法诫山三个字一出,贺凌霄自己先出了身鸡皮疙瘩。李馥宣坚声应了,顾芳菲欲哭无泪道:“……是。”
那些瓦罐排列整齐,其上封印的戒纸已被烧毁,贺凌霄站在白观玉身后,侧头看了眼。李馥宣请示道:“师伯,弟子该如何处置这些血罐?”
白观玉不言,只挥手散出数道金光,将那些血罐绕起收进了法器中。清风拂过,地上便只剩了层薄薄灰烬,仿佛从未有什么存在过一样。李馥宣哑口无言,道:“……多谢师伯。”
那些画皮鬼已随业火付之一炬,贺凌霄不知他二人防火前还有没有拿到别的线索,“主人”藏身何处暂且不知,这事还没完。
面前三人不发一言,也不知是再等着谁开口。贺凌霄视线在他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到白观玉时微停了停,看他现下面色平静,衣袍规整,再看不出九锢咒缠身时半点失态的样子。
贺凌霄心下难言,眼前一时也无法多追问,还得先将画皮鬼这事先解决。他面上佯装讶异,道:“哎呀,天亮了。”
经此一闹已到了破晓时,天际远远翻上一线鱼肚白。跪着的两人面色古怪地望向他,贺凌霄道:“云翻上来了。”
顾芳菲神色明明白白写着再说废话我就打死你。
贺凌霄:“姐姐,天亮了,你还不去贾府看看那对儿女还是不是活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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